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死的。”他抬起她满是泪水的小脸,神情凝重地对她说。
“外婆,你等我,我吃完这个男人就来找你,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钱朵朵边说边想要扒开他的衣服。
朱守镇虽然很想要她,但绝不是在她发酒疯的情况下。他气闷地轻推开她,翻身下床。
“不许走,把你之前吃的豆腐都还给我!”谁教他没事就喜欢亲亲她、碰碰她,她今天要全部讨回来。
过没多久,他拿来装了清水的瓷盆和布巾想帮她擦擦脸,谁知才走近她,就被她猛然扑上前的一撞,盆中的水不慎洒出,泼了她一头一脸,像只狼狈的小猫。
一滴滴冰凉的水珠落在她的头上,滑过她的双颊,浇醒了她的神智,酒力渐退,钱朵朵慢慢冷静下来,在他的大床上抱住自己,把脸埋进曲起的膝盖之间。
朱守镇拿起干净的白绢,想替她擦去脸上的水珠。
“小笼包……”他站在床边轻柔的喊着她。
一看到他刺眼的红袍,钱朵朵负气地拉起他的衣袍,用力的往自己脸上擦。
“你真顽皮。”朱守镇宠溺的看着她。
吸吸鼻子,钱朵朵下了床,低声道:“我方才喝多了,对不起,我回房了。”
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不怕死?”
“我……的醉话你也信?”她不雅地打了一个酒嗝,推开横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身躯,她怎么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想依赖他,不由得暗骂自己厚颜无耻。
“拿去。”他将一把黄铜钥匙放到她手上。
“这是……”
“我给你三千万两银子。”朱守镇平静地说道。
钱朵朵猛地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高出自己两颗头的男人。
“我会叫副总管带你去金库,并吩咐下人传话出去,说你把侯府弄得鸡飞狗跳。”
“为什么?”她真的不明白。
“我给你的三千万两,你要分批给朱桓杨,切记,一次不能超过一百万两。”
他虽然知道她够聪明,但还是放心不下的多嘱咐一句。
“为什么?”钱朵朵呆愣在原地,喃喃的再问了一次,但鼻头忍不住又是一阵酸。
“我舍不得你死。”朱守镇重重吐了口气再掀袍而去。就算今日这个决定是错的,他仍义无反顾,不会后悔。
钱朵朵站在他的寝房里,看着他逐渐变小的身影,哑口无言。她的眼眶湿了,手心里的钥匙此时重得让她无法承受。
他为了她,愿意将银子白白送给狗皇帝,她和蛤蟆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可是,她将如何……面对他的心?
她用力甩甩头,现在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她连忙去找副总管,拿到三千万两银子,并按照他的吩咐,分批运往宫中,险险保住一条小命。
坐在空荡荡的议事厅里,这是朱守镇从成亲之后,第一次觉得……寂寞,好像少了些什么。
“最近不什么如此安静?”
“因为钱朵朵不再胡闹了。”江仲宁专心的整理文件信函,随口应道。
朱守镇先是了然地点点头,接着才猛然觉得不对,以她的性子根本就静不下来,“难道她不在府里?”这丫头该不会拿了银子就跑了吧!
“她病了。”江仲宁据实以报,话音刚落,一抬头早已看不见主子的身影。
“侯爷?”他一头雾水,绕着厅堂找人,只是他不晓得,他的主子早就飞奔到钱朵朵身边了。
“小笼包?瞧你的脸,皱得真像颗小笼包。”她的寝房内,轻轻响起他带着关怀的声音。
“蛤蟆哥?”可惜钱朵朵不领情,她艰难地支起身子朝门口大喊,为什么没人拦住这个色老头?
