“董事长夫人找你。”
“请她进来。”他点头。
心底骞地浮升一股厌恶感。
若说他季子阳生平曾经做过什么蠢事,那么就是“被骗”娶了这个女人。
他缓缓地坐人皮椅内,冷冷地凝视着开门而人的她。“你要什么?”
樱樱举止娇媚,却是神情哀怨,“你对我的态度就一定得这么冷淡吗?”
凭她秦樱樱从以前就是被男人捧在手心上怜爱着的,可是为何她最在意的两个男人却都对她冷冰冰的?
从小,她的美丽就能替她赢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但是现在为什么都不灵了?
两年前,她利用子阳喝醉酒,当上了季夫人,可是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行帐户。他从来不对她稍假辞色,更不用说是同床共枕了。
两年来,她就跟守活寡没两样,有了用不完的钱却没有一点人生的趣味,那么这个婚姻还有什么意思呢?
所以她开始想念爱情的滋味,开始想念被情人呵护的感觉……她想再回去找商杰,可是天杀的,对她痴情若斯的商杰居然嘴硬不接受。
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在这两个男人身上得到她要的东西!
她要证明,她秦樱樱还是最值得男人宠爱的女人。
子阳注视着这个美丽绝伦的妻子,眼眸内净是厌倦,“我很忙,你今天来的目的是要钻石项链还是珍珠手环?早早说,我们早早解决。”
她哼了一声,凤眼眯成一直线,“我今天来才不是跟你讲这个,你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唯利是图好吗?”
“哦?那你为什么会嫁给我?”他嗤鼻。
樱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难堪极了,“我最恨你这种高高在上的自负模样,你以为你是神吗?哼!你只不过是一个有钱的暴发户罢了,你的血液里流的都是冰,根本一点都不知道人类的感情,你是个没血、没泪的男人!”
他眉头皱都不皱一下,“还有话要说吗?如果没有的话,请你出去,我还有事要做。”
“你——”她倏地冲向前,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这个臭男人、窝囊废,你头上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哼!我告诉你,我在外面有一个情人,他高大英俊又幽默,爱我爱得不得了,才不像你那么冷血、少根筋,他呀!比你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子阳依然一点火气都没有,“恭喜,我可以成全你们。”
“谁要你成全?我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摆脱我的,”她斜睨着他,美丽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你听着,我在外面有男人,他会给我一颗真心,会给我很多的爱!”
“你说过了。”他低头处理起公事来。
“你——”他居然一点都不生气,他就这副无关紧要的模样……樱樱瞪着他,“你算什么男人?你的老婆出去找男人,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小心一点,不要惹病上身。”他手上的笔飞快地舞动着,“语气却是缓慢冷漠地。
樱樱恨恨地冲了出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你会后悔,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他绶绶地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骞然回荡着一个念头…
后悔?自从他生命中的真爱消失之后,他就无时无刻不活在后悔当中。
现在他愿意忍受樱樱存在于他的生活里,这也是一种折磨自己、惩罚自己的方法……证明混蛋的他没有那个资格得到幸福。
然而,他真是个没血没决、血液里只流着冰的男人吗?
如果真是如此就好了,那么他就不用夜夜梦着甜美的往日情怀,然后在黎明降临之时再绝望地醒来。
子阳取下鼻梁上的眼镜,骤然发觉自己愈渐苍老……
第八章
星期天一早,商杰就开着车子和朵思相偕下南投。
沿途,朵思完全掩不住雀跃的心情,她一下子贴在车窗上注视飞逝而过的景色一下子紧张地检视自己的穿著。
商杰看得直想笑,“你今天非常的美,美得无懈可击,就不用再掀着衣服查看了。”
“不知道我妈看到你会有什么反应?”看着帅气闲适的他,朵思忍不住脸红心跳地。
“高兴到昏倒?”他猜测。
“是被吓到昏倒吧?”她噗嗤一笑。
商杰腾出一只手来捂着胸口,“你刺伤了我男性纯情的心,好残忍。”
朵思笑弯了腰,所有的紧张都不见了。
“你愈来愈幽默了,我好喜欢这样无忧无虑的你。”
他唇边逸出了笑意,“都是拜你所赐。”
朵思抓抓脑袋,讪讪地说:“谢谢,被你这么左赞美一句、有赞美一句的,我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得把你的自卑给治好。”
“谢谢你喔,裴医师。”她笑靥如花。
商杰不禁有些看呆了。这一阵子朵思气色好很多,白嫩的脸蛋上总是泛着健康的粉红色光泽,精神也飒爽许多;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清瘦,变化实在很大。
“下次你再不定时吃饭,把自己搞得三餐不继还晕倒的话,我就把你按在腿上打屁股,知道吗?”他突然正色地警告道。
“呀?”朵思吓了一跳,“那是以前为了节省开支才会那样子嘛!现在成天被你和裴爸喂东喂西的,别说晕倒,我看我都快要胖到跌倒了。”
他炙热地眸光在她窈窕的身躯上燃起火苗,“胖?你离胖还有一大段距离,不过……无论是胖是瘦,我都喜欢极了。”
他坚定的语气教朵思既羞涩又欢喜,在他的眸光注视之下,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女人味。
心头一热,配红就染上了她的双颊。
商杰看着她娇媚的神色,不禁保徕吸了口气。如果现在不是正在开车、不是正在大马路上的话,他真想将她牢牢拥入怀中,重重地给她一个吻。
“不知道我妈妈现在好不好?我已经好一阵子没有看到她了,”朵思轻咳一声,避开这脸红心跳的一刻,转移话题,“那天收到她的信,说我们家瓜田今年的收成不错,可是我真希望她不要再工作下去了。”
他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怎么说?”
