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不了她的眼底,脸上也失去 原有的生气和光彩,像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她有种古怪的感觉说不出来,好象就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嗯?”她觑了她一眼。
小姐现在的样子让她很不放心。“你还好吧?”如果不是先生和夫人千叮咛、万嘱 咐,不许他们再提起和容先生有关的事,她真想问清楚小姐心底的感觉,也许就猜得出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不就是这样,还有什么不好。”她耸耸肩起身。
她跟着起身,“小姐,你要去哪儿?”
“继续雕刻。”她必须让自己有事情做,也好打发从现在到晚上的时间。
“可是你的手受伤了,不宜再拿雕刻工具,会让伤口更严重的。”安娜苦口婆心地 劝她。
岳迎晨依然我行我素,“我会小心一点的,你别担心。”
“小姐……”
安娜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见,她的心思早已脱离躯体……是艾尔·邦克杀了 佑京,一命赔一命,再公平不过了。
晚上,用过晚餐后,岳迎晨早早就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心思却是无比清明,她在等 待最好的动手时机来临。
万籁俱静的深夜,她悄悄地掀开被子下床,抽出藏在床底下的水果刀,开了门,穿 过回廊朝艾尔·邦克位于另一端的房间走去。
她轻手轻脚地进了他的房间,费了好一些时间才摸黑来到床边,她愤恨地高举起手 中的水果刀,临了却有些迟疑,再怎么样也叫了他十几年的大哥,但当佑京浑身是血消 失的那一幕蓦地又浮在她眼前,那揪心之痛、生不如死的感觉唤醒了她心底的毒蛇,她 狠狠地将水果刀刺下——躺在床上沉睡的艾尔·邦克彷佛有所觉地适时睁开眼睛,赫然 瞧见她手握着水果刀朝他刺来,他反应迅速地往床内侧一滚,虽然闪开了致命的一击, 他的肩膀却无可避免地挂了彩。
“卡洛,你疯啦!”他戒备地望着她。
她挥舞着水果刀展开一连串的攻击,“你是谋杀佑京的凶手,我要你一命赔一命。 ”
艾尔·邦克一闪再闪,眼底有抹精光疾速越过,“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类,不存在我 们的世界、不具备我们的身份,我是杀了他,那又如何?就连法律也没有办法定我的罪 。”
她更加愤怒地逼近,完全忘了防卫,“他是人,你是杀人凶手!”
他相准了时机,出手将她手中的水果刀夺下,再反手拋了出去,另一手则揪住她往 床上一扔,以身体将她压制住。
“放开我!”急转直下的情势让岳迎晨措手不及。
“好让你再去捡回那把水果刀来刺杀我。”他可没那么笨。
她愤恨道:“那你最好也把我杀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怎么舍得杀你,我还等着娶你为妻呢。”他将会坐拥整个梅迪奇家族的财富。
“杀了佑京,我恨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还会答应嫁给你!”她啐道。
艾尔·邦克无奈地叹息,“我怎么能不杀他呢!在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而走的同时 ,你全然地信任我,公事上更必须依赖我,而我们又订了婚,我最终会有办法让你点头 答应和我结婚的,但容佑京的出现,破坏了完美的一切,我怎么能不杀他呢!”
蚀骨的寒意从背脊窜了上来,她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怎么也料不到他会是这么可 怕的人。若是她没有喜欢上佑京,事情很可能就照着他的蓝图走,她什么时候才会发现 他的真面目?
她想要大声求救,他却抢先一步用棉被的一角塞住她的嘴,并且将她的双手固定在 头顶,“我们就先有夫妻之实再举行婚礼好了。”他困难地以单手解开她衣服上的钮扣 ,最后干脆一把撕了开来。
她目皆欲裂地瞪昔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艾尔·邦克笑着俯吻上她的嘴唇,下一秒却让一股凌厉的掌凤给击飞出去,五脏六 腑受到重创,张口喷出一道血水,当他重重跌落地上,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之际,连 连又吐了好几口血。
是谁救了她?岳迎晨的双手得到自由后,连忙取下塞在口中的棉被,以她的角度只 能看见对方的背影,但她的心已受到一阵猛烈的撞击,肺叶里的空气彷佛在一瞬间被抽 光,她难受地大口喘气。
是她眼花了吗?还是鬼魂?这个背影和衣着……很像、很像是佑京,可是他明明中 了枪,在她的怀里消失不见了啊,为什么……她等着他回头。
才刚康复的身体最忌动武,柏京调匀不了胸口汹涌翻腾的气息,吐了一口鲜血。“ 迎晨,你……没事吧!”他拭去唇上的血迹才转头审视她。
“贝勒爷,您的身子才刚康复,不宜动武,这事让属下来就行了。”羿阳手中的刀 直指艾尔·邦克。
容佑京?他……他不是已经被他射杀了吗?艾尔·邦克怔愕地望着眼前的人。
佑京摆手,那些他都明白,只是惊见迎晨有危险,他的身体就立即作出反应,哪还 有时间思及其它,“不碍事。”
真的是他!佑京没死,岳迎晨拉着棉被挡在胸前,迅速从床上爬起,“佑京……真 的是你……”她无法克制地哭了起来,另一手紧揪住他的衣服下摆,紧得她的手指夫节 全泛白。
“是我回。”他无奈地叹息。阿玛和额娘只给他几大的时间来见她,时间一到就得 回去,他该怎么开口跟她说?
