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令点了头,走出门外,目光漫不经心地看了走道尾端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仆人:“夫人的房间在哪一间?”
“左侧最后一间宽敞的大房间。”老仆人很顺溜地回答。
她真的是自己一间房!他真是难以相信。“你下去吧!”他不再多问,不想任何人触碰到他真正的想法。
“是。”老仆人缓缓离去。
他若有所思地走回西厢,一进他的房间,温柔性感的情人兰蒂立刻奔进他的怀里,撒娇地亲吻他。
他一时间竟失去了回应的本能,直挺挺地站着任她吻。
兰蒂感受不到他往常的热情,纳闷地放开他,敏感地嗅闻着他的胸口。“你身上有股味儿……”
“什么味?”贺司令回神,一把搂住她。
“别的女人的味道啊!”兰蒂是真的问到了。
“被抓包了!”他轻轻地一语带过,不想否认,那一定是被那醉人儿染着的,但他不想解释什么。
“是不是你已经偷吃了?”兰蒂俏皮地问,尖尖的五爪,大胆地触探他的双腿间。
“你真是愈来愈大胆了。”他摇头低叹。
“你不喜欢吗?”兰蒂睁大宝蓝眼睛问,她对他可是相当痴迷,人们都封她为巴黎的社交女王,男人们总把她捧在手心,她却只喜欢他,他是她交往过的男人里最有权力地位,也是最富魅力的;她好希望他们之间会有结果,不要只当她是一道甜点。
贺司令邪笑,握住她的手,扣住她的腰,狂猛地倾身,给她一记狼吻;对他而言,兰蒂不过是一个情人,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只能说看得顺眼,在床上很合得来,如此而已。
“进浴室去。”他轻柔耳语。
“我来侍候你。”兰蒂故作娇羞地说,旋即自己轻解罗衫,乐于把自己性感的身子展现在他眼前,她挑逗地瞅着他,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的衣衫,狐媚地说着爱语,强烈地勾引,卖力地取悦他,只为了想得到他的爱。
他一把搂着她,两人一起走进浴室。
翌晨十点,贺家的厨子在餐厅里备好了“早午餐”,由于这个家里的“成员”作息不一,于是厨子得随时供应餐点,早起的人吃早餐,晚起的就吃早午餐,但必须在半个小时前先打电话到厨房来告知。
贺司令和兰蒂一起下楼用餐时,发现餐厅的长桌上备有三人份的餐点,两份置于长桌左侧的是他点的,而另一份在长桌右侧的一定是为那个小醉人儿准备的。
真是不巧啊!他们得一起用餐,他眼眉间有抹嘲弄的笑意。
“为什么摆了三份餐具?还有别人会来吗?”兰蒂挽着贺司令的手臂,吃惊地问他。
“也许吧!”他坐到自己的位置。
“早知道我就穿整齐一点再下来。”兰蒂坐到他的右手边,尴尬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说。
贺司令一点也不以为意,按了桌上的钤,仆人立刻前来为他们倒咖啡,送来刚出炉的香草面包和刚起锅的培根、火腿,还有中式稀饭、小菜……
他自在地享用,心底竟是很想见到“她”出现。
千寻宿醉醒来,只觉得饥肠辘辘,她坚持从头到脚洗掉一身的酒味才下楼,她隐约记得昨晚不知为何和贺司令吵了一架,也记得自己买了酒去了墓园,她请求死去的贺麟允许她找回原来的自己,其余还发生过什么事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换上昨天买的白色碎花洋装,并没有把长发疏成髻,而是放任它们飘散在背上,独自下楼,打算在餐后好好安排活动。
下楼后,仆人交来一迭书信,她接在手上,低着头一一看过,有慈善基金会的募款餐会活动通知,有精品名店的时尚派对,有妹妹捎来的家书……
她边走进餐厅边拆开家书看,妹妹千夜说她在台湾一切顺利,今年一定可以考上大学……她太过专注的看信,没留意餐厅里有人。
“早啊,继母。”这沉如夜魔的讥笑,令她惊诧地抬眼,霎然止步。
坐在主人位上的贺司令身上只有一件黑色长裤,他打着赤膊,一身古胴色肌肤和精实的肌肉线条,深具男性的粗犷味和性感。
他炯然的黑眸仍是带着不怀好意的嘲笑,而她的双腿竟微微地发颤,脸上冒着热气。
“她是你继母?”兰蒂不可置信地问。
千寻并不认识他身边那个穿著黑色低胸蕾丝睡衣的美艳的女郎,想必是他的女友,他们一定是在家里厮混,然后把共享的餐厅也当成起居室了!
他是想让她感到难堪吧!
她是很不自在也很困扰,很想干脆掉头就走,把餐厅让给他们,可是她快饿扁了!
