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渝,请不要调戏我老婆,尹诺,你的意见呢?”宣靖涛生怕老婆出的馊主意害了他们。
“我会心疼,如果阿姨那么对待你,你怎么吃得消?你连头发都不会自己吹。”季尹诺对着程梦渝说。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呀,只知道对他好,却什么都不会做。
“我现在会做很多事,你放心,我会让阿姨接受的。”程梦渝感动地看他。
“隔壁的,你不要把梦渝看成笨蛋好不好,和我同居六年的人,每个都会做家事的。就连怕火的静娟不敢用瓦斯炉,都会用电饭锅炒米粉,即使是好逸恶劳的心婷也可以用微波炉做出一桌的菜色,何况梦渝为了你立志要当女强人。所谓的女强人就是上班威风八面地指使男人,创造台湾经济奇迹;下班面面俱到地服侍男人,建立安祥社会的非常女人。放心吧,梦渝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张着水汪汪的大眼,无助地等着你垂怜的小妹妹了。”
宣靖涛怀疑地看苏紫莺一眼,平常不多话的她,怎么遇见尹诺就说个没完?难道她喜欢尹诺这种类型的男人?他充满危机意识。
季尹诺则微蹙眉心地看着梦渝以欣赏的眼光对着靖涛,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了,难道他不再能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吗?他有着不安的念头。
周末晚上,宣靖涛夫妇带着孩子出去看夜景,季尹诺夫妇则一早就到隔壁村落探望余秀花,余秀花真的接受苏紫莺的建议,当个作威作福的婆婆,端的架子可高了。做的菜嫌得一无是处,不过嫌得愈彻底吃得愈干净,泡的茶不是太浓就是太淡,最后嫌开水烧开就好,煮得那么烫做什么?
“阿姨,晚上我们去吃中国菜好吗?”在庭院,季尹诺递了茶给她。
“怎么心疼了?煮一顿饭会累坏富家千金吗?”余秀花接过杯子。
“阿姨!一两礼拜以来,梦渝哪天不是一下班就过来做晚餐?你不是不喜欢吃她做的饭,出去吃是为了你啊!”季尹诺婉转地说。
“我哪一顿饭不赏脸?她吃的就那么一点点,大部分不都是我吃吗?阿诺,这女人不好,吃不多,不会有力气生孩子,离掉好了。”余秀花三两句就要他离婚,但是语气愈来愈和缓。
有时候余秀花会想,也难为那女人了,刚开始怎么说她怎么骂她,趁阿诺不在还拧她、踹她、抓她头发,反正以前看到婆婆虐待媳妇的镜头,下得了手的都演练过了,她都没去告状,逆来顺受的,也没见她有怨言,偶尔会看见她偷偷擦眼泪。
开始有一点能够不仇视她后,阿诺又说以前害得他那么惨的不是她,是她姐姐,她为了保护家人,一直不肯说实情。思前想后,余秀花也觉得有可能,因为以前就发现她皮肤忽黑忽白,几天没见好象瘦了点、白了点,因为看她不顺眼也没仔细看过她的脸,所以分不出姐妹是可能的。人总是自私的,她护着家人也无可厚非,另一方面她同时护着阿诺也是事实,只是她的家人太难缠了。
她真的对阿诺死心塌地的,当初是她当众割腕,求她父母放过阿诺的,不然阿诺那一次被害的是贩毒杀警的重罪,是啊!怎么没想到那时她明明送医院了,怎么没一会儿,又和不良少年一起出现,又想把阿诺带走?
“阿诺,真的是两姐妹一个害你一个救你耶!”她把证据说了出来。
季尹诺终于松口气,如果阿姨能因此接受梦渝,那么她家那边就好解决,大不了大家老死不相往来,他还担心因为梦渝不肯松口,阿姨不会相信呢。
“这样阿姨不会反对我们了吧!”
“还是不行,要不是她,你也不会那么惨,她不是有心害你,可是有她在你就会有灾难,还是离掉好了。”余秀花忧心地说。
“阿姨!那是迷信。”季尹诺不以为然地说,这一次相逢他不是一直好好的?
“阿诺,不要不相信,我就是这样,任何沾到我的男人就倒霉,你爸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出车祸死掉,你刚坐牢的那半年,不是有个大哥看上我吗?还帮我打点你的事,可是我跟他不到十天,他就被捅了,所以我才不要和你一起住在宣家的。”余秀花看着生命中的男人一再发生悲剧看怕了。“你不说,我去替你说,她什么事都以你为主的,十二年前在美国,看你快戒成了,我叫她走,不然就偷偷给你毒品,她马上就走了,只要是为你好的,她都会愿意的。”
“阿姨!原来是这样,她离开时那封绝情的信也是你叫她写的吗?”
