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艳连忙躲开。
“你做什么?!”马车不平衡很容易翻车的,她到底懂不懂?
‘你下去,我才不要跟你同车!“司徒绢边叫道,边把她推往门边。
“司徒绢,住手!”个子小真是一大哀怨,连力气也输人,司徒艳注定得吃亏。
“你不配跟我坐同一辆马车,下去、下去!”司徒绢继续推她。
马车不停地摇晃,坐在前面驾车的小厮听到车里的争执,才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停车,司徒艳已经被推出来,门打开,她的头与上半身露在马车外;马车继续走,如果她跌下来,就算没跌伤,也绝对会被行进中的车轮辗过。
“住手、住手,啊——”司徒艳拼命阻止她的推打,还是被推出车门外,画面惊险万分。
方长武瞪大眼、心脏快耽出来,但是他没时间惊讶,控制缰绳的手已经直接驾马跑过去,将差点跌落车底的司徒艳及时捞抱起来。
马车停了下来,司徒绢得意的表情僵在脸上,司徒艳喘息的依在方长武怀里。
“武哥……”她虚弱的低唤。
“怎么回事?”最前头的司徒寿连忙转回来,所有人马全部停住,司徒绢脸上的表情马上变成惊吓与害怕。
“艳儿,你……你不要紧吧!”她露出一副担忧无比又惊怕的模样。
司徒艳瞪大眼看着司徒绢的表情,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不想跟我坐同一辆马车,只要说就好了,我可以跟娘她们挤,你用不着自己跳出去,让大家为你担心呀!”司徒绢一脸委屈、又十足关心的说道。
她在胡说什么?!司徒艳瞪大眼。
下车来看看情形的大夫人正好听见这一句,她脸一沉。
“艳儿!”
司徒艳看向大娘,又看向司徒绢暗地里的得意表情,她深吸口气,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大娘。”她恭顺的说道。
“昨天大娘才说的话,你全都忘记了吗?为什么故意扰乱大家的行程,还对你四姐这么不敬?”大夫人质问。
“我没有。”
“还说没有?难道绢儿会诬赖你吗?”
她就是会。
司徒艳撇撇唇,只可惜没人会相信;她干脆闭上嘴,什么都不反驳。
“你不认错吗?”她的沉默,让大夫人真的生气了。
“我没有错。”她扶着方长武的肩,抬起头昂然的回道。
“你、你还敢说你没错?!”大夫人不敢置信的低问:“随便跳下马车,你知不知自己做的事有多危险?你四姐好心劝你、也让着你,你却放意和她作对。艳儿,你真的愈来盒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大娘放在眼里?”
“我没有跳下马车,信不信随你。”她另口开脸,倔强地应道。
既然所有的人都认定她爱捣蛋、不听话又不懂事,她不要辩解了,反正她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司徒艳咬着唇,什么都不说。
“你立刻回府,在我们回来之前,不准你踏出门口一步!”大夫人气得拂袖走回前头。
“夫人,这样不好吧?”司徒寿连忙劝道:“老爷还在观音庙等着我们,如果没看见五小姐,老爷会不高兴的。”
“她这么不受教、这么忖逆我,见了老爷,只会让老爷更生气。”
“但是,再过不久就是老爷的寿诞,老爷会希望我们司‘徒家上下和乐,他不会想见到任何不好的事。”司徒寿再度请求道:“就算五小姐有错,也等回府之后再做罚书,现在还是以先赶到观音庙会见老爷为先吧!”
“这……”大夫人想了下。“好吧。”
“夫人请上马车。”司徒寿连忙说道。
“艳儿,既然你这么不想坐马车,就下来用走的。”大夫人说道。这么不受教的孩子,应该给她一点教训。
“夫人,这样不太好吧……”
“阿寿,不用再说了,这是命令。”大夫人一拂袖,上了马车后,命令大家继续前进!
司徒绢笑睨着司徒艳。
“只有身份低下的婢女才会用走的,大娘这种处罚方式,还真适合你呢!”她掩嘴低笑的回到马车里,一脸得意。
马车再度行走,司徒艳闭了下限,平复自己心里的不平后,才又睁开。一张开眼,就看见方长武担忧的望着她。
她露出抹笑。
“我没事,武哥,放我下去吧。”
方长武搂抱住她。“你走不到那里的。”
“走不到也得走,”她低语。“如果我不走,大娘会更生气。”说不定到时候连他也要受处罚。
方长武脸色凝了下,放她下了马,然后自己也跳下马;只牵着缰绳。
“武哥?”
