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走到了莫依然的面前,就这样站着,俯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冷墨的莫依然,她的神态平静得吓人,不哭不闹,谁人也无法感知她内心的悲伤,但是这悲伤却又如此的感染人。
她轻轻地道:“他已经死了。”说不清楚现在内心里是怎样的感觉,很酸涩,很难受,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内心的结就这样打开了。
夏日的风,凉凉的,甚至有些刺骨。
沉默了许久,莫依然并未起身,她仍旧瘫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冷墨,她似呢喃低语:“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商人我们称之为房地产商吗?他并没有死去,他只是去做生意了,他做的生意就是卖房子,我会把他安置好的,在我心里,他会一直活着,只是去卖房子了,你们,懂吗?”
声音虽轻,但是却破碎得异常厉害。
没有眼泪,没有心碎,有的只是冰凉,无尽的冰凉。
黑暗,长久的黑暗就好似一张大网牢牢地将她困住,她觉得内心里的某处东西破碎了,然而就在下一阵凉风来临之前,她终于失去了知觉。
日子是黑暗的,空间也是黑暗的。
她在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转过来。
看着黑暗的世界,她的心一下子便被掏空了。
醒来之后,她并没有坐起身子,只是依旧躺在床上,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响。
好像有人坐在她的身边,但是对方却选择了沉默,于是莫依然也选择了再次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沉闷压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知道你醒了,我也知道你的难过,我欺骗你是我的错,但是我却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了他,不管你相信或者不相信,那都是你的事情,而我说不说却也是我的事情。”
莫依然闻言,并未答话,只是翻了个身,便背对着他躺着了。
悲伤是什么?不过就是一种心情。可是冷墨呢?他需要她的这种心情去做什么?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难过?
她只是感觉疼痛而已,是的,是疼痛,无边无际的疼痛。
☆、259、没人比我更爱你
她的青丝铺满了枕头,消瘦的双肩露在被子外面,彰显着这个夏季的绝望。
男子声音沙哑地道:“莫依然,这是我第一次喊你的名字,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的唯一,只是因为那是你的真名字,然而,我只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女子背对着他,仍然没有动。
“也许你觉得我疯了,也许你觉得我很卑鄙,我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我早就疯了,为了得到你,我不择手段,的确是很卑鄙,但是我不曾强迫过你任何,你曾经是我的王妃,三年的时间,我亦不曾逼迫你尽一个为人妻的责任,但是如今我却强迫你留在我的身边……”男子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平静无比变得渐渐的激动,许是他也发现了这么一点,是以,后来的声音便有些哽咽。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冷墨的死,我不是故意的,三个月之后,我会让你走。只是三个月便已足够。”说罢,男子站起身,便离开了。
走到屏风处,依旧忍不住回头,却见她仍然背对着他,没有动。
走出室外,明媚的阳光洒遍大地的每个角落,却唯独照不亮人心,也赶不走尘埃。
“咳咳……”又是一声咳嗽,他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唇角,殷红的血便咳到了他的手心处。他停下脚步,垂眸看向自己的胸前,她的那一掌,果然是用了十分的力道,否则,他的生命又岂会从两年的时间变得只剩下三个月?
三个月后,放她离开,他解脱了,那么她也就可以永远不受他的束缚了。
不知何时,禁卫军统领走到了他的面前,行礼:“参见陛下。”
“交代的事情可办妥了?”男子又直起身子,犹如一个身体康健的人。
“已经办妥了,不日便可将他的尸首送回意国。”
“这样就好。”他说的人是冷墨,冷墨是尹天逸的人,更是她的朋友,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冷墨的尸首送回意国。
对于梓絮的作为,彼时有那么多人在看,且她并没有做错,他没有理由去惩罚她,而她也因为冷墨的那一掌以及致命的一剑,当场毙命了。
作为德妃,她得到了一场隆重的葬礼,葬礼于三日后举行。
此事虽然不算大,但是却足够引起了苏晴的注意,且梓絮本身就是她的人,将梓絮安插在尹无筹的身边,只不过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罢了。
现如今,梓絮死了,而尹无筹依旧将莫依然姐妹留在宫中,苏晴又怎么会舒心?况且,在苏晴的眼里,莫依然就是一个红颜祸水,恨不得杀了她才解恨,如今借着梓絮去世的缘故,她定会来找尹无筹的麻烦。
的确应该说是找尹无筹的麻烦,因为即使她去找莫依然,尹无筹也会将这一切麻烦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是夜,周围人静。
他独坐御书房内批阅奏折,他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他要在这三个月内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到时候谁登基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因为他相信他的母后定然会找到一个比他听话的皇帝出来。
可是既然如此,他现在又何必如此劳心费心呢?
