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季恋雪低垂下头,压抑心中的激动,强忍住泪水。
罢了!她早知道她在他心中是没有分量的,既然早就知道,就不必计较他会记得她多久,是一天也好、一个月也罢,他终究还是会忘了她。
回过头,她看到蒋彦手中拿着饮料站在不远处,想必他不想打扰她和冷砚说话吧,她向他高举了一下手中的柳橙汁,表示她有果汁喝了。
“你和蒋彦最近走得很近。”冷砚看了一眼蒋彦,高举了下酒杯。
“你在意?”季恋雪啜了口饮料,见他不答,她反而笑了,耸了耸肩,“你在不在意似乎也不重要,冷先生……”她忽然唤了他一声,面带笑意,“我可以请你邀我跳一支舞吗?”看着随着华尔兹音乐响起,纷纷走下舞池的情侣,她说。
冷砚一挑眉,“恋雪,你今天行为有些反常哟。”他笑了笑,一欠身,“季小姐,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荣幸之至。”
冷砚的舞带得很好,使季恋雪早已生疏的舞技似乎又找回了感觉。
靠在他怀中,细数他的心跳、呼吸,嗅着他带有淡淡古龙水味的男性气息,这一切,打从一开始就没属于过她,而她却在临走前妄想记住这一切,私心的将它深锁在心底。
她好爱、好爱他,可是她是一个讲求公平的人,一旦她的付出得不到回应,她只会选择离去,理智如她,不愿再沉沦。
这是最后一次的拥抱了,她想记住他的一切,知道他很快就会忘了她,而他怀里的温存也将由其他女子去体验,但对于一个即将离开他的女人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恋雪,今天的你,出奇的温柔。”冷砚在她耳边低语。
“那就好好感受吧,这种情形可是不常有的。”季恋雪看着他,眼中开始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气,为了避免他发现她的泪,她将脸埋进他怀中。
“今晚我到你那里。”他的声音性感而低沉,一股热气吹在她敏感的耳上。
她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宴会未结束,冷砚这宴会的主人便将事情交由属下去处理,自己则带着季恋雪先离开了,而看着他们相偕离开,蒋彦有说不出的无奈。
此刻离开的两人则一路无话,各有所思。
怎么了?他到底是怎么了?冷砚有些沉闷的想着心中的事,他一向以事业为重,今天怎会只是想要一个女人,而把宴会场面交由部属负责?从没有任何一个女子令他如此迫切的想要,而她竟有这般能耐。
他看着季恋雪低垂若有所思的侧脸,这女人若没有倔强的性子,由外表看来,是十足惹人怜爱的,而她竟也挑起他对其他女子不曾有过的热情。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直到车子停下来,季恋雪才知道已经到家了。
搭着电梯上楼,她用钥匙开了门,待关上门之后,冷砚从后头环住她,嗅着她雪白颈间清冽的香气,一只手挪到她身后,将拉链顺着她曼妙的曲线往下拉,接着便往她衣服里头探去,修长的手指轻捏着她高耸的软丘,恣意拨弄……
闭上眼睛,季恋雪感受着冷砚在她身上爱抚时所带来的快感,一波波的欢愉浪潮向她袭来,不由得使她娇喘出声。
冷砚迅速的褪下她身上的礼服及贴身衣物,又脱去自己身上的束缚,并让她平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然后覆身在她之上。
这是她最后一回沉沦了,季恋雪对自己说。
“没来上班?怎么回事?”冷砚到九点仍不见季恋雪到事务所报到,不由得有些奇怪。
昨天他到凌晨三点多才从她家离开,若她今天不来上班也该会对他说才是,何况她虽迷糊,却是个挺负责任的人。
他曾试着打电话到她住的公寓,电话铃响了二十多声也不见人来听电话,不禁使他纳闷,到底怎么了?
连着几天忙得出人命的上班生活,季恋雪仍没有出现,冷砚又连打了几通电话仍然没人接,他索性到她住的公寓探个究竟,但按了许久的电铃仍未见有人来开门,他才死心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季恋雪就像消失了一般,任由冷砚如何找她,就是没能再见她一面。
似乎已经习惯有她的日子,现在她离开了,冷砚觉得生活中好像失去了什么一般,总是觉得怪怪的。
周休二日的早晨,当他在自家公寓一面阅报,一面吃早餐之际,门口传来门铃的声音,家里的欧巴桑忙前去开门。
“请问,小姐是……”
“我是冷砚的朋友。”桑怀哲递出名片。
欧巴桑看了名片后才打开门,“小姐,请到里头坐。”
待她入内坐定之后,欧巴桑才到里头的餐厅叫冷砚。
“女医生?”冷砚喝下最后一口牛奶,然后起身到客厅。一见来者,他愣了愣,这女的他好像不认识,“小姐是……”和他交往过的女子虽不少,可是应该还不至于多到令自己记都记不起来才是。
桑怀哲冷冷的打量了他一眼,态度十分傲慢,“我姓桑,季恋雪的朋友。”她一向待人不热情,对于伤害挚友的人,她更热情不起来,开玩笑,没当场给他一个巴掌已算仁慈了。
一听到季恋雪,冷砚脸上的怀疑才不见,他坐下来,态度从容,“你是她的朋友?可知道她此刻在哪里?我正在找她。”
“找她?”桑怀哲冷笑,“敢问阁下,找她做什么?”
