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时,有明媚的阳光,她不会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人;这时夜的魔鬼正在吞噬著她,让她忍不住将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胸口贴上他厚实的背。
而她和他之间那天雷勾动地火的激情,就是从这个意外开始。
第六章
当纪博涛发现俞宇心的小绵羊并没有跟上车队时,震惊了他的五脏六腑。沿途他没有跟蒋秀珍说半句话,一心只想赶快把蒋秀珍送到目的地。
当到达某大学的后山时,在众人都到齐五分钟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心慌,回头按原路去找她,在看见她娇小的身影推著车时,所有不安的情绪才被安抚下来。
他抛下一大群同学,打电话要另一个男同学上山来支援,好把落单的蒋秀珍给载下山。
当然,他并没有立刻将俞宇心给送回家,他得把握这天时地利的好机会;尤其在骑车时,当她的小手环住他的腰际时,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激烈,那就像是打了一场四十分钟的篮球赛。
他对她应该算是一见钟情。当她指著他的鼻子,质问他是怎么骑车的时候,他就被她眼里闪亮的光采给深深吸引。
于是蒋秀珍那微不足道的小伤口,成为他最好的藉口,他带著她们到诊所复诊,一次又一次的送消夜。
直到她开口约他联谊。
他从不参加这种男生女生配的联谊活动,因为他的女人缘已经让他应接不暇了,他没有必要再自找麻烦。
他没想到,当她找他办联谊活动时,他竟有股心痒难耐,渴望著与她在联谊时擦出浪漫的火花。
她讲话时,总有股飞扬的神采;她那爱笑的小圆脸像是温暖的小太阳;更重要的是她的态度不害羞、不扭捏,甚至对他从没什么好脸色。
一开始,他以为她对他摆脸色,是在故意吸引他的注意;直到今天早上,他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她居然当起红娘,想把他推给那个文静内向的蒋秀珍。他气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有失风度的拒载蒋秀珍,于是骑车的一路上,他是闷到最高点。
幸好,老天爷还是眷顾著他,在这联谊的尾声,他终于有机会跟她单独相处。
这是一处设计古典简约的茶坊,有著假山流水、小桥凉亭,不但可以用餐,还可以欣赏山下的万家灯火。
“我们不回去,那秀珍怎么办?那群同学怎么办?”她担心地问。
“你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去载秀珍,也有人会去完成剩下的活动。”他在室内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替她点了猪脚面线,还有一壶热腾腾的香片。
她竟不排斥跟他单独相处,还深深为这样的气氛著迷,尤其他还贴心地点了猪脚面线,替她去去霉气。
“我喜欢你。”在用完餐、喝著甘醇的香片时,他突然冒出这句话。
“什么?”这一夜,她的惊吓指数连连破百。
“我不喜欢秀珍。”他的表情认真诚恳。再不表白,他很怕事情会失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什么?”她还是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我不喜欢秀珍,我喜欢你。”他笑了,继续用力表白。他告诉自己,绝不放过这个好机会。
她不是没被男生告白过,她也曾经交过男朋友,会这么惊讶,只是没想到他喜欢的人会是她。
“怎么可能。”她连忙又将一杯热茶灌入嘴里。
本想藉此冷却乱烘烘的脑袋,没想到却把脑袋烧得更混乱。她一心想当好同学的红娘,没想到红线却牵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没给你好脸色看呀。”
“我就是喜欢你给我脸色看。”
“你有病呀。”
“是呀,中了名为宇心的病。”
这男人的死皮赖脸,让她险险招架不住。“你别乱说话。秀珍很喜欢你。”
“不要提秀珍。现在只有我跟你,你专心的看著我。”
他的认真衬托出他的帅气,她一时恍神,竟用著十足撒娇的语气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啦。”
“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交往吧。”他的表情很谦卑,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就怕会被拒绝。
“好。”话一出口,她就讶异到吐出舌头。她怎么会说好?她怎能说好?那她要怎么面对秀珍?“我——”她想要反悔,他却不让她反悔。
他的大手覆上她搁在桌面的小手,兴奋到大眼都笑成了一条缝。“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
“我……不……”明明她该讨厌他的傲气,但在这一刻,她却拒绝不了他,因为看著他的开心,她无法狠心伤他。难道这是自己心底最真心的意念吗?
从那一夜开始,他和她正式交往了,唯一的条件是两人必须低调再低调,不能让周遭的同学知情。
因为她想瞒著蒋秀珍。她该如何告诉蒋秀珍,她正和纪博涛谈恋爱?她要如何告诉蒋秀珍,她抢走了纪博涛这位白马王子?