究其原因也不过是他是真的爱着苏晴这位母亲的,也是真的心疼她年轻时候的遭遇,所以如今的他才会如此的孝敬。
只是他命不久矣,再孝敬又有何用?
“唉……”女子的叹息声就这样没入他的耳内。
尹无筹一抬头,便见到了一袭黄衫的夜长欢倚在门边上长吁短叹,她叹完了便道:“是因为伤害了那个女子,所以陛下便借着国事来麻痹自己的心吗?”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尹无筹的书桌前。
尹无筹蹙眉:“这里是御书房,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外面没有人,所以我便来了,你的大门外也没有写着不准人进来啊,除非陛下不是人。”说完,她已经跳到一根凳子上面,为的就是防着尹无筹伸手揍她,但是她现在俨然是忘记了,站在她面前的人可是尹无筹而非夜长歌,那个纵她胡闹的兄长。
尹无筹看着她轻快的动作,俨然一个未长大的姑娘,紧绷的眉头轻轻的舒展开来,轻轻道:“孤王没空陪你玩,擅闯御书房孤王不治你的罪,你现在离开吧。”
“离开?”夜长欢嘟着唇,有些不高兴了,“陛下的意思是要我回紫和国去吗?”
“是回你的寝宫。”尹无筹此时已经坐了下来,手执奏折,说话时并未看向夜长欢。
语毕,对方许久没有答话,就在尹无筹以为她已经走了的时候,抬起头来,却见她突然俯下身子,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然后快速地退开两步,双手背在身后,认真地道:“尹无筹,这个世界上也许我不比哪个人更爱你,但是我想我爱你。”说完,便转身小跑出去了。
尹无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擦了擦自己的脸颊,遂又觉得心里有些发毛,然后叫着小太监打了盆水进来,他拿着毛巾就把自己的脸给擦了几遍。
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内心总是觉得有些嫌隙的。
但是若是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对方身上沾了屎,他依旧不嫌弃。
爱情,便是这样。
如此想来,他对夜长欢是真的没有兴趣,而她能让他舒展眉头,也不过是因为她的纯真与可爱罢了。
但是现在就是因为她轻轻地啄了他的脸,在他眼里,这纯真与可爱也消失殆尽。
就在他拿起毛巾擦拭自己的脸颊时,却不曾想过夜长欢会再次回来,且伸手就将小太监端在手中的脸盆子给打翻了,水溅满了一地,小太监连忙跪地求饶。
夜长欢看着尹无筹质问道:“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刚才她是跑了出去,但是却没有走远,而是趴在窗前,等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尹无筹竟然会拿着毛巾多次擦拭自己的脸。
她是一国公主,就算脾气再怎么好,这样的事情也是无法容忍的,哪怕对方是天皇老子,她也不怕!
尹无筹眉头蹙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缓步将她逼至墙角,冷冷道:“孤王比这还要恶心你,请你记住,这里是雪霁王朝,不是你们紫和国,你以为你想干什么,便可以干什么?笑话!”说罢,便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甩到地上,“来人,将她给孤王抓起来!”
就趁这个时候打击紫和国吧,这样的话,他若去了,新帝登基之后,雪霁王朝便还有喘气的机会。
瞬间,夜长欢是真的蒙了,她问:“你想干什么?”
尹无筹冷冷地看着她,俯身道:“不想干什么,我们成婚吧。”
“不!”夜长欢双手护住自己,却被突然进门的侍卫给抓住了。
“让人好好伺候着,沐浴更衣之后,将她送到孤王的寝宫来。”没有什么办法比让生米煮成熟饭来得更加有效与便捷。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失身于他,定然会留在他的身边。
他可以给她皇后的位子,在他去世之后,她便是皇太后,自此天下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不是吗?
