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烈皱眉。这种解说太简单了!
“那个林姑娘的死因为何?”
“烈,当初我只是一个小孩子,记忆并不是很完整,所以……”
“你知道。你记得很清楚,你甚至还尽量挑着无关紧要的说词,想要敷衍过去,这只让我更觉得事情不对劲!”司徒烈打断大哥。
“烈,过去的事就让它埋葬在过去,何必硬要挖出来呢?”司徒逸无奈的说。
“如果过去的梦魇已经来到现在,你还要隐瞒下去吗?看看小路!”
司徒逸沉默,最后选择说出事实。“那位林姑娘是爹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甚至私订终身,没想到后来爹却抛弃林姑娘,选择入赘醉阳山庄。
“又是和爹有关!不用说,那个老家伙肯定是贪图醉阳山庄的荣华富贵!”司徒烈冷声嘲讽。
司徒逸没有替梁和修辩解什么,只是慢慢的叙述。
“我记得那年我大约六岁,我看见爹在后门见他们,那时林姑娘手里还牵着一个男孩,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吧,顶多多个一两岁。我没听清楚爹和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却看见他将林姑娘踢倒在地,林姑娘不住的哭喊。爹赶走他们之后,隔天,林姑娘悬梁自尽的消息就传开了,没多久,林姑娘的爹和那个男孩就离开了……
悬梁自尽?!司徒烈难掩惊愕,不过没有对此表示什么。一个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他人又能如何?
“所以那个男孩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应该是吧!”
“既然是爹惹的祸,就由他自己去收拾吧!”司徒烈冷酷的说:“把人直接丢进那废墟里,随便他们要杀要削,就是不要来动小路一根寒毛!”
“烈……”司徒逸无奈的低叹。“我知道你心疼小路,但是他终究是我们的爹。”
“不是我的!”司徒烈眼神冷凝。“不管怎样,如果让我查清楚那个幕后指使者跟这件事有关,我一定会把那个老家伙从戏春园瞅出来!他休想在戏春园里醉生梦死、逍遥生活!”戏春园位于醉阳山庄的东侧,出宅邸东门的探春亭便可入围,园里共有三阁五轩,是梁和修的院落。
当初梁和修阴谋陷害司徒逸一家,所以这几年来,他一直被司徒烈软禁,甚少出现。可是他在戏春园里的生活,可说是酒池肉林,活色生香得很!
司徒逸没有尝试劝说,因为他太了解弟弟的性情,尤其这些年来,姜小路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对他来说,姜小路几乎是他的一切了,所以凡是会危害到姜小路的,他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
“大哥,这是我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司徒烈声明。
“我是小路的爹。”司徒逸提醒他。
“现在问题不在小路,对方是针对醉阳山庄来的,是醉阳山庄的问题,或者,你要回来当你的大庄主?”司徒烈问。
“当我没说,行了吧?”司徒逸抬手妥协。真是的,最大的问题明明就是关系着小路,烈才会这么激动,还否认什么啊!“我们去看小路吧!”
司徒烈也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在他心里,事情已经有了决定。
两人沉默的回到司徒烈的卧房,才发现人已经被姜绮瑶抱回忏园。
司徒烈面容沉重的站在床前,盯着空了的床,那被子上的一点残红。小路的伤口又流血了吗?他的病痛有舒缓了吗?
“烈?怎么了?瞧你一脸凝重的样子,你在担心什么?”
“我没有担心什么,我只是有个疑问。”司徒烈严肃的望着大哥强调。
“好吧,你没有担心。”才怪,明明一脸担忧。“你的疑问我可以为你解答吗?”
他顿了顿,转身定了出去,边走边问:“昨晚大嫂说,小路那模样是老毛病了,大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从昨晚到现在,这件事让他一直挂在心上放不下。
“啊……”司徒逸张着嘴,脸色有些古怪,他烦恼的抓抓头。这要怎么说咧?“我想,关于小路的『老毛病』,还是让小路自己告诉你好了。”
“不能医好吗?三手神医也没办法吗?”司徒烈追问。
司徒逸有些为难的看着弟弟,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摇头道:“你不用担心,那毛病不会要命,未来也有可能改善,现在只能平日多调养身子,等毛病犯的时候,看能不能减轻一点痛苦。”
“为什么小路以前都不曾发作?”司徒烈不解。小路住在醉阳山庄七年了,他不可能毫无所觉,更何况,他从不曾对小路置之不理,如果这真的老毛病了,他不可能不会发现!
