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这次并不是意外,断裂整齐的栏杆切口,以及从我头顶落下的木柱,都是有人蓄意要杀了我。”昂回头把封舞舞拉进自己,吸了一口气说道:“凛是代替我受伤的。”
“有人要杀你?”封舞舞皱眉,一种不安的异样从心里扩出,有人杀昂,该不会……
“没错,而且那名凶手已经害凛受伤了,我不能再让他为非作歹下去了。”昂发现封舞舞的身子变得僵硬,以为她在害怕,所以轻轻的抱住她,“我一定要抓到他。”
有人要杀昂,该不会是……
一阵冷颤从封舞舞体内涌出,她知道是谁,她要阻止那个人,不可以伤害昂,也不可以伤害到他,只是……怎么会,都已经十几年没出现的人,怎么会又“舞舞,医院冷气太强了,你冷吗?”昂温柔地把衬衫脱下盖在封舞舞的身上,用着鼻尖抵着她的额头,“你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是,不是……”封舞舞紧紧的抓住了昂的衣领,颤声的说道:“莫要再管了,不行,不行,你快去躲起来吧,别让他找到你。”
“舞舞,你在说什么呀,冷静一点。”说到一半,昂温暖的笑容渐渐退去,严肃冷穆的表情代替了平日的轻浮,“不对……你知道什么对不对,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封舞舞皱着眉大喊,“我只知道我喜欢你胜过一切,其他是对是错是黑是白我都不知道。”
“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这个问题,舞舞,你知道是谁对不对。”昂抓住舞舞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
“我知道呀,只是,不能说出来,我不会告诉你的。”封舞舞苍白美丽的小脸呈现出一种坚定,一种让昂觉得好遥远的表情。
“他很重要吗,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昂叹口气,“算了,不为难你,我自己也会查出来是谁。”
“昂,你生气了。”封舞舞愧疚地看着昂。
“傻瓜。”昂将封舞舞的身子搂紧,让她的头能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不是生气呀,只是怕以后到底还有没有时间爱你。”
“是呀,他那种人搞不好真的会……”封舞舞闭上了双眼,卷曲的睫毛轻轻的颤动,“我会保护昂的,就像昂保护我一样,我会保护昂的。”
“与其要你保护我,倒不如再给我一个吻,反而会勇气倍增呢。”昂微笑,让斗室的阳光再度灿烂他的眼他的鼻他的眉梢。
“这样,就不能聊天了。”封舞舞轻轻的吃着昂的后瓣,吻着,舔着,咬着。
“不能说话的话,那就……不要说话吧。”昂闭上眼睛,双臂圈住了舞舞。
一室祥和宁静,幸福,溢满了血流不止的伤口。
“很快乐嘛。”冷逸阴沉的声音从医院对面的大楼中传出,然后又在夏日的微风中被打散,随着暖风飘落的花瓣被他狠狠地践碎,阳光照不到男子的脸,只是俊逸清朗的轮廓还是能被隐隐勾勒出来。
一只翩翩舞动的蝴蝶误闯入房中,男子冷傲的脸邪嚣的一笑,随手一抓双指已夹住了彩蝶,“不管你要舞去哪,飘向何方,我都要抓住你,妨碍者,死。”
蝶儿的双翅被撕的粉碎,男子走出了房内,步向阳台,伸手将残破不堪的蝶随风丢下,让阳光照亮了他邪气却又好看的脸,他披肩的褐发被熏风卷起,冷冷地用望远镜看着对面的病房。
“好好享受女神最后的亲吻。”拾起了一朵红色的蔷薇,男子眯眼冷笑,将花朵抛向那雪白的大楼,此时,红嫩的花瓣像鲜血般缓缓的落下……
“好亲热喔。”阴逸的声音从墙角传来,黑暗陇罩了男子的脸。
从医院刚走出来的封舞舞一脸嫌恶,盯着阴冷的角落,沉声说道:“你把我哥怎么了,琅。”
“亲爱的舞舞呀,我们这样久没有见面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热情的招呼我呢。”琅冷冷的笑着,从黑暗的角落慢慢踱步出来,让温暖炙热的阳光一点一滴慢慢地照亮他俊嚣的脸。
“这次意外是你造成的吧。”封舞舞恨恨地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男子,握着拳头问道。
“意外,这对我而言自然是一个意外。”琅邪气的笑笑,“没有杀死你的小男朋友对我而言真的是没有料想到的,谁会知道他的搭档会肯为他挡下梁柱。”