这样一来,紫和国会因为夜长欢的存在,而不敢动雪霁王朝。
自被抓住之时,夜长欢便被点住了穴道,不能动弹,直到现在她被人洗好然后抬到尹无筹寝宫的大床上。
她来雪霁王朝的原因的确是因为尹无筹,而她也渴望得到他的爱。
但是现在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眼睁睁看着帐顶,无辜的双眼泪珠滚动,却终究没有滑落眼眶。
许是半夜,尹无筹才推门进来。
他连衣服都没有脱,便拉开帐子,然后俯身将她压在身下,看着她眼里滚动的泪水,他道:“不用哭。你不是喜欢我吗?既然喜欢,就让我践踏一下你的喜欢,你还年轻着,得经历一些风雨然后才能长大。”说着,他便伸手去抚摸她的双眼,继续道:“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双眼,但是我最讨厌的也是你的双眼。”
“我是雪霁王朝的王爷,你是紫和国的公主,我们的身份地位相当,我卧薪尝胆才能坐上皇帝的宝座,一无所有,但是你却拥有这么无辜纯真的双眼,这不太公平。”
“所以你要毁了我吗?”夜长欢眨了一下眼睛,泪水便滚落出来。
“不是,我不是真的想要毁了你,我只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而已,可是谁叫你刚好喜欢我,又要为了我到雪霁王朝来呢。”男子说完,便拉开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粗糙却瘦削的手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移。
“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就要践踏我?”女子身子紧绷,却依旧忍不住发问。恨意与委屈随着话音的落下喷涌而出。
“你不是喜欢我吗?为我付出一点点又有什么要紧?”男子没有停下身上的动作,话语呢喃,许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当衣衫尽褪,明黄色的帐幔被放下来,夜色未央,眼泪却打湿了女子鬓边的发丝。
☆、260、
夏日,总是晴好天气较多,今日也不例外。
微风本该送暖,但是却送来滚滚热Lang,由不得人的内心也跟着一起烦躁。
空旷的大殿之上,除了人,便是人了。
枕边的男子早已不知去向,女子睁着的双眸并无焦距,想来是在发什么呆。
不知道她这样躺了多久,才快速地坐起身子,然后快速地收拾了自己,出了寝宫。
这便是夜长欢了。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已经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即使这个男子是她喜欢的男子,但是她要的不是这样的过程。
尹无筹离去的时候,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就直接上早朝去了,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的,可是她并不想看见他,一刻都不想。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这不,才中午的时候,她便被人宣去御书房了。
今日,她依旧着了一袭鹅黄色衣衫,面上是明显的憔悴之色,往日的活泼此刻荡然无存。
看得出来,她去见他,只是遵循一种命令罢了。
眼见她站在案桌前,也不下跪,双眼低垂像是在盯着地板在看。
尹无筹轻轻咳了一声,便示意周遭的人下去了。
是时,御书房内便只剩下他二人了。
“这书信孤王已经帮你拟好,你只需要誊抄一遍即可。”他站了起来,将之前已经拟好的要寄给紫和国皇帝的书信递给她。
女子眉宇清淡,却深深的瞥了他一眼,这才接下他递过来的信笺。
大致内容无非就是她与雪霁王朝的陛下日久生情,她已经决定嫁与尹无筹为后,两人在私下已经私定终身,且二人已有夫妻之实,如此而已。
看完,夜长欢拿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末了,才道:“你以为得到了我的人,我便会任你摆布?我是紫和国尊贵的公主,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不能没有傲气。”说罢,将手中的信笺撕成碎片。
尹无筹只是冷眼看这她的动作,却并不阻止。
待看着她将信笺撕成碎片,情绪平静下来之后,他却坐回了案桌之后,缓缓地道:“就算你撕碎了,你依旧要照着孤王说的去做不是吗?又何苦呢?”
“不要再说什么傲气之类的话了,孤王知道你尊贵,但是做孤王的皇后也不比你的公主来得卑贱,不是吗?而且你已经是孤王的人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仅对你的名声不好,甚至会对紫和国的名声有影响,紫和国如此泱泱大国,到时候你的父皇会舍谁取谁,你懂的。”说罢,便又埋头于一堆奏折之中了。
夜长欢站在原地,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语。
其实她是相信亲情的,就算父皇对她没有感情,那么她的哥哥是太子,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不会不要她,更何况,父皇从小就很疼她,所以她对亲情很信任。
可是,事情也的确如尹无筹所说,紫和国,如此强大的国家,若是有了污点,便真的是她的错了,皇室从来都不比寻常百姓家,他们每走一步都犹如在钢丝上行走,来不得半点马虎。
而她又是如此爱她的父皇,爱她的皇兄……
她不是不懂事的人,她只是贪玩而已。
可是如果你有一个缺点,那么你就得为这个缺点付出代价,现在这个便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但是她是夜家的人,傲气长存,就算是犯了错,又如何,顶多自己扛起便是了。
所以,她走到尹无筹的案桌前,不顾埋首于奏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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