“那是因为小路这个老毛病有固定的周期,每次发作前,小路就先回仙暇山去了。
“大哥的意思是……小路每次回仙暇山,都是要发作的时候?”司徒烈讶问。
“对。”司徒逸叹息的点头,没有发现弟弟闻言变得愈加冷凝的表情。“我这个当爹的,看了真的很心疼呢!”
司徒烈双拳一紧。这么说,小路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而且都不让他知道?
如此一来,总算了解为何小路都受了伤,还坚持要回仙暇山,原来是因为这样!
他到底把他当什么?!在小路的心里,难道他一点都……
“烈!”司徒逸惊讶的低喊,立刻跳离三尺,顺便一起将他带开。
司徒烈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掌劈断身旁的大树。
他瞪着那棵倒地的树,最后冷凝的转身,改变方向,回影园去了。
哇喔!烈的火气还真大吶!司徒逸瞪着那棵被拦腰劈断的大树,对着闻声赶过来的仆人和守卫笑说没事之后,转身吹着口哨走回忏园。
娘子应该会很有兴趣知道这件事吧!
第五章
昏昏沉沉之间,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让姜小路的意识慢慢清醒过来。
“……你是说,烈生气了?”生气?叔叔生什么气?“对啊,以我们当时的谈话来推测,他应该是在生小路的气。”叔叔在生他的气?“为什么?”对啊,为什么?他什么时候又惹叔叔生气了?“烈很介意小路的『老毛病』,一听到小路发作前都赶回仙暇山,就气得一掌劈断一棵大树,我猜,应该是气小路隐瞒他,对他见外还是什么的?”
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对小路的感情就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深,就不知道是单纯的亲情,还是……”
“绮瑶,这样真的可以吗?烈毕竟是小路的叔叔啊!”司徒逸皱着眉头,实在无法接受。
“你不是说烈和你不是亲兄弟吗?既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那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你应该清楚,问题不仅仅是血缘关系而已啊!称谓上就会乱七八糟的!”
“不过是个称谓,有什么好在意的,至于其它『问题』,让小路自己去解决就行了,你不要再插手了。”
“这种状况,就算想插手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啊!”他一脸无奈。“娘子,这一胎如果是女儿,绝对不可以再重蹈覆辙了,我一定要教养出一个娇滴滴、温柔又可爱的闺秀。”
“随便你,你高兴就好。”姜绮瑶忍着笑意。
“娘……”姜小路睁开眼睛。
“小路,你醒啦!”姜绮瑶立即来到床边坐下。“我们吵醒你了?”
“不是。”他望着娘亲。“娘,你怀孕了?”
“恩,前几日三手神医帮娘诊过,说两个多月了。”她点头。
“这样啊,我又要有一个小妹妹了啊!”他高兴的说。
“其实……”她望了一眼丈夫,才在姜小路耳边低语。“三手神医说,是男孩。”
“嘎?”他楞了楞,望向站在一旁的爹。看来爹一定会很失望吧!
“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在说什么?不要老是把我排除在外啊!”司徒逸不满的表示。
“放心,你迟早会知道。”姜绮瑶拍拍丈夫的手。
“我现在就要知道。”
“爹,您想要教养出一个大家闺秀的话,可能要再等下一次了。”姜小路好心的提示。
“什么?”司徒逸微怔,一会儿后醒悟,望向妻子的肚子。“是男的?”
“嗯,三手神医说是男孩。”姜绮瑶点头。“逸,你很失望吗?”
他摇头。“不,是男是女,都是我们心爱的孩子。”
她笑了,偎进丈夫的怀里。
姜小路望着爹娘亲爱的模样,眼底满是羡慕。他要到何时才能……
“小路,你现在觉得怎样?”
“已经好多了……”他犹豫了下,望着爹问:“爹,我刚刚好像听见你说……叔叔生气了,是吗?”
“是啊,往常他再怎么生气,也总是冷冰冰的,这是我头一次看见烈这么大的火气呢!”真是开了眼界,在佩服小路的本领之余,也不得不承认,小路的存在对烈来说,的确是特别的。“你在担心吗?小路?”
姜小路神情的确是有些忘忑。“爹,叔叔……知道了吗?”
“小路,你是指你的『老毛病』?或者是你对你叔叔的感情?”司徒逸不确定的问。
姜小路原本苍白的脸浮上一抹红。“我是说我的『老毛病』!”
“其实两者你叔叔都不知道。”司徒逸好心的给了答案。
“小路,娘觉得,这两件事都要由你自己告诉你叔叔,所以我不让你爹插手。”姜绮瑶微笑的握住姜小路的手。“尤其是你的『老毛病』这件事,旁人似乎都觉得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这么重要的事,如果由别人口里知道,你叔叔会更不开心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小路,爹想给你一个忠告,一有机会就赶紧说清楚,因为拖愈久,你就愈难开口,知道吗?”
