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火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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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火女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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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长跑了十几年还没有丁点着落,想抱孙子想得发狂的可是老妈,和我百分之一百扯不上关系,硬要扯上我,我也只能算是个跑腿的罢了。”他连忙撇清界限,唯恐遭到池鱼之殃,这未兔也太不划算。
  沈潜颇有自知之明,深知惹火他大哥可是太不智的事。
  沈野那吊儿郎当,跌宕不羁的外表,老实说他只有在丁绯面前才有可能看见,私底下他所认识的沈家老大,绰厉风发,独我的气质可是卓尔不凡,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有八条牛也拉不动。他下定苦心穷追丁绯许多年,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大不了再放对方一次鸽子。”沈野无所谓地耸耸肩。
  这套相亲吃饭的把戏,他母亲早已玩过不下数十次,每次沈野总能威胁利诱沈风前去冒充,要不,他就干脆来个迟到早退,令对方印象恶劣。就这样一直以来,倒也让他蒙了过去,只是没想到他老妈当真毫不气馁,乐此不疲地又来这招。
  “恐怕不行。”他为难地说道。
  “什么?”沈野拧起眉。
  看见他老大一副准备发疯的样子,沈潜哪敢再卖关于,一口气吐实:“我们以前使的那些把戏恐怕行不通了。这次女方来头不小,对方家长是老爹留学时的同学,据说在印尼是富甲一方的巨子,这一趟来台湾原本是来洽公的,没想到误打误撞……”
  “你对内幕倒很清楚。”沈野咄咄逼问。
  沈潜无奈地嘿嘿一笑,说客是三百六十行最不被看好的一行,下次就算有人拿把枪指着他的头,也休想再劝得动他半分来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浑水。
  没错,钟家父女是他接的机,而且招待、跑腿的也全是他。要他不明了其中曲折底细怎么可能?以后再有人声称夹心饼好吃,他沈潜必定头一个送他一记大爆栗。“夹心饼”,哼!根本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
  “总结一句话,老爸要我无论如何都得把你押回台北就对了。”
  “不择手段?”
  他点头,十分用力。
  看来这回他老爸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打定主意非把他押回自己的旗下不可。
  既然如此——
  沈野陷入沉思,在一分钟之内脸孔倏闪过多种高深莫测的神情。
  “我答应。”
  “呃?”沈潜惊愕。
  “我答应回家相亲。”沈野笃定明白地说道。
  是谁说,真作假来假亦真,假作真来真亦假?
  私立台鼎医院的特等病房。
  “咦?你不是那天帮我动手术的医生?”
  做完所有例行检查的医生才想收回放在患者身上的听诊器,冷不防好半晌没动静的患者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呃——是的。”他看了眼病房内站岗的四位黑衣彪形大汉,坦白地回答。
  “去叫他来,我要见他。”发言的人有些中气不足,很明显的,身体还在康复中。
  那斯文秀气的医生有些为难地低语:“这……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必须请示院方才能答复你。”
  “哦?”他轻吁一口气,继而依旧操着不轻不重的语调:“闻天,你‘陪’这位大夫走一趟院长室。”
  四个西装笔挺的黑衣人中站出一个人。
  “要有礼貌,知道吗?”病床上的患者又吩咐。
  “是。”闻天必恭必敬地应答之后,旋足转向那位主治大夫,口气清楚地说道:“请!”
  那医生如蒙大赦般连忙点头,巴不得立刻逃离这区黑社会流氓的监管地带。
  在他们离开后,卧床的病人把头转向其余三人,略带轻喘地命令:“小伍,把这次火拼损失的弟兄名单给我看!”
  小伍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少年,眉清目秀的五官尚有股未带的稚气,丝毫不见黑社会流氓带邪气质。他略微迟疑,有些支吾:“老大,你才动过大手术醒来,帮里的事你先不用担心。”
  他轻若翩鸿地颔首。“火头帮如何了?”
  “道上的线人弟兄传话回来,火头帮那些罗卒已经风吹树倒,全作鸟兽散。”
  “我要斩草除根!”一字一言,铿锵有力地在空气中飞窜,像四进的冷珠子,教人不由得全身寒毛直竖。
  尽管小伍不明白老大为何对以贩毒为生的火头帮特别感冒,但和韩追经年累月的相处经验告诉他,韩追做事向来有他一贯的道理,既然他绝口不提,身为手下的他还是三缄其口来得保险。
  “老大!”
  闻天回来了。
  “唔。”
  “替你开刀的医师据说不是这家医院的驻院医生。”
  “唔?”这次韩追的口气渗进一丝严厉。“敢在我身上动刀,却没种见我?”
