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和县主没有回答,事实上她并不知道怎么说。原本她就是自己将自己套进去的,这会儿如果被七皇子知道是因为骆筝,说不得就要恼她了。
她也只是个普通的,想在七皇子面前留下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虽然他们这么闹腾,她早就没什么美好可言了。
不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七皇子半天没等到宜和县主开口,只是耳根子尖却越发的热烫。他心下满足之余,便仔仔细细的琢磨起宜和县主口中的画轴来了。
他的确是没在这处放多的,平日他来的虽多,但大多是为了办正事,哪有闲情逸致的去休息。就是这边仅存的话本子,也是他三哥怕他无聊,丢来的。
但宜和县主为了这事吃了那么久的味,还是不会空口白牙的。那这画轴究竟是哪儿来的呢?七皇子想着近日过来的人,一时犯了难。
里头的人自是不敢的,那是否是外面的。。。。?
倏然,七皇子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他一拍额头,无奈道:
“瞧瞧我这记性,那副画轴是骆筝交给我的,让我替她保管着特战最新章节。我就放到了这儿来,也没去打开瞧过,这才叫你误会了。”
宜和县主闻言,立时推开他转身,不可置信道:
“你说那是骆筝给你的?”
七皇子疑惑她反应为何这般大,但他还是乖乖颌首道:
“的确,前不久她命人来找过我。”
七皇子语落,宜和县主心里就有底了。她倒没成想,骆筝是这么个心机深沉的。说是让七皇子保管,送的却是自己的肖像,这幸而是被她瞧见了。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还得闹出甚大事来。
骆筝啊骆筝,看来这不是郎情妾意,两相恋慕。而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那就好对付的多了。
宜和县主想道。
“那。。。她可有像你要些随身的玩意儿?”
宜和县主微微迟疑道,她单怕骆筝拿走了七皇子的东西。倒是说是私相授受,以七皇子的立场。骆筝不致死,可这人,他却是必须纳回府里的。
因为骆筝这般行径,是拿着自己的名节做赌。若说她身后没站着人,宜和县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所以她定是不会那么简单就交待了去。
七皇子皱眉回想了一番。回道:
“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好像——好像——”
他极力的去忆那日的情景,宜和县主也不催他,只是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七皇子试探的搂回了她的肩,她也不曾反抗。
七皇子停滞半晌,忽然双眼一亮,道:
“是了,那日她的确是想要我常配的玉佩。但我怕男女有别,她和我无亲无故,不能随意就摘了身边物予她。便拒绝了。”
宜和县主听到他说是的当间,整个心都悬了起来。直到等到他否认了,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对着七皇子道:
“那就是了,你以后定要小心一些。”
宜和县主说着,就与七皇子分析起骆筝的事来。七皇子原本是不愿听的,但后来,当宜和县主将那些事说的头头是道,他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有些乱了。
不得不说,女子的直觉是可怕的。骆筝在日后真就惹了几桩事出来。幸亏当时天下安定,七皇子早就和宜和县主成了亲。
然而这是后话,现在就暂且不表了。
再说到七皇子听了话后很是恍惚了一阵子,等他和宜和县主彻底和好后,他是预备将收拾好的行装带上,出发去晏州的。
可有句古话常说。人有旦夕祸福,这是谁也违扛不了的。
七皇子甚至还不曾出城,那马车就被生生的拉了回来。
二月十六,帝殁。
全国缟素三日,不进荤腥。
七皇子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了城了,与此同时,那些筹备以久的人马就全都汇聚到了一起。如此好的机会,再不夺位,更待何时?
是以,天下大乱。
第一卷 97危险逼近
丞相府里,裘晚棠和戚氏站在外头;看着里边的下仆收拾细软。她们是女眷;不能再留在这战火将起的京都。是以依着裴丞相和裴蓠的意思;裘晚棠和戚氏要先行回了乡下的庄子避一避。
裘晚棠和戚氏原本是不愿意的,她们又如何能放下这偌大的丞相府。但是显然裴丞相的意思很坚决,而裴蓠也不想见到裘晚棠受伤。所以她们的抗议全打了水漂;起了点波澜;就平息了。
戚氏仿佛一下子沧桑了许多;裘晚棠了解她和裴丞相的话感情。况且他们都互相扶持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的碰不到面;又是身在这漩涡中,戚氏只怕光是忧心就要白了头。
可她又何尝不是呢?
