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只得硬着头皮出列,准备安抚秦炡的怒气。“陛下……”
才开了个头,就见秦炡举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肃然的脸上没有狂怒,却是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冷然傲气,收回手,秦炡缓缓地叫:“首辅景澈可在?”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景澈应声出列,等待秦炡的命令。
“景澈,现命你统领内阁与六部,把接待的事宜做得妥妥当当的,不可丢了太玄的面子。”秦炡下令,景澈领命。众官一听,让那景澈去办,而非礼部尚书——崔派的文华殿的大学士高耀,那是否说明了王的态度,基本上是偏向景派的?
“穆万念、苏南听令。”秦炡随即吩咐左右,“现命穆万念整统皇城军,苏南统领禁卫军,白须贺在太玄的期间,务必做好守备的工作。”
众臣更是哗然。皇城军一向由兵部尚书,也就是崔派东阁大学士柯施袅的侄儿所统领,虽说近几年来因为朝廷重文轻武,八万皇城军早已形同虚设,但现在紧急的情况下,把皇城内部的兵力从崔派手中调离,这意味着什么?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秦炡手一挥,三年来头一次早朝结束了,留下面了露喜色的景派人,以及面面相觑的崔派官员,纷纷想着……天,是不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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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炡走时令景澈、穆万念、苏南三人到他御书房中详谈。一进御书房,穆万念便双手抱拳单膝跪下道:“请陛下恕臣不能担此重任,统领皇城军备。”
秦炡疑道:“什么不能担当?你现在才说不答应?”
“臣的承诺是保陛下的安全,这种纷乱的时刻,不能离开陛下而分心其他事。”
穆万念神情严肃,秦炡一再劝说都不愿意起来。苏南笑,淡道:“就是因为你要保陛下安全,才要你去统领皇城军啊。”
她单手伸出,轻轻一托,穆万念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微讶地看着她那有点玩世不恭的笑容。
“就是这样,白离这次前来必是要有所行动。若白须贺的目的在皇城,那靠兵部统领皇城军,能抵御么?若皇城不保,如何能保陛下的安全?”景澈温雅的声音响起,有条理地分析着。
秦炡肯首,道:“何况,内阁和六部里情况复杂。自我太玄积弱以来,各官员大多暗中与各国内通消息,密切联系,现在国有危难,他们心思定必生变,朝中大事怎么可能放心交给他们?”
景澈面不改色地,那笑容依旧让人如沐出风,只道:“陛下原来对朝中之事廖若指掌,连各官员的动向也清楚,为何一直不理朝政?”
“有些事我知道,只是不愿理会,就连首辅你的一些事情,我也清楚。”秦炡也回他一个笑容,却带着点专横和邪气。景澈闻言神色不变,心思却是百转千回。秦炡的眸里有股恨绝的味道,却不是像着他而来:“首辅不必担心,炡绝没有干扰首辅行为的意思。炡也不怕跟你们说了,我对这王位一点兴趣也没有,这次这么严阵以待,不是怕我自己的王位不稳当,更不是担心太玄会灭国。相反,太玄灭,正是我所愿。只是,太玄不能灭在白离、白策或者任何一个国家手中,它只能灭在我秦炡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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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秦炡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有皇帝做还不开心吗?竟然还会希望太玄灭国,真是……”荧天趴在苏南的肩上,嘀嘀咕咕地说着,突然发现苏南的装扮……“喂,苏南,什么时候起脖子围得这么严严实实的?之前寒冬也没发现你怕冷啊。”
苏南自然不会跟它解释是为了遮掩什么,径自说着:“白离须贺五天后到太玄,五天之内整顿禁卫军,你说可能吗?”