艾尔·邦克落地时发出的声音引来佣人一探究竟,看见房间里诡异的景象立即去通 知主人。
“你……真的……没死!”感受到他身上真实的温度隔着衣服从指尖传来,她几乎 死去的心才又慢慢地复活过来,一阵强烈的喜悦蔓延开,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像是要 将这几个月来强忍的伤痛一次宣泄个够。
他以巾帕替她拭泪,“我没死,只是花了一些时间养伤,所以来迟了,别哭了,嗯 ?”
羿阳忍不住插口,“我们回到王府之后,贝勒爷整整在床榻上躺了两个月,王爷和 福晋可……”其余的话在佑京投以一记冷眼之后腰斩。
躺了两个月……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急,一想到他曾经在鬼门关前徘徊一遭,她的 心就像被紧紧揪住似的无法喘息,“都是我害你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她很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别把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倒是你怎么憔悴这么多。”他温柔的 浅笑里满是心疼,而后别见她左手掌渗着血清的绷带,神情倏地一冷,眸底寒气逼人。 “你的手怎么了?是他伤了你了?”
她摇头,鼻音浓重地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跟他没关系。”
罗伦和妻子闻声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岳迎晨衣衫破裂地受制于佑京,而艾尔则 是脸色惨白、肩膀淌着血地被他的随身侍卫用健利的刀指着的景象。
“你、你们到底是人还是鬼啊?”罗伦强自镇定地问。
“拜托你们,别……别伤害卡洛和艾尔。”岳岚慌了手脚。
安娜欣喜道:“容先生,你的伤好啦。”
佑京对她的问候回以一笑。
岳迎晨连忙开口解释,“爸、妈,你们弄错了啦!佑京没有要伤害我,是他救了我 。”
罗伦遣退所有的佣人,只留下安娜。他再次环顾房内的情势,有点摸不着头绪,“ 救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容佑京和其侍卫是救了卡洛的人,那……谁要伤害 卡洛?“艾尔怎么会受伤?”
岳迎晨深吸了一口气,坦承道:“是我刺伤他的。”
“卡洛?”岳岚的声音陡然拔尖,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持刀杀人。
“他是谋杀佑京的凶手,我要替佑京报仇,可是我失败了,只刺伤他的肩膀,甚至 反倒被他制伏,就在他打算侵犯我的时候,佑京正好出现救了我,事实就是这样。”
事情完全悖离她所能接受的范畴,岳岚瞠大双眼地打量眼前的一切,卡洛竟然这么 爱容佑京,甚至愿意为他复仇、手刃凶手,而艾尔却意图侵犯卡洛?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艾尔怎么可能会要……侵犯你?我和你父亲 都同意把你嫁给他啊,他没有理由……”
安娜拿了件外套递给岳迎晨。
她边将外套穿上,边狠瞪向艾尔,“他有,因为我死也不会嫁给他,他也就得不到 梅迪奇家的财产,所以他只能以强硬的手段来逼我就范。”
“艾尔,你真的做出这种事?枉费我收你为养子,那么用心栽培你,你竟然恩将仇 报!”罗伦沉痛地问。
艾尔·邦克胡乱抹了抹嘴角的血清,冷声嗤道:“这是你们逼我的,养子终究只是 养子,怎么样也比不过亲生的女儿,即使我做得再怎么好、卡洛再怎么不适任企业的领 导人,继承人依旧是她,只有娶了她才能确保我的地位、我所拥有的一切,没有她我什 么也不是。”
罗伦深受打击,无力地抚了抚脸,“我会把你应得的一切转到你的帐户里,你走吧 ,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羿阳转而请示佑京,“贝勒爷……”
“让他走。”
“喳。”羿阳将配刀收回。
艾尔·邦克步履蹒跚地走出他住了二十几年的房间,离开梅迪奇宅邸,从此和这家 人再无瓜葛。
良久之后,罗伦的视线才转回容佑京身上,“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你的真实 身份了?”