重活一世;她好不容易挽回了这一切。如今;却又要因为这场祸事与夫君别离。她记得前世是不曾有这么厉害的。然而今生,许多是都改变了,那么这越闹越大的动静也不足为奇。
这样便更让她放不下心了,她现下甚至不能确定,裴蓠是否还会如前世一般平安无事。
思及此,她忍不住回头望向裴蓠,眼中是满满的不舍和一丝哀求。是的,她没法在这个关头任性妄为,所以她只想哀求裴蓠,让她能够留下来。
裴蓠看在眼里,心头不由狠狠的被拧了一把。
裘晚棠从来都是最夺目的一个,明艳高贵,天生傲骨。但她这会儿的模样,却是分外憔悴。这一切都是他不好,明明宫宴回来的那晚他们曾约定过,现在却不得不食言了。
“放心,我会回来的。”
因着戚氏和裴丞相都在,裴蓠不好做的太过头,是以他只能偷偷拉了裘晚棠的手,柔声安抚道。裘晚棠的手心一片冰凉,她听的裴蓠如是说,就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咬着唇低声道:
“上回你还说再也不离开我身边,那现在呢?你让我如何安的下心?”
裴蓠见她固执的深深望进他眸子深处,那凤眸失去了光彩,变得黯淡失色。
不管裘晚棠有多出类拔萃,有多聪慧。在裴蓠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她也有心,有摆在心尖尖上的人;她也会自私,不愿裴蓠暴露在危险之中。
于她来说,爹爹与娘亲是她的天,那裴蓠就是她的骨血。天塌了她活不了,可没了骨血,就是锥心的疼,那会折磨她一生一世的哀恸。
“晚棠。。。”
裴蓠心里的愧疚一下子满了上来,他不知该用甚来让裘晚棠安心。因为他自己也不知结果会如何。说到底,他又何尝想要参与呢。如若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的未来,恐怕他和裴丞相早就隐世了罢。再多的权势财富,也不及和家人一同的安逸日子。
这一点,裴蓠和裴丞相是没有分歧的。
戚氏看了看他们二人,心中会意,就对着极没有眼色的裴丞相悄悄道:
“咱们还是出去罢,马上就要走了,让棠娘与蓠儿多说会儿话。”
裴丞相闻言,顿觉自己考虑的不周到,立时就和戚氏走了出门调教香江全文阅读。裴蓠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稍稍抒了一口气,一把将裘晚棠揽在了怀里。
“晚棠,晚棠,晚棠。”
仿佛永远也叫不够一般,他揽的她用尽了力道,如能揉进身体里。
“不准唤我。”
裘晚棠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嘴上虽那么说,但还是伸手回抱了裴蓠。那将落未落的泪珠,便在她将头靠在裴蓠肩上时,无声的淌了下来。
她没有哽咽,只有那湿漉的热度浸湿的衣衫,染成斑驳的深色。
裴蓠的肩膀犹如被烈火燎灼,烫的炙人。
裘晚棠只希望现在的时间能延长再延长,一直到看够了,把他的一举一动,眉目口鼻,都深深的烙印在心里。
屋子里立时静默了。
下午,裘晚棠和戚氏坐上了备好的马车。裴蓠没有出来相送,这是裘晚棠说的,与其见了放不下,不如不见。
戚氏明白她此刻的滋味,轻轻叹了一声,把她冰凉的手心捂在手里,轻声道:
“棠娘,莫要太过伤心了。蓠儿福气大的很,便是因着你,他也会安然无恙的。”
裘晚棠勉强扯了扯嘴角,回道:
“婆母,棠娘只是有些——”她顿了顿,忽然不知怎么接下去。等到马车车身一震,缓缓动作起来之后,她才忽而梗了梗,“有些,不习惯罢了。”
这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裘晚棠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明明戚氏是最该伤心的那个人,她却反而要戚氏来安慰她。实属不孝。然而,即便在心中一遍遍的说着不在意,她还是熬不住那一刀一刀剜着的痛。
虽然裴蓠说起时笑的轻松,但是她又怎能忘了前世的生死战场,他险些马革裹尸还的阴影。裘晚棠不敢保证,今生又待如何。
她多想阻止裴蓠,可她做不到,也不能这么做。
裴蓠若是走了,那只有裴丞相一人顶着这丞相府,那戚氏又当如何?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唯独她的爹爹娘亲,公爹婆母。她不能放弃。
马车渐渐驶远了,裘晚棠紧紧咬牙,好似在忍耐着甚么。待的马车出城,裘晚棠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京都繁华之地,兀的勾唇一笑。泪水瞬间蜿蜒了下来。
那笑里的苦涩无奈,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懂得。
与此同时,裴蓠从府门前的拐角走了出来。他前方是冷冷清清的街道,早已不见马车踪影。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有些颤抖。
裴丞相眺望远处,抚了抚下颌上的髯须。
“看来你瞒着儿媳许多,若是她知道你要去何处,定是不肯走了。”
裴蓠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裴丞相回过头来觑了他一眼道:
“走罢,越早解决,就越早身退。正亲王那里不用你,我自会去的。”
裴蓠闻言,猛然抬头惊愕道:
“父亲,可是。。。!”
