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这是干嘛!”翩翩困难地吟出。
兰薇回首对她微笑,“别怕,你看了就知道。”
须臾,她缓缓转过身,意料之中地,她看见了翩翩目瞪口呆的表情。
“原来你……为什么不早说,宁愿让大哥误……会。”翩翩话意说来干涩,刚放过血的身子还显虚弱。
兰薇套上衣物,“只希望你继续为我保密,我有苦衷的。”如果让樱木凌澈知道她的身分,必会加以追问,到时候她极可能被送回兰府而闹得满城风雨。
“你……好吧!”气虚的翩翩无力追问,但她一定会弄清楚的。
“谢谢。那你休息,我去告诉悯悯他们你已经醒了!”
“是我……我该谢谢你。”
“不,你是为了我。”兰薇轻拍她的手,带着笑意走出房门。
当龙越与悯悯得知翩翩清醒的消息,莫不开心地相拥而泣,而兰薇呢?在开了几帖药方后,依然逃不过被囚的命运。
谁要龙越对她偏见颇深,既然她已见过翩翩的身子,更为了防她逃逸而将她绑在灶房之中,等凌澈回来再予以决策。
“大哥,那个中了咱们毒的年轻人该不会就是”樱木花盗“其中之一吧!瞧他身手矫健的,居然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逃过咱俩的追杀!”
石美大感诧异,想不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
“从现在起,咱们得将栗果毒的浓度放强些,下次绝不能再让他们成为漏网之鱼。”石全心狠手辣的说。
“这可不行,樱木花盗是我们活捉的对象,栗果毒放得太强可是会致命的。”
“你真傻,官方的人又没说一定得活人才给赏金,只要好办就成了。”石全脑子里想的净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大哥,你忘了吗?谁不知道樱木花盗盗尽了全天下价值连城之宝,若是拿其中一人去要胁他们,随随便便拿的都比赏金多。”石美的野心由此可见一斑。
“咦,你说的还真有道理。”说到这个,石全的两颗眼珠子全凸了出来。
“这就是我一箭双雕的计画!”石美冷冷一笑,双眸闪闪发亮。
“我这个做老哥的不得不对你甘拜下风。”
“以后别忘了你老妹的好处就成了。来,咱们干杯。”石美举起酒杯,便是一阵豪饮。
“对了,穆强呢?”
“他去海拉山附近晃晃,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
“干嘛?”
“瞧瞧那年轻人死了没?如果死了,一定会造成樱花邬的一片骚动,到时候咱们就可趁虚而入,搞得他们鸡飞狗跳!”石美虽是女流,但心肠之狠毒却不输给男人。
“那正合我意,试想扬名江湖的”樱木花盗“最后是结束在咱们手上,岂不是件痛快大事,到时候玉门寨说不定还会被推上盟主的地位。”
石全不禁做起了“武林盟主”的白日梦。
“我只要钱,盟主地位就让给你好了。”石美低沉冷笑,她虽野心十足,但只针对“利”,至于“名”,她倒不怎么在意。人生不过须臾数十年,钱才是最贴心的朋友。
“没问题,钱我可以多分给你一些。”石全击腿承诺,满脸横肉的表情中净是贪婪不足的笑容。
“大寨主、大小姐,我回来了。”
正在此刻,穆强已由海拉山风尘仆仆的赶回玉门寨。
“调查得如何?那小鬼死了没?”石美率先开口询问。
“不大清楚。”穆强搔搔耳后,一副有负重托的尴尬。
“怎么可能,他身中剧毒一定得送医医治,否则超过一个时辰准没救的,而且我也查出,他们其中唯一懂得医术的樱木凌澈正好在后山为贫民看诊,由那儿赶回樱花邬少说也得两个时辰,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石美直觉事有蹊跷。
“阿美,你太紧张了吧!说不定那家伙熬不过去,已经去西天见他老子去了。”石全呵呵一笑。
“不,那人武功不凡,否则不可能在身中剧毒后,还能使上疾如风般的轻功,奔回樱花邬,既然身手不弱,便不该那么容易死,况且他那些兄弟也不会见死不救呀!”
石美思虑之深沉是玉门寨出了名的,但几乎每次的推理都正确,见她正经八百的模样,石全也不敢再笑话她了。
“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还活着?”穆强倒是替石全问了个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当然。”
“也就是说咱们不能乘胜追击啰?”石全泄气不已!
“还是暂时等待吧!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吧!别再提这烦人的事了,喝酒吧!”
既然称霸武林的大梦无法达成,喝喝酒的小梦应该是不为过吧!已稍有醉意的石全举起一坛黄酒,朝穆强与石美大笑几声后,狂猛地倒进口中。
穆强也依样画葫芦,大声喝道:“干哪!”
