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千金难买一笑哩!”有一回,冷砚又送了一条价值七位数字的钻石项链给她时说。冷砚在和她有过关系之后,他仍和许多女人有着交往,而那些女人会喜欢这“矿物”的。“我一向不注重打扮,和这些东西不搭。”
“你在暗示我该为你添置新衣、新鞋?”他笑了,“行!明天我会在你户头中再汇入一笔钱,你可以去好好采购一番。”
季恋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开始泛起水雾,深吸了口气,她泛着苦味的心仍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谢啦!”她开始埋首文件,不再理会他。
到现在季恋雪才知道,爱情并不单纯,当自己爱上的人不愿意使它单纯化时,爱情比什么都容易变成污秽不堪,而她明知如此,却仍然沉沦了。
浑浑噩噩的一天又过去了,站在落地窗前,季恋雪低垂着头往广场看,目送冷砚搭车离开,今晚他的女伴是名模丽儿。
想必今夜又是他激情狂野的春色无边吧?而她?又是独自一个人回家去胡思乱想,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发呆。
“恋雪。”
是个温柔的声音,季恋雪回过头去,“蒋彦?怎么还没回去?”
“想找你一块走,所以等到现在。”蒋彦看得出她在意的人是冷砚,可自己不愿见她沉沦于痛苦之中。和冷砚共事了许久,他绝对是个办事能力令人折服的上司,可是对女孩来说,他绝不是好情人,在他的字典里找不到一个爱字,因此,爱上他的人无疑是自讨苦吃。
对于恋雪,他打从第一眼就对她一见钟情,只要她肯给他机会,他会是个好情人。
其实,他对她的心意,季恋雪怎会看不出来?只可惜她的心被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夺走了。
“蒋彦,我们是好朋友。”她必须让他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
“所以,好朋友该相互照顾,是不?”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伸手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我知道你早就心有所属,只是、只是……”他笑了笑,“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些,其他……并不重要。”恋雪来事务所也快半年了,可他觉得她愈来愈不快乐,“真的,只要你快乐。”他深情的看着她。
季恋雪的心被蒋彦的话掀紧了,她幽幽的说:“为什么我喜欢上的不是你呢?”忽然,她有股想哭的冲动,如果她现在喜欢上的是蒋彦,想必会是很幸福吧?可是,偏偏……现在这一切都迟了,感情哪里是说收就收?
“这只能怪你眼光有问题喽!”蒋彦开玩笑的说,“走吧,一起去吃顿饭,然后我送你回去。”
“对了,我最近新购了一部煮咖啡的用具,煮出来的咖啡很香哦!吃完饭后,到我家去坐坐吧。”她终于露出个笑脸,在这事务所,蒋彦和她是挺谈得来的朋友。
“当然好。”蒋彦顿时心花怒放,“你到广场前等我,我去地下室开车。”
目送着他离去,季恋雪感叹的叹了口气,记得有一首流行歌曲的其中一段歌词写着,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爱人的人始终不对……
想起这段歌词,水雾再度模糊了她的视线,爱人的人,总是比较痛苦的,现在她知道了,但是一切也迟了!
第四章
远行一趟,回国时有挚友相迎的感觉真好!
桑怀哲到美国参加了一场医学研讨会,甫下飞机就看到季恋雪在关口等她。打从她开始着手研讨会的事情,算算已有三、四个月未和恋雪见面了,她想。
“怎么是你来接我?”桑怀哲笑着说。
“伯父说他今天没空,所以我就来了。”季恋雪淡淡的笑着。
两人一同走出机场。
“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桑怀哲瞅着季恋雪问,“脸色好苍白呢!”以前恋雪的肤色是白里透红,仿佛捏得出水一般,而现在脸上那层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红晕不见了。“身子不舒服吗?”
“怎会?”季恋雪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这人从以前就不大会照顾自己的身子,现在搬出去住,没有我和我妈的唠叨就成了这样,我看哪,你实在太不适合独立了,还是乖乖搬来和我住吧。”桑怀哲上了车之后说,“我那地方很宽的。”她暗忖,一个人住虽自由,有时还是觉得太寂寞了。
季恋雪回以淡淡一笑,“到哪儿?”并未答应桑怀哲,她还是想自己住。
“回我那儿。”
途中两人闲聊着,桑怀哲开心的提议今年冬天到美国过圣诞节,“你觉得如何?”她在一个红灯停车的当个儿问。
季恋雪想开口说话,但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时,她脸色一白,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赶紧捂住口。
“恋雪,你怎么了?”桑怀哲吓了一跳,忙问。
“我……好想吐,不舒服……”
接下来的路程是由桑怀哲开的,回到住所后,她把季恋雪安置在沙发上,并倒了杯开水给季恋雪,“现在觉得怎样?”