“夫人,您的餐点马上就到。”一旁的仆人颔首对她说。
她点了头,故意装作对他们视而不见,走到自己的位置;在经过他们身边时,一股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和男人的汗水交杂的气味,隐约飘上她的鼻息,毫无预警地,她身上的某处居然变得紧绷,心起了古怪的骚动。
她惊骇,感到可耻,猛然低下头,拒绝去感受那股不寻常的暧昧,可她禁不住地受牵动,脸更热了,赶紧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连头都不敢抬。
“对不起,伯母,我失敬了,我还以为你是司令的妹妹呢!”兰蒂真的不敢相信,她只听说过贺家老爷已去世,并不知他还有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夫人。
千寻依旧是不说一句话,紧握着手上的书信,感到无措。
兰蒂见她不语,以为她很傲,俏悄对贺司令使了个眼色,但她的男人可没注意到她的眼色,他盯着那位小继母看,那炽热的眼神令她很意外。
“夫人,这是为您特制的草莓蒟蒻冻和香烤奶酪塔,待会儿还会有您最爱的小蒸饺。”仆人送上一堆美食。
千寻悄然抬起脸,视线弧度只注视她餐盘里的食物,她执起精致的银制汤匙,挖了一匙草莓蒟蒻冻送进口中,甜甜的香气在她口中流转,那软溜滑嫩的口感,竟像一瓣诱人的舌探进她的口中,幽密地在她的舌上滑动,惹得她心神荡漾……
她在想什么!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快快将之咽下。
贺司令咬了一口充满嚼劲的香草面包,双眼直盯着正前方的纤柔身影,他玩味地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完草莓冻,放回银匙,直接以手拿了奶酪塔,唇轻吮去塔内的香甜奶酪,舌轻舔沾在唇上的饼屑,同样是小口小口的吃着奶酪塔,优雅的模样中似乎还透露着一份小小的满足。
他饶富兴味地看着,嚼在口中的香草面包的天然香气不断散开,这样淡淡的香、淡淡的甜,惹得他忆起她发间的香氛……
处女!她是吗?
这两个字带给他无限迷思,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
他眸光深邃地瞥着她,她吃完了第一个奶酪塔,没有再伸手拿第二个,竟像猫儿似的吮了吮自己的手指,这有点天真又有点迷人的动作,教他的胸口紧绷到泛疼。
他别开眼,放下手中的香草面包,执起咖啡杯啜饮,让咖啡理性的香气阻止自己异常放肆的心思。
“我吃饱了,给我一杯清茶就好了,不用再上菜了。”千寻以餐巾轻拭唇瓣,交代仆人。
“可是夫人,还有小蒸饺呢!”仆人倾身倒茶,顺便小声地提醒。
“我真的吃不下了,帮我留到中午,我饿了再吃。”千寻维持庄重却不失亲切的态度。
“是。”仆人倒好茶,退到一旁。
贺司令没看她的人,却把她的话全听进了。怎么他以前从没发现她说话的声音细细嫩嫩的,就像撒了糖的松饼,略带甜味还有些孩子气?
他知道她正在喝茶,没一下便起身,他冲动得想抬眼看她,但他克制住了,直到她走出餐厅,他都克制着自己想搜寻她身影的冲动,心却因她走掉而空了。
“你喜欢她对吗?”见他的“小继母”上楼回到房间,兰蒂满腹的妒意再也忍无可忍。
“你在胡说什么?”贺司令神情一凛。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你对她有心。”兰蒂打破醋缸子。
“住嘴!”贺司令厉声制止。
“为什么怕我说?因为她是继母,是你不能喜欢的人,对吗?”兰蒂精明,不难看破这点,但她因妒嫉而忘了自己的身分。
“别太得寸进尺了。”
“不,你知道我说了真话。”兰蒂本以为把话摊开来说,说不定还可以加深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却不知已踩到地雷了,
“滚。”他神情冷硬地推开她。
“什么?”兰蒂愕然。“我不过是猜想你对她有意思,你就要赶我走?你不安抚我,也不对我解释你刚刚为何一直看着她吗?”
安抚?解释?他眼中透着一抹冷光,唇上露出讥笑,他何须浪费时间去理一只胡乱叫嚣的母鸡,让他看不顺眼,她就只落得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滚蛋,他不愁没女人。
“还有,别再踏进这屋子一步。”他毫不赘言,迳自出了餐厅,走向书房。
在关上书房门前,他听见兰蒂泼妇般的喊了一句:“你们不会有结果的!”接着她还绝望地哭了起来。
贺司令唇上的冷笑更添凛冽,进了书房,关上门,独自点了烟大口大口地抽。
也许兰蒂真的说中了他的心事吧!但他宁可不要真话,不去承认,更不接受。
有些情愫只能放在心底,说出口反而成了污蔑!
