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人呢?”炕上哪有人影,不过照丝被的摆置,倒看的出原有人睡在炕上。
“咦?人呢?”娇小的身整个跨俯在那小口间,小脸因想探清房内的状况,几乎整张脸快伸入那小口内了。
“在探什么?”
修地耳际传来一声刻意压低嗓的疑问,小个子的不速客仍脸贴著那小口,一手打发的朝那声音处挥挥道:“小声点!嘘——”
后来加入探刺的人,受教的哦了一声又道:“探到目标了么?”
“嘘!不是要你小声点的么!”小个子仍头也不抬的慌急训道。
小声?她的声音才真的会吵死人呢!他飘忽一笑,有些无奈的盯著她那一身黑的装扮,英气逼人的眉皱了起。佯装闲聊的语气又问:“炕上的人睡的又踢被、又流口水的沉呢!吵不醒的!”
“哎哟!你很吵耶!我——”小家伙终于忍耐到达极限,叱喝嗔骂的抬起头,这一抬头可不得了,所有骂人的话全吞回肚,瞪大铜铃,吃惊呼道:“大哥!”
戎抚天伫立在她跟前,双臂环胸的挑著眉,虎视眈眈的瞪著她。那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的人头皮发麻。
“呵……呵呵,大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呀?”戎巧仙手压著发麻的头皮,跌坐在屋瓦上,笑的勉强招呼道。
“是啊。你不也还没睡。”
“啊,对呀!哈哈哈——今晚月色真美!”她手指著天际打哈哈道。
戎抚天抬眸瞄了眼,云层浓密遮了月儿的夜,昏暗不明的窥不得全貌“是么?挺朦胧的!”
“对对对,就是朦胧才美嘛!不是说美人要*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才令人心动。要是看清了原是坑坑疤疤的痘子脸,那可不碍眼!”
“原来如此。大哥可真受教了。”戎抚天拱手作心悦臣服的道。
“哈哈哈——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戎巧仙一时被棒的飞起天来。
“所以,巧儿也才会头绑黑巾来示自个儿是美人么?”戎抚天一手托抚著颚,佯装沉思、推论的道。
“呃?”
见巧仙那一脸呆楞,戎抚天低低轻笑,蹲下身,手弹点了下她藏在黑巾后的翘鼻,笑道:“还是——做个梁上君子,探大哥?”
“当——当然不是!”戎巧仙猛地站起身,两手在空中乱挥以训清白。可跨麻的脚一时站不稳,失了重心,突地朝屋缘掉落,吓的尖声叫喊,“啊——”
“谁?”
“什么人?”
先前的两名守卫听见那声喊叫,速的操起长刀及矛,喝声威道。抬头一望,就见一名个儿娇小的黑衣人从屋脊落下,手脚还在空中乱挥乱踢的尖叫,而另一道更急速的白光飞射而来,在半空中接持住那黑衣人,一个翻身,两人都安稳站在他们眼前。
刹时间,堡内人声鼎沸,数名持刀守卫及邢昊、战武等人皆出现在正浩楼前,团团将两人围住。
白衣人一回头,威严而冷峻的扫过全场,所有人莫不惊呼出声。
“魁首?!”
戎抚天半转过身,怀里抱著惊魂未定的戎巧仙。戎抚天轻缓地将她放下,让她站立在地。
战武等人一怔,虽一身黑装,还头绑了个面巾,但那娇小的身躯和那双灵巧的大眼却骗不了人。再者,能让魁首出手搭救,而呵护似宝的也只有她了。
战武跨前一步,一脸戏谑的调侃,“巧丫头,你不乖乖睡觉,穿这什打扮?想学侠盗闯空门呀?”
