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之后,靖晖帝才会在薛贵妃宫中因一杯茶水过烫就大发雷霆,禁了薛贵妃的足,甚至连大皇子都斥责了,说他念书不用心。
皇帝的行为一方面是怕寒了臣子的心,故意做给苏家和林家看的,另一方面怕也真的是恼了宁国公府。若不然,他完全可以只罚薛贵妃,要知道,大皇子是靖晖帝的第一个孩子,且自他出生后好几年,宫中都没有孩子出生,靖晖帝对大皇子还是颇为看重的。
但就算这样,靖晖帝却也没有夺情,不得不说,宁国公府怕也是看清了皇帝对康国公府一派的人也没有这么放心。当初对应该由谁出征扶桑,朝堂上两派争持不下,皇帝虽然这两派人马都不想用,但中庸派的将军却没有拿得出手的。但比起宁国公府,皇帝自然是对康国公一系的人马更放心一些的,原因无他,宁国公府做事比康国公府更高调,对权利追逐的欲望看起来更足。且对打水战,苏将军和林凤祁有经验,打赢的几率更高。两派择其一,靖晖帝最后准了苏将军和林凤祁所请。
但结果出征前出了问题,主将副将都要守孝。靖晖帝觉得这可能是天意,天意让他两派都不能选,于是最终提拔了一个中庸派的从三品将军。
靖晖帝是没想过大燕会打不赢的,扶桑不过是个岛屿小国,全国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万,而他给出的是江浙,福建和广东三地的兵力,加起来有十五万之数,两个干一个,怎么也是压倒性胜利吧。之前能被扶桑人占领了琉球,那是因为他们不讲道义,搞偷袭,我们没有准备,这才让他们得了逞去。但现在他们是有准备的,军队是最好的,装备是最好的,战船也是最好的,没可能打不赢的。
当然,靖晖帝也有了心理准备,宋将军没有打过水战,经验不足,比起苏大将军和林凤祁来,他可能会打的久一点,将士牺牲得多一点。他虽然心疼,但只要能打赢,这些牺牲他都准备承受了。
茵娘玩着林凤祁的手指,又问道:“那苏将军呢,他有什么看法?”
比起林凤祁,苏大将军对这次痛失出征机会应该更遗憾才是。
封侯拜相,封侯拜相,文官望拜相,武官望封侯。苏大将军已经是从一品的将军了,大大小小的战役他也都打过,就算升到正一品的将军,也没多大的成就感。他现在想的怕应该是想要靠一次大的军功,帮子孙挣一个爵位回来。爵位应该也是苏大将军这么早站队到皇后阵营的原因。
毕竟有爵位和没爵位还是很不一样的,先不说爵位所带来的封户和食邑以及身份地位的提高,另外若子孙不成器,也可以保证家族落魄的没这么快。就算子代孙代都是出息的,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子子孙孙都是成器的。
若是一般的人家,子孙有一代不成器,家族人才出现断层,可能很快就落魄下去了。等到下一代中再有出息的子孙出现时,他们又得像祖先辈那样从底层慢慢熬起,哪怕不是从底层熬起,那也要难得多。
但有了爵位就不一样,若有一两代的子孙不成器,但只要没有将爵位都败掉,等到有能力的子孙出现时,光复门楣就比别人顺利得多。就如林凤祁,虽然林老侯爷没出息,导致永宁侯府一度成为京城二等三等的门第,但等到林凤祁长成时,无论是仕途还是光复门楣都无需从底层再开始。原因无他,凭着侯府公子的身份,都比别人更容易结交权贵,扩充人脉。且侯爵的封户和食邑,可以保证你结交人脉时有银子可用。
若不然,凭着林凤祁十八岁的年纪就做到从四品将军,自然是有他自身的能力在,但难道就没有比他更出色的人吗,当然不是。很多比他出色的人都还在底层慢慢熬呢,他能比别人更快的做到这个地步,靠的不过是侯府公子身份所带来的方便罢了。甚至当初苏大将军收他为徒,怕也是有他是侯府公子的原因在的。
但现在苏大将军的将军位基本快升到顶了,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太大,皇帝就算为了自己的皇权考虑,以后也不会太过重用他。甚至只要皇帝有另外的选择,皇帝都会将他排除在外。而这一次,机会难得,只要赢了,皇帝若不想再升他的将军位的话,很可能就会赏他一个爵位。
林凤祁道:“师傅比我沉得住气。他让我稍安勿躁,说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太过激进,反容易给皇上留下重权欲的印象,还不如静下心来,修身养性。又让我勤练武功,免得机会来了,武功却拉下了。”
茵娘道:“苏将军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他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还多,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呗。”
林凤祁自嘲的笑了笑,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茵娘将自己的手指j□j林凤祁的手指中,十指相交,然后紧紧的握住。茵娘轻声道:“总之,我又不指望你一定要建功立业,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你是将军,我就喜欢将军,你若是个普通人,我就喜欢普通人。”
林凤祁胸口一热,不由感动,亲了亲茵娘的脸颊,轻笑着问道:“真的?”