冷砚清楚的感受到来者对他的不友善,他一时间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她是我的秘书,就算要辞职也该有个交代,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似乎不是种负责任的做法。”
欧巴桑从厨房走出来,各倒了一杯奶茶给他们,两人暂时打住谈话,直到她回到厨房去收拾。
“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走?”说到这里,桑怀哲的语气激昂起来,“她全是为了你,为了你这根本不值得她去爱的男人。”
冷砚浓眉一皱,“桑小姐,你这么说有失公平,男欢女爱各取所需,一开始我就设定了游戏规则,我给得起女人需要的物质享受,但是我不买卖爱。”
桑怀哲冷笑一声,“呵!你说得自己好像是种马。”
“桑小姐,请自重。”他冷声道,怎么这小姐看起来气质优雅,说起话来却那么呛?
“恋雪走了,看来,她为你省下了一大笔‘遣散费’。”她挖苦的说。
“桑小姐……”冷砚的风度已经被桑怀哲给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你今天纯粹只是来说这些风凉话,那么请便。”
“你以为我喜欢到这里?若不是想为恋雪讨回公道,就凭你‘冷砚’两个字,派八人大轿来抬我,我还不屑来哩!”这该死的男人,他就不能收敛那不羁的笑脸一下,气头上的她,真有股给他两巴掌的冲动。
“要公道?我不知道我和恋雪之间,有什么‘欠’公道的地方。”他笑得十分坦然,“在物质上,我想,我并没有亏待她。”
“你是指这些吗?”桑怀哲打开皮包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到桌上,“这里面有一张金卡、银行存褶和珠宝、钻石,你点收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冷砚看着那些他送给季恋雪的东西,“这些东西怎会在你手中?”
“恋雪走后,寄限时挂号给我,要我代她奉还的。”她解释道,要不是这样,她才懒得到这里咧,“这些就是你给她的‘公道’?是不少,总价值该有个数千万吧?可是这些东西我怀疑她根本不会看重。”恋雪的父亲留给恋雪的遗产是这些东西的十多倍,她在心中暗想。
“我不管她看不看重,这是我对每个和我交往女人的‘规矩’。”
“这些‘规矩’只适合用在贪图你多金的女子身上,对一个家世傲人,毕业于哈佛博士班的高级知识分子,这‘规矩’显得低级而庸俗。”
“博士班?”她不只是大学毕业?冷砚在心中暗想。
“讶异是吗?”的确,一个博士当秘书是有些惊世骇俗,而偏偏恋雪这傻瓜……唉,她怎会深陷于这场起源于“可笑”的悲情事件中?
接下来,桑怀哲把季恋雪信电脑成痴,把冷砚当成乘龙快婿的事情说出来,“世上就是有她这种人,怪不得有人说天才、白痴一线之隔。”
“她……竟是冲着我来的?”冷砚听后十分讶异,乘龙快婿?!这样的事情竟会发生在他身上,而他竟然以为她是看上了他的多金,而把她当情妇对待,“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又走?”
“当一个女人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而那男人又不要孩子,这不是摆明了那女人没资格生下他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下,那女人能不离开吗?”
“你是说……恋雪……她怀孕了?”他一怔。
“你们两人之间不是她怀孕,难不成是你怀孕?”
“她从来没对我提起过怀孕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冷砚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老天,她……她居然在怀着他的孩子的情况下离开!她能去哪里?
桑怀哲冷冰冰的看着他,“她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她起了身,“如果没别的事,我要走了。”在她转身之际,冷砚叫住了她。
“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她若想让我知道她的下落,就用不着邮寄东西要我拿来还你了。”接着,她给他忠告,“不爱恋雪就放了她吧!问她现在在哪里,想再度伤害她吗?恋雪的性子我了解,她是个倔强的人,一旦决心离开,就不会让你找到她,装死吓人不是她的作风。”说完,桑怀哲才离开。
望着季恋雪教桑怀哲送回的东西,冷砚皱着眉,一股莫名的怒火冲上心头,他挥手一扫,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她以为这样就能挣脱他了吗?她想得太天真了,就凭她带着他的“种”离开,这辈子,他和她耗定了!
