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奴儿》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糊涂奴儿- 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就在玉蝉努力端着方步向前时,斜里窜出了路延和。
  玉蝉脚步不停地,斜着眼睛看他,诧异地问:“我要大刀干么?”
  路延和扫了眼她挺得僵硬的身躯,和绷得笔直的腿,一本正经地说:“看你这副模样,应该是去打架吧?所以想给姑娘提供一样好用的兵器,免得手无寸铁,到时候花拳绣腿地吃了亏。”
  “打架?”玉蝉停下了脚步,睨着他。“我和谁打架?”
  路延和无辜地反问:“不打架,姑娘干么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玉蝉眨动大眼,看着他严肃地面庞,忽然对他吼道:“路大哥,我是在告诉古大哥我会好好走路,你乱说什么?”
  “好好走路?”路延和双目大张,一副吃惊的模样。“你是在好好走路吗?我看分明是疯病发作,想找人踢几下嘛。”
  听他居然把她雄赳赳的步伐说成“疯病发作”,玉蝉恼了,大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自己也是这样走路的我就是跟你这号男人学的!”
  “瞎说,我如果像你那样,身子好似绑了木条一般走路的话,不出十步,准跌断脖子。”路延和继续一本正经地说。
  “你这个坏小子,气死我啦!”玉蝉果真被惹毛了,挥舞着拳头冲向他。
  古准南长臂一伸,将她拦住,眉眼全是笑地说:“傻瓜,你要是生气,就中了延和地计了,他那人没事就爱找人斗嘴。”
  听到他的话,再扭头看看哈哈大笑的路延和,她终于明白自己又被作弄了。
  玉蝉忿忿不平地对路延和说:“还是古大哥对我好,以后我不理你了!”
  一听她说不理他,路延和不笑了,忙说:“玉蝉你错了,我对你也很好,刚才我逗你,是想告诉你,你那样走路很好,但如果把头低一点,就更好了。”
  “你真是那样想的吗?”玉蝉狐疑地问“当然。”路延和举手发誓。“不信你可以问少主,我路延和绝不敢欺骗玉蝉姑娘。”
  玉蝉不信地撇撇嘴,但没有开腔。
  古准南抓住这个机会问路延和。“别斗嘴了,说吧,事情办得怎样?”
  路延和言归正传。“下属下按少主吩咐,把车队送过了河,然后藏在马车里转回来。就算王三界有眼线,也会认定少主和玉姑娘,已经在返回庐奴的车里了。”
  “很好,但我们还是不能大意。走,先去见见我大姐,这次龙泉庄为我们出了不少的力。”古准南说着,带他们走进主院。
  “你们做了什么?”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他们做的事,玉蝉急切地问。“我们让王三界以为你坠崖受了重伤,我只好放弃晋阳,带你返回庐奴。”古准南握着她的手。“进屋吧,你的手冰凉,我可不想看到你被冻病了。”
  温暖的大堂内,古家大姐和九儿,以及龙泉庄的管事都在。
  一看到他们进来,九儿目光就落在了古准南与玉蝉相交的手上;大姐和管事则起身招呼他们过去火炉边坐,又张啰着给他们倒茶。
  看到久儿伤痛的目光,玉蝉突然有罪恶感,想要挣脱古准南的握持。
  但他没容她逃走,还将她拉到大姐和九儿对面的席垫上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后才撒手,路延和则坐在她的另一侧。
  随后他们喝着茶,谈起已经离开的古家车队和明天的行程。
  玉蝉从他们的对话中明白,古准南布了个迷魂阵,让王三界以为她受了重伤,甚至生命垂危,正被古准南带回庐奴救治,而他们则将在明天一早前往晋阳。
  “那我们明天骑马去吗?”得知他的妙计,玉蝉兴致勃勃地问。
  古准南点头。“是的,骑马,你也可以装扮成男子。”
  “真的吗?那太好啦!”玉蝉忘记了对面九儿嫉妒的眼睛,抓着古准南的胳膊用力地捏。“你的决定是对的,那样我保证比坐在马车里更安全。”
  “那你得记住别露了女儿样。”看到她开心,古准南也很高兴。
  “不会的,我以前跟爹爹出门时,出来没有人认出我是女的。”古准南很满意她的自信,对她笑了笑。“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随后,他继续跟大姐,和龙泉庄的管事说话,玉蝉则一门心思地想着明天的行动,计算着如果骑马,从这里到晋阳要多久的时间。
  忽然,她有了新问题,就立刻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古准南。正在听别人说话的古准南转过脸。“什么事?”
  她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问:“我没有男装和马。”
  “马,你可以在龙泉庄马房里任选一匹,衣服我会替你准备。”
  说话的人是大姐,玉蝉看到所有人都看着她,顿时面颊滚烫。
  她以为声音很小,没想到因为古准南闭口,说话的人停下了,因此她的声音大家都能听见。
  “谢谢大姐,我……我保证好好照顾它。”
  大姐笑着问她。“照顾谁?准南?还是马?”
