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出远门跟逃妻是不同的。”
妻子?他有把她当妻子吗?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准她乱跑,自己却可以三天三夜不回家,依她看,是找女人去了吧!
胸口瞬间因这个想法而揪紧。怪了,心怎么痛痛的?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像一般丈夫那般疼爱她?没有因为娶了她,而感到一丝……喜悦?
直到现在,她仍不明白他为何娶她,因为他尚未真正占有她。
她当然不稀罕啦!反而避之唯恐不及呢,只是时间久了,她忍不住感到介意、怀疑,两人维持夫妻关系有何意义?他根本不爱她呀!那又为何要绑住她呢?就因为她惹到他,活该被他报复吗?
“我看你是希望有人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吧?”
本来要进卧房的沙亦臣突然停住了脚步,改而走向她。
很明显的,这话让他不悦。
当那张布满胡渣的脸庞欺近时,她怯缩了,在他有任何行动前抢声道:“难道我连表达想法的自由都没有吗?”
沙亦臣没有说话,只是细细审察着她的表情,觉得她今天似乎跟平日不太一样,这不像平常的任性,感觉有点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在耍脾气。
“干么?”他知不知道被大黑熊盯着,很毛耶!
沙亦臣搓着胡渣,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你……不会是在跟我撒娇吧?”
她心下一惊,表面维持一贯的清冷。“你要自恋是你的自由,别拖我下水。”
她说出这话时,马上就后悔了。只见他眼中的笑意敛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她的本意并非如此,偶尔也想好好跟他说说话,尤其三天没见到他,心中有那么点儿挂念,但是一面对他,就不知不觉说话带刺。
“看来,我的确是自恋了点儿,以为你在等我回来。”他自嘲了下,没再多说什么,便径自回房。
她心口彷佛破了个洞,坠入了更深的黑暗里。她宁可他生气,然后想些新花样惩罚她,那样至少表示他是在乎她的,而不是就这么转身离去,这比恶整她还让她难受。
冷意袭来,她不由得双手抱住自己,发现冰凉的不是周围的温度,也不是身体,而是……寂寞的心。
翌日──
在沙发上一夜辗转难眠后,对于他没有强制自己回房睡,翡湘蓝失望极了。
沙亦臣始终没有对她交代那三天到底去了哪里?他只字未提,她又凭什么问,一股怒意盘旋在心里,很闷!
即使一夜无眠使她精神很差,但仍是一大早起来做了顿丰富的早餐,希望可以因此得到他一点夸奖,因为每次她做出好吃的料理时,他总会不吝啬地赞美她,她表面上不稀罕,其实心里是开心得意的。
但,他什么都没说,害她又陷入了低潮。
餐桌上,沙亦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他晓得她在生闷气,更于生什么闷气?凝思了一会儿,依然得不到答案。
果然还是毫无进展吗?他禁不住暗叹,为了磨她的性子,他可费了不少功夫,最困难的是打开她的心扉,因为她心灵筑起的围篱太坚固了,坚固到不肯掏出半颗心去试着爱人,他只能见招拆招,逼出她的极限。
近来他接了几件重要的生意,要送的货全是棘手又具危险性的物品,他必须全神贯注,在这紧要关头的时刻不能有差错,唯一会让他分心的,是她。
“明天开始──”他率先打破沈默,引得对桌的她抬起眼。“三餐不用准备我的分,你自己吃就好。”
他又要出远门了!
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她好想问,但倔强的嘴巴说出口的,却是与心意背道而驰的话。
“太好了,那我可自由了,麻烦你这次去久一点,回来的日子若能遥遥无期最好。”明知不该说,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偏要惹他。
通常,他会警告她不准乱跑,如果他回来时没看到她,她也没留任何字条交代去处,他会想尽办法找到她,然后以适当的方式惩罚她的不驯,而这个惩罚,一定会让她脸红心跳。
她期待他反驳,渴盼他说些警告她不准逃跑的话,然而他竟什么都没说。
沙亦臣放下碗筷,嘴角逸出淡淡的自嘲笑容。“这次你可以一了心愿。”
他站起身走进书房,不一会儿出来,手上多了一张卡,递给她。
“金融卡给你,这是密码。”
说完话,他回到书房做自己的事。
她呆坐在饭厅里,瞪着金融卡,喉头彷佛被什么梗住了,他……是打算给她逃跑的资金吗?
适才她可没错过他眼中的轻嘲,他摆明了不怕她逃,让她禁不住万分愤怒。
好啊,他就这么有把握掌控得了她,认为她插翅也难飞吗?
男人都不可信任,把她当傻子耍,她早看清,也看开了,只不过为何胸口的郁闷如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曾几何时,她的生存价值依附于他对自己的在乎程度了?