第五章
离开了伤心地,一切会忘得比较快吧?季恋雪决定离开冷砚时在心中曾自问。
透过一些特殊管道,季恋雪移民美国,在那里开始她的新生活,看着窗外皑皑白雪,她细数着前尘往事。
穿了袭孕妇装,大肚便便的她已怀胎八个多月,而她到美国也已经六、七个月了,日子过得好快,可是,想忘的人却仍然忘不了。
冷砚……他还好吗?
正当季恋雪想心事想得入神时,一个声音传来,乱了她的思绪。
“起床后为什么不多加件衣服?当心着凉了。”走进来的人是个白发的东方老妇人。
“老师——”季恋雪感动的看着老师披在她身上的毛衣。
吕红村是她大学时的班导,是一直十分欣赏她的一位教授,这回到美国来也多亏吕红村的帮助。
吕红村是日籍华侨,年轻时就随丈夫到美国来,六年前丈夫去世之后,无子女承欢膝下的她就独自一人居住在美国,所以当季恋雪提到自己想到美国与她同住时,吕红村立即透过关系帮她达成心愿,甚至连季恋雪现在的工作都是吕红村透过关系请朋友帮忙找的。
一老一少相伴,也算是有缘,吕红村待季恋雪犹如亲生女儿一样,在这段她怀孕的期间,吕红村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这段期间,对自己的身子可要多加照顾,别像我,唉!如果当年那孩子不是因为我的不小心而流掉的话,现在也快三十了。”打从她流产之后,就再也没怀过孕了,“总之,凡事小心些会比较好。”吕红村提醒道。
“我知道。”季恋雪对她回以一笑。
“恋雪,不是老师多事……”吕红村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孩子生下来之后,真的不想让孩子的父亲知道?”
“没有必要。”季恋雪苦笑,心中几乎苦得直想掉泪,冷砚他该不会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吧?她邮寄包裹给怀哲时,还顺道寄了封信给怀哲,要怀哲对她怀孕的事守口如瓶,不过她想,他也不会想知道她怀了他孩子这件事的。
“孩子……”吕红村握着她的手,像一个慈母般,“老师并不是打探你的私事,但是,你和孩子的父亲是彼此深爱对方的吗?”也许她老了,与年轻人的想法不同,可彼此会共同孕育一个孩子,该是相爱才是,既然相爱,又为什么会分开?
“我爱他,可他不爱我。”季恋雪凄然的说,“我会想生下他的孩子,正因为这是他留给我的纪念,我不想扰乱他想要的生活方式,所以选择离开。”
“他是有妇之夫?”吕红村猜测似的问,她钟爱的学生该不会是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吧?
“他仍单身,只是他不可能会爱我的。”
“不爱你却和你有孩子?”吕红村不可思议,见季恋雪红了眼眶,也不忍再刺激她、多说些什么,于是抚了下她的头,用手帕替她擦干了泪,“别哭了,嗯,爱哭的妈咪生不出开朗的孩子,你不希望孩子一生出来是个苦瓜脸吧?”吕红村逗着她。
一听到“苦瓜脸”,季恋雪总算破涕为笑。
“准备一下,待一会儿要到医院做产检,我先到外头去热车,你约莫二十分钟后下来。”外头太冷,吕红村不希望她太早到外头,怕她冻着了。
“好。”
季恋雪在房子里头随手翻了翻“孕妇须知”,等时间差不多时才起身要到外头去,但就在她开了门要踩下阶梯时,外头的木阶上结了层冰,十分滑,脚才踩在阶梯上,还来不及伸手抓住扶把时,她整个人突然滑了出去,重重的跌了一跤。
“痛……我好痛……”季恋雪惊魂甫定,只觉得身子一阵剧痛,接着,她感到双腿间有湿热的液体流出。
“老天!怎会这样?”当吕红村把车热好,要回屋子叫季恋雪上车时,看到这一幕,她注意到滴在雪上的血迹,于是火速的将季恋雪搀扶上车往医院驶去。
看到久违的教授,季轩和冷砚都觉得仿佛回到大学时代。冷砚和季轩虽分别就读哈佛及耶鲁,可是因为季轩的关系,冷砚得以结识当世医界圣手哈温教授。
这回会到美国,对冷砚而言是临时决定的,不久前有天傍晚,季轩到他事务所小坐,提到他要赴美一趟,并力邀冷砚同行,说要拜访哈温,就这样,冷砚来到了美国。
其实他到美国来也不全为了想见哈温,而是戢颖要他也顺道走一趟总公司。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