“是啊!不然你不死心跑回去找她,不毁了?你那时候是通缉犯呀,别人都以为你杀了警察,窝藏逃犯,吸毒贩毒呀!”那一次因季尹诺严拒姚梦洁,使得她心生恨意,让人抓他起来施打毒品,想藉此控制他,却因他始终不屈服,她一气之下将他丢进一群毒犯窝藏处,正好那群人杀了警察,就诬赖是他,后来程梦渝帮他逃避警察的通缉,被她父母发现,通知警方,程梦渝只好当着父母的面割腕求他们放他逃生。
“阿姨,那这件事后来怎么样了?你被遣返,应该知道消息吧。”之后他一直在异国,都已忘了澄清被通缉的事。
“其实梦渝回去没多久,就写信来说还你清白了,嫌犯自己窝里反,爆出内幕,警方就撤销你的通缉令。”
“阿姨为什么当时没告诉我呢?”
“怕你回去!一回去又被那家人纠缠不清。”余秀花坦然地说。
“所以你宁愿让我死心,不惜让我永远沉溺在毒瘾中?”季尹诺难过地问。
“阿诺,我不都为你好?你和他们断绝关系是对的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你不死心就不会再吸毒,也不会进了勒戒所,更不会逃出来,不逃出来就不会让正好去旅行的靖涛撞到,你遇不上靖涛这一辈子就完了,靖涛帮你戒毒,带你来法国,让你进他家公司,请他爸栽培你,你才有今天呀!”
往者已矣!的确是过去了,季尹诺也不想再追究了,“算了!阿姨,我这辈子除了梦渝,谁也不会再娶的,你要让她走,她如果真的就走,那我就孤独一生。”
他把问题丢给这些总是为他好的人去想,包括站在屋内的程梦渝。
从警察局出来,余秀花再也忍不住了。才打算试着接纳程梦渝,免得阿诺真的孤独一生,所以和他们一起去吃顿大餐,打算正式承认她这个媳妇。谁知道话正要说出口,旁桌的人就一言不和地打起来了,阿诺好心劝架,还被打,那扫把星没有自知之明,替阿诺挡了一拳,结果乱成一团。警察来了以为他们是肇事分子,一起带回警局,周末律师出远门,只好被关了几小时,警方查清楚才放人。
“阿诺,离掉她,不然你迟早要被她克死。”余秀花将他们两个分离开来。
“阿姨!这不能怪梦渝的,那种场面谁能料想?我们回去吧!”
“你不离,我也不必你送,谁知道和那扫把星同车会怎么样?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去。”余秀花说着就拦了车子跳上去。
程梦渝始终是抿着唇,低着头。
“别听阿姨的!”季尹诺柔声安慰着。
“嗯。”程梦渝点个头,先行上车。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语,让季尹诺非常不安,到了宣家,上了楼,她仍是静默。
“梦渝!”季尹诺担心地唤她。
“我累了,晚安。”这一次程梦渝把他关在门外。
“梦渝!别胡思乱想。”季尹诺猛敲着门,不想吵到别人,却不能就这么让她独自伤心。
许久她没反应,她是铁了心了,给她一点时间吧,他走到隔壁,沐浴之后打内线电话到隔壁。
响了许久她都不接,她是很固执的,但是这一次他得比她更固执才行。
终于她接起来了,“什么事?”
“帮我上药。”
“喔!”程梦渝正要放下听筒,就听说他要过来。
打开门后,程梦渝转身到衣柜前想拿药,季尹诺则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
“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外面?不是说要以我为重的?”
“对不起!我做不到了。”程梦渝闷闷地说。
“你喜欢被我冷落、喜欢被我拒绝;不喜欢让我疼你、不喜欢让我爱你,只要你能爱我就好了吗?我爱不爱你不重要是不是?我必须时时藏着关心、藏着热情,你才会在乎我,才会想赢得我的爱吗?”他在她耳畔说着。
“你这么说不公平,是你不要我,是你只当我永远长不大,是你嫌弃我,是你只要十二岁那个清纯的小妹妹!我以为你喜欢独立自主的女人,我让自己独立自主;你不喜欢我家有钱,我学费都靠自己赚,住学生宿舍、兼家教;你总要我多吃一点,我四个小时吃一次;你说我发育不良,我请阿珠熬中药给我喝,让自己身材好一点;你想念哈佛我就去念哈佛。除了吃不胖,我每一样都做到了,你还是不要我,我做那么多的改变,结果你要的是十二岁那个小妹妹。”
“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不管你怎样我从没要你为我改变呀!”
