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你是我的女人。”
“你胡说八道!”水半夏终于生气了。
“你非要我把话说得赤裸裸吗?你那个愚蠢的脑子到底会不会思考?他不能娶你,不能生儿育女,他是个阉人,曾经是内侍宦官,明白了吗?”云飞渡脸色冷硬地说。
水半夏呆掉。
云飞渡看了看她的样子,转身离开。
水半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身子颤抖地看著他,不敢置信,“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在骗我,对不对?”
云飞渡的眼神比海洋还幽深,英挺的面容越发冷峻。
水半夏拽住他的小手不停地颤抖,她仰头看著他,泪水就那样一大颗一大颗地滚落下来,无声地滑过如玉般白皙无瑕的脸颊。
为什么严峻会这样?为什么你的属下会是内侍宦官?你到底是什么人?严峻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低低地问,但是并不期望得到答案,而且答案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她只是觉得心疼如绞。
从一开始见到严峻的样子,她就有一种疼惜的感觉,而现在,那种感觉更不断增长发酵著。
水半夏又跑到了甲板上,这次她的脚上穿了靴子,很大、很不合脚,看起来有点滑稽。
刚刚吃过饭回来的严峻看到她并没有诧异,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继续干活。
水半夏把云飞渡的靴子绑在脚上,走路很不方便,不过她还是找了另外一支拖把,陪著严峻拖甲板。
夜更深了,海风更冷。
水半夏身上只穿了两件单薄的衣裳,而且还不合身,肥大的衣裳盈满了海风,冷气直接浸入肌肤,害得她不停发抖。
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到了船上之后,她就没有停止发抖过?
“你回去吧。”严峻依然是淡淡地说。
“没关系。”水半夏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个混蛋说了,其实最该受惩罚的人是我,而你只是替罪羔羊,所以我洗甲板才是最应当的。”
严峻摇摇头,没有再劝她。
手好冷,脚好冰,身体更是成了冰块,在这里待上一夜,她会不会被冻死?
而且她肚子好痛喔……
水半夏又硬撑了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住了,双腿开始打颤,一不小心就跪倒在甲板上。
严峻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伸出援手。
虽然甲板上已经没有太多残留的水,但依然潮湿冰冷,水半夏咬牙站了起来,哆嗦地继续干活,“我说,就算干活也要有休息的时候吧?难道真的要三天三夜不停地工作?就算老驴拉磨都会给它点草吃,给它点水喝,让它睡一会儿觉呢。”
“晚上可以休息,只是我睡不著,想出来吹吹海风,”严峻依然微笑的说。
“你是铁人啊?会累坏的。回去休息一下吧。”其实是水半夏自己快撑不住了。
“我说过,你可以回去,不必陪我。”
“你这个人干嘛这么倔强?那个混蛋自己不干活,你干嘛傻傻地在这里折磨自己?你很喜欢自虐吗?”水半夏忍不住冲到他的面前大声吼道。
“我不喜欢自虐。”严峻第一次认真看著她,眼神清澈而平静,“但我更不喜欢别人的怜悯与同情。”
怎么都是这么别扭的家伙?水半夏气恼地握紧拳头。
“怜悯?同情?你以为像我这种生活在锋利刀刃之下,一会儿被人强行送去做贡女,一会儿被丢到海里喂鱼,连自己都无法保护的‘低等女人’有资格同情你吗?”水半夏比他更尖锐地回击。
不顾甲板上的潮湿,水半夏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怀里抱著拖把,叹了口气。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但起码那些船员还接纳你,而我呢?被人看不起,被人鄙视,恨不能立即把我处死,遇到暴风雨也以为是我招惹来的,比可怜谁不会啊?你这样折磨自己,难道就不是想博得一些可怜与同情吗?”
“不要胡说八道。”严峻瞪她。
“你终于生气了?”水半夏拽住他的衣衫,把他也拽倒在甲板上,笑著看他狼狈的模样,“这样才可爱嘛,没事干嘛总让自己维持著千年不变的笑容?以为很漂亮吗?其实很刺眼的,懂不懂?对自己诚实一点不好吗?生气就是生气,悲哀就是悲哀,快乐的时候才笑。”
“你……”严峻紧皱眉头,“不要自以为是!”