“好多了。”
“你感冒了吗?”桑怀哲是个医生,她权威似的问,“有没有觉得喉咙痛、流鼻水……”她甚至拿了支温度计来。
“我没事。”季恋雪苦笑着说,“真的没感冒嘛。”
没感冒会头晕、想吐?桑怀哲有些纳闷,忽地,一个想法掠过她脑海,她小心的问:“恋雪,你的月事多久没来了?”她知道季恋雪一向对自己的生理期不甚清楚,因此,她这好朋友只得帮忙记。
“生理期?”季恋雪脸一红,作贼心虚似的垂低了头,“怎……怎么会突然提到这?”
桑怀哲冷静的打量着她,然后说:“只要和男人有过性关系,怀孕并不稀奇。”
由季恋雪的沉默和绯红的脸,桑怀哲更加确定自己的推论,“仔细想想,你上一回的月事是何时来的?”她以前会帮季恋雪记日期,可各自搬出桑家之后就没了。
“好像……很久没来了。”季恋雪小小声的讲,紧张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大声,“可是……不会的!我……我和他……在一块儿的次数并不多。”
“只要有在一起过,就算只有一次都有怀孕的可能。”真服了这性知识缺乏的电脑天才,“走,跟我到医院去吧!我替你做进一步的检查。”桑怀哲二话不说,将她拉起。
“可是……我……”季恋雪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好。不会吧?上天真的那么残忍吗?如果她真的怀了孕,那冷砚会有什么反应?
“别再可是了,走吧!”桑怀哲不再让她蘑菇,拉着她便往外冲。
怀孕了?!
当桑怀哲经过验明手续宣布答案时,季恋雪整个人怔住了,她竟没有一种即将要当妈妈的快乐。
“你现在想怎么办?”桑怀哲宣布答案之后,目光锐利的看着她。
她茫然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怀哲很客观的分析,毕竟堕胎对女人的身体容易造成不良影响,“可是,要以好友的立场,我不希望你把孩子生下,除非你深爱那个男人,而那男人也愿意把责任承担下来。”她也相当清楚恋雪的体质不适合怀孕,容易有危险。
季恋雪看着她,想着她的话,开始沉默下来。
她爱冷砚吗?是的,她爱他,也许打从第一眼就无法抗拒他的魅力,否则又如何会和他欢爱?明知爱上他是一种沉沦,她仍甘心……不!该说是不能自主的沉沦。
而冷砚,他爱她吗?她可以肯定的否认,他如果爱她,又何以会仍旧和其他女子交往令她伤心?在他眼中,她和其他拜金女子是没有两样的。
而天知道,他的那些金钱和首饰对她一点儿意义也没有,如果有意义,那唯一的意义就是,那些东西是用来提醒她,她季恋雪和其他拜金女子是一样的。
现在怀孕了,她该怎么办?季恋雪心中竟没有一个底……
隔天上班,季恋雪的心情处于紧张而不安的状态,她一直在找时间跟冷砚提她怀孕的事,她想知道,对于她怀孕,他的反应是什么?
只是,他一整天几乎都有重要的会议,她找不到适宜的时间开口,好不容易等到下午一个会议与会议之间的空档,她鼓起勇气要开口之际,一通电话却打了进来。
“喂,我是。”冷砚一听到对方的声音脸色和缓了许多,“难得,今天怎会打电话给我……”
他和对方聊了一会儿,后来不知道说到什么话题,他一副不什在乎的口吻,“怀孕?这样就想套住一个人?”他干笑了一声,“女人永远只会玩这种没胆识的游戏,怀孕就一定要对方负责?”过了一会儿,不知对方又说了什么,他回答,“聪明的女人不会在我身上玩这把戏,看来你有这方面的困扰,自求多福啦。”
待冷砚挂上电话之后,才发觉季恋雪苍白着脸看他,“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抚她的额。
他出乎意料的关心令她怔了怔,可她一想到方才他在电话中讲的……她立刻挡开他覆在她额上的手,“我没事。”
“这是办公室,请自重,冷先生。”方才他那席话伤透了她,同时也让她明白,她怀孕的事情不必对他说,那没有意义,甚至会引来他的恶意嘲笑,“你自己说过,办公室里没有私情。”
“‘教条’倒是背得挺熟的。”冷砚挑了挑眉,然后脸色一冷,“蒋彦倒是使你改变了不少,上星期三他晚上曾到你那里,是不?”他眯着眼看她。
“他只是到我那……”
不待季恋雪解释完,冷砚冷冷的开口,“他到你那儿做什么我不想知道。”
他的态度令季恋雪既生气又寒心,原来她在他心中是如此没地位,“你既然不想知道就毋需注意他曾到我那儿,咱们之间一直都没有什么约束的,不是吗?你和其他女人交往,甚至上床,我管过什么?”
