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面目粗狂,但她真高兴他愿意为她抱怨七爷的无情残忍,愿意为只有一面之缘的她说话——庄鸣眼底对她的爱慕和热忱,一分都不曾掺假,她甚至相信若是七爷把她嫁给庄鸣,他会对她百依百顺。
庄鸣配不上她。
那个比她父亲年纪还大妻妾成群好色成性的老家伙就配得上她了?!
慕容烨……他这是要把她推入火坑里去!
……。
嫡女初养成 019 韶灵反抗
他之所以选中她,是看中她骨子里的那股韧劲。为了生存,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什么痛都忍得下去,这样的她才能在宇文壩一家子的折磨下不轻易轻生,她活得越久,就越能促成慕容烨的野心!他栽培她学了不少技艺,不就是为了让她在宇文壩阅遍群芳的眼里脱颖而出,维持他对她的兴致!
六年了。
六年前慕容烨就已经打定主意了。他的诡计根深蒂固,步步为营,岂会因为她苦苦哀求抑或愤愤不平就轻易改变决定?!
眼看着就要走到最后一步,离他想要的东西只有一步之遥,他舍得放手么?!
她紧紧闭上了眼,无力地依靠在冰冷墙面上,小脸死白。只要他不把她逼得无路可退,她的确愿意真心侍奉……即便知道他就是慕容烨,那么伤天害理的慕容烨,她亦可违背良心照顾他,陪伴他。
要支撑云门这么大的门派,没有金银靠山,是行不通的。
他是曾经救过她的命,但并非她就要把余生当成报恩的贵礼!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事没做,难道就要牺牲她一人给云门铺路,给慕容烨的野心欲望搭桥?!
纵然如此,就别怪她无情无义。
如今的情势,容不得她不反悔。
她突地无声笑了,不可自抑,笑的苍凉,满心荒芜,宛若在枯萎的草地上,又下了一场几天几夜的大雪。
她从不信他,可惜也不曾料到会落到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
若不自私,她怎么活?!
韶灵久久伸着脖子仰望着,可惜看不到天际的星空,厚实的屋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被困在云门六年,难道还要被困住一辈子?!
“你这辈子都只能让爷揉圆搓扁,因为爷买了你……”慕容烨曾经这么说。“你要认命。”
她要认命。
那一刹那,地狱般的烈火,燃烧了她。
……
“老马送来的冰镇酸梅汤,你也尝尝。”
如今已是六月底,墙角下的栀子花皎洁而娇嫩,浓烈的香气,萦绕在人的鼻尖。
慕容烨敞着紫色外袍,用的是最轻薄柔软的料子,他高贵宛若天神,手中檀木扇轻摇,一派怡然自得。
韶灵笑了笑,并不拒绝,提了提裙裾安然坐在他的身旁,素手轻轻抬起,端起茶杯就喝。
“上回送你的裙子怎么不穿?”慕容烨打量着她,她身上的红裙虽然干净,却因为穿太多次而洗得泛白。他转动手中的杯,眼神依旧傲兀逼人。
她噙着明艳笑意,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俊美的无可挑剔的面孔,心中却传出几声冷笑,她在那一晚受得屈辱还不够?她没用剪刀将衣裳绞碎就很不错了!
“那条裙子太过贵重,并不适合平日里穿。”她神色淡淡,说的平和。
慕容烨眉目含笑,更是看来迷人亲近,薄唇扬起笑弧,他说的慷慨至极。“往后爷会让你给你再做几套,你随时穿都行……”
“主上觉得是衣裳来衬人,还是人来衬衣裳?”她的心中落入无声刺痛,眉目清浅明亮,她偏着小脸,话锋一转,问的并不婉转。
他如此高贵俊美,华服美饰,却也不过是个画皮的恶魔罢了。
慕容烨笑而不语,自从狩猎回来这几个月,她似乎余怒未消,说话总是带刺,他却并不点破。
韶灵在她的眼底,个子抽长了两寸,这两年内出落成了十五岁女子该有的模样,唯独笑着的那双眼,依旧亮的惊人。
“人的心要是丑陋,穿再好的衣裳,也不过尔尔。没心肝的人,就是穿了黄金做的衣裳,那又跟田里的稻草人有何两样?”她笑靥甜美,眼底清澈,一刻间,就像是几年前的女娃一般口齿伶俐,讨人喜欢。
没心肝的人?!
在他面前,倒是有一个。
慕容烨移开视线,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他并不喜欢酸梅汤的滋味,如今就更觉得酸苦,难以下咽。
他垂眼,笑问:“爷在你眼里,是前者,还是后者?”
“主上英明神武,风流潇洒,穿不穿衣服都好看。”韶灵口蜜腹剑,避重就轻,他挖个洞,她不见得就要乖乖往下跳。
他的眼藏匿着无法看清的深意,默默望向她,仿佛一时语塞。
韶灵心中冷笑,她低垂的眼,一刻间冷的像是冰。
慕容烨的目光一暗,手中檀木扇缓缓合下,若有所思,他的目光突然抓住她的脸,轻哼一声。“你也没见过爷不穿衣裳的样子,何故能说得如此笃定?”