她说不出口。她非常珍惜和蒋秀珍之间那得来不易的死党友情,她怕这一切都会因为纪博涛而化成云烟。
纪博涛送来的消夜,依旧是两份;蒋秀珍也依旧和她谈论著对纪博涛的暗恋情怀,甚至还将和纪博涛的合照珍藏在皮包里。
他们有大半的时间是处在三人行的状况下,她和他的恋爱谈得既疯狂又小心翼翼,就像是偷情的第三者。
她和他的约会始终得偷偷摸摸,虽然这引来他大半的不满,但他也只能将不满压抑心中;因为他很清楚明白,在还没有十足得到佳人的芳心前,她很有可能为了好同学而放弃与他的恋情,因此他只能配合演出,在蒋秀珍面前与心爱的她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偷情的欢愉及痛苦,让她陷入天人交战中;但她终究还是抵挡不了纪博涛对她撒下的天罗地网,只好辜负了蒋秀珍对她的信任。
俞宇心和蒋秀珍共同租屋在外,两人的好交情,让两人共租一间公寓里的一个房间。
今天是周末,蒋秀珍一大早就回嘉义的老家,预定明天晚上才会回来。俞宇心和纪博涛很开心能拥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两人的假期。
一大早,他带著她到西门町去赶了最早场的电影,中午虽然吃著速食餐厅里的高热量食物,却在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食下,浪漫一百分。
中午过后,他带著她来到淡水河畔;十二月的初冬,虽然阳光普照,但在东北季风的吹袭下,他才知道她有多怕冷。
“我们去别的地方吧。”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她娇小的身躯。
“不要,我想看夕阳,我想跟你一起看夕阳。”坐在河畔,看著远方的观音山峦,她依偎在他胸前。
“改天还是可以来看。”他一手搂住她的肩头,一手牵著她的小手,以自己的身躯挡住那强烈的风势。
“改天有秀珍在,我们就不能这样抱在一起了。”她不是抱怨,而是想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那我们找一个面临河岸的餐厅,这样也可以看到夕阳。”
“不要,去餐厅就不能这样跟你抱在一起了。”她这时才明白,越怕被发现,越是激发自己对恋爱的大胆和勇敢,以前的自己是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的。
与他正式交往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这还是两人独自拥有一整天假期,她明白自己渴望著可以和他分分秒秒在一起。
他失笑。“在餐厅还是可以抱呀。”
“不行啦,在餐厅就是要喝咖啡吃饭的,在这里吹风才有情调嘛。”她坚持著浪漫情怀,不畏这股强烈的风劲。
欣赏了日落水平面的美丽情景,她这才心满意足的跟他来到一处河岸餐厅。
“难得秀珍不在,晚上可以去你的房间吗?”他深情款款的问著她。
她无法拒绝。之前都是她去他的住处,她也很想跟他分享关于自己的私密生活,那是热恋中对于另一半的渴望;无奈她和蒋秀珍住在一起,别说是带他到住处,就算要跟他在睡前讲些悄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
一回到她和蒋秀珍的房间,两人完全控制不住那股压抑许久的渴望。
窄小的单人床,此时却承载著两人的重量,纵然床板被压得吱吱作响,也无法阻止床上那翻云覆雨的激情。
“宇心……”纪博涛喃喃地舔吻她的耳垂,引得她全身发起颤抖。
“涛……”俞宇心回应著他的呼喊。
纵使是大冷天,但正在热恋的两人,不畏寒冷,赤裸裸地拥抱彼此,让彼此的体温化身为最佳的炉火,烧旺原本冰冷的四肢。
缠绵的两人,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任何声响都进不了他的耳,直到那用力甩门的声音。
“你们——”气到发抖的声音,无法继续往下说。
俞宇心在上、纪博涛在下,两人僵硬著身体,在声音传达入耳际时,纪博涛眼明手快地将掉落在地上的棉被一抓,翻飞的棉被立刻盖住了两人交缠的身体。
“秀珍……”俞宇心快速翻下纪博涛的身体,但也只能躲在棉被里,赤裸的身体让她根本无法下床。
纪博涛将俞宇心搂进怀里。事到如今,他反而有种庆幸,被蒋秀珍知道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谈恋爱,他再也忍受不了偷偷摸摸。
“你们……”蒋秀珍咬紧牙关,脸上净是无法置信。
“秀珍,你听我说。”俞宇心急说。
蒋秀珍慢慢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转身夺门跑了出去。
“秀珍!”俞宇心高喊了一声,无奈她无法追出去,毕竟她身上连件衣服都没有。
“别急,先把衣服穿上。”纪博涛下了床,替她捡拾一地的衣服。
所有的浓情蜜意,不仅被打断,简直已经失序了。
俞宇心快速将衣服穿回身上,慌乱到前后面衣服都穿错了,而纪博涛却显得慢条斯理。
