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柔扁了肩嘴,随即嚎啕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你了,我不再故意惹你生气了,我……如果你讨厌我,我会自己去死,我绝不要再伤害你,我发誓,真的,我发誓!”
齐天君的脸色虽苍白如纸,但神情却是异常的平静满足,他抬手抹去她泉涌般的泪水,微笑道:“你还是不明白吗?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厌倦你的。”
可柔猛点头,“好,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挑起单边眉毛,齐天君打量她片刻,而后摇头。
“不,你不相信我。但是没关系,等我们都老了以后,你自然就会相信我了。”
可柔还是猛点头,“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齐天君双眸一亮,“真的?那如果我要你当我的皇后,你也会说好吗?”
“好……呢?皇后?”她所有的眼泪鼻涕都被吓得咽回去了。“你……你要我当皇后?”
“嗯。”
愣了半晌,可柔猛摇头,“不,我不适合当皇后,还是让给别人吧!”
齐天君又挑起一边眉毛,眼眸转了两圈,狡猾之色一闪而逝,旋即攒起了眉头,他轻轻呻吟着。
“啊,好痛……”
可柔一惊,“啊,真的?啊、啊,怎么办、怎么办?那个混蛋怎么还没来……天哪,你流了好多血耶……”她心疼地叫着。“怎么办,怎么办哪……”
齐天君握住她的手,“答应做我的皇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办。”
可柔毫不考虑地脱口而出,“好,好,我答应你,快告诉我怎么办啊!”
齐天君笑了,“你的贴身内衣是眉织布,拿来帮我按住伤口,这样血流会缓一些。”
一声不吭,可柔立时冲去抓未好几件内衣,可当她再一次瞥向仍插在他身上的匕首,她抖了抖,手上的内衣掉了一大半,同时又开始喃喃念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齐天君只好自己拿过她手中仅存的内衣按住伤口后,才伸手去将她的脸转过来。
“放心,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其实死不了人的,别看了就好。”
可柔扁着嘴,看来好像又要哭起来,就在这时,殿门蓦的打开,几个人一起冲进来,而被齐天文抓着的太医,几乎是两脚本沾他的被拎进来往龙床前一扔,小玄子也急忙将药箱塞进太医手里,小顺子则关好门守在殿外。
太医一口气还未喘过来,另一口气立时又噎住,他惊恐地瞪着齐天君的伤处,窒息地叫道:“不是娘娘身子不适吗?怎么是……,皇……皇上……”
“住口!”齐天文也一脸焦急地盯着齐天君的伤。“还不赶快动手替皇上疗伤,你还在罗唆什么!”
太医震了震,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上前为齐大君诊治,齐天文顺手将泫然欲泣的可柔拉这些距离,不让她看到疗伤的恐怖过程。瞧着可柔一脸愧疚,齐天文也大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担心,娘娘,”他细声安抚着。“三皇兄的身体一向很好,这点,小伤打不倒他的。”
“小伤?那还叫小伤?”可柔不敢责信地叫道,继而猛摇头。“不,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他伤得很重,那把匕首至少有四、五寸长,整支全插进去了,伤还能不重吗?”
齐天文张了张嘴,而后说道:“好吧,我承认他伤得不轻,可是我保证绝对死不了人的。”
可柔不理会他,兀自伸长脖子探过头去,可老是被小玄子有意无意地挡住视线,她终于忍不住要靠过去看看,齐天文连忙一把抓住她。
“娘娘,不要过去……”
可柔回眼一瞪,“无礼,放手!”
齐天文无奈的放开手,任由可柔去做她想做的事,小玄子回头看看齐天文,只见他无奈的耸耸肩,小玄子也只好踱开一步让可柔蹲在床榻边。可柔忍耐着不看向伤口,只盯着齐天君的脸。
齐天君脸色惨白,双眸紧闭,呼吸粗重急促,脸颊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搐着。可柔鼻子一酸,泪水又掉下来,她一边心疼地拿布中温柔地擦拭着他如雨般落下的汗水,一边在他脸上轻轻吹着气。
“对不起,对不起……”她又忍不住开始念起来了。
齐天君闻声睁眼,随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没事,我没事的。”
吸了吸鼻子,可柔硬声道:“不要笑,我知道你很痛,不要为了我勉强笑,我会更难过的。”
齐天君敛去笑容,凝视着她,同时轻轻抬手,“握住我的手,这样我就不会那么痛了。”
她立刻紧握住他的手,两人都不再说话,仅是深情地对视着,直到太医疗伤完毕退开一步,可柔才跳起来紧张地抓住太医的手臂。
“怎么样?皇上的伤怎么样?”