一察觉自己眼眶发热,视线蒙雾,她逼自己绝情绝义,硬生生把泪水逼回去。
她拒绝承认自己对他不在意的态度感到失望,既然人家门户大开,把她当成猫捉老鼠的游戏对象,为了赌这口气,她非逃给他看不可!
这次,她绝对要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独家新闻呀,总裁在台湾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哪!”
“什么?骗人的吧!怎么大家从来没听过?”
“是真的,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因为和总裁闹绯闻的女人何其多,可是最后没有一个有结果,所以我也认为是谣传,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呀!”
“我无意中听到总裁接了通台湾打来的电话,当时总裁很愤怒,说他立刻回台湾,还说死丫头竟敢给他偷交男朋友,决定要好好修理她等等之类的话后,便挂上电话,打包回府。”
“奇怪!总裁的未婚妻不是翡家千金吗?”
“早取消了,因为翡家千金被其他男人拐跑,所以总裁向翡家取消婚约,听说翡南千大为震怒,因为他不但没得到咱们集团的股权,还不小心在婚约取消的前一天把土地卖给了咱们总裁,可谓人财两失哪!”
“那么那位台湾的未婚妻是何身分?哪一位富家千金?长得如何?”
“说到这个最气人,由于好奇,所以我去调查了一下,结果对方的家世不过是小康家庭,还只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哪!”
“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
不甘心的抱怨声此起彼落,下班前的十分钟,一群秘书课的女人吱吱喳喳地聊起八卦。
她们会这么闲,是因为总裁不在,总裁不在,上班的目的就不在,如今在听到这令人愤愤不平的消息后,更是无心工作了。
倘若此事不假,区区一介平民又才十七岁的丫头,不用经过重重竞争,便轻易得到总裁的心,那么她们这些才貌兼备、通过重重考核被挑选出的菁英,又情何以堪?
有人咬牙,有人切齿,皆不甘心败在一个默默无名的丫头手上,若对方是具有显赫背景的千金小姐就算了,但什么都不是,太令人不服了。
“那位未婚妻叫什么名字啊?”有人插嘴问。
“听说是一块长大的邻居,姓唐,叫宝橙。”总裁秘书恨恨地回答。
“喔?原来是邻居啊!”
众女人愣住,在七嘴八舌一阵子之后,终于发现聊八卦的人中多了一个女人。
“翡小姐?”总裁秘书惊呼,手上拿的咖啡差点泼出来,曾领教过翡大小姐可怕的她,深深明白在那天使的表相下,有着如何刁顽的脾气。
其他女秘书也听总裁秘书说过翡家大小姐的事迹,商界的蜚短流长,也许一般职员不晓得,但她们秘书课是绝对会捕风捉影,相互流传的。
她的出现,令众秘书脸色俱变。
“原来夏总裁去了台湾啊?”翡湘蓝恍然大悟,难怪她找不到他。
“没有没有!”女人们争相摇头。
“他很爱台湾那个未婚妻厚?”
“不知道不知道!”
“他未婚妻叫唐宝橙对吧?”
“不是不是!”
“谢谢你们提供线索,我知道了。”她仪态万千地躬身,笑咪咪地告辞。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那张笑脸,代表了什么意思啊?
她们可什么都没说喔,绝对没有泄漏总裁的隐私,绝对没有告诉她任何事,若隔墙有耳被别人听去,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于是女人们作鸟兽散,各自心虚地回到座位去,把捅下的楼子撇得一乾二净。
翡湘蓝走出夏氏大楼,这趟来总算有点收获。
她决定目的地了,就是台湾!她呀,要去会会那个叫做唐宝橙的女子,瞧瞧对方是何方神圣,竟能让无情无义的夏儒绅特地赶回台湾去。
当然啦,她还有最重要的目的,姓夏的以为把她嫁给沙亦臣,就可以高枕无忧逍遥法外了吗?
一报还一报,她没忘记要把“恩情”还给他,治不了姓夏的,但可以找出他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
嘿嘿!她有预感,唐宝橙就是夏儒绅的死穴。
台湾呀,还没去过哪,听说台湾小吃很有名,这次离家出走的目的地就选定台湾吧,臭沙亦臣肯定想不到她会逃到台湾去,他就算找到进棺材也找不到!哈哈!
有了明确目标后,她踩着轻快的步伐上路。
去台湾!