在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之前,她不想见他。
“甭费力气了,蛤蟆被本侯送去梦周公了。”朱守镇大方地挤上床。
钱朵朵手脚并用的想把他推开,无奈生病害她完全使不上力,只能任他躺在她身边。
不舒服的她特别脆弱任性,负气地背对着他,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听说本侯的小笼包病了。”他不以为意,反而很有耐心地扒开锦被,把她娇软的丰腴身子揽入怀里。
他的体温透过衣裳传到她身上,她无声地喘息着,酸痛的身子像是得到一剂良药,平抚了些许不适。
他的身体看起来瘦归瘦,靠起来还挺舒服的,钱朵朵下意识弓起背,再往朱守镇的怀里挤了挤。
“大夫来看过了吗?”感觉到怀中的可人儿放弃抵抗,逐渐放松,朱守镇勾起满意的笑,这个孩子气的小笼包,让他忍不住想好好痛惜。
“我为么要告诉你,反正你也不会管我的死活!”虽然不敢见他,但自从那日醉酒后又过了好几天,他都没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忍不住气闷。
钱朵朵撇撇嘴,稚嫩的嗓音带着不自觉的撒娇抱怨,惹得朱守镇一阵心痒难耐,环抱着她的双臂忍不住收紧了些。
“我哪有不管你的死活,只是最近忙了点,没时间来关心我的小笼包,这样就生气啦?这样好了,你说出来看了大夫没,本侯给你十万两。”他开出丰厚价码想哄她开心。
“一言为定。”一听到有钱可以拿,她马上转嗔为喜,一个转身便与他眉目相对,她这才发现两人靠得好近,还能感受到彼此吐出的气息,顿时脸上一阵热烫,又连忙别开脸。
“现在本侯身上没有带银票,不如这个先当作押金。”他垂手,一枚拇指大小的青玉珠子自袖中滚出。
“怕你赖帐。”钱朵朵嘟着嘴不肯收。
“这颗玉珠好歹也值个七、八万两,你当了它,也不算吃亏。”唉,想他堂堂一名侯爷,竟然还得跟个小丫头讨价还价,他不免自嘲自己受她影响之深。
“好吧……”她伸出手接过珠子,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朱守镇见状,连忙将她搂紧,焦急的轻唤,“小笼包?”
面对她,他总能很自然的表现自己的感情,她实在有太多地方令他着迷。
“我没事。”她埋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搞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已变得如此亲密。
“要我去请太医吗?”
“蛤蟆已找过大夫了。”她虚弱地说道。
披散的发丝盖住她半边脸颊,露出一股不经意的娇媚,朱守镇目不转睛望着她,心像被轻柔的羽毛骚动着。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我受了风寒,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自从她被朱桓杨抓到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毕竟是娇弱的女儿身,受不了一路风霜折磨。
“只需要休息吗?”他松了口气。
“嗯。”他的怀抱令她留恋,适才明明一直抗拒,现在却渴望得到更多爱怜。
她的鼻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胸膛,让他的身子顿时一僵,她虽然才十六、七岁,可却有撩动他情欲的本事。
大掌下的身段凹凸有致,勾得他无法专心,两副躯体紧紧相贴,他感到身下逐渐硬挺,然而为了佳人的身子,他不得不忍耐。
“你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他感觉到呼吸逐渐变得浊重,脑海里也上演了无数个侵犯她的画面,她微启的红唇,更散发着诱人的邀请。
“呜……”钱朵朵安稳的窝在他怀里,心房在他的温柔中失守,忍不住开始抽泣。
她毫无预警的泪水浇熄朱守镇的情欲,以为她身子很不舒服,他不舍的拍哄着怀里的小丫头,温声劝着。
“我不想待在京城,我要回家。”她已离家半年了,入京之后又陷入麻烦,亲人都不知道她目前的处境,她离家时只说要出外做买卖。
“别哭了,现在你已嫁给了我,这里就是你的家。”朱守镇柔声安慰这个明明就是要来找他麻烦的小奸细。
“哼!你我心知肚明,我只是皇上的棋子。”榆林侯府上上下下都防着她,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棋子最终是死路一条,但我可舍不得送你下黄泉,所以特别为你选了一条更适合的路。”给她三千万两,只是缓兵之计,如果他马上就让她脱离这场战局,定会害死她和她的家人。
为了保全她的幸福,他决定在这场争斗中坚持到底,就算终将走入人间炼狱,为了她,他也甘愿。
闻言,钱朵朵猛地抬起小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心念快速流转着。她不懂,为何他明知她是来害他的,却还愿意不顾一切为她付出?
“闭上眼。”她眼底的疑虑让他心下微微一黯。
她看出他似乎不太高兴,连忙听话的紧闭双眼。
朱守镇调整心情,温声道:“你的手好冰。”他拉起她的小手,轻放在自己的唇上,哄道:“我过些内力给你,你尽可能放松,不要抗拒。”
话才说完,钱朵朵立刻感觉到一股热流如春水般涌入她的体内,安抚了她的情绪。
他的怜惜融化了她的心,恍惚之间,她已跌入他的柔情之中,无法自拨。
生病期间,钱朵朵一直惦记着陋巷里的贫苦百姓,好不容易病好得差不多了,她便从侯府里包了些食物,和蛤蟆一起送去给他们。
正当她在分配食物时,突然感觉到窄小的暗巷里有股异样的杀气,突地,“危险”两字闪入她的脑海里。
接着,原本躲藏的人影开始或远或近的在四周闪动,发出非常细微的声响,难道是冲着她和蛤蟆来的?