“我来自中国两百多年前的清朝,原本是要到十八世纪的意大利游玩,不料搭乘的 时光机出了点问题……”他慢条斯理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并且耐心地等候他们 震惊、不敢置信的情绪缓缓回复平静。
“所以你们是两百多年前的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多数的人类穷其一生所知 都太狭隘了,苍穹无涯。
“是的。”他颔首。
岳迎晨认真地提出请求,“爸妈,我爱佑京,请你们同意让我们在一起。”现在只 要爸妈同意,她和佑京就可以厮守到老了,她彷佛已经感觉到幸福降临。
佑京再次无奈地叹息,勾魂的眸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愁结,“迎晨,我恐怕无法信守 对你的承诺了。”
“什么意思?”她屏息地凝望着他,一颗心也因为他眼中的愁绪拧成一团。
事情终究得说清楚。“两个月前我受重伤回到王府,我阿玛和额娘为了救我忙得焦 头烂额,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同意我再搭时光机前来见你。”
那……为什么他现在能够在这里?
他苦笑,“自然是条件交换了,我阿玛同意让我再搭时光机来见你,条件是我回去 之后必须接受指婚,迎娶某个格格过门当我的妻子。”
“你答应了?”
“所以我是来见你最后一面,希望你能忘了我,另找属于你的幸福。”他知道要在 亲情和爱情之间作抉择有多么痛苦,所以先挥刀斩情丝,成就她的亲情。
“就这样?”岳迎晨平静得有些不寻常。
“是啊,就这样。”胸口有些沉闷。
她明白他不忍她受煎熬的心思,岳迎晨的心口一窒,情绪慢慢地沸腾,“你为什么 不开口要求我跟你回去?”炽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卡洛,你真的要……”岳岚害怕失去女儿,想要阻止。
罗伦搂住妻子,在她的耳畔低语,“我们都见识到卡洛有多爱容佑京了,容佑京对 卡洛的心更是无庸置疑,勉强将她留在身边并不能确保她的幸福,小鸟长大了终究会展 翅离巢。”经历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有了深切的体认,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可是……”她舍不得啊。
相京轻描淡写地说,“我不希望为难你。”
该她为两人的爱情尽点力了。“我愿意跟你回去。”她哭着喊出。
“迎晨?”他诧异极了。
“爸妈,我……请原谅女儿不孝……”生离死别皆是伤心事。
岳岚伏在丈夫的胸前泣不成声。
“放手去追求你的幸福吧。”罗伦的语气里有不舍、有欣慰、有离愁,但更多的是 祝福。
该是放手的时候了。
他们是该放手让女儿去追求属于她的幸福,虽然是前往不同的时空,相隔遥远,也 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但是他们知道她会过得很幸福,有个疼爱她的丈夫,生几个 可爱的小娃娃,幸福的生话……这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尾声
时值初秋飒爽季节,微风轻送,令人好不快活!
一阵天旋地转,在时空交错下,容佑京、岳迎晨与羿阳终于回到了清朝,最乐的莫 过于思乡心切的羿阳了,能重回熟悉的地方,踏上久违的芬香国土,那一刻,他感动得 几乎要哭出来了呢。
除了早先回来的格格,其它贝勒亦让法巴欧给从不同地点纷纷“救”了回来。
是夜,乃王爷和福晋为好不容易重回王府的子女们接风洗尘之日,尤其他们又各自 带回了极为忧秀的亲密爱侣,两老除了不必为他们的婚事大伤脑筋之外,也乐得轻松, 待禀明皇上并恳请为其证婚,往后只需等着含饴弄孙……想到这里,他俩更是笑得阖不 拢嘴。
历经这段日子以来在异乡的一切新奇际遇,尤其时间点又是在两百多年后,令他们 个个提起在当地的所见所闻时仍不禁惊叹连连,而一旁自未来时空往回“跳”的伴侣们 也不时地加入发表意见,此时在府里幽静凉亭旁的宴会上,笑闹声不断响起,热闹气氛 满满充斥其间。
“我说咱们这大贝勒饶是厉害,听说在重伤痊愈时早已又来回意大利一趟,可真有 此事?”容浩官一脸作弄样,明糗潇洒成性的大贝勒一片专情痴心。
容佑京一笑,瞳眸痴望岳迎晨,“这可印证了‘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一句? ”
身旁穿起大清华丽服饰的她羞得低下头去啜了口茶,玩弄起挂在颈上的玉扳指,原 来这就是真爱的甜蜜感觉啊!
虽说为爱舍弃一切,必须承受与至亲好友的离别之苦,但也好在父母并非食古不化 之人,能谅解所有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奇异之事,同时寄予浓浓祝福,如今她才得以常伴 佑京左右,彼此永不赚黏腻。
像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