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原就听到了狱澄儿的脚步声,想推开巴在身上的人却已来不及,他心疼地看着狱澄儿苍白的脸色,有点焦急地想要解释,“澄儿,你听我说……”一边伸手欲推开还一脸迷醉的红婷,心里突升想要打死她的冲动。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狱澄儿轻颤着身子,很想要冲上前付出把红婷抓离开墨夜,但是她的脚却像被谁拖住似的沉重。
红婷倒是讶异地盯着狱澄儿落泪的脸庞,“啊!三小姐,你、你看见了!”
这一次,她顺着墨夜的力道退开,慌乱急忙地想拉起落下的衣裳,十足十奸情被发现的模样。
“你闭嘴!”墨夜对她吼了一声。这家伙还在火上加油!怕澄儿的误会不够深吗?“澄儿!”他看狱澄儿脸色不对,担心地走到她身边。
狱澄儿怔愣地看着他大步走来,突然间,有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深深地抓疼了她的心!
是的,后改线,到这一刻的心痛,才让她看清楚了,原来,她是这么在意着他。
只是太习惯了他的陪伴,所以看不清自己的心,总以为自己对墨夜是兄妹之情,现在发觉,是不是太晚了?
“墨、墨夜……”像个无助的孩子,她下意识地想依靠他。
墨夜是想要让狱澄儿对自己产生恋人的情感,但不是用这种方式,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没看过她这么伤心。
“澄儿,你……”
墨夜伸手想揽住她的肩膀安抚她,但还没来得及说出成串的句子,红婷又不甘寂寞地靠上来。
“三小姐,你不要生气,我跟墨夜、啊!不是,是墨爷之间,是清白的!”红婷红着眼睛,一脸委屈地解释。
“红婷!”真是越描越黑!墨夜气得快动手打了人。
狱澄儿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娇小的身子晃了晃,“我……”一开口,心就好痛,仿佛快喘不过来,突地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澄儿……”墨夜眼明手快的抱住她,一弯腰,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轻放到书房一旁的榻子上。
“三小姐!”一直在旁边不敢吭声的路香吓了一跳,跟着来到榻边,着急的喊着。
红婷大惊,她本来只是想刺激一下狱澄儿的,怎么这样就晕了?惨了!看墨夜的脸色……
吐吐舌,红婷趁着墨夜现在一颗心都在狱澄儿身上,偷偷转身想落跑。
“红婷!”墨夜的怒吼陡地自她身后响起。
第5章(1)
狱澄儿觉得自己作了一场梦,梦中的她回到了小时候,墨夜陪着她在花园里游玩,她很高兴地笑着。
突然场景一换,她哭哭啼啼的送墨夜离开,却那不知名的山上学习武艺,这一别,就是五年。
等到墨夜再回来,她已经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墨夜变得比以前还要安静,但是她跟以前不一样了,身上曾有的戾气,渐渐地转成一生中沉稳、内敛。
墨夜从不开心的大笑,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然后,她的眼里也有墨夜。一年一年的长大,每次只要她一回头,都可以看到他。
梦中又回到了那一夜,她闭着眼睛假寐,耳边却听到墨夜的笑声,那笑声包含着一种她不知道的东西,让她脸红心跳,一颗心飞快的悸动着。
再接下来,梦境里出现了一个讨人厌的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用着娇媚的声音、美丽的外表,陪在墨夜身边。
她好伤心、好难过,墨夜对那女人是不同的,她说不出来,但是可以感觉得到,有进修那女人说了一此惹怒他的话,他却只是忍耐,不像以前,只要阁里的姑娘对他示好,他都会冷漠直言地拒绝。
这一次不一样……
“澄儿、澄儿,你醒了?”墨夜看她紧闭的眼珠子一直转动,应该是清醒过来了。
狱澄儿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又酸又痛,孩子气地偏头,用被子盖住脸,顺道用被角抹去滑落的泪水。
“澄儿,你听我说。”墨夜对她举动感到好笑也心疼。之前她的异状他看在眼里,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跟她好好谈,如今被红婷这么一闹也她,也是该说清楚的时候了。
她不想听!死拉着被子蒙着头,心疼得就像要裂开一样,方才他与红婷亲昵抱在一起的那一幕,深深刺伤了她的心,她都已经亲眼上上睹红婷衣衫不整的躺倒在他怀里,他还想要再说什么?以他的武艺,如果不愿意,大可以把红婷推开。
墨夜也不勉强澄儿,隔着被子,轻拍着她的背,“澄儿,红婷跟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知道红婷为什么会做出寻些举动,都是为了他。
“骗人!”闷飞的声音在被子里响起。
墨夜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去学武功吗?”