“凛……”封舞舞皱眉,他是自愿去挡的?她还以为他是意外被砸到的,善良的凛,虽然近乎极端的邪嚣,却自有一种妖艳的魅力。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琅漂亮的褐发在风中轻轻的扬起,他轻轻举起封舞舞的手问道:“我一直在等你长大呀,所以我才放嘉璐自由,我不干扰他,因为我怕你讨厌我呀。”
“可是你伤害到我爱的男子,你要我怎样不讨厌你呢?”封舞舞抽离了自己的手,眉心一皱,忿忿的看着他。
“错是在你吧,你明明说了喜欢我了,就不该再喜欢上别的男孩不是吗?”琅好温柔的说着话,温柔的近乎一种催眠,然后他抬头看着医院,眼中的忌妒不需言喻。
“是喜欢你呀,这种心情一直没有改变,但是我是当你像我的亲人一般的喜欢你,就像我喜欢封嘉璐那个笨蛋一样的喜欢你。”封舞舞叹口气,只怪当初自己年纪尚小,无法将心中所想的感情表达清楚。
“是吗?”冷霜缘上了琅的脸,冰一般的眼神和眉心,一切的一切皆刺的封舞舞无法正视,他的嘴角嘲弄的笑道:“我十几年来辛辛苦苦盼的恋情,在你心中竟然是亲情,我十几年来小小心心呵护的你,竟然一点点都没有爱我的念头。”
“你要我说什么呢,就算我说一千次一万次的对不起,你会接受吗?”封舞舞叹气,美丽的小脸结着冰霜。
“嫁给我,你够大了,够成熟,也够美丽了。”琅好冰冷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封舞舞的脸颊,感受她细致光滑和充满弹性的肌肤,“自然,就算你不肯,也是不行的,我架都要把你架进教堂里。”
“何必要让三个入都痛苦呢,琅?”封舞舞又轻叹了,“你不放嘉璐自由也不让我自由,但是最最沉重的却是你自己的心,不是吗?”
“是,一直都是那样的沉重,但是又何妨,一个人痛苦也是痛了,两个人痛苦虽是双倍却有依靠,现在我们三个人一起被压的不能呼吸,虽然我只能挣扎的吸到三分之一的氧气,但是我甘愿。”
琅邪邪的笑道:“因为你们也无法活下去。”
“这样你就快乐了吗?看到我和嘉璐痛苦,你就快乐了吗?”封舞舞摇摇头,看着琅,“你是这样聪明的一个男子,为什么又对折磨我们的事情这样疯狂的热衷呢?”
“不是这样的,我并非要折磨你,我是一直这样喜欢着你,疼惜着你,深深的爱着你呀。”琅的目光一紧,怔怔地快要流下眼泪,“我这样珍惜你,你为什么不懂,你为什么感受不到?”
“我不懂呀,这样是爱吗?你只是想要紧紧抓住什么吧,你只是想让这样炙热的情感存在,让自己觉得自己也是存在的吧。”封舞舞抬头瞅着琅,“你爱我或是恨嘉璐都是出自于同一情感,你知道吗?”
“为什么?你一直要逃避,你为什么要一直想一大堆的理论来否定我对你的爱呢?”琅急的用力摇着封舞舞的肩头,“你要懂,你一定会懂得,你要好好想一想呀。”
“想什么呢?哥哥。”封舞舞双肩疼的发痛,用力咬咬牙问道:“你根根本本是我的哥哥呀。”
琅柔软漂亮的唇角笑了笑,讽刺的说:“封嘉璐要当你的哥哥,并不代表我妥协要当你的兄长,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我每天都看着封嘉璐的脸呀,听着他说着愚蠢的科学实验,他是这样的宠爱我,把我当作一个妹妹在照顾,就算你们的灵魂抽离了,就算你跟他根本就有着不同的个性,但你要我怎样爱上跟他有同一张脸孔同一个身体的你呀?”封舞舞无力的大叫:歇斯底理的哭泣着。
“我要你喜欢我,我要你爱上我,你为什么不知道呢?”琅用力地抓住了封舞舞的手,炙热的掌心有点要烧痛封舞舞的心,“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就算我和封嘉璐有着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身子,但是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呀,我们明明是不同的人。琅是琅,嘉璐是嘉璐呀……”
“我是不懂呀。为什么非我不可?”封舞舞泪痕未干,新的泪珠又滚滚的流下。
“因为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琅眉头一紧,泪似乎也要流出。
“我……我……”封舞舞知道的,她知道琅是多么的可怜,她知道琅是多么的希望有人在乎他的感受,疼疼地,宠宠他。
“你知道的,不是吗?”琅将头靠在封舞舞的肩上,“你一定懂得,不是吗?”
