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极的说服我,除了……赵子透,我早该想到了。”
所有的血色从他的脸上迅速褪去,所有的震惊不信都化作嘶哑的冷笑,“你竟然相信……”
“我就是相信!难道我疯了,戴温哲也跟着疯了吗?他都证实戴邵恩已经死了!”
望着赵子透震惊的神情,她的一滴泪滑落下来。为什么他到现在还要骗她?
“你说过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帮助需要帮助的孩子,我查过了,上个月就有一笔署名赵子透的汇款,那个人就是你,这不是做梦。”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他震慑的跌坐在床上,不敢相信竟会被拆穿身份。
戴温哲就罢了!但秦甄明明是个无神论者,竟然也相信附身这样的事情?
老天!他是为了戴温哲而来,但看看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计划毁于一旦,他再也不可能将他们两个凑成对,而那只代表了一件事,就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要在人间蒸发了。
人间蒸发……
这四个字忽然让赵子透觉得可笑起来。
他努力了这么久,现在功亏一篑,却发觉自己长久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好像终于卸下身上的重担似的,整个人豁然开朗。
而豁然开朗的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赵子透蓦地直起身,走向秦甄,将那副纤瘦的身躯紧紧拥进怀中。
老天!他渴望了多久,却从不敢奢望自己能以赵子透的身份这样与她紧紧拥抱。
去他的什么戴温哲和黑白无常,反正他都注定要消失在这人世间,现在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而浑身抖颤的秦甄却拼命地想挣脱,“放开我!你放开……”
“不!我不放,再也不放了,含羞草!”他牢牢地捉握住她,用尽力气,只差没把她揉碎在他怀里。
他要让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沁入他的心脾,确定她的存在,也确定自己还存在。
秦甄既气恼又心碎,使劲全力却推不走他,而一声含羞草的亲昵呼唤更让她乏了力—泪水扑簌簌的落下,伴随着哽咽的质问,“为什么?你是为我回来的,不是吗?为什么又要把我推给戴温哲?为什么你又跟西英在一起?”
古代流传下来一个大劈棺的故事,说庄子假装身亡来测试妻子的忠诚,难不成这个男人也这样来测试她的真心?
“你以为我真的愿意这么做?把你拱手让人?”赵子透叹息的亲吻她紧蹙的眉心,“我待会儿会告诉你,这是一段多么曲折的故事,你一定不会相信的。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只想这样抱着你,行不行!”
说着所有经过的原委,赵子透没有一刻松开过他的拥抱,而秦甄听到人间蒸发四个字,不禁泪涟涟的抬眼望向他。
“那我现在和戴温哲在一起还来不来得及?”她不得不问他这样的傻问题。
她好懊悔啊!如果不是她这么执着的硬要记取过去的记忆,透也用不着受这么多的折磨,更不会在这个人世间消失了。
“小傻瓜!”他失笑,“就算你和他在一起,不是发自真心的相爱,对我又有何益?”
“可是……”她还是好后悔。
“再说,”他轻轻拂开落在她颊边的发丝,“要是不走这一遭,我怎么会知道我爱你原来爱得这样深。”
“透!”泪水恍若汪洋似的占据她的眼眶。
曾经她多么希望能听到透说一句完整的我爱你,可是现在她却恨不得时间还停留在过去,就算永远听不见也罢,只求透不会蒸发得无影无踪。
“再也不把你交给任何人了。”他温柔的吻去她的泪水,“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赵子透的。”
“我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就算我的记忆永远都无法恢复,也仍旧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她承接他轻柔的碎吻,叹息一声,“我要跟你走,无论你到什么地方,我都要跟着你!透。”
闻言,健硕的身躯蓦地僵住,赵子透抬起头,深沉的望着她,“别说傻话了!你不能跟着我,我消失了是化为云烟,而你是到冥界准备投胎,我们走的不会是同样的路。”
“不!”秦甄噙起了微笑,心中自有笃定,“我只要不投胎就行了,你化为云烟,我就化为朝雾,我们厮守在一起。”
“你……”他怔忡,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做下这样的抉择。
这简直太荒谬了,没有人到冥界最后却选择蒸发人间的呀!