“你有,你要我勇敢、要我坚强、要我多吃饭,不准我哭、不准我吻你、不准我找你,不肯让我爱你,我为你改变是自愿的,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只希望能够做到你的理想,我不是怪你,只是我知道这一次我做不到了,我没办法回到十二岁!我就算有通天本事,也不能让时光倒流。”她伤心地说着。他只喜欢清纯不解人事的小妹妹,她知道的,他不喜欢逐渐长大,日益不可自拔地爱慕着他的程梦渝,“我还记得你二十一岁生日那天骂我的话。”
季尹诺回想了二十一岁生日那天的事——
曾经以为我的家,是一张张的票根,撕去以后展开的旅程,是一站站的陌生
……喔——喔——喔,路过的人,我早已忘记,经过的事已随风而去,驿动的心,已渐渐平息,疲惫的我是否有缘和你相依。
昏暗的灯光下,每对年轻情侣轻声细语地诉说着爱语,餐厅回响着歌手沉厚的嗓音,本来这首沧桑味浓的歌实在不适合这样浑厚的音质,倒适合原唱者细薄而带点破的嗓音,但是演唱者例外,他沉厚的嗓子把这首歌的沧桑味带到顶点,每回他唱这首歌,总会打动一群多梦学子的心,这首歌也成了他的招牌歌。
“这歌手我们学校的吗?”女孩好奇地问。
“他是国贸系的高材生,上届区运两百公尺短跑的冠军,大专杯游泳比赛的纪录保持人。”男孩详尽地介绍。
“好帅!我以为山地人都短小精干,四肢发达,最多读师大体育系,看来我错了。”女孩眼中充满了崇拜与欣赏。
“别招惹他,他虽然好,但被个家里有钱有势的小太妹看上了,接近他的女孩子都会被修理。”
在谈话中,歌手在吉他弦上刷下流动的一串音符,结束了这一节的演唱。
餐厅的服务生递了一张纸条过来,看了那纸条一眼,抬头往门外看,又来了,她到底有完没完?季尹诺眉宇间透着不耐烦。
收拾好吉他、歌谱,和几个熟人打完招呼后,他借着上洗手间从后门出去。
“季哥哥你为什么躲着我?”姚梦洁提着一把吉他拦住了季尹诺的脚踏车。
“你又抽烟?”季尹诺皱着眉对从她身上传来的烟味感到失望。
“没有,是餐厅的人抽的,我被熏的。”姚梦洁马上辩解。
“手给我。”季尹诺板着脸说。
姚梦洁伸出左手,虽然他会打她,可是她爱死他打人时的酷脸,那是真的关心她,而且他打她时,自己手也会痛,她喜欢他这种惩罚方式,不像她父母只会拿藤条打她,只想用暴力让她屈服,而季哥哥是要地知道自己错了,季哥哥关心她。
“右手。”季尹诺一手扶着车把,半跨在车上。
姚梦洁迟疑了一下,季尹诺则抓过她的右手,送到鼻前,闻到她手指的烟草味,“说谎都面不改色了,你愈来愈让人失望了,回去不要再来找我。”他不高兴地把她的手放掉。
“对不起,我不想惹你生气嘛,今天是你生日,我来送生日礼物给你的,你收下我就走。”姚梦洁对他不打她了感到失望。
“我不希罕你的礼物,走开听见了没有?”季尹诺推她让出路。
“你看一下嘛,你会喜欢的。”姚梦洁硬是把他挂在车把手的吉他拿下,换上她的,“你歌唱得那么好,那把吉他音色不好,配不上你的歌声,我这把才配。”
“程梦渝,你最好把吉他还我。”季尹诺冷着脸警告。
听到他叫妹妹的名字,姚梦洁矛盾极了,第一次他在小太保打群架中把她救出来,就是误认为她是妹妹,她澄清后,他立刻掉头就走,所以她一直以妹妹的身分接近他,想尽办法惹他生气,吸引他的注意,若不这样,他根本部不理人,然而他实际关心的是梦渝。
“我是梦洁。”姚梦洁说着即往他的唇上吻去,决定让他分清楚。
季尹诺立刻推开她,厌恶地擦着嘴唇,“你——你怎么变成这样?这么随便的女孩子,将来谁敢要?”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姚梦洁难过极了,他为什么是那种表情,好象她的吻很脏,那是她特别留给他的呀,别人是吻她不得的。
“我不会要你,我不会要一个害人精,听清楚了没有?程梦渝!”十七岁的女生怎么这么那个?!讲那什么话?他气炸了。
“我是姚梦洁!”姚梦洁再一次强调。
“反正你的谎言已经和实话合而为一了,我不管你是谁,你们一家没一个好东西,离我远一点。”季尹诺更生气了,她已经坏得无可救药,以前还会良心发现,向他说明原委,让他不要误会姐姐,现在却冒充姐姐做那么差劲的事,“恶心!”他丢下一句话,拨掉她送的吉他,从她手上抢过他的,踩下踏板就走。
“季尹诺,你会后悔的。”姚梦洁在后头喊着。
姚梦洁是不哭的,她不是笨蛋梦渝只会哭哭啼啼,但现在她泪流满面,恶心!他居然这么说,多少人成天追着她跑,任她指使,捧得她高高在上,碰她手臂就会被她刮一顿,他居然说得那么不堪,她实际上比梦渝清纯不是吗?梦渝全身都让他碰过了,他就不恶心?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