“一个人要照顾一大亩的瓜田是很辛苦的,除了每天清早要起床灌溉施肥之外,还要找野草、巡瓜实、在一颗颗香瓜底下垫干草什么的,过程繁琐又辛苦,我妈年纪虽然不大,可是一个弱女子做这些实在也太粗重了。”
“你妈妈种香瓜多久了?”
“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开始种了。那时候我们没有自己的田,妈妈好象是先到人家田里去帮忙,然后跟村子里的人们熟了之后,再租别人的田地来耕种,一直到我十岁那年,她才有能力买一块属于自己的田。”
商杰不由得心生佩服,“你妈妈真的很坚强,也很勇敢。”
“嗯,我还记得有一年淹大水,我们村子里的瓜田全都泡汤了,还是她去省农政单位申请补助,政府才拨款救助我们的。”朵思引以为傲地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全村子的人就很喜欢我妈,再也不会看不起她。”
“村子里的人之前很看不起她吗?”他蹙眉。
朵思无奈地一笑,“这是乡下人的习性,他们虽然都热情淳朴,但是对外来客,尤其是一个挺着大肚子在这里落脚的陌生女人,难免会特别的注意和关心,而三姑六婆或邻里间的窃窃私语自然也就少不了了。”
商杰眉头保锁,深深不以为然。
朵思被他愤慨的表请给逗笑了,但是心底也同时温暖起来。“不要那么生气,我说过,这是乡下人的习性,不过好处就是他们能够很快地认识我们、接受我们,其实他们没有恶意的,只不过对于个人隐私这一点总是看不明白。”
他斜睨着她,关心地问:“那么你呢?从小到大应该也有不少困扰吧?”
朵思想了想,骞地噗味一笑,“困扰?嗯,除了同学说我是个没爹的孩子之外,其它可全是好处。”
“为什么?”他既心疼又困惑。
“我妈是村子里公认的第一大美人,再加上温柔贤淑、举止优雅、脑筋好、做事更是勤快,所以村子里有不少的男士趋之若骛,每天都挖空心思拢络我,希望我能够在妈妈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
他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兴味浓厚地追问:“然后呢?”
“我呀,甜头照吃实话照说,可是我妈意志坚毅得很,一点都不为所动。其实其中不乏好男人,就连我们国小的年轻老师、乡公所里的叔叔也都一古脑的追在我妈后头。”
“你妈妈一定很美,”他瞅着她笑,“看你就知道了。”
“才不,我妈比我漂亮一百倍,既温柔又聪明,哪像我这样,迟钝迷糊,老是搞不清楚状况,我觉得我妈是那种明明白白自己的心的女人。”她抬高下巴,得意得很。
商杰腾出手来揉揉她的头…这是他最爱的习惯之一。“瞧,你又自卑了。”
“我才没有,本人是实话实说,你不相信吗?”她气鼓鼓地瞪着他,“我跟你说,直到现在我妈还是众人追求的目标,如果让她那些仰慕者知道你质疑她的美貌,那你可能会被”万脚“给踢到墙上去,知道厉害吧?”
他丝毫没有受到威胁,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我可没有怀疑你妈妈的美丽,我只是说你也差不到哪里去,有其母必有其女,不对吗?”