茵娘脸有些红,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嗯。”
林凤祁一扫刚才的阴霾,被茵娘感动的心情舒畅,眉头舒展,有心回应一句“得卿如此,夫复何求”,结果话还没说出,茵娘又道了一句:“但如果你是将军,我会更喜欢一点。”
林凤祁张开的嘴一合,心道,这还是有区别对待啊!
林凤祁将茵娘的身体转过来,佯装怒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将军?”
“喜欢你,也喜欢将军,如果你是将军,那就更好了。”
“不能两个都选,只能选其一。”
“嗯,我选……将军。”
“好你个没良心的丫头,白疼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呀,别呀,别抓痒痒,很痒啊,啊哈哈……”
两人在榻上打闹了一会儿之后,茵娘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林凤祁,又道:“你快起来,我们还在热孝里呢,若有丫鬟进来看到了,影响不好。若是弄出火来,难受的更是你自己。”
林凤祁也确实弄得有些上火。虽说三年的孝期不一定会完完整整的守完,但一百天的热孝,却是需要规规矩矩的守的。乖乖的翻身躺倒旁边,想到某个想要抬头的地方,一边平息气息一边在心里骂自己道:自作自受。
茵娘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现在还在热孝期间,她与林凤祁穿的都是一身白的孝服。林凤祁看着茵娘,心想两人这样单独的呆在一起,他只会越来越想吃。于是坐起身穿了鞋子,拉上茵娘,道:“算了,我们吃饭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第93章 勾引
何氏拿着筷子将碟子上的豆腐拨了拨,最终颓然的叹口气;将手上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
何妈妈自然知道何氏是见桌子上的全是素菜;所以没有胃口。何氏爱吃肉;在娘家的时候几乎是无肉不欢;但自守孝以来;顿顿都是素菜;就是他们下人有时馋嘴荤菜都馋的要死,更别说何氏了。
但孝期三年,这才刚刚开始;还有得熬呢,总不能顿顿都不吃。何妈妈不由劝道:“夫人;您早膳就没吃了,现在多少吃一点。”
自林凤祁承爵以来,茵娘就让家中众人对主子的称呼都改了,林侯夫人变成了林太夫人,董氏自然也成了大太夫人。而与林凤祁一辈的按照排行称呼大爷,二爷等,茵娘与何氏自然也跟着成大夫人,二夫人。
何氏抱怨道:“也就我倒霉,一进门就要守孝。”
儿媳妇给公公守孝那是天经地义,哪有人称给公公守孝是自己倒霉的,何氏这话说出来就有些不孝了,何妈妈连忙提醒般的喊了一句:“夫人,小心隔墙有耳!”
在何妈妈看来,何氏什么都好,就是被何夫人宠的有些娇气,吃不了苦,说话又常口无遮拦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这性子在娘家时候无所谓,反正有何夫人宠着,就算是得罪了人,哪怕是家中的几位嫂子呢,顾及着何夫人她们也不敢如何。但现在是夫家,隔墙有耳的道理,何氏怎么老是想不明白呢。
何氏漫不经心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有时候何氏真是看不上何妈妈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在自己的院子里都不能有什么说什么,那活着还有什么自在的。更何况就算这些话传出去又如何,难不成陈氏还敢来找她麻烦不成,她若真的敢,也早就来了。
何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看就知道何氏根本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在何家时,何氏受宠,要什么何夫人就给什么,几乎连几位少爷都越了过去,那时她还沾沾自喜跟了个好主子。但现在她突然怀疑,何夫人这样宠着何氏,不知道对她以后是好是坏。
何氏又道:“你让人将这些菜装下去吧,这么素的菜,我实在吃不下去。另外,让厨房熬一锅素粥给我,放多点香菇。”
何妈妈吩咐小丫鬟进来收拾桌子,又让她们去大厨房传话熬玉米羹。
等小丫鬟走后,何妈妈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于是对何氏道:“夫人,二爷在外院书房念书辛苦,不如吩咐厨房熬一锅素粥您亲手端到外院书房去,二少爷若见了您这样关心他,定会感动的,这一来二去,夫妻两的感情自然就好了。”
何氏听了有些心动,这些日子林凤邺虽然没有故意冷落她,每天晚上也会回内院来跟她说几句话,但她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这里,就算说话的时候也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她听何妈妈的话,忍着没有发脾气,但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说不定通过送粥送汤的,还真的能改善一下夫妻关系。
何妈妈见何氏没有反对,便接着又道:“那我去厨房吩咐她们煮一锅粥来?”