“我陪你,如果走不动了,就靠着我。”他说道。从这里到观音庙,至少还要走二个半时辰,艳儿一定走不到的。
她看着他一会儿,然后唇边漾了抹浅笑。
“武哥,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方长武回道,“小小看路,郊外道路不平坦,别跌倒了。”
“嗯。”她点点头。
华丽的马车后,他们两个人慢慢跟着车队走,方长武注意着她的速度和脚下的崎岖,小心的护着她。
她在这里,依旧不受欢迎,这样,叫他怎么走得开?
第五章
观音庙虽然位在半山腰,但却名声远播,香火鼎盛;当他们到达时,司徒长春与两个儿子、大媳妇已经在里头等候。
参拜过后,三位夫人连忙腻到丈夫身边去讨疼爱、讨赏;司徒长春心情大好的各给她们一份礼物。
每当这种时候,司徒家的儿女们就各自散开;团圆是回家后的事,这时就尽情享受山间的清新兴安宁就好,什么事都不要多说。
方长武与司徒艳整整比车队晚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但总算也赶在庙里提供晚膳前,先去祈拜、上了香,趁着晚膳前的半个时辰。“方长武半扶半抱的带司徒艳到庙后的山林找个地方休息。
等他们终于能够坐下的时候,司徒艳深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双手捶着已经不听使唤的脚。
“很酸吗?”方长武担忧地问。
“有点麻,觉得脚好像不是自己的。”呼,没想到会这么累。
“我帮你按摩一下。”方长武伸出手,将她的脚移放到他的腿上,然后在她脚上几个穴道处按压。
又痛又麻、又酸的感觉让她紧咬着下唇、皱着眉头。
掌下,是她里着亵裤与衣裙的修长双腿,方长武专注的不让自己的心思游移,即使明白这种接触有多不合宜,但为了让她能好过些,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一面按压,一面望着她的表情。
“如果痛,喊出来你会好过一点。”
她摇摇头。“我还好,没想到才走这么一点路,居然会这么累。”
“你走的不算一点路。”方长武回她一笑,引她看向山下。“那里是西城门,出城门不久我们就开始走,左边直去会到一个山崖,右边有两条路,朝正南方走会到下一个城,而走向西南就会到这里。”他一一指出位置。
“山崖?”
“嗯,那是一个地势很险峻的断崖,如果有一天你走到那附近,要特别小心。”他叮咛着。
“嗯。”她点头。
“为什么不对大夫人说,是四小姐推你下车的?”方长武问。
“她不会相信。”他突然按到某处穴道,惹得她低抽口气。
“忍耐一下。”他安抚道。现在痛一下,总好过她明天开始得痛好几天的结果好。
“嗯。”她点点头,深吸口气。
“就算大夫人不相信,你也不必替四小姐隐瞒。
“我不是想替任何人隐瞒,只是讨厌辩解。”她低声说,“她们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也没有重视过我,她们喜欢怎么想我,就怎么想,我不在意。”
“所以这些委屈;你就自己承受?”他脸上有着不赞同。
“我像那种会委屈自己吞的小可怜吗?”她斜睨着他。“我只是懒的话那些人费心,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报她们的。”
她才不是那种只会被欺负、却不会反抗的小笨蛋。
“只怕你还没回报,就已经被四小姐整惨了。
“有你在我身边呀,我才不怕。”她朝他一笑,觉得双脚已经好多了,感觉又像是自己的了。
跟武哥一起走路,比坐在马车里跟司徒绢一起好太多了;脚酸痛一下没关系啦。
“我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到时候你怎么办?”
“如果没有武哥,那艳儿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她依旧笑说,神情里却有丝认真。
方长武没发现。
“就算没有我,你也一样是司徒窘的小姐,只要老爷在,没人会敢亏待你的。”
在司徒府八年,他至少也明白了一点,没有母亲的司徒艳常是受忽略的那个,而三夫人的厌恶,让她在府里的生活更不好过。
艳儿的个性倔强,从来就不服谁,对是非有一套自己的看法,读了书;只是让她更明白世上没有公平事。
她是父亲小妾生的女儿,那又怎样?她父亲有五个孩子,严格说起来,只有大哥才是父亲原配妻子所生,其他的,都是庶出,为什么她就要特别被欺负。这是她的想法,逆来顺受向来不是她的性子,人敬她一尺;她也敬人;但是别人欺她,她会记住,绝对不会放过欺负回去的机会。
这样的个性,是好、还是不好,他也不知道;但如果艳儿不是这样的个性;今天也许所有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或者困难许多。
幸好老爷始终是疼爱女儿的,只要老爷在一天,艳几仍会受到该有的关注,谁都动不了她。
“爹有爹的事,我并不期望他可以保护我。”她看着他一脸出神。“武哥,你在想什么?”