戎巧仙被他讥昀怒火直冒,但碍于戎抚天在旁又不得太放肆,只得狠狠用眼神瞪死他。不过另一半原因,也是因被战武识破了伎俩才恼羞成怒的。
就不知大哥猜著了没?戎巧仙悄悄的抬眼一瞄,就见戎抚天又一脸似笑非笑的俯瞅著她。她作贼心虚的又连连垂下头。
戎抚天心知肚明,对著众兄弟下令道:“全都回去原来岗位。”忽地一脸威吓的盯著那两名守卫,冷冷道:“知错吗?”
“是的,属下知错!”两名守卫亦不逃避罚责,拱手认错。
虽入侵者是戎巧仙,但他们没早先察觉便是失职,若今夜跃上屋脊的不是戎巧仙,而是有心加害戎抚天之人,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邢昊阴冷的脸闪过怒气,冷冽上前,两名守卫便自动交出武器,随他而去。
“大哥。”戎巧仙心生愧疚,不忍的轻轻拉著戎抚天的衣角,怯怯地想替那两位守卫大哥求情。
因她的顽皮而害两位守卫大哥受罚,虽不至残体废武,但一些皮肉之痛可就免不了了。她心里过意不去的极为难受。
戎抚天对她的求情,只严厉的表明。“先保住你自己吧!”总感那遮住她脸的头巾碍眼,便伸手摘下。
戎巧仙知道大难临头,两手压著头顶,苦著脸。这是她遇到麻烦时的习惯反应。只因头皮发麻的想用手压住。
战武知道这小丫头有麻烦了,可也安心的紧,魁首再怎么责罚她也不会有何大碍的,八年来一直是如此,他们几人还常觉得小丫头今天有如此顽皮的个性,说来魁首可要负大半责任的,因为那全是魁首宠出来的。
他回头对众兄弟吆喝一声:“回岗位去!”
眨眼间人员尽散,只留下两名顶替稍早的守卫。
戎巧仙瞪著战武那幸灾乐祸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在心底将他骂了个臭头。骂的正尽性之际,就听见戎抚天那威沉的声音。
“巧儿,随大哥来!”
戎抚天一下令便掉头朝房门走,走了两步没听见巧仙跟上来的脚步声,含怒的回头对仍杵立不动的巧仙唤道:“怎么了?想溜脚么?”
戎巧仙歪著身子,手抚著腿,苦著脸抬眸上艮道:“不是啦!人家,人家……”
“到底怎么了?”戎抚天转过身,双臂环胸,见她一脸吞吞吐吐的逃避模样,声更沉了。“巧儿?”
“啊——人家脚麻掉了啦!”戎巧仙又急又恼的大呼抱怨。稍早在上头蹲了许久,下来又吓傻的,脚早麻了。
两名在旁的守卫若非慑于戎抚天的威严,只怕这会定笑的在地上打滚。
戎抚天暗瞪了眼努力憋住笑意的守卫,真苦了他们。叹口气,没辄的走回来,二话不说就轻易将戎巧仙抱入怀中,再举步回房内。
戎抚天轻松的抱著戎巧仙走著,好像她没什么重量似的,一路走入正浩楼。
巧仙不是个会挑食的孩子,她胃口奇好,用膳时都不需人费心。可这丫头吃的再多,也没见她长几两肉,还是这么单薄娇小。
让他甚感忧恼的,没事就找堡里的钟大夫商量,研究能否有让巧仙吃胖些的法子。否则每到腊冬时分,他就担忧她会挨不过北方的寒冬。
戎抚天进入花厅,将巧仙抱放在卧椅上,两手探点著她腿上的几处穴道,不一会,腿麻的现象便消退了。
戎巧仙坐直身,两手在膝上又绞又扭的,低垂著脸,只敢抬眼偷瞄一脸愠怒,立在那等著她解释的戎抚天。
“大哥。”又小又低的声如蚊音。
“嗯。”
这一声闷嗯,又让巧仙伸手压住发麻的头皮,小脸紧皱,身子都快缩成一团了。
戎抚天压下笑意,故意板著脸。否则这小家伙下回仍会玩心大起的惹出更多麻烦。
他并不在意巧仙那顽皮活泼的个性,只怕她一旦出了堡招惹了麻烦时,而他又来不及搭救,会心悔一生。
“想说什么?大哥在听呢。”
戎巧仙放下压著头皮的手,勇敢的抬头面对。
“呃,那个——我,我睡不著,所以……”
“所以?”