第十章
地点,台北。
沙亦臣的身分在夏氏集团里是个谜,没人晓得他与夏儒绅是什么关系,但他却是少数拥有电梯密码,能够坐上专属电梯直通总裁办公室的人。
若要形容两人的关系,夏儒绅大概是这世上少数唯一与沙亦臣臭味相投的朋友,两人互相信任,但他们的交集,又只建构在生意利益上。
无人知晓,夏儒绅之所以在商场上一次次尔虞我诈的战争中得胜,实归功于沙亦臣,若说夏儒绅是指挥作战的王,那么沙亦臣就是他神通广大的情报头子。
为了帮夏儒绅找出在暗地里对夏氏集团不利的名单,沙亦臣特地飞来台湾,蛰伏许久,与日本、香港的人脉连络,经过一段时间的抽丝剥茧,终于有了头绪。
照惯例,无须特别知会,他直接闯入办公室。
一进门,便瞧见一出“好戏”,夏儒绅正在调戏良家幼齿,而那个良家幼齿,就是夏儒绅专情多年、非娶不可、最近才骗过来的小未婚妻。
堂堂大老板竟然正事不做,做禽兽!幸好沙亦臣对他的“兽行”早已见怪不怪。
“这是你要的名单。”他视若无睹地将一张光碟放在夏儒绅的办公桌上。
“包括幕后合作对象?”
“当然,有多少人、多少回扣、时间地点、合作内容,全都如你所要求的一个不漏。”
“是东营集团搞的鬼?”
“不只,香港那边也有插手。”
沙亦臣一边面不改色地和他讨论商业机密,同时一心二用地用眼角余光瞄了那女孩一眼,瞧她僵硬如尸、汗如雨下外加脸泛红潮,当然是衣服里的“魔手”所致。
可怜!遇上夏儒绅,是她上辈子造的孽。
说来这夏儒绅也实在太不够意思,也不体谅他在这里忙得没时间回美国抱娇妻,还在他面前跟未婚妻调情,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也有生理需要好吗!
禁不住思念起蓝儿,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她可会想念他,晚上睡觉是否还会踢被子?
别看他表面冷酷,其实恨不得立刻奔回美国搂着娇妻的温香玉软,好解解馋。
该死!一想到她,害他某个地方升国旗了。
讨论结束,他口无遮拦地祝他们交媾愉快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才出了夏氏大楼,他锐利的眼睛立刻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锁住一抹熟悉的芳影。
蓝儿?
沙亦臣惊讶不已,妻子怎么会在这里?她应该不晓得他来台湾才对啊!
对于能在此见着日思夜想的人,他非常高兴,但同时也瞧出了不对劲。
他隐入人群里观察她,发现她正仰望着夏氏大楼,嘴角露出了他熟悉的顽皮笑靥,显示她正在打什么鬼主意,漂亮的美眸鬼灵精地转呀转地。
她想做什么?这是他最想知道的疑问,因此他不动声色地跟着她,看看她到底在计划什么。
经过几日的跟踪后,他的疑惑解开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妻子“老毛病”又犯了,人家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是立志愿天下有情人终成怨偶,只不过这一次她选择的对象是夏儒绅的未婚妻。
当他接到夏儒绅打来的手机时,心下不禁叹了口气。
连冷静自持的商场阎王夏儒绅,也被蓝儿的恶形恶状惹毛到抓狂的地步。
他摇摇头,真不知该赞美她还是教训她?就某方面来说,他很佩服她的毅力,为了报仇,不远千里而来,找到了夏儒绅的罩门,给予致命的一击。
总而言之,叫她第一名!
“在我失手杀了她之前,你最好及时把你老婆带走!”
喜怒不轻易形于色的夏总裁,居然也会歇斯底里地大吼?
“你在哪里?”沙亦臣老神在在地问,老实说,他很想大笑。
“我在开罗!正往机场的路上!”
说起来,他欠夏儒绅一份人情,因为他的奸诈,让他得以顺利娶到蓝儿。
“知道了,到台北后通知我,我去接你。”
切掉手机后,沙亦臣发动车子,小妻子已经入住夏家,暂时不会乱跑,接下来要思考的才是大问题。
他以为他的付出和耐心等待,可以让她了解并非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像翡家男人那样,把女人当棋子利用,蓝儿会因此而逐渐改掉破坏人家感情的行为。
不过看来这个方法不见效。
这次他不能再放纵妻子了,得彻底整治她这个坏毛病才行。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
她溜来台湾,自以为高竿,沙亦臣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逮到她,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他人也在台湾,也就是说,她这是自投罗网。
“不!我不要跟他走!宝橙救我!”
翡湘蓝死巴着唐宝橙,当她假装成夏儒绅的未婚妻,在夏家骗吃骗喝骗住,还跟人家正统未婚妻变成麻吉,报了姓夏的一婚之仇后,沙亦臣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