“回娘娘,皇上性命无碍,”太医恭身道。“但至少需卧床七至十日左右,再静养一段时间,这期间千万不可劳累,以免伤口发炎,甚至绷裂。”
“你确定?”可柔不放心地再问。
“回娘娘,卑职确定。”
可柔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床上的齐天君则低沉地唤了一声。
“太医。”
太医忙又恭身。“卑职在。”
“记住,是娘娘不适,懂吗?”齐天君暗示。
惊惶已过,太医相当谨慎且严肃地应道:“回皇上,卑职懂。”
还是不放心,齐天君更露骨地警告,“要是有半丝口风露出去,你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卑职明白。”太医回答着并抬起忠厚的老脸。“那卑职就以娘娘龙胎不稳为由来替皇上换药。”
“可以。”
“可卑职开的药方……”
“交给我,”齐天文插口道。“我会负责抓药来给小玄子熬药。”
“好,卑职就开两份药方子,一份给娘娘安胎以掩人耳目。”太医设想周到地说。
齐天君笑了,“好,就让娘娘陪朕喝药。”
可柔噘了噘嘴,但没出声,齐天文和太医走出去,并低声讨论着一些往意事项。
可柔坐上床沿温柔地替齐天君盖好被子。“睡一下吧,皇上,你的脸色很难看呢。
齐天君握住她的手摩掌着,“叫朕的名字。”他低语要求。
她脸蛋微红嗫嚅道:“这样……不好吧?那是……大不敬。”
“朕说好就好,来,叫!”
踌躇半晌,可柔终于声如蚊呐般地低唤,“天君。”
手紧了紧,齐大君笑得好开心,“可柔我妻。”
齐天君实在不想插花进来破坏他们的浓情蜜意,却又不得不过来提醒两句,他轻咳两声。
齐天君瞄也不瞄他一眼,犹自紧盯着可柔,“什么事?”
“水节休朝十日,倒是不必担心三皇兄上朝的问题,若是有事紧急上奏,我也可代传。但要是娘娘身体不适的消息传出去,母后和梅贵妃一定会来探看情况的。”
齐天君蹩眉沉吟片刻。
“就说太医吩咐娘娘需卧床静养,严禁探访,你去跟太医说一声,让他配合我们的说词。”
齐天文点头,“我明白了,我会严防泄露此事,免得大皇兄知晓,以为有机可越。”
齐大君颔首,而齐天文一离去后,满腹好奇的可柔便迫不及待地问:“大王爷想做什么?”
齐天君静静地望着她,淡淡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看她还想追问,他抢先闭上眼。“我累了,让我睡一下好吗?”
可柔闻言立刻忘了自己要问什么,心疼地又为他拉了拉被子。“好,你赶快睡,多睡一下,药熬好了,我再叫你。”
齐天君依然闭着眼,“亲我一下。”他低喃。
脸又红了红,可柔没有犹豫,俯首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快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因为齐天君伤得不轻,太医也就把德妃的病情说重了些,以便皇上有足够的静养时间。
梅贵妃几乎想焚香祝祷天地,希望德妃就此流产了事,最好德妃自己也顺便呜呼哀哉,那就更可喜可贺。但是几天下来,除了太医一成不变的说词外,详细情况到底如何却也一无所知,令人忍不住心焦,特别是连皇上都“紧守”在德妃身边,这情况实在透着可疑。
不会是德妃真的要完蛋了吧?否则皇上为何要死守着德妃,莫非是怕错失最后一面?梅贵妃思忖。
终于,在整整三天见不到皇上身影,更听不到他以往传出干龙宫外的笑声后,梅贵妃忍不住跑去找太后,太后二话不说就偕同她往干龙宫来。她也急得很,一心只希望德妃能命丧黄泉。
“母后,太医吩咐了,德妃不能……”
“哀家只是看看她如何了,又不是要和她聊天说笑,不会碍着她的身子的。”
“可是,母后,”齐天文一边尽力挡着太后,一面暗自使眼色要小玄子去警告皇上。“三皇兄心情并不怎么好,母后最好不要……”
“不用再说了!”太后猛挥手。“德妃怀的说不定就是下一位皇上,哀家自然特别关心,太医说得又不清不楚的,哀家怎能不亲自来看看?你不用再罗唆了,哀家今天非见到人不可!”