“啊,就是想、想——”巧仙在那想了半天,突然脑筋一灵,微笑答道:“想练习练习大哥教的轻功。”嘿嘿嘿,她这么好学,大哥肯定会赞赏一番而消了气。
“哦——”他故意拉长音以示相信。看著巧仙那以为达到目的的笑颜,又道:“这么乖呀!”巧仙重重点头。“不是说月儿美,才上去赏月的么?”
“呃?”被识破了。“练功然后才赏月的嘛!”
“是这样啊。”戎抚天坐了下来,替自己倒了杯水,闲闲地喝了起来。
“对呀,对呀!”巧仙识时务的跳下躺椅,立在他背后替他槌捏著肩膀,巧笑倩兮的接续道:“大哥不常说做事要有效率吗?练轻功,赏月一起来不省时多了。”
“嗯。可那需要搬开屋瓦么?”戎抚天享受著她的撒娇,抬头望了眼开了口的屋顶,大惑不解的问道。
巧仙仰首瞄了眼自己的杰作,呃声半晌,才又道:“那是因为巧儿想,这么美的夜色也合该与大哥分享,才搬开瓦想让大哥也瞧瞧的嘛!”
奇怪,她搬开的不是大哥炕顶上的瓦吗?什么时候竟搬出了个大洞,连花厅这也瞧的见?
戎抚天在心底嗤笑一声。想到方才在屋顶上,这小家伙搬了一片瓦找不著他,又继续搬了几片想找他。而她搬出的洞大概可跳个大汉下来了。
“巧儿真乖。只是,赏月练功需绑头巾吗?”
惨了,又是一个问题。戎巧仙又想伸手压住头皮了。
“那样比较有气氛嘛!”
“有气氛吗?”戎抚天又受教的点了头,回头探进她绑腰间,取出藏在腰系的笔,上头还沾有墨水呢!他笑的诡谲,“这笔是有何用处?要在大哥脸上做画么?”
“才,才不是!”巧仙抢下笔,甩了出去以湮灭证据,打哈哈地道:“那是月儿美,想模拟画下来的!”
“嗯。”戎抚天见巧儿那笑的勉强的脸。轻缓又道:“然后呢?”
然后?怎么还有然后啊?她都掰不出来了,大哥怎么还有然后?!巧仙两手压在头顶在心里哀叫。最后她放弃的放下手,苦著脸吁气。
“巧儿只是想学学说书先生口中的侠女!在梁上飞来飞去、神出鬼没的好不神气嘛!”
戎抚天感到好笑的很,早清楚她是玩心重。叹口气,将她拉过身前,抱上膝,温柔道:“大哥不喜你像江湖上那些盛气凌人的侠女,只喜你永远这般不失纯真,快快乐乐就好。”
戎巧仙心中感动,伸出小手抚贴上戎抚天那俊威的脸,“因为有大哥,才有巧儿的。巧儿很快乐的。”
戎抚天笑著轻吻了下她的眉心,低柔道:“大哥也是因为有巧儿才快乐的。”
年少时的困苦环境,迫使他不得不关起心,冷然的面对多变的人事,直到八年前在扬州城外的小庙遇上巧仙之后,才开启了他一直被迫弃舍的感情。
八年来,巧儿成了他生命的重心、快乐的来源。旁人以为巧儿是依赖他才能无忧长大,可只有他知道,他才是那依赖著那份能宠、能爱她的情感的人。
巧儿的小手倏地抚上他的眉心,他疑惑的注视著她。
“大哥在忧心么?巧儿不喜见大哥心烦纠眉。”说著小脸一垮,心愧的努努嘴道:“是因为巧儿不乖么?”
