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不行啊!他再没天良,也不敢拿祖宗的牌位开玩笑,所以当然是……
唉,这下伤脑筋了。
唐冠尧只得乖乖转身,沮丧地继续往前走,后头一双眼睛盯着,他能跑到哪儿去?但他可没打消开溜的念头。
到了茅房前,灵活的眸转了转,又有了主意。
他转头对沁水说:“公主,你都已经陪我走到这儿了,应该安心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能否麻烦公主回过身去?我面皮薄,你这样盯着我,我实在不好意思走进去……”
“要我转身?”沁水警戒地微眯起眼,怀疑地瞅着他。
不说别的,光他面皮薄这一点,她就很怀疑。
“拜托公主,我真有点……有点急啦,如果公主介意,那么我就在这儿解决好了……”
说着,唐冠尧作势要解开裤腰带。
“等一下!”沁水粉颊爆红,立即惊慌大喊:“好好,我知道了,我转过身就是了,你赶快进去。”
话还没说完,沁水已急急忙忙转身,唯恐他真的解下裤腰带,害她瞧见不该瞧的景象。
唐冠尧见她好慌张的模样就忍不住好笑,她窘迫的模样,实在好可爱!
“那就烦请公主在此稍候了。”
说完,他没进茅房,就站在茅厕外,一面盯着沁水的背影,一面假意打开茅厕的门,取信于沁水。然后又把门扉关上,让沁水以为他进去了。
果然,沁水未察觉他根本没进茅房,还背对着茅房,傻傻地等。
第4章(2)
凝望着她认真等候的纤细背影,唐冠尧心里升起了些许不忍,如果让她发现他又欺骗她,一定又会很生气吧?
他忽然有些心疼。
她是这么认真想改变他,想将他从扶不起的阿斗,改造成一个有为的国家栋梁,但他却总是与她唱反调,半点也不愿配合。她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这一旬相处下来,他对这高傲公主改观了,她或许真的淡漠高傲,但绝不跋扈凌人,而且老实说,即使端着那张有些冷硬的小脸,她还是很可爱……
糟糕!他怎么对她心软起来了?
这些时日,他暗中查明了原由,明白是她那病皇帝爹爹知道自己不久人世,担心后续无人,才赶紧替四个女儿指婚,指望四个女婿们替他复正朝纲。
他想得会不会太美了?唐冠尧在心中冷笑。
皇帝在位数十年,儒弱无能,纵容内戚作乱、佞臣横行,如今皇室气数将尽,才找来四名替死鬼作女婿,妄想如此就能挽救大理。
他皇帝老爷没搞错吧?凭什么他惹的祸,他们这四个倒霉鬼就得为他抛头颅、洒热血,鞠躬尽瘁去弥补?
他唐冠尧命再不值钱,也没必要浪费在这等昏君身上,所以他绝不当驸马。
见沁水有些不耐地将身体的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唐冠尧才发现自己似乎想得太久了,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把握时间,先溜为止。
又望了背对着他的沁水一眼,唐冠尧转身,足尖着地,悄无声息地离去。
而沁水不知他已溜走,还傻傻地等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实在站得脚酸了,心想他这茅房也未免上得太久了吧?
于是她开口问道:“唐冠尧,你好了吗?”
后头静悄悄地,没有回应。
沁水有些急狐疑地蹙了蹙眉,回头一看,茅房的门还紧闭着,他还在里头吧?
于是她扬声又喊:“唐冠尧,你肚疼吗?”
茅房里还是一片寂静,连哼一声都没有,这下沁水真的感觉大大不对劲了。他昏在里头了吗?
“唐冠尧?”她开始着急了,走过去站在门外又敲又喊,里头还是没有声响。
“唐冠尧,你再不回应,我……我要开门罗!”
她喊着要开门,里头还是没反应,迟疑地伸出手,想开门又觉得羞,怕开门瞧见不该瞧的,但更担忧他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倒在里头,所以虽然羞,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涨红薄薄的脸皮要开门。
试着伸手一推,才发现——门没上锁?
她慌张地将门全部推开,往里头一看——哪有唐冠尧的踪影?里头空荡荡的,连只猫都没有。唐冠尧早就溜走了!
“唐冠尧!”他又骗她!
沁水震怒地冲出书斋,看见唐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他的领子直逼问:“唐冠尧——你知道他上哪儿去了吗?”
她真的彻底被激怒了,唐冠尧实在太可恨了,竟屡次欺骗她,将她耍得团团转。
今天,她非揪出他不可!
“少……少爷?”唐生这辈子还没见过母老虎——呃不,是公主发威,顿时吓得牙齿直打架。“他应该是去……去……”
“去哪儿了?”