眼见太后态度坚决,齐天文也只能尽量拖慢她的脚步,让齐天君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第十章
一进寝殿,太后高悬的心立刻放了下来,齐天文和坐在床榻边紫檀锈墩上的齐天君对视一眼,彼此立即有了默契。
小顺子端来另一张锈墩让太后也坐在床边,梅贵妃则侍立太后侧后方,齐天文便即站至齐大君身后贴紧,让齐天君能背靠着他休息,至于躺在床上的可柔索性面向里头装睡,一旁的小翠望着地上,不敢把担忧的眼神投向齐天君。
“母后想罪,德妃刚睡不久,儿臣不想吵醒她。”齐天君淡淡道。
太后无所谓的瞄一眼可柔的背影,随即转眼仔细凝视齐天君。
“怎么皇上都守在她床边不休息的吗?这不太妥当吧,瞧皇上脸色这么难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病的是皇上呢!”太后面带责备地说着,心中却开心得不得了,皇上脸色难看,肯定是德妃情况不佳,看样子好消息错不了。
齐天君让自己不着痕迹地靠着齐天文,尽量忍住伸手按向伤口的冲动。“儿臣会照顾自己,请母后宽怀。”
太后颔首,继而让双眼溜向床上。“德妃她……究竟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地探问。
齐天君半垂下眼睑。“大医吩咐,德妃需卧床至胎儿无事为止。”
“胎儿……有问题吗?”太后极力按捺着,不把心中的渴望泄露出来。
“是,太医正在设法安胎。”
“会……危及母亲吗?”梅贵妃终于忍不住插嘴。
齐天君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齐天文身上,深吸了口气。“可能。”
齐天文瞥着太后和梅贵妃兴奋地互看一眼,他乘机暗暗扶正齐大君渐渐歪斜的身躯,并拭去齐大君额上滴落的冷汗。
太后欣喜地转眼回来,却又突然凝住双目在齐天君脸上。“皇上,你的脸色怎么好像愈来愈难看了?”
齐天君往床上望去。“儿臣一直陪在德妃身边,真是有些累了。适才原本想睡一下的,没想到母后却硬是要来看看德妃,儿臣怕扰着爱妃,只好先来陪陪母后了。”
“腥,这样,好吧,那哀家回去了。”太后说着就站起来。“记得啊,皇上,你是天下臣民之所系,自己的身体要保重哪!”
“儿臣明白。”
齐大君试着要起身,可刚一动就痛得险些呻吟出声,忙以眼神示意齐天文,齐天文会意,三两步迅速跟上太后。
“母后,三皇兄舍不得离开德妃娘娘,还是让儿臣送您吧!”
太后一出殿,小顺子就急急将殿门关上,小玄子和小翠也立刻扶住齐大君,可柔更是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下来,六个月的身孕似乎无碍她敏捷的动作。
“老天,你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快,小玄子,快帮找扶皇上上床!”
上床不到一会儿齐天君就睡着了,可柔坐在床沿担忧地瞅着他。
“小玄子,你最好再去请太医来帮皇上看看。”
“是,娘娘。”
小玄子出去后,齐天文便回来了。
“三皇兄睡了?”
“嗯。”可柔接过小翠递来的棉布中,小心翼翼地轻干拭去齐天君脸上的汗水。“他不应该下床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母后来这一回,应该至少有好一阵子不会再来了。”
可柔轻轻握住齐天君的手,盯着他的脸沉默片刻。“那天听你们提到大王爷,是不是有什么……”
“没有,没什么事,真的,你别乱想了!”齐天文一听,急忙否认,开玩笑,要是让娘娘知道三皇兄的受伤很可能会让大皇兄有机会杀君,三皇兄肯定会先砍了他的脑袋。
可齐天文回得如此仓卒,反而更引起可柔的怀疑,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是吗?那为什么……”
惨了!齐天文暗叫一声,“啊,对了,娘娘,你知道吗,三皇兄交代我一件很有趣的事喔!”他连忙设法转开可柔的注意力。
“什么有趣的事?”可柔好奇地问。
“皇上要我去暗示后宫那些曾经受过他宠幸的嫔妃,如果想出宫可以,或是希望皇上遣嫁也行,三皇兄都会替她们安排,可若不想出宫,就必须有永远不会再得到三皇兄宠幸的认知。”
可柔双眸蓦然大睁。“他……他这是想干什么?”
“我不信你不懂,娘娘,”齐天文背着手,扬着挪揄的笑容。“三皇兄是想让他的后宫只留有你一人而已。”
可柔啊一声呆住了。
“我才刚开始去暗示她们没多久,就发生了三皇兄受伤这件事,所以还没有什么成绩。不过至少我接触过的充容和充媛,她们都希望三皇兄能设法遣嫁,所以我想其他嫔妃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吧!”虽然嫔妃被遣嫁算是皇上的弃妇,但三皇兄承诺她们若被夫家欺负,她们可以请求三皇兄为她们作主。
可柔又愣了片刻,“可……可是……”她呐呐道。“皇子、皇女……”
齐天文坐上适才太后坐的绣墩。“三皇兄只有两子一女,二皇子之母生产时过世,小公主之母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充容,我特地先去找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