被子里的人静了一会儿,然后动了动。
他见状,继续说道:“以前我曾经想过,为什么我会出生在这个世上?如果我爹娘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让我过那样的生活?”
蒙着被子的狱澄儿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却听出他语气里的苦涩,墨夜来到四季阁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曾经听娘隐讳的提到一些。
“遇到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笑得那么温暖,刚来到四季阁的时候,我不愿意打开心房,因为我不想又一次的失望。
直到那一次,你因为我受伤了,我才知道你是真心对我,所以我也决定要真心对你好,要把你当成亲生妹妹一样疼爱永远不分开?“
亲生妹妹?狱澄儿心口缩疼了下。
“在山上习武的日子真的很苦,每一次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着你,想着回去见你,然后继续捱下去,一年又一年过去,我看着你一年年的长大,慢慢的,我发现自己再也没办法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
因为,我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地想靠近你,看着你笑我就开心,看着你哭我就跟着心疼,将你从心上慢慢地放进了心底,澄儿,你懂我的意思吗?“
被子动了动,墨夜伸手轻轻地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掀开,看到一张红通通的脸蛋,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
“澄儿,我不会逼你,我们慢慢来,你还小,我们有很多的时候。”他想要呵护她慢慢成长,然后再对他绽放出属于她的美丽。
狱澄儿说不出现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涨得满满的,想笑,眼泪却又忍不住掉下来。
这一次,她很清楚地看见墨夜眼底的感情,心底酸疼了下,是她以前从没注意到吗、墨夜一直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吗?
她想到方才的事情,“那……红婷……”讲到那女人,语气忍不住泛酸。
墨夜看着她那纠结的小脸,低笑了下,在她羞怒的注视下,他抬手抹支她颊边的泪痕,“红婷跟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狱澄儿咬着唇,“那是怎样?”不是她小气,只是红婷对墨夜的态度实在很暧昧,而且墨夜对她也颇为容忍。
墨夜知道不说清楚,她心底一定会有疙瘩。“你知道我师父原震吗?”
狱澄儿点点头。
墨夜想了一下了开口道:“红婷是师父的孩子,当初我去山上拜师会那么顺利,有一半也是因为红婷的关系。红婷小的时候,曾经被拍花子抓走,师父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找到红婷,红婷跟我……有相同的际遇。”
狱澄儿一愣。相同的际遇?墨夜小时候曾经被卖到小倌馆、去,那红婷不就是被卖到……她倒吸了口气,捂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有多青楼都从拍花子或人牙子那买小姑娘,然后人从小开始培养,等到她们年岁到了,就开始让她们接客。四季阁虽也是青楼,但却从没做过这种事,娘开的这间四季阁,可以说变相收留了很多可怜的女人。
春、夏两阁的姑娘,只要有本事,随时都可以赎身走人,秋阁的姑娘比较命苦,有很多则是自愿赚那些皮肉钱,娘从不强迫她们。冬阁当初并没有打算开成小倌官的,是墨夜当年待过的小倌馆,后来不知道得罪了哪一方的贵人,被人全端了,里面的小倌顿时之间失去了依靠,如同牛羊一样待人宰割。
那时候,是墨夜拜托娘接手那些小倌,再怎么说,留在四季阁里也比任人鱼肉好太多,所以四季阁里的冬阁才会变成娈童馆,只是有本事离开的,娘一样从不阻止,接不接客,娘也从不逼迫。
如果红婷曾经被卖到青楼,那她就可以了解为什么红婷身上总是有一种难言的媚惹感,这都是被训练过的。
狱澄儿了解地点头,原本还漾着酸意的模样,也变成了体谅。
墨夜弯了弯嘴角。“你误会了。”
她不解地看着他。误会?误会什么?
墨夜一向冷峻的五官难得出现一丝促狭的笑意,“红婷……以前也跟我一样,被卖到小倌馆过。”
喔,原来是这样,狱澄儿点点头,然后突地一僵,愕然地看向他,“小、小倌馆、”小倌馆收的,不都是男童吗?这么说来……
“红婷的本名,叫做原鸿亭,鸿图大展的鸿,亭台的亭,他是男的。”
狱澄儿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像被雷打中似的,傻了。
墨夜见状哈哈大笑。这是狱澄儿第二次听到他的笑声,但这一次,她却恨不得把手边的被子塞进他嘴里。
这个消息真是……太震撼了!