“难道韶灵说错了?”
她并不畏惧,美目流转之间,尽是从容镇静的风华。他逼得这么紧,她以四两拨千斤。若他说她错,岂不是自打巴掌?!
“很多事,能亲眼目睹最好,但有些事,却又不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笑眼望她,慕容烨重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味。
周遭四季变换,他却独爱饮茶,并不愿意更改根深蒂固的习惯。
他说的高深莫测,韶灵却并不曾放心上,她垂眸一笑,酸梅汤冰凉沁人,却也无法熄灭她心中蠢动。
慕容烨的冷锐渐渐被冲淡,待她抬起眉眼,才开口。“爷问你,它们呢?”
偌大的湖畔,却早已没了那对天鹅的踪影,空空荡荡。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眸光温柔一瞬。
“主上难道不知,每年三四月间,它们会从南方飞向北方,到北方繁殖?”
他的眼底,尽是冷锐的怀疑,那般冷静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它们已经在主上身边多留了很多天了,兴许……是为了报答主上的恩德。”她轻笑出声,没有任何的动摇闪烁,话锋一转,突地清冷不少。“禽鸟迁徙,天性使然,不管是谁将它们买下,还能让它们改了骨子里的天性?”
闻言,慕容烨眸光骤灭,俊脸划过一抹生冷:“你倒是提醒了爷,早该剪掉它们的翅膀,它们便飞不走了——”
韶灵展唇微笑,眼底也是满满当当的笑花,她连着喝了两杯酸梅汤,才起身离开。
走到院门口,她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冷锐犀利,空无一物的湖边,没了优雅天鹅的踪影,她却没来由的笑了。
……昨天遭遇了一场重击,写文真的不容易,勤勤奋奋也不见得能得到相应的回报。让我把这本书写下去的理由除了我脑子里的故事,剩下的就是你们了。昨天气的失眠,也没胃口。希望你们能给我点反应,真的心累。276992686新建读者群,验证码晚娘,欢迎亲们加入。
嫡女初养成 020 刺伤七爷
一夜风大,将韶灵院门口的篱笆吹得散了架,她俯下身子,将新竹片搬到庭院中,打算修剪篱笆。
听到脚步声,她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若是马伯或者七爷的步伐,她该认得出来,但不是……
是一个陌生人。
此人一身富贵的朱色长衫,绣着金色的福字图纹,很是老气,腰际系着的那块和田玉,闪着微光。身子臃肿,约莫五十上下,他长着一双精明狭长的眼,其中浸透世故的刀芒。
她手脚发凉。
宇文壩。
她的脑海无端冒出这三个字。
她仿佛是一头被圈禁着的待价而沽任人宰割的牛羊……宇文壩站在圈子外,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那种露骨的眼神,好似在他的眼下,她已经被剥除了所有的衣裳。
韶灵不曾低眉顺眼,而是抬起面孔,那月华般素净晶莹的脸上,冷若冰霜。她弯唇一笑,握紧手中那一把小巧割刀,刮平竹篱上的所有毛刺,看着新鲜竹片变得光滑而平和。
“您这边请——”马伯疾步走来,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随即将宇文壩领去另一条路,那是去七爷院子的捷径。
韶灵淡淡望着他们的身影,不发一语。
夜色渐渐笼罩了她的纤瘦身躯,那一双眼,黯然的只剩一片死寂。
她的心,就像是这一片精心开垦出来的花圃,不管曾经在这儿生长过什么,是茵茵青草,还是灿灿金菊,不管是一瞬间,已然被大火烧毁,一点渣都不剩。
她缓缓悠悠地抬起头来,天际阴云密布,萧索冰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已然让人嗅到窒息的绝望气息。
这六年,她算是待价而沽了。
他耗费了那么多银两,将碎了的她和泥重塑,上个月在那些公子哥的眼睛里验收了成效,抛砖引玉,他满意了,迫不及待要出手了。
比起奴役她,他这样更坏,简直是连肠子都是黑的。
天一刻间就暗了下来。
仿佛在她眼前拉上了一道黑色布帘,她连一丝光都看不到。
韶灵站在七爷的门外,叩响了门。
他应声,低头看着手下一连串冗长的名单,神色淡淡,不曾抬头,听得出是她的脚步拖沓混合着水声,不禁眉头轻蹙。“外面下雨了,怎么也不撑伞?”
她沉默,湿漉漉的红色罗裙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女子的玲珑曲线一分也无法遮拦。
慕容烨不经意抬起头来,却是瞧着这一幕,他眼神一沉,唇畔陡然间没了笑意。
“主上要见我,我来的仓促,没撑伞。”她红唇微扬,像是在笑,唯独面目难以看清。很多事,她总是逃避,但这一回,她已经退到悬崖边上了。
看着她被雨淋湿的狼狈模样,一道若不可闻的叹息,从他的唇畔溢出,他的眼神独断而凌冽:“爷有话要问你,你如今也十五了,想不想嫁人?”