  “据护士长说,那天替你执刀动手术的是个女医师,医院仅有的两位医师都否认那天有替你开刀。”
  “这是什么意思?”韩追低吼。
  四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也摸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找到她!就算把整座医院给掀了,也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揪出来!”他生平最讨厌玩捉迷藏游戏,但是这次,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人撩起他久蛰的好奇心,他决定奉陪到底——
  四个黑衣人对他们老大的奇特行径虽不甚理解,但既然是龙门帮老大交代的事,就算赴汤蹈火,他们也会全力以赴。
  真是倒霉透顶,一整天被唠叨得耳朵几乎长茧。其实错不在她,原先她也没料到“稍稍”跷一下班会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抬的“失踪”事件,更何况她回家后已经被沈野臭骂过一顿,所谓“骂不过三”,阎罗还摆出一副阎王嘴脸审她,简直没道理。
  踩在黄昏的街道上,晚风微瑟,霓虹灯手忙脚乱地眨起俏皮的眼,霎时间只见满街灯海淹过来。
  其实难讨好的不止阎罗,就连家里的马克吐温也摆出一副对她敬而远之的态度,更可恶的是一见到沈野,竟极尽巴结阿谀,摇首摆尾地连冰啤酒都帮他准备妥当,这摆明了是没把她“正牌”的女主人给放在眼里嘛!为了笼络“狗”心,迫得她还得眼巴巴地跑一趟黄昏市场,买回它最爱吃的东山鸭头,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小姐!”
  丁绯迈着步伐,想得出神之际,没发现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硬生生地截住她前进的脚步。
  她灵活轻巧地止住趋前步伐,冷眼打量面前这身形高魁,一脸色眯眯的男人。
  “小姐,我有适合你用的东西,要不要?”那男人边说,一双不安分的眼睛贼溜溜地在丁绯的身上打转。
  说穿了是个推销员。
  “不要。”丁绯冷静清楚的声音,完全不留一点遐想空间。她有预感遇到令人厌恶的人了。
  那讨厌的男人不知见好即收,却更进一步地从皮夹克里掏出一叠照片。“小姐,你瞧瞧,是好货色,嘿嘿嘿!”
  丁绯低头一瞧,这不看也罢,一望清楚,突如其来的怒火排山倒海地从她心底直往上喷。
  “你这不、良、中、年、人!”
  丁绯这当街一嚷,令那高头大马的男人顿时面孔一黯。“婊子,别给脸不要脸,像你们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还故做什么清高!”
  他竟把她当成特种营业的风尘应召女郎!
  这无知的男人,犯下了美人的最大忌讳。她那张如芍药般艳丽的情妇脸蛋一直是她心中的最痛,这男人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是自找死路。
  丁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那男人的衣领,美丽的双瞳怒火四喷。“跟我到警察局去!”
  那色情狂被她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再瞄她轻翘微煽的眼睫及红滟滟的樱唇后,竟将丁大美人的高涨怒焰当作娇嗔,更加得寸进尺,色胆包天地调戏起来。“警察局太没情调了,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宾馆,气氛还很好,要不要……”
  “不要给脸不要脸,王八蛋!”丁绯不等他把那些轻薄、不正经的话讲完,立刻拧起粉拳结结实实赏他一记“猫熊”印。
  “哎!你这臭娘们竟敢打人……”该死!她打人还真不是普通的痛。
  “打你还算对你客气的了。”
  “他妈的!”他顾不得蜂涌而来看热闹的人群,奋力挥拳朝丁绯挺了过去。
  半个钟头后。
  管区派出所的大门走进一个人。
  她轻敲一个年轻警察的桌面玻璃。
  “喂,你跟我来。”
  那年轻警察先是一愣,只觉眼前一亮,差点忘记自己正在执行勤务,口哨声险险出口。哇!美女哪,冰肌玉肤,妩媚撩人,一股迷恋的神采不受控制地爬上他的面孔,好一会儿,眼神才被她勾动的手指牵引,终于幡然清醒。
  另外一些无福被“雨泽沾襟”的人也被她的容貌给惊吓得呆住了。
  他在羡慕的眼光中匆匆忙忙地走出警局大门。
  “把他铐起来。”她浑圆白晰的玉指指向那蜷缩在地上的“东东”。那“东东”浑身乌青淤紫几乎不成人形,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这……”他纳闷地喊,显然被骇了一跳。
  “这色情贩子拦人推销春宫照片,不但妨碍风化。污染人心,还试图非礼我,证据就在他的皮夹里。”她一口气交代得清清楚楚。
  “我先把他弄进去再说。”老实说,他很怀疑这究竟是谁非礼谁?
  他召来两个同伴把那倒霉到家的色情贩子抬进警局。
  “小姐……”
  “我知道,要做笔录对不对?”她驾轻就熟般。“我不会走的。”
  丁绯再度踏进警局,一时之间,惊艳的目光多得像从被煮沸的蜜蜂窝逃出来的蜂群,数不胜数。
  在这些“有眼光”的蜜蜂之中,赫然出现一张老大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是脸色阴暗,十分“郁愤”的俊脸。
  那就是刚从设计模拟诡雷室出来透气的沈野,真是老天英明,教他及时看见了这一幕。
  人人瞧她的眼光令他很不满,非常、非常地不满!