她朝蛤蟆使了个眼色,蛤蟆点点头,多年来逃避官兵的追捕已养成他们随时保持高度警觉心的习惯,两人默契极佳的向不同方向逃窜,分散同时陷入险境的可能。
钱朵朵轻功尚佳,足跟一转,便离开小巷,朝侯府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前进。不论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朱守镇都是她最安全的堡垒。
再过两条街,她便可以安全了。
“大哥,侯府不远了,我们一定能到的,你撑住。”说话的人,声音充满着痛苦。
钱朵朵一听到“侯府”两字,连忙放慢速度,躲在巷内的大树后面,拔尖耳朵偷听。
“快!你快带着信逃走,追兵我来挡,我已经受伤,跑不快,万一我们两个都被抓,会连累大人的。”此人气若游丝,想必伤得不轻。
“不,我怎么能丢下你?你快带着信走!”
“记住,这封密函送不到侯爷手上,就会害死大人,你明白吗?还不快走?”
一听到与朱守镇有关,钱朵朵的心头猛地一震,她能想见到这封信有多么重要,毕竟此时正是朱守镇与朱桓杨针锋相对之时。
当她还在思忖之际,几道黑影已经扑向两人,刀光在烈日下闪动。
还来不及细想,钱朵朵便凭着直觉行事,拿出帕子蒙在脸上,朝深巷里扑去。
此时,她忘了朱桓杨的威胁,忘了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她的眼底只有那封密函和朱守镇的脸庞。
第3章(2)
温和的夕阳射进侯府书房,提笔欲书的朱守镇陡然心口一紧,悬空的笔尖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出点点墨花。
他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沉黑的眸子微微一闪。
此时江仲宁刚好走进书房,上前一揖,面色严肃的禀报,“侯爷,属下得到消息,冯大人日前派了两名密探上京,但这两人还没入京便被一路追杀……冯大人此时的动向甚为引人注目,这消息想必皇上也知道了,杀手很可能是皇上的人。”
“冯大人是三朝元老,虽已辞官隐居,但朝中势力仍在,有不少门生知交,朱桓杨想必是不愿看到他与我合作……现在那两个人在哪里,状况如何?”朱守镇沉吟道。
冯大人是他一直想合作的对象,但自从隐居山林后,冯大人便不问世事,他费了颇多周折才联络上,冯大人既派人上京,想必是要给他回覆,朱桓杨肯定也是猜到此事,才会派人追杀。
“那两人一路被追杀,对于掩饰行踪异常谨慎小心,我们的人在半路上跟丢了,现在属下已让人去找,并派人留意京中各处动向。”江仲宁神色凝重道。
“若发现他们的行踪,不用顾忌,直接现身帮忙,以保住他们的性命为第一优先。”朱守镇思索片刻后道。
现在朱桓杨已经出手,他既然把冯大人也卷入这场风波中,自然要想办法保住他的人。
“属下明白。”
“对了,夫人呢?怎么一整天不见人?”吩咐完正事,朱守镇问起他一直不由自主挂心的事。
“夫人一大早便与蛤蟆出府了。”
“什么?”朱守镇手里的玉杆毛笔应声而断。现在这种情势紧张的时候,她居然不在府内?他突地拉下脸色,吓得江仲宁一时语塞。“派人出去找夫人!”
饶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此时却因为她而不由得紧张起来。
“是。”
朱守镇莫名板起了脸,下人们也不敢多说话,整个侯府顿时陷入难得一见的沉闷,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直至天色慢慢变暗,一道对侯府众人而言有如天籁的娇嗓突地打破满室沉闷。
“我回来啦!啊!”钱朵朵抬头挺胸地站在朱守镇的书房外,扯去脸上的蒙面帕子时,不小心碰到瘀伤,忍不住叫出声。“好痛,嘴角一定破了,我干么这么爱管闲事啊!”她龇牙咧嘴地自言自语。
朱守镇脸色难看,缓缓走到门外,借着廊灯看清楚她嘴边的青紫和眼角的血痕。
钱朵朵甩了甩汗湿的头发,兴奋的将手中握着的破布包上下晃动。“看看这是什么?”
“钱朵朵!”朱守镇现在哪管得了这么多,他眼中只看得见她的伤,他难掩担心,口气严厉地问道:“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该死!是谁伤了她?如果被他知道,他一定会……突然一股嗜血的冲动在他体内汹涌澎湃,他气自己居然没能保护她!
钱朵朵看到他生气的模样,不禁瞠大了双眼,他虽然臭着一张脸,口气也不太好,但他盯着她伤口的眼神,在在透露出他有多担心她,这种发自内心的关心,让她心头一暖。
“朵朵,你没事吧?”突地,后头传来蛤蟆扯着喉咙的叫喊。
“我没事,还好有你接应我。”她加入混战时,因为不放心而回头找她的蛤蟆正好帮了她一个大忙。
蛤蟆朝书房飞奔过来,左右两边各拎了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
“蛤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