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的手还在痛耶!”她跟着站起身,再次唤着。
“不好意思,我突然有急事。”说罢,他急急越过朱宛玲就往门外跑去。
朱宛玲不禁为之一愕,向来优雅有礼的傅医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失礼匆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傅风生到达医院之后,才知道酒井隆子已经回家了。而就在他要转往酒井家时,却遇上了大泽秀一。
“傅医生,请你等等。”
他转过身。“有事吗?”
“我想跟你谈谈酒井医生。”
“哦?是院长吗?”他故意问道,“开玩笑的,是隆子吧?!”
“你也是用这种开玩笑的态度,在玩弄隆子吧?!”大泽秀一的口气近乎指控。
“玩弄?”傅风生可不许别人这么说他,这种字眼只适合用在傅家老三的身上。“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曾也不打算玩弄任何人。”“那隆子呢?你只不过是来开会七天,七天能承诺什么?”大泽秀一的表情十分认真。
那是一个男人想保护自己心爱女人时,才会有的表情,这让傅风生很感动,决定好好回应这个男人的认真。
他脸色一敛。“听过一句话吗?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对隆子,就是这种心情。”
大泽秀一闻言,坚定又道:“我不会放弃隆子,从大学等到现在,找还会一直等下去,同时,也不准任何人伤害她。”
“我也是。”
一时间,对立的两个男人似乎有着相同的立场,两个人因为酒井隆于而敌对,却又建立起一种想保护她的同盟情感。“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傅风生说罢,微微一弯身。
之后,他一路赶回酒井家,想问酒井隆子关于圆球的事情。一进门,他四处寻找,最后看到她正在佛堂打坐,匆忙上前,见她宁静得像个居士,傅风生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该打扰她。然而才一转身,后头便传来她的声音——
“怎么了?”
“我……”
她朝他走去,将手贴在他的左胸上。“心跳得这么快,你急着找我吗?”
此刻,她的眼神中闪着一种魅人的光,就像昨夜一般。
她的唇贴近他,在他脸颊上轻啄着,双手则在他身上轻柔地游走,傅风生享受着此刻的感觉,而当她的手触及他的外衣口袋时,他突然下意识地醒了过来,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她不解的问着。
他笑着指指佛堂。“我不想得罪佛祖,这样吧,我先回去把一身汗味的衣服换掉。等会儿吃饭见。”
酒井夏子微笑点头,待他一走,便敛起笑容。“可恶!”
傅风生在前往房间的路上,对于自己刚才在她面前的突然煞车,一时也无法理解。
赶来赶去一个下午,不就是要找隆子问清楚?!可是为什么在看到她时,却又说不出口?!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隆子的眼神不对吧?!
一想起她那总是藏着无尽秘密却欲言又止的眼神,傅风生就益发不能理解刚刚她眼里的眸光。
那简直是两个人的眸子!
咦?两个人?!
正当他感到狐疑之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站住!”傅风生回过头去,是许龙!
平常许龙虽然说不上亲切,可是至少是个冷淡有礼的管家,怎么现在听起来竟然像个黑道?!
“有事吗?”
“傅医生,我知道我们不能说是朋友,但你是酒井家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
傅风生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龙深呼吸一口,又道:“如果傅医生能按照原来的目的,开完七天会议,然后怎么采就怎么回去,我想,大家都会有一个很愉快的回忆。”
傅风生心想,这趟来日本遇到隆子,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值得的回忆,不过,如果他想和她在一起,只怕是没办法了。“我怕很难怎么来,怎么回去。”他是想和她在一起的。
许龙浓眉一皱,模样吓人。“我希望你不要去招惹大小姐。”
又是招惹,又是玩弄?他看起来很像花花公子吗?!
同一天里,竟然有两个人来放话,他真是受够了。
“你听好,我并没打算招惹谁,我对感情的认真就像对医学的执着。另外,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找,我想,在不清楚你的立场之前,找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傅风生绕过许龙就径自回房。
许龙望着傅风生走远,忍不住低声喃念着:“是啊,我有什么立场……”他的心一紧,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第六章
今天参加心脏整形手术的医生,除了大泽秀一以外,酒井隆子也来协助。
这是一间教学用的手术室,整面墙的透明玻璃,让医院的实习医生们可以在外面清楚观看这场手术的进行。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都穿上无菌衣,戴上口罩,而空气中流泄的却是古典音乐。
酒井隆子问一旁的护士,才知道这是傅风生自己带来要求播放的。
她仔细聆听,是郭德堡变奏曲?