“但在那之前,”秦甄以细白的葱指按住他的唇,不让他有反驳的余地,脸上的微笑是极其坚决的,脱口而出的话更让他震愕。“记得吗?三年前的那座教堂,我会在那儿等着你。这一次,我们一定要系上月下老人的红线。”
第九章
“秦老师,关于这两天学校纷纭所谓师生恋的传闻,我们希望你能作个合理的解释。”
校长皱着眉,在座的主任和一群老师也表情忧心的望着她,显然这个传闻已对校方产生很大的困扰。
秦甄平静的扫视众人一眼,缓缓开了日,“我没有任何的解释,因为我的确和戴邵恩在一起。”
众人随即哗然。
“秦老师,你身为人师,怎么能和学生发生不正常的关系?”
另一位老师也忍不住斥道:“戴邵恩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小男孩,在法律上他甚至还未成年啊!”
“不!”秦甄冷静的打断众人,“他是可以自主的成年人。”
对他们而言,他是十九岁的戴邵恩,在她眼里,他却是三十三岁的赵子透。只是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明白。
“至于身为人师的操守问题,这是我的辞呈。为了避免再带给学校麻烦,我决定今天离职。”
不在乎引起多少错愕的眼光,秦甄在礼貌的辞谢后,转身离开会议室,将所有反对的声浪都关在门后。
一道高就的身影却在走廊上等她现身。
“西英?”秦甄一怔。
“他休学了?”西英的表情依然倔傲,双手防卫的环在胸前,微红的鼻头却显示她曾经哭过。
秦甄只能点点头。
西英的眼眶霎时又红起来,语声跟着变得哽咽,“我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报复而已,所以才对学校放风声说你们两个在一起。”
“我们的确在一起。”
闻言,西英震愕的抬起头,不信的瞪着她。
秦甄对她露出释然的微笑,“就算你不透露,我们也要离开,这是必然的决定。”
说着,她转身跨步欲走。
“为什么?”身后的西英叫住她,小脸的表情犹然愤怒不解,“为什么他选的是你不是我?”
“因为,”眼前的世界对她而言好灿烂,秦甄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脸上噙起了笑容,“我们至死不渝。”
办好休学的赵子透伫立在校门口等着她,深邃的眼底是满满的温柔关注,像是在无声的询问她还好吗?
秦甄微笑的走上前,将脑袋枕靠在他宽阔的肩膀,“我没事。”
方才他坚持陪她进去,她却希望由她自己面对,因为真正困难的还在后头。
先是学校的波涛汹涌,很快就会是她的家人了。
从前的赵子透不过是个花花公子,现在的赵子透却是外表少不更事的一个十九岁高中生,还是世俗眼光反对声浪最严重的师生恋,可以想见他们眼前的荆棘难缠,在走进教堂前又要面对多大的波澜。
而明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所以如果她连学校这关都过不了,又怎么面对她保守的家人?
显然赵子透脑海里浮现的也是同样的问题,那双有力的双臂环紧了她,给予她无比的勇气,直到眼帘映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戴温哲?!”秦甄一愣。
他站在离他们十来步的距离,缓缓地正朝这儿走近,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温文的微笑,只是眼底不难察觉那埋藏在他心中的些微落寞。
脚步愈是接近,戴温哲的心中就愈是揪紧。
这两个人在阳光下显得那样的耀眼登对,一点儿也看不出年纪的差别,唯一能感觉的是他们缠绕彼此的深沉爱意而已。
“……我该说些什么?”他在两人面前停步,笑容中虽有些苦涩,语气却是真挚,“祝福你们。”
不说白头偕老,是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久都将化为虚无。
君子有成人之美,秦甄对赵子透的爱让他甘愿放弃。
不过听说,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却没听过一同化为云烟朝雾的。
“谢谢你。”秦甄微微地红了眼眶。
“该谢的是我。”
看着她不解的目光,戴温哲淡淡一笑,“是你让我体会爱情的悸动,更领略了爱情可以到达什么样的境界,这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美好际遇。至于你……”
目光落到赵子透身上,戴温哲的笑容更深,“我也谢谢你,不管你当不当我是你真正的大哥,你都让我体会了手足之情。这些对我而言,都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赵子透眸光一闪。
他让他体会了真正的手足之情,他又何尝不是?
戴温哲不仅没有责备他篡夺了他弟弟的躯壳,更没有怪他夺走他所爱的女子,彻头彻尾没有一句埋怨或责备,只因为他占据着他弟弟的外壳,所以就把他当成真正的弟弟。
如果说秦甄让他相信爱情,那么戴温哲让他相信了亲情;这两个人让他相信所谓的人性。
“谢谢你……大哥。”赵子透第一次吐出大哥两个字是发自真心诚意,虽然只有无声的唇语,但他相信戴温哲已经听进心里。
无声的话语果然烙进戴温哲的眼底,他点点头,再点点头,心里的激动无法让他多说什么,只能以手示意,缓缓地转身离开。
望着车身驰开,也该是他们离开的时候,赵子透转过身,却发现秦甄怔怔地望着自己。
“他是五月生的,”一丝气恼与尴尬顿时浮现在他眼底,“我是九月生的,叫那两个字勉强不算太吃亏。”
秦甄咬着双唇,眼底有着难以察觉的惶然,蓦地纤瘦的身躯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将他拥住。
赵子透怔了怔,不明所以的也跟着收紧了双臂,“怎么了?”