“可能可能,苏南你是无敌女战士嘛!”到这个时代以来,还没发现有什么能难倒她的。
事实证明荧天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宫中禁卫军号称两万人,但自重文轻武的风潮以后,禁卫军的质素良莠不齐,又缺乏训练,苏南头一天略一考核,已经刷下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一万人也是相当勉强的,四天内训练一万禁卫军,当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苏南值得想了个应急的法子,第二、三天,让头一天选出来最拔尖的一千人另外进行特训,而剩下的九千人(按太玄原本的规定划分为:一百人小队称百位所,由百户所统;十个百卫所称千卫所,由千户所统),分别在九位千户的统领下接受体能训练。第四天进行集体的步法的训练,第五天则进行阵法的演练。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不容易,毕竟苏南身无战功,要武将听令也非易事。何况早有传她与秦炡关系不纯,她又生得一副瘦弱的样子,禁卫军没自然不服。第一天的考核,将士甚至刁难她,要她示范弓箭。没想到她一箭正中红心,却劲度不减,穿过箭靶直飞向后面的岩石中去。将士们寻箭而去,只见箭身皆已没入坚硬的石头中,只余箭尾一点露出石外,比起当年汉武时期的李广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下叹服。
然而众将皆服,其后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比如小组的分配,将领的任命等纷繁芜杂的事宜,苏南处理起来虽然纯属,却也颇觉吃力。毕竟这支军队太久没有受到正式的训练,而时间又太紧,一切只能算是临急抱佛脚,指望能应付过这危急时期。
[正文:第23章 两王相遇]
时值三月,云都正是春意盎然。长空万里,风月无边。城中杨柳夹道,杏花成林,春风中带着阵阵清淡花香,熏人欲醉。
这等绚丽的日子,城中却是肃然一片。自城门始,盔明甲亮的皇城军沿着两边道旁整齐有序地排列着,戈矛闪光,甲胄整齐。远远望去,千军万马,黑压压一片,真象两面的铜墙铁壁。
奉命到城外迎接白离国君的崔温等人,面上虽是肃穆以待的神色,心中却已是大汗淋漓。没想到秦炡命景澈等人安排的迎接仪式会是这样!没有仪仗队,没有夹道欢迎,只有威风凛凛煞气十足的五万皇城军!谁知道见了此等无礼对待的白离国君会是怎么样的反应?最糟糕的情形是白须贺砍了他们这几个老头然后拂袖而去,回国领兵攻太玄。
未及多想,白离国的人马便已到了城门。由于太玄国地势险要,兵马难行,白离此次前来轻车从简,只带了一员将领,五百白离骑兵,十数侍从,但白须贺君王气派丝毫不减。远远就见一抹玄色身影傲然伫立,在两百白色盔甲戎装素整的白离骑兵的簇拥中更显皇者之气。将近城门,崔温带众臣上去迎接,只见白须贺玄色锦袍,腰束白璧玲珑带,长发以金丝缎带系于脑后,随意中却透着威仪的霸气。白须贺长相俊美,世人却常常忽略了这一点,而为他天生的霸气所震服。深邃的眼眸、坚挺的鼻梁、淡情的薄唇,在古铜色的刚毅脸庞上时而带着慑人的威严,时而带着豪情万丈的爽朗,更多的时候,带着端倪天下的皇者之气。
崔温带着忐忑的心情将白须贺迎入城中。就在他们入城的那一刻,鼓声雷动,号角齐鸣。如此场面,白离骑兵的坐骑惊叫嘶吼,骑兵纷纷欲拔剑以卫,但见白须贺镇定地举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才听令安抚马匹。正疑惑中,眼见城中两旁皆是黑压压的太玄军,心中更是警戒万分。这时五万太玄军齐声吆喝,在声乐中高唱起战歌,豪情万丈,壮志激昂,那见惯了大场面的白离骑兵竟也听得心下颤然。
然而白须贺却坦然安坐于马上,犹自带尊贵的神态,傲然俯视着这气势逼人的太玄军,仿佛那五万军队只是为他高歌凯旋的军队,而他早已是兵临天下的霸主。
待战歌止,一批人马已自皇宫而出,泰然而至。为首那人也是身穿玄色锦袍,以金色先镶边刺绣,更显华贵。只见他头束黑耀石,腰束金缕白玉带,稍显稚气的脸上,一双如星子般耀目的眼睛此刻散发着傲然的光芒,直射向前方的白离君王。
“龙五,你看,这便是秦炡……”白须贺笑叹,低语道:“倒是长大了不少。不如外界所传的昏庸。”
被唤作龙五的男子思付答道:“以皇城军与战歌相迎,这是下马威;出宫亲迎,又表示了相当的尊重。太玄秦炡会是昏君?”
秦炡兵马越发接近,白须贺又道:“秦炡身边除了不理事的首辅景澈与禁卫军统领穆万念,多了一个名唤苏南的人物。这次迎我白离,秦炡将皇城军较给穆万念重整,我们已看到成绩。而交给那苏南的禁卫军,不知如何呢?”
“自她接手禁卫军以来,自太玄宫中获取的消息几乎断绝,臣在太玄宫中所安插的线眼已久无消息。”
“朕本以为她如细作所言,只是陪着秦炡玩闹,以色侍主的宠臣,想来也算是看错了。”白须贺绕有兴味地笑道:“龙五,你看秦炡身旁的那个白衣少年,可就是传闻中的宠臣苏南?”
