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柳姐,你还在睡喔!天亮喽!太阳照屁股了,上班要迟到了喔!WAKE UP!”
这丫头!她以为全世界都和她一样是昼伏夜出,日出而息、日落而作的夜行性动物吗?七早八早打电话来是预备被大卸八块吗!?
“商语珍!我警告你!三秒钟之内把电话给我放回电话座上,而且不准拿起来!否则,你下回来拔智齿时,我准会好生‘照料’你的!” 知道是无聊份子所为,柳娟也顾不得劳什子礼貌,恶狠狠地吼完,就想挂电话。
“啊!好凶哟!人家只是好心想叫你起床上班嘛!”
好可怜、还会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由另一头传来,顺道还惨了一点理直气壮,厚颜无耻的语气,振振有词的道:“何况,人家的话可是很值钱的呢!你瞧,‘语诊’、‘语珍’,‘言语即是珍珠’,字字珠玑,真是恨不得她立刻躺在治疗椅上任她‘施虐’。这个死”丫头!看来是活腻了,想找死!
“呀!柳姐!好棒喔!连押三个韵耶!好酷喔!”
姑娘还不知事态严重地那一头以惊死人不偿命的轰天雷兴奋语调隆隆作响着:这则是她的最“大” 的特征——大声婆!
“哇哇哇!我一定要记下来回去写小说!”
柳娟立刻把电话拿到一臂之遥处,而且以一指按住被残害的或右耳,盼望耳膜别破损的那么快;这耳朵她还要用几十年的,她不想那么早就使它夭寿!
“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万分无力地把头埋进枕头里,有气无力地问道;已经不敢保证商某人下回来找她看牙齿时,她会有多少医德了;更甚者,也许那位小姐会看不见明日太阳。
“有!当然有!人家有好重要、好重要的大事!” 她小姐在那头仍旧用天真无邪、不知死之将近的也娇憨语调,甜甜的说道:“从现在开始,我要叫你小柳姐姐,瞧!这么重要的事,我一定得告诉你,因为依据我小说的安排,那个男……”
喀!柳娟二话不说地直接把电话丢回话座上去,一个翻身,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瓜,该死的!现在一丝睡意也没有了,瞌睡虫更是不知死去哪里躲起来!
可恨的商羽!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时差还没调整过来吗?哼!她现在可好了,要睡觉,要早安晨跑,要做什么好,而柳娟的恶梦现在才正要开始。真不敢想像,待会儿她会在诊闻室里,用“HING SPEED”(牙料器械之一,用于补牙及车牙)把病人的牙齿给多钻几个洞出来!
再度抬头看了看床头音响上的时刻显示器,她不由得
哀哼一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由F开头的四个字母所组成的单字。那天杀的,该死的商羽!
但是,这却是一个开始……
第二章
好极了!那个不知死活的混蛋作家一大早就把她由可爱的被窝中挖起,所以她起了个早,准备先去诊所,将今天所有的病历先看一遍。她一向在工作前三十分钟去浏览一遍今天每个病人的病历的习惯;事先记得每个病人的疗程,才能有弹性时间可以去看其他没有预约门诊的病人。
她自认她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牙科医生,在美国是如此,在这里自然也是。何况,她一个月以前,为了要熟悉台湾的健保法,和济世救人牙科门的计价方式,还特地先去依所做了一个月的“坐台小姐”——坐在护理站用电脑计价的小姐;虽然副院长曾认为不好意思地要支付薪水,但她拒绝了。她认为她只是敬业,既然要做,就得做到最好!这一向是他的座右铭。
在她的潜意识里,总有不服输的因子在作祟,不愿别人看不起她,因为……
“叽——吱——” 一阵尖锐的煞车声顿时在她耳际清楚且不容置疑的响起,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已经被弹了出去,摔在马路上。
“好痛!”脚上的剧痛唤回她原来游走的神智,她这才回过神来,偏过头去看着疼痛的脚踝;看样子,她刚才
是思考得太过人神了,再加上一大早被那只天杀的“章鱼”睡眠不足,才会有如此的下场。章鱼嘛!仍是商羽的谐音。
正当她一翻腕表,看见是八点二十分,扶着沿街傍靠的车子就要起身时,一片“乌云”罩在她的正上方,一阵犹如凉丝缎般轻柔舒服的男中音在头顶上响起,听起来就像是翩翩贵公子那般有教养又优雅,平稳又悦耳。
“小姐!你没事吧?”很棒的声音!她急速地朝声源望去,在同时,她也被那只看似瘦弱,实则有力的修长手臂给从马路上抓了起来。她吃惊、不可置信地略略瞪大了双眼;她的讶,并不是对方英俊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俊有五官,而是他的似曾相识。但,思索了半天,他还是记不起来她究竟是在哪儿见过他了。
“怎么?我俊美得令你移不开目光了吗?”