他的询问,伪善至极,整个云门都是他一人做主,他何必装模作样关心她的想法?难道她说她不愿嫁给宇文壩那个为老不尊的东西,他就不让她嫁了?
惺惺作态。
白玉般的指尖,深深陷入暗红如雪的裙裾,手心中一道冰冷的尖锐,压制了她最内心的哀戚。
“我想亲口告诉主上我的答复——”她缓步走向他,全身都在抖,也分不清是在狂风暴雨中奔走淋湿身体的冷,还是清楚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痛彻心扉的冷。她噙着莫名的笑,宽大的衣袖,遮挡着那一道毫无温度的刀刃之光。
慕容烨笑着看她走近他,喝了一口茶,不曾放下手中的莲花描金瓷碗,那笑有种道不明的妖娆,仿佛百花斗艳彩蝶纷飞,一瞬迷花了眼。
她恭顺地止步于他的身前,俯下身,冰冷的面孔贴近他的俊颜,只是紧闭的唇不曾吐出哪怕一个字的回答。
下一瞬,冰冷的割刀深深扎入他的胸口,鲜血从那人的皮肉中汩汩而出,火一般烫伤了她冰冷麻木的指尖。
她突然连着后退好几步。
心中一片混乱。
他的面容,在她眼底摇曳,模糊不清。
夺门而出,她脚步踉跄,踩踏在泥水前行,几度要跌倒在狂风暴雨夜中,但她始终咬紧牙关,跑至后门马厩,骏马早在雨中等待。
她翻身上马,扬声喝道,大雨无情地冲刷着她,轻易将她手上的满手血污冲洗干净。
她在雨夜逃命般驰骋而去,骏马在泥水中踩踏出浑浊污泥,她直视前方,右手紧紧扣着缰绳,却迟迟无法平息那令人绝望悲凉的颤抖。
远方一处夏雷,刺眼的金光飞龙一般从天跃下,轰隆隆劈在前方,要将她的前路斩断。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她却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慕容烨如此决裂散场。
她心虚,却不后悔。
慕容烨如此狠毒,她唯有比他更毒。
……
黄昏在大漠的无边黄沙上洒下一片火光,一对十来人的商队骑着高大的骆驼,赶在天黑前找到下榻之地。驼铃声声,时断时续,宛若一曲悠扬洒脱的曲调。
神色匆匆赶回旅店,抖落一身尘土,将身子沉入温热清水之中,韶灵扬起脖颈,惬意地闭上眼眸。
纤细光洁的玉臂懒洋洋搭在浴桶边缘,拆了发髻上的木钗,及腰长发宛若一片黑云松散垂落,连日奔走,她身心俱疲。
她有不点灯的怪癖,只是打开一扇窗,任由月光洒落屋内一角。
在水凉之前,她踏出浴桶,赤足站在铜镜面前,一手抹去镜上的氤氲水汽,模糊的镜面一瞬清晰。
脑海之中惊雷乍现,五指抚上狭长锁骨,她自嘲一笑,人的习惯,当真是最可怕的,都九年了……
大漠的凉风刀般刮过她的面庞,更远的地方偶尔传来狼群哀嚎,听的人心中荒芜苍凉。她抬起头,朗朗星空之上,一轮火般的月亮。
如今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大漠虽然不比中原丰饶繁华,千百年来,从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这两年齐元国跟凤华国盟约破裂,一旦战火燃起,首先遭殃的就是她所在的牧隆城,这几日有近百人推着车,骆驼驮运大小行李,往周边城镇逃命去。她要在城内找到他,就更难了。
她和衣而睡,三年内从未宽衣解带。不知有多少次,她临时得到消息,半夜动身,无数个不眠之夜,换来的却是无功而返。
大漠人常说,要在风暴来临前紧闭门窗,未雨绸缪,不管她的身后有没有追兵,她都不能停。
就像是一个被鞭策的陀螺,不停地转,一旦停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她耗尽三年时光,走遍大漠的每一个城池,风餐露宿,摸遍了大漠的大半黄土,几度险些在大漠中迷了路,死在杀人的黄沙中。
线索,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沉下海底。
上苍总是刁难她。
……
嫡女初养成 021 大漠寻亲
门口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有些迟疑。“韶公子,您睡了吗?”
“连翘,人到了?”她一骨碌爬起身来,打开了门,站在走廊的是一个少年,约莫十三四岁,瘦骨嶙峋,面黄肌瘦,双目却是清澈,着过分宽大的一套棕色长衫,不伦不类。
他走近一步,在韶灵耳畔轻声说:“月娘要亲眼见见公子。”
“你领我去。”
她不曾耽搁,随即跟他一道下了楼,拐过几道巷子,待连翘抬手为她拨开湛蓝色布帘,她低头进了一间毫不起眼的茶肆。
一名女子坐在靠窗位置,她身着青色华服,绣着红色亮眼的牡丹花,在大漠能穿得起丝绸,可见她富贵不凡。韶灵打量女子模样,三十出头,凤眼朱唇,双颊丰润,风韵极佳,挽着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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