方长武回神。“没什么,你好多了吗?”
“嗯。”她点点头,将放在他腿上的双脚移落地,试着动了几下。“好多了,酸痛好像都不见了呢。”她朝他笑着。
“哟,真恩爱呀!”一声轻笑传来,司徒绢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我还在想怎么一直没看见你们,原来你们两个自己躲到这里来。
“艳儿,好歹你是司徒家的小姐,单独跟一个男家丁待在这里,似乎不太好吧。”
“难得你会关心我的名誉,我应该说:‘谢谢你的——鸡婆’。”司徒艳笑得很灿烂,说到最后两个字,就看着司徒绢脸色顿时变黑。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耸耸肩。
“司徒艳,你给我说清楚!”司徒绢怒视着她。
“我说,你没事的话最好离我远一点,免得待会儿说不过我,又跑去找你娘告状,你娘再来骂我没大没小,然后安我一个目无尊长的罪名,又要大娘用家法来伺候我,最后再让爹不得不出面作裁决,这样弄得一大堆人跟着你团团转,你不嫌累、我都觉得烦。”
“司徒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司徒艳站起来。“武哥,我们去别的地方休息好了,这里既然有人喜欢来,我们就大方点儿,把这里让给她好了。”
“谁要跟你抢这个烂地方?”司徒绢怒叫。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司徒艳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打扰人家休息是很不道德的吗?”
“你敢教训我?”司徒绢扬起手,就朝司徒艳的脸颊挥过去。
方长武立刻从空中拦住她的手。
“四小姐,请自重。”他沉声道。
“放开我!”司徒绢命令。“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这么说话,小心我告诉爹,让你在司徒家待不下去,回去继续做乞丐!”
“做不做乞丐,是我的事;但如果四小姐再继续胡闹下去,我会把下午的事禀告老爷,让老爷知道。”
“你敢威胁我?!”
方长武放开她的手。
“四小姐自重,长武自然也尊重四小姐。”
“你……”司徒绢瞪着他们,深吸一口气。“好,我就着你在司徒家,还能够嚣张到什么时候;在这段时间里,你最好把你的宝贝五小姐照顾好,因为等你一走,我一定会好好的跟她算这笔帐!”说完,她转身走人。
方长武沉着表情看司徒绢离开,开始为司徒艳往后的日子担心。
“她说‘等你一走’,是什么意思?”
司徒绢那些无聊又无用的威胁她才不放在心上,她只注意到一点,司徒绢说武哥要走?!不会吧?
“没什么。”方长武表情恢复自然。“你觉得好多了,我们就回厢房准备吃晚膳吧。”
“等一下。”司徒艳正对着他。“武哥,你不会真的要离开我吧?”
方长武沉默了下。
“你不可以走,我不要你走!”司徒艳抱住他。
“艳儿……”
“你答应过留下来陪我,我不要你走!”
“艳儿,你是司徒家的五小姐,年纪也早到了该婚配的时候,有一天,老爷会为你选一门合适你的婚事;以后,你会有丈夫保护你,不会再需要我。”方长武轻叹道。
“我不要什么丈夫,我只要你。”司徒艳抱他抱的更紧。
“艳儿,先放开我。”
“不要!”
“你还是未出嫁的闺女,这个样子不好看,对你的名声有害。”
“我才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我只要你留下来;别人的想法、别人要怎么说,我才不管,”
“艳儿,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明白轻重才是。”他没有回抱她,只是跟她说道理。
司徒艳抬起头看着他。
“我没有碍着别人,也不曾想过去害别人,我只做我认为对、和我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限制我。”
“艳儿,别任性。”他劝着,
“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就听你的。”
方长武一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总要嫁人的。”
“那你呢?你也会成家的,不是吗?”她反问。
成家?他从没想过。
认识她以前,他四处为家,从没在任何地方停留过;认识她以后,为了保护她,他留在这里八年。可是守的再久,他终究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想到再过不久,他得离开她,他的心有壁苦涩。
“武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她忽然问。
喜欢?他微微摇头。
“那你比我幸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