她看着正在一旁和其他人讲话的傅风生,金边眼镜后的脸庞是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情,不禁令她看得入迷。
傅风生检查着每项仪器,说着“麻烦把止血绳挂上去。”
心导管检查的结果,病人有轻微的瓣膜钙化问题,他担心手术的过程会有出血情形发生。
大家互看了一眼,护士就急忙把止血绳挂上。
酒井隆子微微地笑开了,他果然是一位优秀的医生,不枉自己三年来对他的慕名啊。
“蚊钳。”
“胸腔撑开器。”
边长的手术终于开始了,大家无不聚精会神在手术台上,压力自是不言而喻,然而那古典音乐却有助于大家排除压力,让每个人都纾解不少。
全心专注在手术台上的酒井隆子,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一抬头就迎上傅风生的眼。
她用眼神询问着,手术进行得还算顺利,她看不出来有问题啊。
傅风生只是顽皮的眨了下眼睛,然后又立即转回到手术台上。
他在做什么啊?
酒井隆子满心的疑惑,他在手术中竟然分心了?!
终于,数小时过去,在红灯熄灭时,手术也已完成。
“傅医生,辛苦了。”
“大家也都辛苦了。”
“那就麻烦大泽秀一主任去向家属说明一下。”傅风生说着。
当他才走出手术室,却被告知酒井隆夫请他前去院长室。
同时,一旁的酒井隆子也被点名。
她与他并肩走着。
“很精彩的手术。”
“谢谢。有没有发觉更喜欢我一些?”他半开玩笑的问。
酒井隆子不搭腔,只是淡淡一笑,生怕自己已经沉迷到无法自拔。
在两人进到院长室时,里面已坐着几名医生,而酒井隆夫则起身迎向傅风生。
“傅医生,辛苦了,很棒的一场手术。”
“哪里。”
“看到你今天手术的专业,果然像我读过的报导一般优秀。”
酒井隆子知道父亲说的是哪些,她也是从那些报导开始追逐他的身影。
“啊,见笑了,没有上面写得这么神奇。”总不会再来场手术吧?!
“不不,能在那么糟的情况下替当时的首相动手术,并且处理得那么完美,这不是普通外科医生能轻易完成的。”
傅风生也只能陪笑了。此刻的他并没有心情和院长谈论三年前的手术,因为他的心思全放在口袋里的那个圆球上。
“傅医生,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参与医院在三日后,要举行的心脏移植手术。”
“嗄?”傅风生和酒井隆子同时一惊。
“不行。”酒井隆子突然出声阻止。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她显得有些狼狈的脸上,而傅风生对她的反应更是产生莫大好奇。
她困难地吞了口口水。“院长,您怎么会……”
酒井隆夫瞧了女儿一眼,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我知道这时候提出这个要求似乎很不妥当,可是,因为受捐赠者是个重要人士,而且对方的情况并不太好,医院这里的压力很大,手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此,我才会想麻烦傅医生在日本多停留些时候,协助医院完成这个手术。”
这可教他为难了。
心脏整形手术和心脏移植是两件事,他可以处理前者,并不代表也可以做后者啊!
“这我很为难。”
酒井隆子一脸担忧,她在心里喊着:千万不能答应啊。她可不希望毁了一个这么优秀的医生。
“院长,手术早已安排好由小泉主任主刀,我想没有必要延迟傅医生在日本的行程。”她看了傅风生一眼。“傅医生的朋友也在等着他。”她试着让语气听来平和。
其实朱宛玲的出现,对她而言是一种打击。
而相较于夏子的挑衅,她更介意与他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朝夕相对的朱宛玲。
酒井隆夫还是不死心。“这次的手术,只要请傅医生在旁边指导就行,主刀者还是由小泉主任来。”
这时,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点头致意。
傅风生并非不心动的,他也想亲自看看日本医生的技术:而另一方面,他也想再多和酒井隆子相处。
原本预定的出差时间只有一个星期,如果要参与这场手术,他就势必要多留些日子,这点他必须取得台湾医院的同意才行。
“我来跟台湾联络。”他决定了。
酒井隆夫和其他医生都站了起来。
“那就麻烦傅医生了。今天下午,我们再来进行有关手术的会议吧。”酒井隆夫笑着和傅风生相互握手。
之后,酒井隆子和傅风生离开了院长室。
才一带上门,她就拉住他。“请你拒绝。”
“为什么?”