“以前我爷爷带著我出门行医,别人见我是个女娃儿,也总是很排斥,可是我爷爷还是硬要带著我,而且还和别人据理力争,女娃儿怎么了?女娃儿也是人,也有手有脚可以看病救人,男人会得病,女人会得病,那同样的,男人会看病,女人也同样可以看病啊,为什么不可以?所以我不认为我一个女人上船是错误,而你就更不应该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想起平时慈爱,一旦遇到别人歧视她却总是暴怒的爷爷,水半夏红了眼眶。
严峻也安静下来,仔细聆听。
“虽然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但我想你的处境一定比我更难过……”水半夏哽咽了一下,“可是人与人本来就是要互相关心的,你为什么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别人的关爱呢?”
严峻看著她,沉思著她刚刚说过的话。
“严峻,做我的哥哥吧?我一直很想要有一个哥哥呢。”水半夏仰起甜甜的笑脸,看著严峻说。
“怎么?还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立刻和我划清界线?如果我不想要个妹妹,而是一个……妻子呢?”严峻嘴角扬起,有点恶作剧地问。
“咦?”水半夏的小脸皱了皱,“这个啊……那我不能立刻答应你,我们需要先相处一段时间看看,爷爷说女孩不能随便答应男人的求婚,否则会被看不起的。”
严峻低头猛笑,笑容里却还是有一抹无法磨灭的苦涩。
她不会看不起他,不会因此而把他当成怪物,可是如此善良的女子,他却今生无缘。
这种心底悲凉的苦涩,将是他人生的底色,永远无法涂改了,从他被送入皇宫的那一天就注定了。
“严峻?”水半夏有些担心地戳戳他。
“好吧,我答应做你的哥哥。”严峻突然大声回答,似乎想让什么人也听见一样。
“太好了!”水半夏开心地和他击掌为盟。
“不过,你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口中那个自以为是的大混蛋吧?”严峻含笑看著她问。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水半夏看著云飞渡的眼神虽然满含著敌视,却有一种女子对于强悍男子的敬慕又隐隐胆怯的复杂思绪,而看他时,显得平静无波澜,真的只是单纯的把他当成了救命恩人满怀感激而已。
从水半夏看到云飞渡的第一眼起,严峻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这其实无关他的特殊体质。
有些男人天生就能吸引女人的眼光,犹如磁石吸引铁一样。
“咦?啊……你……你乱说什么呀?”刚刚还口若悬河的水半夏顿时变得口拙,脸蛋还同时红得像猴子屁股,慌乱躲闪的眼神更是出卖了她,“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家伙?!他冷酷无情、自以为是,还总是板著一张臭脸,好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讨厌死了!”
他最讨厌了,把自己逼得跳下海,还把自己脱光光看光光,还动不动就吃她的嫩豆腐,还惩罚这么温柔可爱的严峻洗甲板,罪不可恕!
“真的吗?”严峻依然含笑,目光却偷偷瞄向她的背后。
“当……当然是真的!”为了证明自己,水半夏还孩子气地握紧拳头。
可是……他也跳海救了自己,他也脱光光给自己取暖,自己也看回了本,也没有少摸他很好摸的肌肉,而且他还那么仔细地帮自己洗脚,他明明是那么高傲的大男人……
她又不是笨蛋,当然看得出来那男人虽然说话很凶,动作却总是很温柔、很体贴,像是害怕捏疼了她一般。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自己?
一想到这些,水半夏就心乱如麻。
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水半夏的身后,如海洋一般深邃的目光却燃烧起了烈焰,灼热地盯著那个纤瘦苍白的女子。
她是个小傻瓜,是个小笨蛋,莽撞直率、嚣张跋扈、不顾死活,有时候说出的话惹得人牙痒痒,恨不能抓起来打她的屁股,但她又比谁都善良,他越来越觉得她可爱得不得了。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发疯般地想把她揉入自己的怀中,不再仅仅是男人的本能,而是一颗心都想得发疼了。
今生第一次,他是如此想要一个女人。
想要她。
也要定了她!
号角响起的声音惊醒了水半夏。
她呻吟了一声,想伸个懒腰,不料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她惊讶地睁开眼睛,然后放声大叫:“啊……啊啊……”
“你叫够了没有?很刺耳。”云飞渡受不了地伸手把爬起身子的她又拉下来,用最直接的方式让她的声音消失。
“唔……唔嗯……”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水半夏大惊失色,使劲推拒,可是男人的手臂却像钢铁一样有力。
这个男人又偷偷爬上床和她一起睡了!
虽然这本来就是他的房间,但是她昨夜入睡时明明就是一个人的,他什么时候爬上来的?而且现在还对她做出这种……这种轻薄的事情?!