只要不说破,就没有人可以在他身上加诸礼教的大枷锁;只要永远压抑,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感情曾经为某人起波澜。
但他瞒不了自己,他永远记得林千寻踏入这个家门的第一天,便教他心湖荡漾!
她美丽、细致,温柔如水,笑起来像羞怯的天使,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无辜地闪啊闪。那时,她生涩地对他说:“你好。”
史无前例的,他的心轻易地就被她挑动了。
白发苍苍的父亲介绍说:“她是我的第六任妻子,是这个家的新成员!”
要命的一句话刺痛他的耳膜,眼前一老一少的画面,更是不协调到令人错愕!
而他自始至终没接受过林千寻这号家人,他用冷蔑、高傲、嘲弄去对待她,只为隐藏自己为她乍动的心。
他可不会被她所困缚!早把她销出去,不就一了百了,什么也不会发生。
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该怎么做,他心底明了。
贺司令冷眼看着书房的窗外,一辆火红的法拉利呼啸而去,兰蒂那女人走了,而他自己也得去面对该负责的事了!
熄了烟,他走到桌旁拨了通电话。“韩育楼,你下午过来一趟。”联络上韩育楼后,他离开书房,回房去淋浴更衣,打算亲自去告知林千寻,下午说什么也得待在家里,不准再乱跑。
第三章
千寻在温室花园里的游泳池里游泳,她需要大量的冷水来冰镇自己浮躁不安的身躯和心灵,压抑自己体内某种难以说明的渴望……
也许她心底深处也渴盼爱,想要有个可以倚偎的宽广怀抱,但她是个寡妇啊!爱情和她注定是无缘。
曾经,她因为想排除内心的空虚感而拚命出门血拼,狂刷狂买,后来才知那都无法真正治疗她空洞的心。
闭上双眼,她想到的竟是贺司令伟岸的男性身躯,可耻啊!她一直忘不了刚才他……她是不该乱想,但他充满阳刚味的身子深刻地刺激着她不愿启齿的欲望。
就让沁凉的池水将她整个人包围吧!她要自己的身心都一并冷却。
沐浴后,一身清爽的贺司令下了楼,询问仆人。“夫人呢?”
“夫人在温室花园里游泳。”仆人答道。
真有闲情逸致,贺司令低叹。他迈步往豪华厅堂的侧门走出去,开启温室花园的门;这是间别致的温室,整体以透明的玻璃打造,玻璃隔间的设计,让整个温室花园景观可以一览无遗,泳池就位在中央,从泳池看出去,四面都是美丽的花卉。
他穿越温室里头养着的幽兰、钤兰、拖鞋兰……找到池里的她。
她正在悠悠荡荡的池水中仰泳,姿态优雅得像条美人鱼,阳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照射在她身上,教她的肌肤看来就像珍珠般细致动人。
他打开虚掩的门,进入泳池。冷不防的,一袭柔软的白洋装从门上飘了下来,落在他怀中,一股女性幽香也飘然而下,他一瞧,是她的衣服。那抓在手心的柔细衣料触感,令他的心猛地一窒,心跳急促。
仰头一望,所有女性的贴身衣物也在门上,他有些恼,把洋装甩回门上,烦躁地朝她一瞪。她已发现了他,也不游泳了,漂浮在池子的最尽头水深两公尺之处,手攀在池沿上,怔怔地望着他。
“原来这道门是多功能的,还可以挂衣服。”他揶揄,走近她。
千寻水底下的身子颤抖着,不知他怎会来?“这里……平常都……没有人……只有……我……”
“说得是,这是你的房子。”他牵动唇角,冷着脸挖苦。
“不……我不是这意思……”千寻见他愈走愈近,心愈是紧张不安。
“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蹲在池畔,看她红着脸,大眼睛怯怯地闪啊闪,忍不住想和她多“聊”两句。
“我是说……这个游泳池通常没有人用。”他的视线教她心慌慌,悄悄地把裸裎的肩头往水里沉。
“我不是人吗?”他见她一副想躲却无处可躲的模样,真想笑;他干么跟她胡扯,正事说完就可走人了,但他管不住自己。
“你有……来过吗?”她瞪圆了眼睛。
“当然。”只不过通常是在深夜。
“如果你现在要游,我可以走。”她可以让给他。
“我们不能同时间一起使用这个泳池吗?”他暧昧地说,瞧她面红耳赤的,像要和他共游一池水,对她是多大的难题似的。
“有……何不可?”千寻只是装大方,她若不这么说,他一定会以为她要一个人霸占泳池,暗地里她却是心惊莫名,假如他此刻就要下水来,她一定火速上岸,不想让他阳刚的身子再惑动她啊!
“可惜,我没有你这种闲情逸致,我只是要来告诉你,下午你得在家,韩育楼会过来。”贺司令不觉得她做得到跟他共泳。
“谁是韩育楼?”千寻早就把这个人名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