熏风吹送,片片落叶洒下,阳光一块一块的落在四周,封舞舞轻轻叹息,她知道的,这世界上唯一懂得琅的苦的,只有自己……
“陪我走一段好吗?”琅将手伸向封舞舞,修长纤细的手指暴露在阳光之中,仿佛一只黑暗的豹子正向预定的猎物伸出爪子。
封舞舞只能将手交给了琅,琅走出了黯黑的墙角,白晃晃的阳光大束大束的打了下来,刺痛他年轻俊美的脸,他眨眨眼,觉得有些晕眩,告诉封舞舞:“带我去东京晃一晃吧。”
“去涉谷,好吗?”封舞舞揪着琅,觉得心越来越痛,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善与恶,琅当然不是好人,但是她知道他也不是坏人。
琅只是太寂寞了,太孤单了,太需要有人爱他了,琅只是太害怕被遗忘,太害怕在被抛弃,封舞舞知道一切,所以她虽然不谅解他的所作所为,但是却不想放琅一个人。
这世界这样大,这样广阔,但是琅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栖身的角落,封嘉璐来到了封家以后,可以选择忘记过去悲惨的身世,但是琅的记忆一直停留在童年的悲惨,他既想要有一个家,却又害怕真的拥有了一个家,矛盾的痛苦造成了无法抑制的邪气和偏激,封舞舞知道琅的挣扎的,所以她放不开拉着他的手,她放不掉的。
“在这个孤单的星球里头,有这样千千万万的人,但是为什么没有一个肯爱我的人呢?”琅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封嘉璐要消去记忆的那一天早晨,他流着眼泪向着封舞舞。
那时封舞舞不过九岁,看着十一岁的琅抱着膝盖哭泣,她不禁欺身向前抱住颤抖的琅,童稚的安慰道:“我爱你呀,你不孤单的,你不要哭呀,我爱你,我爸爸妈妈也爱你,从现在开始一直爱你到很久很久的以后呀。”
琅—直记得,记得那双柔嫩温暖的小手,记得第一次被人拥抱的幸福,还有封舞舞像是暖流一样的话语,他不禁妥协了,抓住封舞舞的手说道:“我消失,我会消失的,不打扰封嘉璐的幸福快乐。”
“不过,亲爱的舞舞,请你一直爱我,不要忘记我,要一直爱我喔。”琅颤声说道:“我只想要有一个人记得我就够了,这个世界上不只只有封嘉璐一个人来过而已,琅也曾经出现,请你记得我,好吗,好吗?”
封员阳和琅是居住在同一个身体里头的两种人格,也就是医学上俗称的人格分裂症。
琅出现的原因不外乎是封嘉略对生父虐待的逃避,因为害怕,因为怨恨,所以渐渐地便出现了一个更加坚强更加冷血的自己,那是封嘉璐躲避现实的产物,也是琅诞生的理由。
后来,封嘉璐十岁那一年被收养了,封家收养了这个长期被施暴的孩子,他像是初生的兔子,胆怯,友善,但是严重的害怕面对人群。
没错,封嘉璐是个有着严重自闭症的孩子,每日每夜都被恶梦惊醒,逃家的生母,那一个硬生生抛下自己离开的母亲,还有终日酗酒赌博的父亲,背后一条一条被刀划破的伤口,结了疤后却更加的难看,还有脚肚上手臂上被烫伤的痕迹,封家的父母看了心疼,紧紧抱住小小的可爱男孩掉眼泪。
所以,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在封嘉璐十一岁的生日当天早晨,他们替他消除了自己之前的记忆,并帮他植入了幸福的假记忆,那一天,封死弱正式成为了封家的长子。
同样的,也是那一天,在封舞舞的拥抱下,琅也消失了……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再出现吧?舞舞。”坐在露天咖啡座中,琅边喝着拿铁边说道。
“为什么呢?”封舞舞点了一个水果圣代,上面花花绿绿的各种冰淇淋至少有六球以上。
“因为接到一通电话,你的好朋友很担心你,你知道吗?”琅叹口气说道:“她说你爱傻了,爱疯了,爱到分不清楚是非了。”
“封嘉璐很担心,但是我更担心。”琅握住封舞舞的手,轻声的说道:“舞舞,我并没有消失,我只是一直潜伏着,那一天,接到电话的那一天,我想到你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或是正在吻着其他男孩,我就受不了。”
“所以我出来了,我要你贯彻你对我的诺言。”琅的脸轻轻地靠近封舞舞,缓缓地在她耳边吹着气,“我要你爱我。”
“如果我说不呢?”封舞舞推开了琅,叹一口气说道。
“那,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琅笑了笑,“不论是谁,只要是你爱的人,我就杀了他。”
“琅。”封舞舞站起身来,低下头说道:“你为什么就这样憎恨我的幸福呢?爱一个人难道是这样吗?”
“爱情本来就没有公不公平不是吗?不是你说你爱我我就一定得爱你。但是,如果你说你爱我的话,难道你不会想让我拥有幸福吗?”封舞舞动了怨,觉得琅像是个得不到糖果的小男孩。
“或者你是要你爱的人一生都悲惨不幸呢?”封舞舞转身离去,丢下了一句话,“你要杀了昂的话,我就陪他死吧。”
“比起你辛辛苦苦帮我买到了大阪烧,我还是比较喜欢披萨外送耶。”昂边吃着晚餐边说道。
“你不是大阪人吗?干吗不爱大阪烧呢?”封舞舞捏着昂的鼻子骂道。
今天因为凛已经恢复意识了,所以近日来心事重重的昂终于又笑出来了,也会开始跟亲爱的舞舞斗斗嘴了。
“因为买回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