  除了九儿,在座的人都笑了,玉蝉仿佛被吓了一跳似的,看了看古准南,急忙说:“当然是马,古大哥不用照顾!”
  “你确定我弟弟不需要照顾吗?”古家大姐仍然满脸兴味地看着她。
  她则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古大哥很能干,他会照顾自己。”
  古大姐看着弟弟,笑着叹了口气。“看到没?你还不及一匹马重要。”
  “本来就是如此。”古准南莫测高深地看着身边双颊不满红晕的玉蝉,知道她理解不了大姐话里的深意,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还不甚明了。
  感觉到大姐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玉蝉惶惑地望着他。“古大哥?”
  “没事。”他对她微笑。“带你去马房吧,记得要挑跑得稳的,不是跑得快的喔。”
  他温和的笑容和声音安抚了她,她眉开眼笑地看着他。“现在可以去吗?”
  “去吧。”古准南对她点点头。玉蝉立刻站起身,拉着路延和。“我们走!”
  看着她快乐的背影,古大姐问弟弟:“准南,你真的只是把她当作朋友吗?”
  “才不是呢,他喜欢她!”古准南尚未回答,九儿先大声叫了起来。
  刚跑出门的玉蝉,听到九儿突然提高的声音,惊讶地停下脚步,望着路延和。
  “九儿姐姐在说什么?”
  路延和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他拉着她往外走,敷衍道:“没什么。”
  屋内,古准南并不像九儿那样失控,也不像大姐那样担心,他平静地看着她们淡淡地说:“玉蝉是我的朋友,我确实喜欢她。”
  见他不否认,九儿反而没话了,古家大姐的感情显然偏向自己的小姑,于是问古准南:“那姑娘还是个孩子,你是因为她才拒绝九儿吗?”
  古准南面色一沉。“玉蝉跟那事没关系!”
  “可是……”大姐还想说什么,但被他严厉地眼神打断。
  “大姐,三年前我就说过,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弟弟,就不要再提那件事!”
  听到他决绝的话语,九儿抽了口气,站起身,跑进了后屋。
  大姐与管事对视一眼,叹道:“准南啊,不是大姐爱管你的事,实在是这几年我们都看到九儿心里的苦;她悔恨当初对不起你,一直想着你,你就不能念在当初喜欢她的分上,宽恕她吗?”
  “别再说了,如果你们关心她,就让她改嫁吧,她为志魁守寡三年,够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大姐说有事要我帮忙,何不现在告诉我?”
  看出他对九儿确实没了感情,大姐替小姑难过,但也暗暗高兴,因为这次说起旧事时,弟弟的情绪丝毫没有起伏。
  他的平静,说明当年九儿夫妇留在他心底的阴影,已被彻底消除了,这,也许该归功于那个单纯直率的罗姑娘。
  既然这样,她当然不会再让这事伤了他们姐弟情分。
  况且要是弟弟真的遇到了想娶进家门的姑娘,那古家很快就能开枝散叶;不仅爹娘高兴,她这个做大姐的也会非常高兴。
  至于小姑,她会设法安慰她,并为她找个好人家。
  如此想着,古珍感到心里轻松了,于是将思绪转到了正事上,“是的,我们的伙计在豫州收购到一批上等野蚕丝,急需送上京城作坊;本想找你在豫州的分行帮忙,今日你既然来了,这事自然是跟你商量更好。”
  “行啊,把细节告诉我,我安排人手帮你们送货。”古准南爽快地答应。
  于是,三个人坐在火炉边,管事取出帐册,将蚕丝的数量和收集地,以及交货地点等,逐一告诉了他。
  听罢,古准南取来竹简写了令书,用他的狼牙令封了火漆,交给管事。“派人把这个送到豫州千毂康,他们自然会去办。”
  “这可好了,老爷在京城可以安心啦!”管事高兴地对古珍说:“夫人,那隶臣这就去安排人马,分头给京城老爷和豫州车行送信。”
  古家大姐点点头,却突听门外传来惊叫声。
  “夫人,桑林坡出事了!”
  屋里三个神情轻松的人,在看到那个马房小厮,面色煞白地跑进来时,全变了脸色。
  “新设了捕兽坑,早已禁止人马入林,为何会出事!”古大姐惊骇地问。
  古准南更是大惊,抓住小厮。“到底是什么事?”