三人中唯有石美没他们这股兴致,她静静浅啜了口,眼神变得危险深沉。
气氛灰黯的兰府完全笼罩在低气压的帷幕之下,数天光景过去了,兰夫人依然昏迷不醒,除了口中喃喃念着:荞儿……
眼看她就像消了气的汽球般,干瘪的身子已如风中残烛,兰默丞的心口便是一阵痛心疾首的自责。全都该怪他,没好好照顾好荞儿,让她莫名失踪,更害得爱妻变成至今这种惨不忍睹的模样。
兰荞!你到底上哪儿去了?为何爹派了不下百名的人手四处找寻着你,仍一无所获?害得他是肝肠寸断!但他自知不能倒下,整个兰府如今全靠他撑着了,若他再一蹶不振,兰府将从此在舒兰县上销声匿迹了,成为过往风光。
唉,一阵冗长的咏叹后,牙榛细碎的脚步声正好趋近他身。
“老爷,你找我?”
“牙榛,还记得上回你给我的提议吗?”这虽非良策,但却不失个权宜之计,兰默丞思虑良久,总算同意试试。
“我的提议?”牙榛倒忘了自己曾给过什么样的建议。
“对,你上次说过,如果把兰薇找回来就可以让夫人宽心是吧?”
“老爷,你的意思是?”牙榛轻扬起一抹笑,她明白兰默丞想通了。
“我想向形昱借兰薇几天,这应该是唯一的办法。”看见爱妻消瘦的容颜,他就无法再顾及那么多了。
虽然他也担心以兰薇冲动的个性会造成更多的麻烦,但还有什么事会比现在更糟的呢?还是先救醒妻子要紧呀!
“那好,我这就去准备文房四宝。”牙榛兴奋不已地说道。
“等等,你说形昱会放人吗?”
听形云山庄的手下们提及有关形昱与兰薇之间凤凰于飞、鹣鲽情浓的感情,他心里虽是安慰不已,但也担心形昱会舍不得让兰薇回娘家暂住。
倘若形家不愿意,他也不好勉强呀!
“老爷,这你放心,形公子知书达礼、高见远识,将夫人的近况及咱们的苦衷说给他听,他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我又担心兰薇的个性会瞒不了夫人。”
“我会随时盯着大小姐的。”牙榛做着保证。
“唉,好吧!那我也只好拉下我这张老脸皮求他了。对了,听说前阵子霞县发生不少奸杀的强盗案,是吧?”兰默丞忧心忡忡地问起。
“是有这种传言没错。”牙榛知道他的担心是其来有自的,二小姐失踪了那么久,多少会引人猜测。
“听说那几件案子都是樱木花盗干的!樱木花盗是什么人呀!土匪吗?”如果知道在哪儿,他一定要去瞧瞧。
“我也不大清楚,听说他们是侠盗,常劫富济贫,在百姓眼中是大好人,他们全都不相信樱木花盗会干出这种事!”
牙榛对这种江湖事也是道听涂说而来,一知半解地不甚明了。
“那你能不能再去帮我打探他们的住所。我登门去拜访他们,如果荞儿不幸在他们手上,我也希望他们能放她一条活命!”
兰默丞听闻牙榛此言,心情猛然撼动了下,他下意识有种预感,荞儿就在那儿,还真是父女连心!只是他不知,在那里的不是兰荞而是兰薇。
“我早就打听过了,只知道他们住在海拉山一带,没人知道他们的详细住所,听说也有人上山欲查探他们的下落,全都无功而返,要不就迷失在那儿。”牙榛将所知的一切全说而出,希望老爷打退堂鼓,省得到时候找不到小姐,还牺牲了自己一条命。
现在的兰府已不能再遭受任何打击了!
“他们当真那么神秘?”兰默丞有些不敢想像。
“那是当然,老爷还是早点修书给姑爷吧!别再钻牛角尖了。大小姐虽调皮,但一向是福星,说不定等大小姐一到,就有二小姐的下落了。”
“也对,那我们快去办这件事吧!”
牙榛的话不啻是种激励,为不再拖延时间,他随着牙榛快步走向书房。
第六章
樱木凌澈此行,一直忙至深夜才回邬。
他累得椅子都还没碰着,就在听闻龙越的转述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到翩翩的房中为她的伤势诊断。
令他错愕万分的是,翩翩的毒气尽散,并未残留体内,能做到这种手法的人当真不多,不得不佩服李为的医术,更为他那表里不一的表象感到困惑难解。
“我这就去找他!”