“别问了,总之,请你不要参与这场手术。”她哀求似地看着他。“我不会害你的。”
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拼了命也想保护他的眼神。
傅风生伸手抚向她的脸颊,“最好的保护,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她不能说啊。
看她如此,傅风生也犹豫着是不是该跟她提圆球的事情。不料,一个女声突然介入——
“风生!我找你好久了。”朱宛玲跑上前挽住他的手,然后不客气地瞪着眼前的酒井隆子。
“你说好要陪我吃中饭,还有,我们要打个电话给爸爸啊。”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呢?不过要打电话给朱院长倒是真的。
“呃,我还要去巡房,就不陪了。”酒井隆子说罢,就转身离开,根本不想跟朱宛玲争。
可才走了几步,她就遇上另一头走来的大泽秀一。
此时,大泽秀一当然也看到了贴着傅风生的朱宛玲,他问酒井隆子:“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我不饿。”
“这怎么行?一起吃个饭,刚好我手上有个病人想跟你讨论一下。”
酒井隆子回头瞧了傅风生一眼。才道:“好吧。”
两人随即相偕而去。
傅风生当然看得出酒井隆于不太愿意,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走啦,我们去吃怀石料理。”朱宛玲建议道。
“先打个电话给朱院长,我有事要跟他报告。”
他打算连段清荣都留下,只是,旁边的大小姐该怎么办?看来世事真是没有十全十美。
之后,朱院长同意他留在日本协助,也应允了段清荣的公假,还叮嘱他要注意日本的技术到达何种程度。至于他的宝贝女儿,他就没法子了,既然她执意要留在日本,他也只好交代傅风生要好好照顾她了。
到了下午,傅风生和段清荣都出席了这个手术前的会议。
听完大致的情形,傅风生开口了:“请问一下,捐赠的器官是由哪一家医院送来的?”
酒井隆夫和小泉主任互看了一眼。
“你对日本不熟,说了你也不见得知道,所以没有刻意去提,书面里有。”小泉主任解释着。
傅风生翻翻书面,的确是有一家医院的名字,但他却没听过。
“那捐赠人的病史和同意书呢?”
小泉主任指指书面,可傅风生只看到同意书,并没有相关病史。
“小泉主任是进行心脏植入的主刀医生,那么心脏摘取的负责小组是?”
按照一般的心脏移植手术,通常会有两组人员同时进行。然而在下午的整个讨论过程中,这个小组似乎不存在?!
酒井隆夫拍拍傅风生的肩。“这你就不用担心,也是由我们医院里优秀的医生进行,你只要待在手术室等着器官送到就行了。”
傅风生点点头。他想,应该问不出更多了。
而在会议结束时,段清荣却只对他丢下一句:“看起来不大对劲!要谨慎些。”然后就一个人先离开了。
“隆子,等一下。”傅风生叫住快步准备离开的人。
酒井隆子转回身,拢拢散落的发。“什么事?”她知道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到底谁是主刀的医生?”
“是小泉主任啊。”
“我不是问这个。”他盯着她,更肯定连她都想瞒骗。“你知道我问的是摘取器官的主刀医生是谁?”
“我……”
“你不肯告诉我?”镜框下的眼神看来锐利。“这也是个秘密?”
“酒井医院没有那么多的秘密。”大泽秀一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们身边。“器官摘取的主刀医生是我,隆子不说,是因为她也不确定。这样你满意了吗?”
傅风生点点头。“谢谢你替我解疑。”
但是,他不相信!
“我还有病人,先走一步。”酒井隆子不敢再待下去,决定再找机会劝他放弃。
大泽秀一目送酒井隆于离开后,才开口:“我希望你不要参与这一次的手术,请依你的行程,准时回去台湾口巴。”
“怪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叫我别留下来?明明是酒井院长开口请我协助的啊?”他问。希望能从大泽秀一的口中得到些真相。
然而,大泽秀一只是苦笑,他知道院长的想法,却无力改变。
“总之,请你回台湾去吧。”
离开医院时,段清荣去找了他在日本留学时的一位同学,本来只是单纯的拜会,结果聊着聊着,却聊到了有关器官捐赠的问题。
由于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