“哈哈哈哈……”猖狂的笑声,一点也不客气的刺进某人的耳朵里。
狱澄儿没好气地瞪着那个发出如此刺耳笑声的少年,一双大眼在桌上瞧了瞧,挑了个大胖橘子了,用力的往少年身上砸。
少年身手矫捷,转身接过了橘子,大剌剌地坐在她旁边,拨开橘子塞进嘴里,“恼羞成怒喔?”嘴里吃着橘子,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这样粗鲁,哪还有之前见到的娇媚?没错!这少年正是恢复了男子打扮的红婷,应该说是原鸿亭。
“你闭嘴!”狱澄儿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会把他看成女的?
原鸿亭才不管她纠结的心思,自己乐得很,“哎,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听着师兄说你。”他虽是原震的儿子,但拜师比墨夜晚,辈份上来说算是师弟。
狱澄儿偏头在看他,“说我?”
“是啊,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兄常说有个小丫头对他好,所以他也要对她好。”原鸿亭懒洋洋地说着。
狱澄儿脸一红,“哪有。”她小时候的性子像大姐,挺娇的。
原鸿亭的语气却突然一转,看着她的目光变得阴凉狠厉。“师兄一直把你放在心上,你最好别让师兄伤心!”
狱澄儿一愣,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可怕!
原鸿亭冷冷一笑,那笑里带着杀气,此时一只大手突然冒了出来,往他后脑勺一拍。
“不要吓她!”墨夜一进园子里,就听到师弟说的话。
围绕在原鸿亭身边的寒气倏地消失得一二二净。他嘴角一扬,又是一副阳光笑脸,“说笑而已。”甩了甩手,他边起身离去边说道:“我打扰喽。”
墨夜坐到她身边,摸摸她有些发凉的小手,“别理他,他说说而已。”他以为她吓到了。
“我没事。”狱澄儿摇摇头,迟缓了一下,“鸿亭跟你的感情很好?”她觉得鸿亭刚才给她的感觉,很像小时候的墨夜。
“嗯,你忘记我在山上待了五年吗?”想起往事,他眼底也浮出一丝想念,“魔儿总是女孩子,虽然跟我师出同门,但习武的时候跟我却是不能相比的,她一年中也就只有四个月待在山上剩下的时间,就只有我跟鸿亭。”
“原来如此。”她想了想,突然对女装打扮的红亭有点印象,好像是在两年前,他被安排成为夏阁的姑娘,啊,那时候墨夜里师父就已经去了,怪不得鸿亭会跟着墨夜。
“鸿亭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吃过很多苦。”墨夜目光一黯。只有待过那种地方的人,才会知道那种地方有多可怕,更别说鸿亭被找回来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在小倌馆中,七、八岁的孩子就要学会待客,他自个是拼了命才能逃离那里,要不然如今只怕世上没有墨夜。
“嗯,我知道。”看他黯然的神色,就知道他又想起以前的事情,狱澄儿暗暗责怪自己太大意,立刻转开话题,“墨夜,二姐她还没找到南王吗?”
第5章(2)
说到家,墨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找到了那位陈姑娘。”
狱澄儿一喜,“那太好了,湳王呢?”身为六星城主的家眷,虽然没有参与朝廷之事,但她多少也从爹娘口中听过,湳王的下落一直是皇家的一个心结。
“……珩王跟魔儿到达的时候,那小村子……已经被屠村了。”全村两百多口性命,就这么没了。
“什么?怎么会被屠村?”她脸色一白,“那二姐……”
“魔儿没事,只是受了点伤。屠村一事,多半与叛王有关,陈姑娘临死之前,写了一封信藏在她儿子身上,里面有湳王的消息。”
“那、那……唉!”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说庆幸陈姑娘有留下线索吗?以全村人的性命,换得一个湳王?不对?“那陈姑娘儿子还活着?”照理说应该是第一个被杀的才对。
“嗯,她可能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暗地挖了一个地洞,把儿子藏在地洞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地洞的入口。”墨夜嘲讽地抿嘴。身为一个母亲,她或许是负责的,但身为一个人,她却不配!
若是早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明知会波及他人,为什么不报官?说到底,还不就是自私吗?当年湳王可是她卖出去的,她她怕被追究责任,知道就算捅出来了,她也没有好果子吃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
狱澄儿单纯,没有想这么深。墨夜也不可能多嘴把这些不好的事情告诉她。
“那现在吗?”重点还是在湳王。
“珩王传了消息过来,陈姑娘早先在驰州的时候,曾经育养湳王一段时日,到了湳王三岁的时候才将他卖到牙行。”
“什么?三岁就卖到牙行?”狱澄儿刚才还觉得陈姑娘是慈母,现在则是变成一个大坏人。有了墨夜的例子,她知道被卖到牙行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生死都不由人。
“嗯,我已经派人到驰州,照辰曦国律,买卖奴仆都要立下契约,需有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