他快步走进灶房,二话不说地将李为松绑,“是你救了舍妹,龙越还将你捆绑于此,是我们不该。”
“你打算放我走了?”这是她此刻唯一想得到的可能。
“我本答应让你离开,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得娶翩翩。”他很果断的说,话语中有不容反驳的决绝。
“不,我不能娶她!”女人娶女人,像话吗?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对翩翩负责啰?”他要翩翩漠视这种羞辱吗?绝不可能!
“我救她只是尽我一份心力,倘使因为救人就必须娶某人。那不是每个大夫都得妻妾成群了吗?”兰薇希望能说服他。
“你说的或许没错,但翩翩一个清白之身难道就这么给糟蹋了?”他严辞峻色地大喝!要命,他可是忙得又渴又累,还得在这里与这小子玩辩论的游戏!
再说他自小疼爱翩翩,怎能让她受这种委屈。再说,让李为娶了翩翩,或许他也可以正常面对他了。
“我又没糟蹋她!”她鼓起勇气奋力一吼,不愿让自己屈服在他的虎威之下。
“是吗?那我问你,她身上三百多支银针全是你插上的吧?”他攫住她的手腕,寒光迸射的眼紧紧揪着她。
这抹毫不避讳的犀利注视的确收到了立竿见影之效,兰薇立即软化了下来,垂首不语。
“哪个姑娘经过这种肌肤相亲后,还算是清白之身的?”见她不语,樱木凌澈平稳迅捷地又补上一句。
“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兰薇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我不信任你的嘴!”他俊逸的面孔节节逼近她,兰薇险些跌入那充满邪恶的双曈,无法自拔。
冷凝的空气僵持在两者间,兰薇恨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本事“”舌粲莲花,怎么突然消失了,只消再多待在他面前一分钟,她铁定会崩溃,融化在他那太过灼人、太过魅力的注视下。
“要不,咱们何不换个角度来谈,除了不娶她外,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会办到。”如今她只能寄望在这份脆弱的希冀中。
“你当然办得到,那就是——死——”他拖长尾音,鹰眸变得犀利如刀,直透她心。
“难道这就是救人的下场?”一股强烈的愤恨,一古脑儿全涌上她胸腔。
“很抱歉,除非你履行婚姻,否则由不得你。”樱木凌澈凝声说着,他们并非是万恶不赦之徒,也绝非不讲道理之人。他救了翩翩,他们樱木花盗即使对他行上叩跪之礼也不足为奇,但前题是,他必须娶翩翩,给她一个交代。
试想,一个才十六岁的姑娘家怎能蒙上这层阴影?或许也只有他了解翩翩,虽然她一向以男人自居,也绝口不提自己的女儿身分,但他明白在翩翩的潜意识里依然知道自己终究是个女子,当然也就明白何谓廉耻与妇德。
“你何不问她,愿意嫁给我吗?”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
“即使她不愿意,你也得履行。”他因她的推托而恼怒了。
“你以为你要我娶我就得娶吗?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她怒意勃发的攻击惹火了樱木凌澈,他讥诮地扬起眉,看着她这副跋扈的模样,“难道你不打算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天塌下来你们高个儿的去顶,我不会不自量力。”丝丝阴冷的空气回荡在他俩之间,兰薇胸口莫名壅塞着一股沉重紧张的情绪。
“我懒得跟你闲扯,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希望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他炯亮的双眸黑如子夜。气焰嚣张地令兰薇愤怒不已!
“你太过分了!”
忍俊不住,她一巴掌甩在凌澈脸上,搞得他脸色青红交错;兰薇瞪着自己的右手掌,久久无法动弹,她究竟做了什么了?
“我……我……”望着他扑朔迷离不见底的眸光,沁寒似箭,他接下来会怎么做?还她一掌吗?
对,她现在已无束缚,要逃正是时候,虽说技不如人,但管不了那么多了!
行随意走,她立即拔开脚步,打算冲出屋外!
“你敢逃!”或许是怒上心间,樱木凌澈运足内力往她后背击出一道掌风!
兰薇瞬间出口中喷出大量血液,倒在门边,“你……你好狠……”
“李为——”樱木凌澈完全清醒了,他趋向前数步,却被兰薇喊住。
“你别……别过来!”她忍痛陡然站起,抓住桌上那把菜刀,抵着自己的心窝,“你再向前一步,我……我就……死给你看!”
兰薇胸口一阵紧缩,喷出的又是一口鲜血!
樱木凌澈从未想过自己会下那么重的手,是被逼急的呀!“你别乱动,我帮你看看。”
“不……我知道我就快死了,只……只想在死之前看一……眼外面的天空。”
她持刀用力压着自己的胸口,颠颠簸簸的迭步后退,直至一定范围外,才陡地转身向前疾奔!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纵使自己已支撑不下,但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他!
她好恨呀!难道救人也是错?
为何他就自私的不能替她想一想?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