“我去追秀珍。”房门一开,俞宇心就看见站在房门口的蒋秀珍。
“你们穿好衣服了。”蒋秀珍的眼眶湿润、眼神气愤,不过语气显得平静许多;她缓缓走进房间,看了那张凌乱的床铺,然后在自己的床上坐下。
两个女生的床铺之间隔了两张书桌,方便于两人一起念书、讨论课业。
“秀珍,你听我说。”俞宇心又回到房间,站在蒋秀珍面前。
“那请他先离开。”蒋秀珍抖颤著唇角,努力下让眼泪掉下来。
“我要在这。”纪博涛大方地在俞宇心的床上坐下。
“博涛,你先回去,好不好?”俞宇心苦求著。
“有什么事当著我的面谈,我不想让你受委屈。”纪博涛口气很硬。
俞宇心明白,纪博涛一旦硬起脾气,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她也不想在蒋秀珍面前跟他起争执。
“秀珍,我和他……”俞宇心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
蒋秀珍低垂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求求你让他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了。”
无论纪博涛再固执,一看到蒋秀珍那楚楚可怜的眼泪,他也无法再坚持,况且他也不想让俞宇心为难,于是只好站了起来,告别离开。
直到纪博涛离开,蒋秀珍才抬起头看著俞宇心。
俞宇心在蒋秀珍的身边坐下,递上了面纸,问:“你不是明天才回来的吗?”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蒋秀珍不答反问,一手推开她递来的面纸。
“快两个月了。”俞宇心知道不能再隐瞒,只能实话实说。
“而你不但瞒著我,还把我当笨蛋在耍!”一向文静内向的蒋秀珍,一旦发起脾气来,如山洪爆发般的决裂。
“我没有。你要相信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他一起,我不是故意要瞒著你,我只是说不出口。”俞宇心很慌乱,心里直觉就要失去这个死党。
“你口口声声说纪博涛的脾气很糟,说我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傲慢自大的男人,而你自己却……”蒋秀珍站了起来,不顾那眼泪齐下,声声指控。
对于蒋秀珍的指控,俞宇心完全无法辩白。“对不起,我……”她也跟著站起来,难过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你还说要帮我跟纪博涛制造机会,要撮和我跟他,没想到你的心机这么深!”蒋秀珍握紧双拳。
“一开始我的确是要帮你跟纪博涛制造机会的,只是他……”
蒋秀珍接著说:“你要说,他喜欢的人是你不是我,对吗?”
俞宇心皱著眉点头。
“那之后呢?你明明已经跟他在一起了,为什么还常常拉著我跟你们一起出门?你是不是故意要看我的笑话?!”越说,蒋秀珍的情绪越激动,被背叛的滋味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她的胸口。
“我没有要看你的笑话,我只是无法因为有了纪博涛就不要你的友情,我怕会失去你,我怕会被说成重色轻友。”俞宇心用手背抹去泪水,努力解释。
“你明知道我喜欢纪博涛,你这样算什么好朋友、算什么好姐妹!”
对于蒋秀珍的指控,俞宇心实在无力反驳。“我……”
“你不但抢走了纪博涛,你还跟他合演著戏,看我一个人在那边挖心掏肺的暗恋,你觉得很好玩吗?还是这是他故意要对我的羞辱?!”
“秀珍,不是这样的……”俞宇心哭著摇头。
“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你好可恶,你还把他带回来我们的房间,跟他做那种事,要不是被我撞见,你们还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蒋秀珍哭得很伤心,那是毁天灭地的痛楚。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俞字心只能连连道歉。
“俞宇心,用身体要来的男人,是不会长久的!”蒋秀珍最后的话语,切断了两人长达三年的友情。
在这一刻,俞宇心明白,就算做再多的解释,还是无法挽回自己和蒋秀珍之间的情谊,她们之间的友情被她给彻底毁灭了。
是她的错,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她或许在一开始就该跟蒋秀珍坦白这段恋情,或许事情的杀伤力就不会这么大了。
为免再度刺激到蒋秀珍,俞宇心当晚就提著简单的行李搬离了。她打电话找两人共同的好友来陪蒋秀珍,也正式宣告结束两人长达三年的室友关系。
在纪博涛的坚持下,俞宇心暂时住进了他承租的房子,两人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