“我知道。”姜小路点头。只是……说易行难啊!
“唉,当初应该就明说的。”司徒逸突然叹气。
“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想到这会是个『问题』啊!”姜绮瑶申辩。
“我看只有你们才会认为那不是问题!”司徒逸无奈的说。他深受其害,所以很同情烈,尤其如果他真的对小路有特殊感情的话……啧!真可怜吶!
“咦?小路,你要去哪里?”姜绮瑶制止准备下床的人。
“娘,我想去看看叔叔。”姜小路回答。
“可是你的身体……”
“我已经好很多了,您也知道,只有第一天比较痛苦。”
“我说的是你的腿伤。”她说。
“对啊,小路,有什么事等你的伤好了再说,现在乖乖的躺回床上。”司徒逸也制止。
“可是叔叔他……”
“生个几天气死不了人的。”他不容反对的表示。
姜小路无奈的躺回床上。算了,等娘他们去休息的时候,再到影园去探探。
“娘,我现在好很多了,你赶紧去休息吧!你怀着身孕,连着三天日夜赶路,又照顾我一整夜,一定很累了。”
“没错,你是该去休息了。”司徒逸附和道。
“我会去休息,不过……”她斜倪着姜小路。“小路,我想你应该不会趁娘去休息的时候,偷偷下床吧?”
“呃……”他闻言一顿,妥协的叹道:“我不会,我会乖乖的躺在床上,这样行了吧?”心思居然被看穿,太可惜了!
“小路,别担心你叔叔,如果你这个时候还勉强下床去见他,只会让他更生气而已,懂吗?”姜绮瑶拍了拍他。
他点点头。“我会好好的养伤,娘请放心。”
姜绮瑶望着他,有些心疼的倾身抱了抱他,才起身跟着丈夫回卧房去。
“小路。”司徒逸走到门口时转过头来,温柔的轻唤。“你知道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或有任何打算,爹和娘都是支持你的,对吧?”
他微笑。“我知道,谢谢爹。”
“加油!”司徒逸对他眨眨眼,扶着妻子回房。
姜小路的笑容在爹娘离开后,慢慢的垮了下来。
“吼——”一声虎啸传来,他偏头,正好看见白虎王顶开房门走了进来。
“大白,过来。”他朝牠招招手。
白虎王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大白,你说我该怎么办?”姜小路轻抚着牠的头,顺着牠柔细的毛发。
“吼——”牠低咆一声。
“你说的简单,可是做起来很难的……”他低哺,瞥了一眼白虎王。“好啦好啦,我承认我胆小,可以了吧!”
唉……该怎么开口呢?
连续五天,司徒烈都不曾出现在忏园里,就连现在,司徒逸和姜绮瑶都准备要回仙暇山了,也不见他前来道别。
“爹,叔叔真的这么忙吗?”姜小路脸色不太好看的问。
这几天,随着身体的康复,他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阴沉,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司徒烈连续这么多天对他不闻不问,尤其还是在他受伤加上身体不适的关头!
“你叔叔这几天都在忙着调查刺客的事,而且各家商行那边,以前由你负责的事,现在也都是由他接手,再加上这几天有几家商行陆续出了些麻烦,烈是真的很忙,尤其还有一个留香影总是吵着要来看你,也都让他给挡下来了。”司徒逸替弟弟解释。
“对啊,小路,娘在想,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去住一阵子,等你伤好了再回来?”姜绮瑶提议。
姜小路望望爹,又望望娘,最后徐徐一叹。
“是叔叔希望我回仙暇山,是吗?”
“这……”司徒逸有些为难。
“叔叔还在生我的气,他不想见我,所以要赶我回仙暇山,对不对?”他委屈的道。
司徒逸望向妻子求救。
“小路。”姜绮瑶接收到丈夫的求救讯号,表情严肃的来到床边坐下,拉着姜小路的手。“刚刚你爹说的都是真的,你叔叔真的很忙,要你回仙暇山的事,是我们自己的想法,你叔叔并没有这么表示,不过……确实有件事,我们一直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你,又要以什么方式告诉你,再三犹豫的结果,就拖到现在了。”
“娘,有什么事请直接告诉我。”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直接告诉你。”姜绮瑶密切注意着他的表情。“城里第一媒婆江媒婆,两天前踏进醉阳山庄。”
“媒婆?”他楞了楞,好像一时之间无法将媒婆这个身分和醉阳山庄扯在一起,不过只一会儿,他脸色便沉了下来。“叔叔请媒婆上门,难不成他想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