“应当是上珍……珍翠楼去了。”
“珍翠楼?那是什么地方?饭馆吗?”这名字听来好怪异!沁水满心狐疑。
“那、那是……”唐生的声音好小,脖子缩呀缩,想让自己从沁水眼前消失。
“是什么?”沁水不耐地拧眉。
“是……妓院……”
“什么?”
“放手!”
沁水瞪着抓住自己手臂的猥琐男人,恼怒地命令道。
先前唐冠尧偷溜后,她立即冲出唐府,准备上珍翠楼将他逮回去。
要知道珍翠楼在哪儿并不难,上街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这间大理城内最高档、最知名的妓院在何处。
当她得知唐冠尧不在唐府时,大多是流连在这间妓院时,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常常一个大理国的驸马,竟如此不知检点,要是传扬到宫中,岂不害他父皇气得驾鹤西归?
所以管它珍翠楼是妓院还是酒楼赌馆,她都照闯不误!
方才她骗过看门的护院偷闯进来,一间间包厢地找,结果没找着唐冠尧,反而被这个满身酒臭的男人抓住。
“我不是这里的姑娘,你快放手!”沁水怒声命令。
“放手?别开玩笑了!昨晚满屋子漂亮的姑娘,连一个都没能沾到……呃,说什么珍翠楼的姑娘有选择卖不卖身的权利?我呸!青楼妓女啊,就是让人玩的,不然老子花钱到这青楼里来做什么?不过没关系——”醉汉咧开一口大黄牙,喷着令人作呕的酒臭靠近她。“她们不陪我,还有你啊!你……是特地来补偿我的吧?呵呵……你比她们美上百倍,我要你陪我玩玩。”
“放肆!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这里的姑娘,我是沁水公主,我命你即刻放开我!”沁水更加生气地命令,想扯回自己的手,但那醉汉却死拉着不放。
“沁水公主?哈哈哈!公主?你若是那个劳什子公主,那我就是太上皇!”
醉汉笑得都快喷泪了,压根不信她的话。
“我真的是沁水公主!”沁水冷声再次重申,但心里开始浮现恐惧。
万一他不相信她、不肯放过她,那该怎么办?
“好好,你是公主,我是驸马,让我们鸳鸯交颈,成就好事!”
醉汉眼中透着色欲,把沁水拖入后头的一间厢房,一踢上门就急着拉扯沁水的衣物。
“不要!放开我!”沁水恐惧地挣扎,不顾纤细手腕被扯住的痛,哪怕扯断手,她也要逃。
“想逃?”醉汉眯起眼,把她拖了回来。“装什么矜持?女人!你来到这儿不就是要让男人玩的吗?老子现在要玩你,你敢反抗?”
说完,醉汉等不及上床榻,就把沁水压到地上。
“啊!”沁水打小娇养在宫中,从不知道男人的力气有这么大,把她吓坏了。
“呵呵,美人儿,你真是太美了,乖乖听话,让我香一口——”
男人将她压在地上,嘟高充满酒臭的大嘴,拼命想吻她。
“放——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沁水又惊又惧又怒,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遇上这种事。“你这无耻的败类,眼中还有没有王法?给我滚开!”
她发起狠来,抡起拳头捶打他雨点似的攻击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虽说不上痛,但确实惹得男人心烦。
“烦死了,你给我安分点!”男人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然后把撕碎她的衣物。瞧见那破碎衣物下的雪腻肌肤,当下口水淌了三尺长。
“啧啧,你真是绝色!瞧瞧这皮肤,嫩得像豆腐似的……”
“放……放开我!”沁水面颊好痛,像火烧一样,她的衣物被撕碎了,整个人被压制在醉汉身下,完全动弹不得,这时的她终于体认到自己的弱势。
方才攻击的勇气消失无踪,她好慌好怕,怎么也没想到,在宫中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也有毫不管用的时候。
身旁没有随从保护,她就什么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欺负她、凌辱她。
她是公主又如何?在这一刻,她不是什么高贵的公主,只和任何平民女子一样,脆弱无助。终于,绝望的泪水落了下来。
“来人……快来人……呜……唐、唐冠尧,救我!唐冠尧——唐冠尧——”他在哪儿?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喊出唐冠尧的名字,但在这一瞬间,除了他,她的脑子里竟想不起任何人。
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她只能想得起他,也或许是因为在这里,唯有他有可能来救她……她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但只要喊他的名字,就带给她一种其名的安心感,好像自己就能因此得救。
于是她拼了命地喊他的名字。
“唐冠尧——”
“吵死了,别叫了,给老子安分一点!”
醉汉又狠狠给了她一耳光,沁水耐不住这粗暴的对待,当场被打昏过去,男人见她昏了,不但不心疼,还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下安静多了。”
没了阻挠,醉汉露出淫邪的笑,开始扯开腰带,打算好好享用她……
“这里在吵什么?”
