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这个问题相较,玛丽亚的表情,却更吸引她。
因为她的脸上,充满了感动及激动。
“爵爷,你、你……还记得我做的烤丰排?”玛丽亚的语调中已带著浓浓的鼻音,只差没掉泪了。
“嗯。”艾维斯点点头,推开餐椅站了起来,这下所有的人也随著他站起,当然,又只有巫琠菁除外。
他缓步走到玛丽亚身旁,伸出一手拍拍她的肩。“你做的烤羊排有母亲的味道,我怎可能会忘记。”
听他这么一说,玛丽亚感动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艾维斯由口袋里掏出手帕来递给她,再度拍拍她的肩膀。“我这次回来,可能会在城堡里开几次舞会,让爱玛和亚柏到城堡里来帮忙吧。”
说著,他缓步走回座位,来到琠菁的身旁。
“我听爱玛提过,你会说法语?”当著所有人,他低声问,
琠菁仰起头看他,“是。”她肯定的回答,不过不明白他的用意。
“那么,我需要你的帮忙。”思忖了下,他开口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发觉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她的身上来,她回问的很小声。
“因为你正踏在我的领地上。”朝著她一笑,似宣示主权般,艾维斯大声地说。
如他所言,土地是他的、人民是他的,所以她这个外来者,理所当然,也该归他管。
第四章
用餐之后没有多余的停留,一行人,包括巫琠菁在内,很快便起程,准备越过森林,回到城堡。
马车以著平稳的速度前进,在布尼刻意的安排下,艾维斯与巫琠菁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而其余的人则是骑著马,缓步地跟在马车后面。
“我听爱玛说,你独自一个人旅行?”终于,艾维斯先打破沉默,看著端坐在自己对面的巫碘菁,一手由怀中掏出早晨她掉落在林间的乐器。
“是我的陶笛。”看著握在他手中的小东西,琠菁倏地站起身。
原来这个小东西叫作陶笛。
“爱玛说你独自一个人旅行?”他很执意地又问了一遍,似乎没打算将手中把玩的东西还给她。
又看了一下掌中的陶笛,他发觉自己还挺怀念早晨那低沉的乐声,于是他将陶笛就唇,欲开始吹奏。
“喂,别将你的口水吹进陶笛里。”才将话说出口,巫琠菁随即伸手将陶笛给抢了回来。
“我喜欢听这笛声。”艾维斯坦言不讳。
看看手上的陶笛,碘菁忍不住抬头望著他。“你喜欢听这声音?”
“嗯。”艾维斯点点头,迷人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著她。“基于绅士该有的礼貌,我想或许我该因早上的事,向你说声对不起。”
一听到他说早上,琠菁的心思就不免回想起早上的吻。
“那时,你确实过分了点。”她嘴里这么说,但心里想著,其实不是过分一点点而已吧?
虽然她一向能接受西洋礼俗,但一回想起那一吻,怎么说也不像是点到即止的礼貌之吻。
“我是情难自禁。”艾维斯坦言。“何况,你不也打了我一巴掌,还狠狠地咬了我的手臂一口?”
瞧他说的,好似全是她的错。
巫琠菁不服地道:“你若不恣意的吻我,我又岂会打你一巴掌?而且你如果没伸手拉我,我又岂会低头咬你的手臂?”
“我说过,我是情难自禁。”艾维斯直盯著她。“何况,是你的笛声吸引我,你不该在溪边吹笛。”他接续说著,不难想像接下来她会有多大的反弹。
“瞧你说的。”果不其然,琠菁气愤地无法认同他的话。“是不是所有在溪边吹笛的女人,你都可以抱起来吻上一吻?”
亏她才刚刚对他产了一丝丝的好感,没想到却叫他自己给破坏殆尽。
“如果我愿意的话,我想,没有人敢不肯。”他很肯定的回答,表情严肃。
只要登高一呼,他想多的是对他趋之若骛的女人。
巫琠菁翻了个白眼,“你别告诉我,你有这样的认知,只因为你是这块土地的主人?”