“没什么。”她在他怀里摇首,拚了命的将他抱牢,像是深恐他会突然消失不见。
方才她看到的一定是幻觉!透不可能会在阳光下变成透明,不可能的!
他们明天就要步入教堂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了。
他们一定要成为夫妻,一定要!
如果说这个世界在转眼间发狂了,这真的一点儿也不为过。
答录机的红灯连续闪烁不停,接二连三都是秦家人的抗议,于是秦甄拔掉了电话,更无视外头不停传来的敲门声和叫喊声,直到万籁俱寂——
她和赵子透抱坐在沙发上,面前偌大的电视萤幕播放着他们借来的录影带“铁达尼号”。
“出院后,我翻开日记,看见上面写着我们初次相遇的情景,也发现了身边的CD,于是我独自去电影院看这部电影,却发现自己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看到一半忍不住就跑了出来,后来等翻完了整本日记,才知道原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去看这部电影。”
“傻瓜!”他知道她一定是哭得泪眼汪汪的走出电影院,想到她的眼泪就让他心疼。
“我一点儿也不傻。”秦甄笑着摇头,“你说车祸发生的时候,音响里刚好正播放着这首歌,不是吗?当时回荡在你脑海里的歌词,就是我心底的感觉。”
她喃念着,“不管是远是近,无论你在哪里,我相信你的爱永不止息,再一次你打开我的心门,进驻我心,我对你爱无止境……”
的确,那正是他和秦甄最好的写照啊!
爱无止境……
赵子透眸中绽出温柔的光芒,大手抚顺她的长发,望见她微微合起的眼睑,知道她有了倦意,“你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不,别走!”秦甄睁开眼睛,小手拉回他刚站起的身躯。
他失笑,“婚礼的前一夜,新郎新娘是不能共处一室的。”更别说过夜了。
“别走!”但是她却紧抱着他,就像早上在学校那样坚持不放手,而那双盈满秋水似的美眸直视着他,里头的冀求让他无从拒绝。
他不是不明白的,这段时间他的魂魄已经愈来愈轻,就像随时要脱离戴邵恩的躯壳。
秦甄深恐再次失去他,他又何尝不是?
“我不走。”他叹口气,重新将她拥进怀里,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在踏进礼堂前,我寸步都不离开你,也不放手,行了吧?”
“他在哪儿?”化妆师的粉扑还在脸上拍着,秦甄就急急的转头询问。
“和你一样在打扮。”一个同窗好友忍不住挑起眉,“你也太夸张了!戴邵恩才和你分开五分钟,你就问了三次同样的问题。”
“是啊!”另一个好友也笑着调侃,“你该不是怕他跟别的女人跑了吧?”
一堆女伴纷纷笑出声,“你放心,秦甄,就算戴邵恩真的临阵脱逃了,我们也一定会把他给捉回来的。”
秦甄勉强微笑,内心的忧惧却无以言喻,更无法向每个人解释。
方才要不是一堆人说他们必须各自换装,硬是把他们给拆开来,她至今还会拉着透的手不放的。
怔怔地望着还残留着赵子透余温的手掌,她强忍眼中闪烁的泪意。
她好怕,真的好怕呀!
方才松手的那一刻,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秦甄。”一个高大的身影忽地靠近她。
“戴温哲?”
望着她眼中焦急的泪光,戴温哲的瞳孔闪过了解的光芒,大手轻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去邵恩那儿看着,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在教堂的红毯另一端等着你。”
戴温哲走进房间就见赵子透已穿戴整齐,是一袭崭新的白色燕尾服,只是他高大的身躯靠在镜子前面,脸色甚是苍白。
“怎么了?”不好的预感窜过戴温哲心中。
赵子透转过身,发白的脸色对他一笑,“没什么,时候到了?”
方才在镜中有一瞬间他竟然看不见自己,还以为他已经平空消失了,老天!幸好戴温哲的呼唤证明了他还存在。
外头传来结婚进行曲的音乐,戴温哲迟疑的点头,“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