唐冠尧推开门,拧眉走了进来。
方才他对完帐正准备回唐府,经过走廊时隐约听到争吵声,似乎是妓院的客人与花娘起了争执。原本这些事静馨与保镳们会处理,轮不到他操心,但不知怎地,他觉得心神不宁,所以特地绕过来查看。
因为门虚掩着,所以他直接推门而入,怎知一进门,便看见沁水衣衫破碎地被一名壮汉压在身下,维持了二十五年的冷静,在这一刻瞬间崩裂。
“沁水!”
这家伙……这家伙竟想欺负她!
他发现她面颊红肿,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
唐冠尧这辈子从未如此愤怒与……恐惧。
要是她有个万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情绪如此激动,但他却不敢再想下去。
“你这个下流的混账!”
唐冠尧赤红了眼,一脚直接踢过去。
他不是孔武有力的武夫,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因为愤怒,他这一脚几乎是使尽全力踢出去的。
醉汉没料到突然会有人冲进来,一时不备被踢得飞出去,撞到桌角惨叫一声,当场晕绝过去,硕大的身躯砰地倒地,额头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沁水!”
唐冠尧踢开晕过去的醉汉,上前抱起动也不动的沁水,才发现她也昏了过去了。
“叫大夫!”
他朝随后追来的静馨吼了声,然后立即抱起她往外冲。
第5章(1)
沁水被安置在唐冠尧位于二楼的专属厢房内,她仍昏迷不醒,唐冠尧坐在床沿,忍着胸口快炸开的怒气,小心翼翼地照料着她。
他拿着沾湿的巾子,擦拭她的脸庞,他发现她肿起的脸颊上有着几道明显的红色指印,明显是被掌掴过,他的心当下剧烈一抽,阵阵刺痛。
别说她是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她还是个娇贵的公主,打小受到良好的照拂,被呵护疼宠到大的她,怎么受得起如此粗暴的折磨?
唐冠尧抿起唇,脸上不再有惯常的慵懒笑容,而是满满的焦急、愤怒、担忧,以及——连他自己也不懂的心疼。
他万分歉疚,若非他逃离唐府躲进珍翠楼,她也不会因前来寻他而发生意外。
是他的错!是他不好!
他既感到心痛,又焦急忧虑,不知道她为何还是昏迷不醒。
他转头,焦急地再次催促:“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但也没那么快呀。”静馨无奈回答。
他以为大夫就住在珍翠楼隔壁啊?
唐冠尧回过头,抿着唇不发一语,手劲轻柔地擦拭沁水的脸庞。
他小心地擦拭过整张脸后,再折好巾子,轻敷在她打肿的脸颊上。
即使沾湿的巾子不重,但压在肿痛的伤处,仍教沁水痛得在昏迷中破碎呻吟。
唐冠尧感觉自己的心,被揪得更疼了。
“她的衣裳都被撕碎了,要不要我拿件衣裳让她替换?”静馨在旁冷静提议。
“麻烦你了。”唐冠尧没有拒绝,她确实需要换件完好的衣裳。
静馨默默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拿了件白色的轻薄纱衣进来。
“公主或许穿不惯,不过这已是我最端庄的一件衣裳。”谁教她是青楼红妓,要端庄保守的衣裳,她没有。
“不打紧。”现下有衣能蔽体就行了。唐冠尧朝她伸出手要取衣。
“我来吧!”他毕竟是男人。
静馨跨上前想替沁水更衣,唐冠尧却想也不想地说:“不,我来!”
静馨愣了一下,才缓缓把衣物交给他。
唐冠尧也不避讳,当场就解开沁水破碎的衣物,要换上静馨的衣裳。
她没被凌辱。
替她更衣时,他发现她仅有外衣被撕碎,肚兜和亵衣都还完好地在身上,而且也没有被欺凌过的痕迹,看来那家伙应该是还来不及逞欲,他便及时赶到了。
清白虽然无损,但不代表她完好无伤。那色胚撕碎了她的衣裳,在她身上留下好几道抓扯的红印,有些还破了皮,还有被打了两个耳光的粉腮,肿得像寿桃——
唐冠尧捏紧双手,发觉自己这辈子从未这么生气过。
他实在太愤怒,必须用尽克制力才能制止自己冲出去,把那个混账打得半死。
“通报官府,把那家伙送进大牢里!”他愤恨地扭唇,阴沉命令。
殴打公主、企图非礼公主之罪,就算不掉脑袋,也够那家伙在牢里蹲上一辈子了。虽然这仍难消他心头百分之一的愤恨,但这是最文明的解决方式。
“已经让护院们把人绑着送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