对方碧绿带金的深湛眼底攀起一抹戏滤的神采,使得柳娟微微蹙起了眉。这人讲话的调调和语气……她疑惑地用着戒惧谨慎的神情打量着他,这个外表看来斯文削瘦,挂了一副无框眼镜,有着书卷气息的男子,力道倒挺大的,而且……那双不是东方人该有的瞳眸,晶亮剔透得好似宝石一般……
“原来如此!” 宇野万里轻轻吐一句令柳娟一头雾水的日语,唇角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她什么时候来台湾的!?看来表哥那家伙早就已经设计好了,不是吗?若不是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了,他又怎么会失常到撞上她?他无奈地笑笑,不由自主地加重手上的力道……好像想……
“有没有哪不舒服?嗯?”他煞车似地收回自己远扬的思绪,冲着她露出一口白牙——那牙齿好的令她这个牙科医师也嫉妒不已。
“谢谢!我没事!”
那么“嗯?”就回荡在她耳畔,骚动着她的感官神经,直震进心头……她语气倏地变得森冷而疏远,突然厌恶起那双迷人的眼眸及好听的嗓音,全身上下的细胞因他的触碰而产生排斥。他温热的掌心发烫似地透过衣服,熨站的手臂上,像是火车启动一般,直直捣进她的心,使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害怕那股灼热得仿佛要烧烫她的接触。
于是,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臂,躲避那莫名又陌生的悸动。但他试了她几次后,却发现她的手动弹不得,不由得有几分恼火地看着他依旧带笑的俊容,尽量不使自己失控吼出来,平稳低冷的说着:“请放手。”
只见那个惹人厌的俊男眸底闪过了一丝狡黠,他干脆地耸耸肩,不置一词地依言松开了手;柳娟没料到他会放行这么毫无预警,更没想到她的脚竟然会无法站稳,随之而来的剧痛淹没了她,就在他放手的同时,她人也因重心不稳地往后倒去。
“哇啊——”因突如其来的失去倚靠而脱口惊呼的她,双手在半空中挥舞,企盼有可以救援她的一臂之力;而宇野万里则像是老早就知道似的,不慌不忙地伸手将她拦腰一抱,微微一使力,将之扣入他的胸膛上。“咚!”
柳娟没来由地产生一股打从心底涌起的惊慌和焦躁难安,更讶异她九年来未曾再有反应的情愫,竟会在短短二、三秒内因他的体热而全数背叛了她。这个男人若不是个调情高手或花花公子,那就绝对是头色狼!
他淡然又混和着优雅好闲的温热气息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间,虽然她情不自禁地贪婪汲取,但心底脑间却警铃大作,她痛恨极了这种心猿意马的感觉!只是,不知是为何?他温暖的怀抱,竟令她心中恍惚浮出了某些奇异的……熟悉感?那种仿佛若被包裹,被珍爱的……
GOD!她发疯了!有人研究过,说曾有过肉体关系的女人才特别容易会“发情”。而她曾自豪的以为自己是少数特例,但如今,她必须该死地承认那个天杀的混帐王八蛋说的对极了!
“请——放——手——”怒极的她反倒冷静了下来。她冷冽异常,放慢速度,抓住仅存的一丝冷静,恶狠狠地盯住依旧笑得明灿如阳光的男人,试图以这副德行吓吓退他。她不要对他生气,太不值得了!
“否则,我告你性骚扰!”她一脸认真,在在表明自己绝非开无笑而已。
“告我性骚扰!?”
他妈该杀的!他一脸无辜不解,反手指住自己时的天真神情,竟然勾起她于心不忍的罪恶感?但拉下来,这个想法马上被她抛置地球某个死角。
“可是,你我都是医生,依照职业道德、人性本善,看见遇难病人,伸出援手是应该的。更何况,身为”济世救人“的英明伟大医生,怎能眼睁睁看你垂危而见死不救呢?这怎么能称之为性骚扰?照理说,你应该要把健保卡拿去医院处持我的门诊,然后交一百元的疹疗费,大概他低头看了看她的脚,突然冷不防地将她抱到他银灰色的轿车上,不由分说地就将好的鞋子脱下来审视着伤处。
这……这色魔!登徒子!变态!王八蛋!
什么垂危、遇难的!她又不是该送急诊的重大伤患,被他说成这那样,好像乐见其成似的。她真巴不得一脚踹死他!再加上,她一向不喜欢别人看见她的脚,总认为脚是个隐密之处,连夏天她都鲜少穿凉鞋就算穿了也会加上短袜保护,而这混帐也不经过她同意就脱她的鞋子,还煞有其事的和她算起帐来了?!好像他是天神再世,给了她莫大的恩惠似的!