何氏点点头。
何妈妈开开心心的去了,在厨房亲眼盯着厨娘煮了一锅三宝素粥。等煮好打开盖子来看,粳米和小米都煮的已经全都化开,鲜菇的味道扑鼻而来,何妈妈拿碗盛了一点尝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这才端着回了丹枫院,然后又端着跟何氏一起去了外院。
外院林凤邺的书房紧闭,门口有一个小厮守着,但却不是林凤邺贴身的小厮长青。那小厮见是何氏,连忙上前来给何氏行礼。
何妈妈走前去问小厮道:“二爷可在里面?”
小厮道:“可不巧,二爷刚刚被大爷叫去了。”
小厮不是林凤邺惯常用的小厮,平时也就在书房外面守守门而已,自然不知道林凤邺与何氏的关系如何的,想着二夫人与二爷夫妻一体,觉得二爷的书房二夫人也没什么不能进的,便又提议道:“二爷怕是很快就会回来,二夫人不如进去书房等一等二爷?”
何氏想,反正来都来了,进去等一等也没什么,于是便点点头。
小厮上前去给何氏开门,何氏与何妈妈抬脚进去。
书房两侧摆了几个书架,上面放了满满都是书。书桌上叠放着几本论语,大学,中庸等科举要用到的书,笔筒上放了各式的毛笔。
何妈妈将粥放到桌子上,何氏则将书房打量了一周,然后走到书桌前坐下。觉得无聊,又随便的翻了翻书桌上的书,但见里面句句不离“之呼则也”的,觉得更无聊,便又将书放下。
何氏站起来,走到墙边书架上,书架上放着的都是正正经经的科举书籍,何氏没兴趣。但见书架中间有个小抽屉,何氏不由拉开来看,见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小方形的紫檀木匣子,何氏不由好奇,将它拿出来,走到书桌前将盖子打开来看。却见里面放着一个红底金线绣梅花的荷包,缎面上的梅花绣的栩栩如生,看得出绣这个荷包的人针线极好。又见缎面上都起了毛,肯定是经常被人拿起来看的。
何妈妈见到何氏手上的荷包一愣,心道,二爷的书房怎么会有女人的东西,难道是哪个丫鬟的不成。
何氏第一反应自然也以为是哪一个丫鬟的东西,眼神一冷,怒道:“我说进门以来他为何对我如此冷淡,原来是被个小贱蹄子勾住了心,说什么在书房念书,我看是日日在书房里跟小贱蹄子厮混才是真的。”说完看着手中的荷包只觉得刺眼的很,气得直接将它扔到了地上,又用脚踩上了两脚。何氏只觉得自己被气得心肝都疼,怒气腾腾的道:“有本事别让我发现这贱蹄子是谁,若被我发现,我若不撕了她我就不姓何。”
何妈妈想到侯府的规矩,为怕耽误爷们念书,爷们在外院的书房是不允许放丫鬟的。若是内院的丫鬟也不像,二爷一天到晚都不大愿意进内院,也没见他对哪个丫鬟多看几眼,就是对从小贴身伺候的几个都是不假辞色的。
何妈妈将地上的荷包捡起来,在手上摸了摸,然后劝何氏道:“夫人,您消消气,这也不一定就是哪个丫鬟的,您看这缎面,可是云锦段子的,可不是随便哪个丫鬟用得起的。这说不定就是府中发给主子们戴的普通荷包,二爷觉得这样式好看,这才收起来。”
何氏不满的瞪了何妈妈一眼,何氏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于是转口又道:“若夫人不放心,不如偷偷问了二爷身边的小厮,或者偷偷让人去查探一番。只是这事情还没弄清楚,夫人还是不要当面去质问二爷,免得最后发现是误会,反而冷了二爷的心。”
何氏将荷包拿过来,又翻来看去看了几遍,突然眼睛一动,却看到在荷包极不显眼的边角处,好似还绣了一个字。那字是用银红色的丝线绣的,与锦缎大红的颜色极为相似,若不细心,几乎发现不了。
何氏将荷包拿起来,凑近了看才发现,那是一个“陈”字。
一想到“陈”,茵娘的面容立刻就浮到了何氏的眼前。
或许是气急了,何氏反而笑了出来,哼声的连说了几个“好”,才讽刺道:“真好,果真是好,小叔子暗恋大嫂,我们的二爷可真是好样的,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种,为了她,连我这个正经的妻子都不要了。”
何氏只觉得心痛,仿佛心被针刺过,血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手紧紧的握住那个荷包,指甲几乎要掐进手心的肉里面,却也感觉不到疼。
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看着桌子上的那个紫檀木匣子,只觉得它那样碍眼,她一股脑的将它连带桌子上的笔筒和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