“噢,J她腼腆一笑,”哪有?是你不嫌弃啦!“
商杰实在没有办法不笑,在她身边,真是想不开心也难。
“快到了,拐进这条小路再往前开就是了。”朵思整个人都快贴在挡风玻璃上了,她兴奋地指着路,“现在快要中午了,我妈可能已经回家做午饭了。”
商杰怜惜地看着她,她的期待和孺慕之情可谓溢于言表。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孩身上看到过如此的自然、天真、善良,还有乐观与取之不尽的热切诚恳。
他猜,这就是他深深为她着迷的原因之一。
“喂,别忘了看路!”朵思惊呼一声。
他及时踩下煞车,愕然地注视着一头牛悠哉地穿过小路,它还很有礼貌地转头对车子“眸”了一声。
“它在谢谢你让路人先行。”朵思翻译。
“我想象得出来。”他喃哺。
“好了……等等,它后面还有一只小牛,”朵思按着他的手叫道,“再等一下。”
“我在等。”他挑起一边的眉毛,“你们村子里的”路牛甲“、”路牛乙“常常这样猛然出现吗?”
“亏你想得出这个称谓,”朵思啼笑皆非,“不过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们这儿的牛走路都是大摇大摆的,闲杂人等都要礼让三分,最厉害的是会从四面八方出现,偶尔嘴里还嚼着青草瞪着你瞧,赶都赶不开。”
“这是个有趣的村子。”他下了结论。
“可不是?好了,绿灯,请——”
他边笑边摇头,踩下油门。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问红瓦老厝,门庭前还晒着菜干之类的植物,房子旁则栽种了几株湘妃竹,和洁净明亮的房子相辉映,透出有别于盛暑的清凉。
“妈,我回来了!”朵思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兴奋地喊叫着。
商杰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他薇吸一口气,尽量缓和脸部僵硬的表情。
从车上抱下成堆的见面礼,以及朵思采购回家的东西,他步履稳健地跟在朵思身后。如茵才刚炒好一盘青菜,就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她的心猛然一跳,“朵思!”
“妈,妈,我回来了!”朵思跑进厨房,欣喜若狂地叫着。
果然是朵思呀!她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和女儿相拥。“令天怎么有空回来?妈可真是想死你了。”
“店里放假,我也好想你喔!”朵思抱着母亲,享受着母爱的温暖。“对了,妈,我买了一些东西要给你吃、给你用,还有……”
如茵干异地看见女儿脸红了,还一副娇羞难当的样子,“嗯?你怪怪的哟!怎么话…只说了一半?”
“我今天……是让人送回来的。”她说话吞吞吐吐地。
“男朋友。”如茵了然。
“你怎么知道?”
如茵眼梢的笑纹明显地浮现,“小丫头,你是我生的,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妈妈呀!”朵思又羞又窘。
“还不快点跟我介绍一下?他人现在在哪儿?”如茵拉着女儿的手,笑吟吟地走出厨房。
“伯母,你好,我姓裴,裴商杰。”商杰伫立在客厅,高大的身子挺拔英伟,如茵第一眼就留下了好印象。
再仔细端详下去,她不禁深深地替女儿高兴。
这么一个气度翩翩、温文儒雅又性格的男子,而且眼神坚定地锁着女儿的身影,里头有着瀚然的深情。
这是一个很有肩膀、很有据当的男人,清楚自己要什么,更会果决地勇往直前。如茵愈看愈喜欢。
“请坐请坐,”她和蔼地点点头,扯扯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儿,“朵思,还不快倒杯茶给裴先生喝?这么大热天的,口一定渴了,我熬了青草茶放在冰箱里,快去拿。”
“是。”
“伯母,不用客气了,还有,请叫我商杰就可以了。”他谦和地说道。
朵思的母亲果然风韵高雅、温婉动人,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是和朵思站在一起,却像是姐妹一般。
只是她的眉宇间有着朵思身上所没有的沧桑和愁怅。
“商杰,”她点点头微笑道,“你是怎么和朵思认识的?”
“第一次是在店里头,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在科学博物馆,”他想来不免有些心悸,“她晕倒在我前面。”
“晕倒?”如茵脸色一变,“怎么了?她那时候为什么会晕倒?”
商杰注视她苦笑着,坦白道出原委,“她是节昏过去的,我记得送她到医院以后,医生还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缘故?”她一怔。
“说我为什么放任她把自己饿成胃溃疡和营养不良。”商杰想来犹有些愤慨。
如茵又心疼又生气,“这个孩子实在是不会照顾自己,我就跟她说不用寄钱回家,自己留着用就好,她偏偏不止目,所以才会搞成这样,唉!她那个个性——”
朵思捧着拖盘,一路苦笑兼挖耳朵的走出来,“难怪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