龙五也早已注意那身穿白色锦袍的少年。这个时代无论男女,皆以长发为美,少年却并无束发戴冠,而是任着一头漆黑的短发在风中自由地飘逸,在日光下闪耀,衬得玉颜更显灵气。少年容颜绝美,琥珀色的明眸如清灵中透着傲气,那眉心的一点泪痣如同粉色的花瓣无意点缀,身上混合着少女的清艳与少年的清灵,叫人迷惑不已。
这样容颜绝色的少年少见,却也不是罕见。白须贺与龙五这等人物,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真正叫他们注意到的,是当那少年察觉他们的视线,在脸上绽露的那末漫不经心的笑。那笑带着些玩世不恭和洒脱的意味,眉梢眼角又有几分桀骜风流,仿佛并未把大陆上最强的白离国主看在眼里。那种懒懒无所谓的态度,似把天下之事皆视为游戏,而她只是误闯这乱世的精灵。
白须贺眸子里带着浓浓的兴趣,或者这趟太玄之行,他的收获要比想象中丰富啊……礼节上,白须贺等人初到太玄国都,接待入宫中以后便该等到晚上再设宴招待,好让舟车劳顿的贵宾先行安置下来,稍作休憩。但这次是太玄国主秦炡亲自迎接,竟是自白离国一行人到步的晌午开始饮宴,洗尘接风直至深夜。白离众人场面上是说太玄人太热情了,心里却暗叹被秦炡这小子摆了一道,虽知官宴可不比平常的宴席,半点不轻松。
两王相遇,该是怎么样的状况?
秦炡的表现一如这五天,令人咋舌。要说他昏庸吧,他对着人人敬畏的白离君主却是谈笑若定,条理分明;说他明智吧,偶尔又有些不得体的言辞,透露着敌意与隐忍的挑衅,害得下头的老臣们胆颤心惊,不敢错过白须贺脸上的一个细微的神情,就怕他翻脸,那么太玄可就岌岌可危了。
白须贺作为白离的君主,一向是个毁誉参半的君王。当初他身为太子的时候就以好战而闻名,他虽然骁勇善战,为白国立下了不少汉马功劳,但因为手段过于残暴,白国的人民以及朝堂内部也是惧大于敬。相反当时白国的二王子白遥久,因为仁厚爱民,深得民心。三年前的内乱,白遥久夺去兄长的太子妃本是大大的不敬不孝不义,却仍然得到半数的官民支持。他们认为仁厚的二王子若不是被铁腕的太子逼到了绝路,是决对不会做出叛乱行为的。他们就凭着这样的一股爱戴拥护白遥久,没想到竟然造成了现在白国分离的局面。而白须贺经此一役,台面上的手段虽有所收敛,但暗地里实行的铁血政策,却更因为国家的分裂而愈烈。也难怪太玄众官员如此忌惮。
只是今日的白须贺似乎心情甚好,对秦炡非常地包容,即使秦炡明地暗地稍带挑衅的话语也只是一笑置之,一场接风宴下来,倒也算是宾主尽欢——致少看起来如此。
终于结束了夜宴,秦炡回了寝宫,洗漱以后,便听门外东林通报:“陛下,各阁阁臣跪于门外求见。”
算算自己洗漱的时间,想来这些人已经跪了好些时候了,秦炡心里暗笑,嘴里悠悠吐出两个字:“不见。”
崔温等人面面相觑,仍不死心地道:“陛下若不见,我等便长跪于此。”
房内的秦炡却舒服地趴卧在床,任苏南帮他擦干湿漉漉的头发。“也不会找个好些的办法威胁我。跪?你们越跪我越开心呢……”秦炡眯眼小声笑道:“贪心怕死是人之常情,但也要看清情势啊,对吧,苏南?”
苏南漫不经心地道:“他们眼中……陛下在玩火啊。”
“玩火?”他再笑,眼中乍现光芒:“我是在玩火,却总比他们自焚来得好。若真如他们所建议,表现得唯唯诺诺的,那才真叫是玩火自焚。当今大陆的局势如何?白离白策最强,兵多将广;金音国最富,赤日地域最广,而碧华国、琉宁国、水天国也占得上强国的席位,其他小国小部落已经渐渐被这几个强国吞并收编。当年七国之围以后,太玄越发衰落,若不是仗着白离白策的盟约关系,早已经被瓜分干净了。如今三年已过,大家都担心这盟约关系会不会破灭,以为只要太玄肯向白离俯首示弱,就能保安宁?那才是大错特错。”
凉风轻扶,首辅府中,景澈在小屋外听着潺潺的琴音,叹道:“绫音啊,你可知秦炡这小子,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竟然让首辅大人如此感慨?”亭中的抚琴人绫音也不无好奇,“我听闻秦炡应对白离的态度,表面看来热情,实质暗藏挑衅,老头子们都怕他挑起白离与我国争端,纷纷跪于他寝宫前求面圣。”
“让他们跪去吧。”景澈笑道,眼光里略带嘲讽“那群老头子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白离也好,白策也好,虽称作是大陆上最强的两个国家,但这三年来,除与我国的盟约以外,也并未进攻过其他国家。他们对外皆宣称守孝三年,但事实上呢?秦炡看得很清楚,白离白策这三年不仅仅是为守孝,更是为了复原疗伤。国家分裂造成的创伤并不如外界看来那么简单,人心的所向、权力集团的重组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如果秦炡与我没有猜错,白离白策守孝三年一结束,定必要攻下一小国以立威信。而秦炡的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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