  丁绯可是他未来的老婆,这些“青头绿苍蝇”居然敢用那种“寸步不离”的爱慕眼光看她?他巴不得有十八只手可以同时在那些苍蝇的眼睛贴上“止步”的招牌,好端正视听。
  “丁绯,你又闯祸了?”沈野一身的便服在一堆制服中显得十分突出。
  “咦?你在这里?”
  “当然。”他绕到她面前。“不然你以为我该在什么地方?”
  “哈哈!我老是忘记你也是个警察这件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的感觉里,沈野就像个无业游民,经常有事没事地在她身边闲晃,而且他又经常三更半夜在丁家出没,居无定时,所以她压根不记得他也是有正当职业的那种人。
  沈野的笑脸立刻垮台,他的心仿佛被人当面刮了记大耳光,火辣辣的直痛。他在她心中根本毫无地位可言,比陌生人还不如。
  他不避讳地望向丁绯那两泓黑瞳雪眸,而那深泱泱的眸中是一派的天真烂漫。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喔,我送他进来吃免费的牢饭。”接着她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地告诉沈野,间或掺杂着手势,快乐得宛如事不干己一般。
  沈野看一眼那孔武有力、高头大马的人,脸色马上凝重起来。“他伤了你吗?”他急急检查她的外表。
  “还好啦,不过弄脏了衣服。”
  “丁绯,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路见不平,不管有力无力都要挺身而出,唐吉柯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英雄主义已经落伍了,你还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甘心?为你提心吊胆的日子到底还要我过多久?”他的脾气终于拣在一个最不合适的地方暴发了。
  发怒的沈野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狂飙之气咄咄逼人,这样的沈野是百年难得一见,也是绝对陌生的。
  丁绯居然在他暴怒的阴影下瑟缩了下,她不自觉掩藏自己太过的笑容和神情。
  “你于吗生那么大气,我又没做错事。”她有些难过地垂下眼。
  “你跟我来!”真要摊牌,这里绝不是好地方,十几双虎视耽耽的眼睛和异于平常百倍遽增敏感的“顺风耳”正废公忘私地注意他们呢!
  怎能免费便宜这群绿头苍蝇?
  拉住她的小手,沈野不由分说便把她推上自己八一年的福特车里。
  一时之间气氛凝重,如果此刻空气忽然结成冰弹破空而出,丁绯也不会觉得奇怪。
  “你还是开这辆老爷车啊!”她没话找话。
  他的眼光遥遥地销定停车场围墙外的一株蔓生九重葛,对于她的话仿若未闻。
  丁绯秀气漂亮的双眉倏地塌下来,眼睫半合,她带着些心虚嘟嚷:“你干吗小题大作、大惊小怪?这种出人意表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碰见……”
  他依旧缄默如石。
  他沉默的坚持那么令人无法置否,竟隐隐牵动了绯浮动的心,她不由自主地放软态度。“小乌龟,我保证,以后一定远离所有的危险地区,再也不插手管人家闲事,不让你再提心吊胆……”她开出百年难得一见的保证书。
  沈野久久没有回应,丁绯几乎憋不住准备开出更多安抚他的支票之际,一声烟雾般的叹息由沈野口中袅袅吐出:“小绯,以后一定要学着照顾自己,知道吗?”
  丁绯心中的警铃猛地拚命大响,不对!不对!打八百年沈野就不再叫她“小绯”,莫非他吃错了药,竟然还婆婆妈妈地要她自己照顾自己,这算什么?
  一股不请自来的感觉慢慢淹没她,她只觉心里酸酸、苦苦的,十分不对劲。
  “这个月底我要回台北一趟。”他的声音平板得听不出平仄起伏。
  这完全不像她认识的沈野,大怪异!回一趟台北了不起几个钟头的车程,为什么她竟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冰沁冷寒人心的忧郁?
  这……太奇怪了。
  “家里替我安排了相亲,我无法拒绝。”
  她的中枢神经忽地卡住,修长的黑睫毛不停地眨呀眨,一大堆不知是啥怪东西乱七八糟地在她的心脏反复翻转,一遍又一遍,那感觉——好痛,好痛……
  第五章
  这样的丁绯不啻是绝无仅见的。
  她将整个身子沉放于柔软沙发的最深处,修长的腿弯膝紧靠身侧,下额支在双手轻环的沙发垫上,不苟言笑的娟秀脸庞弥漫着温柔、沉静。黑湛的双眸混合着深思和落寞,茫然的意识似乎沉浸于遥远、古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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