戎抚天轻柔一笑,心怜她的自责,伸手抬起她的脸,最爱她这纯真灵美的容颜,紧搂了一下道:“巧儿乖,大哥不是在恼你。别胡思乱想。大哥只是忧心你孩子气太重。在堡里有大哥和徐老他们护著你,可若在堡外,惹了恶人时,便担忧那后果。”
“嘻,大哥可是*鬼魅龙王*呢!若巧儿有了危难,大哥一定会来救巧儿的。再者,放眼天下,谁胆敢招惹大哥呢?,那无疑是以卵击石。”
“那么吹捧大哥的能耐呀?”戎抚天点了她鼻笑道。
“当然。”巧仙俏鼻朝天,正义凛然。后又赖在他怀里,仰首笑道:“大哥若遇有危难,巧儿也会去救大哥的!”
说的是大话,可心是真的。戎抚天宠溺的搂紧她。
感动归感动,他可没忘了该解决的事。
“巧儿不小了,该学著懂事些。顽皮是无妨,可要有个界限,才不至连累了他人。”
戎巧仙明了大哥的用心,愧疚著今晚因她的顽皮而害了那两位守卫大哥。想到此,抬头难过的道:“大哥,巧儿知错了,可不可以去请求邢大哥不要罚他们?”
戎抚天见她知错反省,心宽了些。见不得她难过,安抚道:“巧儿知道要反省,倒不辜负了大哥宠你的心。可今晚的事,他们两位确实有失其职。邢昊是堡里执法惩戒的人,与其说他恼他们失职,不如说他恼的是自己训练不良。邢昊在惩戒上懂得拿捏分寸的。巧儿就无需烦心了。”
戎巧仙静语思考了一会,戎抚天便搂著她,让她自己想通始末。好半晌,巧仙想通了,又恢复爱笑的个性。
“那巧儿今晚是有功于测试他们的能力么?”
“巧儿!”他还以为巧儿懂事了,没想到这娃儿却是将错就功的讨起赞赏了。
见戎抚天又板起脸,巧儿吐吐香舌,暗骂自己笨。好不容易才灭了的人,又被她燃起了。
“大哥说了那么多,你还是没听进去?”戎抚天这会真的生气了。“看看你!大哥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许你再扮男孩子?真是大哥将你宠坏了吗?今夜才恁的大胆扮起夜盗上屋梁!还不知悔改的自以为聪明!”
戎巧仙被训的心中委屈,不服气的回道:“巧儿才没有做错事!大哥诬赖人!大哥一定是不喜欢巧儿了!那巧儿回扬州小庙就——”
戎抚天被她那无理取闹又不知悔改的态度,给气得又忿又恼,一听见巧儿竟无理道要回扬州,二话不说,将巧仙压在腿上,让她屁股朝天,打了下去。
“真将你宠坏了!不教训你,你根本不知悔改!”
巧仙哇一声哭了起来。哭的又大又响,小嘴直骂嚷著:“大哥最坏!大哥最坏!”
戎抚天气火攻心,又重打了二次,厉声道:“大哥说什么你都不听了,是不?”
戎巧仙被打疼了,两只脚胡踢著,哭声彻天。小时候不乖,真恼了大哥时也曾被打。现在长大了,一半是因觉得自已失宠,另一半则因女性的羞怯,才哭的响雷。
戎抚天虽打罚她,可自个儿心揪疼的也不好受。但更担忧她那无法无天,以为惹了任何天大的事都料定他定能解决的想法。
严厉沉声问:“知不知错了?”
“呜……知,知错了,呜……”
戎抚天将她板过身,以指腹擦拭她的眼泪,语重心长的道:“巧儿该懂事了。不能老像个孩子那么胡闹。稍早不还说不喜大哥忧心么?那就要学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