她撇撇嘴,居高临下地睨著他。
“我不习惯有人站得比我高。”没回答她的话,艾维斯开口,单纯地只因为不喜欢她站著。
他坐、她站,而且还是面对面的站在他的面前,他极不习惯那抹看似咄咄逼人的感觉。
巫琠菁真想一拳打过去。“或许你真如他们口中那样高贵,但别忘了,我可不是你的子民。”
心里虽不悦,但她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向后退了一步,在座椅上坐了下来。
“你现在正在这块土地上,不是吗?”领士上的一切都属于他所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但我明天就可能离开。”碘菁随口一应。
“又独自一人旅行?”他直觉的不想放她走。
一个女孩子家,由东方飘泊到西方已够叫人惊讶,他实在不愿去想,这旅途中所有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更遑论看著她继续旅行下去。
“有何不可?”她没想在这个年代里久待,早早寻回如意珠,她也好早早回到属于她的年代去。
“我能保证,你明天绝对无法离开。”他说著,嘴角飘起一抹淡淡的笑。
“你打算把我囚禁在城堡里吗?”顺著他的话,她故意这么问。
迎著她的视线,艾维斯承认,喜欢她不驯的双眼。“有何不可?”他以她答过的话回应。
至少在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思之前,他不想让她离开。
“请问公爵,这土地上没有王法了吗?”她不相信他真的会这么做。
“我就是王,我就是法。”他的双手交握抵著下颚,看著她的目光依然肆无忌惮。
“看来,我好像是掉入了土匪窝了?”她的声音听来一点也不无辜,表情更不见任何恐惧。
“你是个很特殊的少女。”不仅美得像个精灵,胆识也比一般人大。
少女?她早过了那样的年龄。“多谢你的赞美。”碘菁虽轻声细语地说著,但却又对他扮了个鬼脸。
艾维斯被她的动作给逗笑了。
“你是第一个敢对我扮鬼脸的人。”也是第一个敢咬他的人。
“你这么跋扈,怎么知道别人不会在你的背后对你扮鬼脸?”她可不认为她会是第一人。
“他们不会。”艾维斯一言就否决了她。
“你又知道?”他又不像铜心一样懂得读心术。
“我就是知道。”他说著转移了视线,看向车窗外:“我想听你吹奏陶笛。”他的口气霸道地说著。
望了他一眼,巫琠菁再度对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异常认命地拿起陶笛,将纤细的指头压上陶笛的气孔,并贴上唇瓣,让低幽的乐声缓缓响起。
她知道眼前的这位公爵很尊贵、很高傲,众人敬他如神只,而他也霸道的不像话,但不知为何,碘菁的心里似乎明白,他不会伤害她。
而且她甚至知道,若要寻回如意珠,一定得靠他的帮忙。
一行人走出了森林,很快的进到属于城堡的范围中。
巫琠菁好奇地放下了手中的陶笛,一双乌溜的眼猛向外瞧,深深被眼前所见到的美景所吸引。
蓝天白云下有著一座与云一样白的建筑物,而建筑物的前方,是一大片草皮,草皮的两旁植著数不尽的蔷薇花,一直延伸至建筑物的后方。此等情景,让人不禁赞叹且眩目。
马车很快来到建筑物前,地上早已铺好了上等的红地毯,一个莫约五十来岁左右的男子,各领著一排衣著相同的仆役,恭谨地伫立等候。
马车一停下,艾维斯看了对座的巫碘菁一眼。“到了,该下车了。一他说著,站了起来,先下了车。
看著他的动作,碘菁微愣了下,再瞧瞧车门外——哇,好大的阵仗呀!
只见站成两列的仆役,由马车旁一路排到城堡里。
不是胆子小,而是有些犹豫,她一向不习惯有人对著她鞠躬哈腰。
才想著,艾维斯即在车外对著她伸出一手。
“下来吧,我不相信你会比较喜欢留在马车里。”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催促的意味明显,不过没忘伸出一只手扶她下车。
琠菁又犹豫了下,还是伸出一只手来,搭上他的手,缓步走下马车。
她的出现让眼前年龄不小的老管家大吃一惊,但很快地,他的脸色随即恢复正常。
“安德森,这位是琠菁,巫小姐,这段时间到城堡里作客,顺便帮忙接待法国朋友。”艾维斯说著,算是简单的介绍。
老管家安德森对著她微微点了下头。
琠菁回以轻轻一笑,眸光在收回的刹那,瞥见了远方的仆人们,正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著。
“安德森,安排好卧房,先领大家回房去休息,晚一点再开洗尘宴。”艾维斯边交代边往内走。
每经过一个仆人面前,只见他们恭谨地鞠躬行礼,然后却又忍不住的偷偷抬眼,瞄著跟在艾维斯身后的巫琠菁。
看著两人的身影渐往内走,安德森问著也下了马的布尼:“布尼少爷,爵爷今天的心情似乎挺不错?”
“是呀,我也这么认为。”布尼别有含义的回答。
现在正值初秋时分,不知春天是否会提前降临史特拉斯,因为格兰斯堡需要一个天使,一个能引领大家走出过去哀伤的天使。
巫琠菁紧跟在艾维斯身后,在他沿著回旋楼梯步上楼,走过长廊准备步入卧房前叫住了他。
“喂,我可没答应你要当什么法国人的接待。”她真怀疑,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
在他们初见面时,就恣意的吻她,现在又要她当接待,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啦?