裴丞相摆摆手,阻止了裴蓠的话:
“为了日后,做一回质子又何妨流云飞秀。只要你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快些将我救回去便是了。正亲王虽然野心极大,却不至于胡乱下手。”
原来,正亲王这回是叛出了朝廷。和蕃邦勾结,带兵来犯。说到这其中的原由,正亲王又为何放着好好的摄政王不做,便是裴丞相也查不到。本来,若是现在天下安定,击退正亲王也未必不能。但怕的便是如今内忧外患,眼看着国之将亡。
可没想到的是,正亲王却说愿意等到天下有主。但有个前提,便是要裴家中的一人来做质子,不是下仆,而是主子。
所有人都摸不透正亲王想做甚么,裴蓠自然也是。所以他打算自己前去,也好一探究竟。没成想,这回裴丞相却这般坚决。
“父亲,谁知那正亲王——”
裴蓠仍旧试图说服裴丞相,毕竟这不是谁都能去的。裴丞相的身份比之他来固然高的多。可他上了年纪,若是正亲王用刑,或是反悔了要杀了他,他就连反抗也难。
裴丞相拍拍他的肩道:
“我已经决定了,既然这么多年我也没为你做过甚么。那这事,趁着我还没从这位子上下去,还是做的起的。”
他说着转身,跨上台阶:
“忱佾,你还年轻。”
裴丞相说完这一句话,就几步回了府内,徒余裴蓠一人怔楞在原地,半晌不曾回过神来。或许这是他自打幼时起第一次,有种哭笑兼具,如此错综复杂的感觉罢。
他心疼裘晚棠的故作坚强,又忍不住为她爱他之深而雀跃。他动容与裴丞相以身涉险只为保护他,却又忧心他的安全。
这个中滋味,简直难以描述。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记着的。记得深切的,每当想起来,心里都会涌过暖流。
那便是,有人记挂着他,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踌躇满志的裴蓠此刻并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只要一个疏漏,就立即会被寻到空子,比如——裴珩和端妃。
裘晚棠伸手把戚氏护在身后,几个留着的侍卫围着她们绕了一圈,保护着她们。但他们的面前却是满满当当的一队人马。衣着兵器,无一不是完备。
侍卫的首领暗暗心惊,他朝四周逡视了一圈,不由有些紧张。
他们这一队人,远不止这么点儿。裘晚棠和戚氏的重要程度,对于裴蓠和裴丞相来说,只怕恨不得将所有武艺高强的送过去。但显然对方极为聪明,将那队人引了开去。只剩下他们几个,和对方一比,的确少的可怜。
裘晚棠面色凝重,她不曾想到端妃会那么执着,竟然真敢在这时候派人来夺她性命。她难道不怕国公府和丞相府的感受?
“有多少人?”
裘晚棠语调微沉道。此时此刻的她,忽然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威势。那侍卫首领被问的愣了一愣,但很很快反应过来,接道:
“三十人左右,都是会武的,有些难办。”
侍卫首领忍不住给她分析起形势来了。
裘晚棠听的眉头蹙了又蹙。几乎要拧成一团了,现在的事不可谓不棘手。侍卫中了调虎离山,戚氏又没见过这种场面——
第一卷 98危急关头
反反复复的思虑了几遍,裘晚棠终是下了决心。她一边注意着前方人马的动静;一边靠近戚氏;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低声道:
“婆母;今日恐怕不得善了了。有些场景,婆母难免看不得,一会儿婆母只管闭了眼。棠娘便是身死;也会护得婆母周全。”
这会儿只有她们这两个女主子;没了裴蓠陪在她身边;裘晚棠只能将自己当半个男子来使。只是话虽如此,她心里头还是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直到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离别;她才发现自己过的有多安逸。因为裴蓠替她挡了一切,她才能那样毫无顾忌。
而现时;只剩她一人了。
戚氏哪能让她冒险;然而她知道的不如裘晚棠多,根本不清楚这些人马是谁派来了。她原本想让裘晚棠先逃,但画至嘴边,待看到裘晚棠坚决的神色时。她也就住了口,站在裘晚棠身后。
与其在生死关头表现甚么婆媳情意,还不如就听棠娘的。这样也能让她省些功夫。免得一会儿二人争来争去,反倒一个也走不了。
不得不说,戚氏在紧要时刻是很果断的,绝不拖泥带水。她没有反驳,裘晚棠也轻松了一口气。她单怕若是戚氏与她推诿起来,会被他人钻了空子。
安排好了戚氏,裘晚棠又从仅剩的几人中挑了三个,吩咐他们保护好戚氏。她则走到侍卫首领身前,凤眸微眯,眉梢眼角都携着冷意。
“大哥何不下来见见弟妹。这般兴师动众的,可不像是偶然碰见的。”
裘晚棠在拖时间,这帮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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