  “姑……姑娘骑马……摔进坑里,估计活不了了……”
  小厮话音未落,古准南已奔出了大堂。
  一路上他根本不需要问,因为好多人都在往北坡的桑林跑。
  还在山坡下,古准南就听到了吵嚷声。
  怀着难以名状的焦虑心情,他一口气跑上了山坡;当在一个捕兽坑边看到玉蝉时,他的双腿因震惊而虚弱。
  她躺在染血的雪地上,双手紧抱已经没气的黄骠马,脸埋在马鬃里寂然不动。
  路延和抱着她的腰,想将她从马身上抱走,却因她紧抱着马脖子而办不到。
  “玉蝉!”古准南喊她,可她恍若未闻,仍一动也不动。
  看到他,路延和红着眼睛大喊:“少主,她的右腿被捕兽器夹伤,还有竹针,快救她啦,不然她会和马一起死掉!”
  死掉?古准南心寒胆颤地注意到,路延和正托着她的腰,而两根锋利的竹针穿透了她的腰侧、她的大腿……他知道路延和没有说错,冰冷的雪减缓了她出血的速度,却迅速冰冻着她受伤的生命。
  “玉蝉,看着我!”他跪在她身边大声呼唤她,握着她的双臂想要拉起她,可她的手臂,就像那天在绝壁上紧紧抱着他的腰一样,紧紧缠在马脖子上。
  古准南因此不敢硬地拉开她,怕她的手臂也有伤。
  “玉蝉,放开菜花儿,它需要回马房,这里太冷了,”他温柔地抚摩她冰冷的头发和僵硬的颈项,耐心地劝她。
  他的碰触,终于令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玉蝉的头慢慢地抬了起来,盈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忽然放开马脖子,抱住他大哭起来。“古大哥,我不知道这里有坑,我和马儿掉下去,马儿救了我……你救它!救它!”
  她的哭声和身上令人猝不忍睹的伤,让他心痛如绞,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没察觉双眼已溢满了泪水,“会的!我会救它!”他安慰她,可心里知道,可怜的马儿已经没救了。
  幸好他不需要做太多无法实现的保证,因为她晕过去了。
  在路延和其他人的帮助下,他把玉蝉放在管事带人准备好的木板上,男人们将她和死去的马儿抬下了山。
  此后的日子,对古准南来说已经失去了白昼与黑夜的意义,他每天都守在玉蝉的身边,目睹她哭喊着承受接骨和拔除竹针的痛苦。
  看她饱受高热的折磨,他仿佛也正在地狱中受着煎熬。
  第8章(2)
  傍晚,一场暴风雪毫无预警地袭来,他坐在床榻边,凝视着沉睡不醒的玉蝉。
  她终于不再哭喊、不再发呓语了。
  风雪凄厉地嘶吼着刮过屋顶,让烟囱发出呜呜的怒吼,把天地搅得惊惶不安,也惊扰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姑娘。
  她的眉宇充满痛苦,脸蛋因高热而赤红,连嘴唇都像燃烧的火焰。
  古准南多么希望她醒来,用她美丽的眼睛看着他,希望听到她的声音,听她吵闹或说笑……门口传来脚步声,他并不曾转身。
  “外面风好大。”大姐走进来,看着床上沉睡的玉蝉。“她好像安静了。”
  “是安静多了。”
  “等高热退后,她会康复的。”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这次幸好有马儿垫底,不然她难逃一死。”
  这几天目睹他为玉蝉焦虑辛劳,大姐早已明白了他的心,于是感慨地说:“这也许就是你与她的缘分。‘菜花儿’是三年前你送给我的小马驹,马房里有那么多马,玉蝉偏偏选了它,它为你保住了玉蝉姑娘,也算死得其所……”
  “是的,菜花儿是功臣。”古准南没有否认大姐所做的暗示,他感激死去的马儿,它确实为他保护了玉蝉;如果不是它先坠入坑内,玉蝉单薄的身躯,怎能抵挡遍及坑内的利器?
  大姐看看床上床下两个消瘦不少的人,担忧地说:“准南,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三夜,趁她安静,你先回房好好睡睡吧。”
  “不用了,你让人送来被褥,我累了会睡的。”
  “可她一醒来就喊你,你怎能睡得好?累垮了怎么办?”
  “不会的,在这里看着她,我心里踏实。”古准南坚持,并转过身来问:“大姐,你有没有找到那个指路给玉蝉,让她上桑林试马的人?”
  大姐摇摇头。
  古准南看了她一会儿,转回身淡淡地说:“那人最好留点神,一旦被我抓到,我非扒了他的皮!”
  大姐面色微变。“你在怀疑九儿吗?她没有这样的胆子,也没必要这么做!”
  “我没有怀疑谁,但我要大姐在庄里传话出去,就说我古准南记得这笔帐,无论是谁,若敢伤害玉蝉,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会传下话去,可你千万不要对九儿乱起疑心。她像你一样,在关家自小受宠爱,也是心性甚高的人,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大姐看着他冷酷的俊容,心里陡增一层忧虑,处在夹缝中的她,想要面面俱到,真得不容易啊!
  “那你就祈祷她与这件事情真的没关系吧,否则谁也救不了她!”古准南的声音依然冷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