艾维斯在即将推开寝室的门时,停下了脚步。
“爱玛告诉我,你懂法语。”没解释为什么,他只将原因说出。
一路上风尘仆仆,虽然在玛丽亚家中暂住了一夜,但目前他最想做的,是换下这一身衣物,让自己能放松一下。
“那又怎么样?”就算她懂得又如何,难道就得帮他接待那些人?
“这个城堡中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懂法语。”艾维斯说着,伸手推开门,跨步往内走。
不多思忖,碘菁迈开步子就跟上。“那又与我何干?”
艾维斯阻止了她想跟进寝室的举动。“一个好淑女是不会随便进到男人的寝室的。”他说著,意思非常明显。
琠菁跨出的一脚,在刹那间变成化石,想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我才不信在你的眼中,会认为我是个好淑女?”仰高脖子,她瞪大眼儿与他对峙著。
如果他敢回答是,那么他便不该要求她帮忙招待什么法国朋友!
艾维斯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嘴角徽微扯开一抹笑。
“你想,我该怎么回答你?”说是或不是,似乎都不怎么恰当。
“我怎么知道?”琠菁恨恨地回嘴,若不是形势不利于她,她想她会冲上前去,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下他手臂的一块肉来。
艾维斯又看了她一会儿,这回换他没有回答,过了许久,他突然开口。
“想不想到森林去骑骑马?”他突然想起爱玛提过,琠菁似乎对这一大片森林特别的感兴趣。
他的邀约令她整个人一愣,两个乌亮的眼瞳中充斥著不可置信。
“你该不是想把我带到森林里去喂大野狼吧?”她想是有这个可能,因为由第二次碰面起,她便不断地向他挑衅,挑战著他的权威。
“我是这种小人吗?”他不喜欢她将他归纳在小人那一类。
“你当然不是。”她的回答看似能令他满意,但很快的,他发现她的话并未说完。“因为你是霸道的小人!”
艾维斯因为她的话,神情一凛。
“去或不去?”他又问了一次。
“不是抓我去喂野狼?”琠菁显得格外小心。
此刻她有些懊恼,为何自己的特异功能是点金术呢?如果是武术,或是有任何破坏力的神秘力量,那该有多好?
至少她不用担心害怕,赤手空拳便可保护自己。
“以我的爵位保证。”这—刻,艾维斯才发觉她是胆小的,因为她虽然敢与他斗嘴,却是虚张声势。
“那……好吧。”她小小的咕哝了声。
能人森林当然是件好事,或许能感应到灵动也说不定,届时东西如果找著了,她也可不用再与他纠缠下去。
“你等我,我进去换件衣服就出来。”说著,艾维斯毫不迟疑的反身推上了寝室的门。
琠菁知道自己注定是要出大糗的,纵然不想在艾维斯的面前出糗,但不会骑马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居然不会骑马?”两人共乘著一匹马,在进入森林时,艾维斯先开口。
她说她是由东方旅行而来,但却不会驾骑马匹?虽然有可能是赶著驴车,但看她的模样,他不禁怀疑她的能力!
既然不会骑马也不擅驱车,那么,她是靠何种交通工具来旅游的?
“谁规定我一定要会骑马呢?”背抵著他的胸膛,虽然属于他的气息和热力不断的传了过来,但碘菁仍故作镇定。
“你不是说你一路由东方旅行到苏格兰来?”他轻声地说著,感觉到她的娇小。
看著她乌亮如丝的秀发,艾维斯有股想掬起她的头发到鼻端轻嗅的冲动,但为了怕吓著她,他硬是按捺下这股冲动。
“我是一路由东方旅行而来没错。”既然说了谎便要说到底。“又没人规定旅游一定得驾乘马匹。”她说著。
阳光透过树梢洒了下来,微风在耳畔轻拂,虽称不上诗情画意,但此刻巫碘菁的心是满足的。
虽然她是遇到了一个霸道的公爵没错,但很肯定的,他百分之百不是个坏人,这何尝不是百分之百的幸运?
“那么,请问你的交通工具是什么?”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艾维斯知道她是个能言善道的女人。
“船呀?”她转过头来看著他,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伟大的爵爷,难道你没听过船吗?”
因为她过分夸张的表情,艾维斯在心里发笑。
“我能相信你吗?”他心里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她的表情早已告诉他,她说了谎。
“为什么不能?”她拾起一手,挡住洒落的阳光。
“我发觉你很会装傻。”他说著,一脚轻踢了马腹一下,马匹倏时奔了起来。
巫琠菁吓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