“你有资格管吗?”他的态度仍旧从容,但是眼中却燃着两簇火。
季恋雪幽幽一叹,然后抬头,“我是没资格管,而我也从来没有想要去管过,认清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我一直有这样的自知。”
“那很好。”他笑了起来,“希望你永远有这样的认知。”顿了一下,他说:“看来你比我身边的其他女人聪明,因为你知道自己的轻重。”
带着淡淡悲凉的笑意,她看着他,“冷砚,在你交往过的女子中,你可曾认为谁比较特别吗?”
“你想听实话?”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问,可他打算对她诚实招供。
“当然。”
“女人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只是床上的伴。”
“不曾付出感情?”
“我不想自掘坟墓,一个人一旦有了‘心’之后就有弱点,而我不想当一个有弱点的人。”冷砚一直都相信师父教给他的一切,而他也一直认为女人是祸水,一且爱上她们,便会有少不了的麻烦。
冥王四月中,他和孤月的性情是最接近师父期望的,两个都是无情,只是他是人人口中的花花公子,而孤月却是不近女色。
“在为你的花心找借口吗?”季恋雪暗忖,这样的男人,果然不是她所能投情的对象,爱上这样一个人,终究是要伤心的。
“我不认为花心有何不对,既然认为它没错,又何需找借口?”
沉默了一下,她又问:“你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因为错过了某个女子而后悔?”
“到目前为止,我想要的女人都在掌握之中。”他看着她,“就连你也是,不是吗?”
“你很自负。”
“我不否认。”他淡淡的说,“你的问题问完了?”得到季恋雪肯定的答复后,他说:“准备开会吧。”
一个深情女子爱上一个无心男人,这样的感情怎会有结果?也许,是她该梦醒的时候了,季恋雪哀戚的想。
星期六晚上,威德在一家五星级饭店有个大型聚餐,这场聚餐除了有事务所里的律师之外,来参加者也不乏律师界的名人和各界名流。
冷砚风流倜傥的周旋在众多宾客中,就算身处在衣香鬓影里,他仍是最受瞩目的一个。
正和一位商界名流谈话之际,他忽然觉得那快六十的老人频频往人口处望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顺着对方的目光好奇的望去,恋雪!她来了。
一身黑色无肩礼服把她曼妙多姿的身材衬托出来,盘着发的她更有一番妩媚的风情,一张完美无瑕的精致五官,再加上玲珑有致的身材,季恋雪成为在场男士注目的焦点,开始有人悄悄的打探她起来。
“恋雪,你来了。”蒋彦开心的迎上去,“你今天好美。”他讲话的时候,眼睛仍舍不得离开她身上,“真的,好美!”恋雪平时就好看,只可惜穿着上老是近于邋遢,人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么一打扮起来果然不同凡响,他想。
“你也好看。”她淡淡的笑,眼睛不自觉的飘向其他地方,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在找人?”其实不用说,蒋彦也知道她在找谁,“找冷砚吗?方才我有看到他。”他有些苦涩的强颜欢笑着,“要不要来杯果汁?我帮你去拿。”
“好,谢谢。”
蒋彦走后不久,冷砚走了过来。
“你今天美得令在场的其他女士都黯然失色了。”他仍是一张笑脸,顺手递来一杯果汁。
“能被你那样称赞是我的荣幸。”她淡淡的说,“不过我记得冷先生曾说过,女人对你而言只是上床的伴,我想,再美的女人你也不会记太久的。”季恋雪看着他,眼中神情复杂,然后轻轻的开口,“今晚的我,你会记多久?一天、一个月,或是一年?还是……一回头就忘了?”
冷砚不明白她眼中为何会有一种像是要远行,前来向他告别的神情,可她的话却令他尘封的心一动。
“为什么不回答我?”她看着他,微扬的嘴角有着强颜欢笑。
冷砚一笑,他已将方才心中的波动抚平,恢复原来的自我,“你很美,我也不知道能记你记多久,不过我想不会记太久吧。”女人对他而言仅仅只是玩物,他不会记得谁太久的,浪费记忆力在这上头,有些无聊。
“是吗?”季恋雪低垂下头,压抑心中的激动,强忍住泪水。
罢了!她早知道她在他心中是没有分量的,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