什么跟什么嘛!也不想想看是谁造成的!对这种人,又休须理智?!一向冷静的她怒火渐渐上扬。
“……还得加开消炎药片……等。”
他又抬起那张完美的胸、这回,她清她的目光中的戏谑了,连语调也渗人一丝讥嘲,和他优雅的嗓音配合的刚好。这不但不会令人反感,反而还会……
她又头壳坏去了。
“不干你的事,我自己会去解决,这附近有医院……”她突然停下来,锁紧了二道秀眉,平静异常地看着他,倏地拼凑起方才的记忆;刚刚只顾着生气,倒忘了留
意他的话了,这才讶异地察觉:“你……是‘济世救人’的医生?”
总算发现了。但,又恢复冷淡从容的她,让宇野万里觉得不好玩了……呵!他大概带着他表哥老爱欺负人的恶习吧!他撤撇嘴角,把欲弯起的苦笑给掩盖过去,换成一抹温和的招牌笑意:“很不幸的,好像是耶!”
“喔?”她冷冷地看了她几眼,用力一甩,想甩脱他的手;但,他抓得好紧。她讥讽的扬起唇角:“阁下的格调还真是不高呀!”
“我以‘翩翩好风采’的形象着称。”
他不以为意地咧嘴大笑,一点也不在乎她夹枪带棒的奚落,趁她不备之际,将她塞进他的轿车中,往医院驶去;九点门诊开始,他已经玩掉太多时间了。
“我以医术高明扬名,所以,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不明白他一语双关的所指为何,她的眸子落在她左手无名指的那环闪耀上。这玩世不恭的家伙结婚了?呵!很好!反正她一向当惯了坏女人,整整他又何妨?!顶多到时再赖回他身上不就得了,本来,就是他先来招惹她的!
殊不知,她这副孩子气又双眸晶亮的算计模样,全数落时宇野万里宠溺的眸底。
十多年了,终于,和她靠得如此的近……若是为了她,必须回到日本……若她,只是个手段……若她……
他俊逸的唇瓣渐渐抿成一直线,眸光冷淡了下来。届时,他还能留在她吗?他有多少的十年,可以等待她的眼中也有了!?
好极了!急诊室,资讯传播中心,又称三姑六婆情报排站,这家伙简直是自投罗网嘛! _柳娟的眸光依旧森寒,传达着疏离的冰凉的讯息,她和宇野万里一起的出现,已经招至不少护士及女医师纷纷投至的嫉恨眸光,但她置之泰然,甚至唇角难能可贵地勾起一抹挑衅阴冷的笑。揣测吧!私语吧!交头接耳吧!她就是要给惹火她的不要脸医师一点小小的教训。只是,她没想到这个轻浮又下流的医生,竟会是众多女性爱慕的对象,打从自和他接触的女性眼中看见爱的泡泡后,她有点不屑的发现到这一点。这些台湾女人的眼睛都瞎掉了!
“啊!万里呀!”
一个突兀的男声穿越群众而来,平缓无波的慵懒语调中隐含着一丝讥消,像是漫不经心,却是带着精明,迳自来到病患面前,自动自发地替她诊疗了起来。
“怎么换作出车祸了?前阵子不是才送走一个破坏王吗”
宇野万里笑得邪恶又有魅力,不知为何的,急诊室突然聚集了为数不少的观众,大概是柳娟的威名远播了,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真快呀!
不过,这名骨科医师长得也毫不逊色就是了,只是,看得出来是纯种的,不像宇野万里,看得出来有几分“杂乱”。
“那你离我远一点。”他抬起眼,用看害虫+ 瘟疫的嫌恶眼神,不以为然地睨了宇野万里一眼,还是那副不冷不热,没有温柔的平板口吻。
“翔宇!别忘了,你比我老。再加上,三十岁的是你,到时被逼婚了,可别像是某种壳上长毛的动物一样去我那儿找麻烦,我那里不窝通缉犯。”
宇野万里语音带笑,漫不经心地低声恐吓这位大众情人医生——别铁齿啦!
骨科主治大夫木翔宇用力按压了柳娟的右脚踝外侧,使她痛得缩颤了一下,但她却连哼一声痛也没有,果真岂是一个倔强了得!他看了柳娟一眼,像是想印证什么似的,忽而转头对等待在一旁的跟诊护士道:“去拿绷带和药膏,顺便把酸痛贴布也拿来给我;找不到东西就去复健科告诉他们,我要把病人送去薰药。”
办事效率真不好!柳娟看在眼里,嘲笑在心底,维持沉默。相信过了这小时,她就会变成众所周知的风云人物——一个第一天才来牙科报到的新医师,就勾摸上有妇之夫,好个有趣的报复。
“我得做好事才行,这么多人想和我约会,我怎么能伤她们的心呢?”
支开护士的木翔宇开始和宇野万里闲扯了起来,原以为能惹恼柳娟,但她却理也不理;喜欢上这种女人,算宇野万里神经错乱,他可没兴趣参一脚。搞不好这女人还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