当云飞渡的手按在她的后颈上轻轻摩挲时,一直挣扎的水半夏不由自主的轻颤。
太诡异的感觉了。
长年在海上生活的男人,手掌异常粗糙,落在她细腻柔滑的肌肤上,感觉像被磨砂纸磨过一样,却又比磨砂纸舒适温热……
一直盯著她的男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瞬间消失的沉醉表情,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笑意,修长的手指继续向下滑动,按揉著她的肩、背、腰……下面一点,再下面一点……
“啊!你在做什么?大混蛋!大色狼!”当那只大手揉搓著她小巧圆翘的臀部时,水半夏才猛然惊醒,伸出拳头朝他挥过去。
云飞渡轻易抓住了她没啥力量的手,抬起下身顶了她一下,“不是你自己诱惑我的吗?”
咦?咦咦?
水半夏这才发现状况不妙,她居然跨坐在他的身上,而他的那里正坚硬无比……
她的脸顿时又如同火烧起来,慌乱地想逃跑,却被男人的大手压制住。
“别动。”
那里正在蠢蠢欲动,男人早晨的生理欲望实在令人苦恼,他本来以为可以熬过去的。
“你……你……无耻、下流……我……我……啊……你干什么?哇啊……”水半夏惶惶地嘟囔著。
男人的双手在她的尾骨处轻轻揉了几下,顺著凹进的骨线探进了水半夏形状完好的臀部内侧。
虽然她这次好好的穿著衣服,可是水半夏还是惊慌得全身僵直。
“强行禁欲实在有违养生之道,你既然懂得医道,就明白这个道理吧?”狡猾的男人在她的耳边低语。
“是……是这样……可……可是……”男人的手不停地揉搓著她的敏感处,因为月事在身,虽然只在周边撩拨,却也足以让人羞耻得无地自容。
“如果没有这该死的月事,现在我就要你真真正正成为我的女人。”男人猛然咬住她的耳朵,换来水半夏一声惊喘。
男人的欲望好恐怖,可是她却不敢动弹,似乎心底也在隐隐期待著什么。
她为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而更加羞窘。
男人的欲望隔著两人的衣物在她的柔软处顶动著,类比著真正的水乳交融,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水半夏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不要……唔……我……好羞耻……”她感到羞愤交加,可是身体却因为快乐而不停细微战栗著。
她把脸埋在云飞渡的肩上,感受著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他下身的律动也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几乎把她撞疼,她扭动著腰身想逃,却被一双大手紧紧禁锢住,然后又是一阵猛烈撞击。
当她以为自己快要因为心跳过快而死掉时,云飞渡猛然勒紧她,低低咆哮一声,身体剧烈地痉挛了几下。
虽然隔著两人的衣物,水半夏却觉得自己被那浓烈的热液给烫到了。
不顾男人沉浸在快感的余波中,她惊慌失措地跳下床,双手颤抖著用毛巾使劲擦拭著自己的衣裤。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真的被他吃掉?
你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口中那个自以为是的大混蛋吧?
严峻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水半夏苦恼地揪住自己的头发。
自己明明是为了追随严峻而上船的,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可是……可恶!
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云飞渡看著她脸儿红红,双眼濡湿,紧咬双唇的娇俏容颜,低低沉笑一声,她可是比他想像中还可口。
想像著真正吃掉她的那一天,云飞渡难得地眉开眼笑。
第四章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舰队减缓了速度,再往前行一个时辰就要到长乐码头了。
“爷,情势不妙。”负责侦察的船员面色凝重地向云飞渡报告,“港口内的情况很不寻常。”
“没错,都快到码头了,我们却连一艘渔船也没遇到,以往这时候,许多老相识都会和咱们打招呼了。”严峻也紧皱眉头说。
和长乐驻守的弟兄失去了联络,熟识的面孔也都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全面减速航行,舰队立刻改为作战队形。”云飞渡沉思了片刻,立即作了决定。
“是。”战船统领应道,随即发出信号。
“严峻。”当一切准备妥善,云飞渡把严峻叫到身边。
“爷?”严峻不解地看著他凝重的表情。
“等会儿如果我们真的遇袭,你带著水半夏先走,务必要让她安全离开战场。”云飞渡沉声道。
“什么?”严峻一惊,“爷,这种时候,我应该在船上和你并肩作战!”
“这种时候,船长的命令高于一切!”云飞渡眼神陡然一厉,气势逼人。
严峻的嘴巴鼓了一鼓,但最后还是沉默应允了。
在爷的心中,什么时候水半夏已经变得这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