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代价很简单,就是和你分手。”楼家宇重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她后悔了,那天还是跑到机场去找你,我不得已才派人去把她给抓回来。”
谷耀伦用力深呼吸几下,试图平稳住自己紊乱的情绪。
虽然在美国的时候,语凝已经告诉他这件事,但谷耀伦始终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以为那只是她用来减低自己罪恶感的借口。
直到现在,谷耀伦才发觉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原来,那时语凝突然间对他淡漠疏离,甚至反悔不和他去美国,全是因为她和楼家宇之间达成了协议……一个要保障他拥有美好未来的协议。
谷耀伦闭上双眼,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海扁楼家宇的时候,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他的岳父。
“谢谢你告诉我,但我现在只想见到语凝。”他再次重申他的决心。
他的反应让楼家宇精神一振,谷耀伦果然非常在乎他的宝贝女儿!
“语凝现在在花莲她姨婆开的观光饭店度假,这是她姨婆的名片。”楼家宇从抽屉掏出一张精美的名片。
名片镶滚着亮眼的金边,上好的纸质上印有饭店的住址和负责人姓名。
“谢谢你。”
话一说完,谷耀伦起身离开,才走到门口,楼家宇忽而又叫住了他:“耀伦,如果时间能再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和语凝的事。”楼家宇的声音里是浓浓的歉意。
“我知道。”谷耀伦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花东地区的阳光永远耀眼恰人,无怪乎总和垦丁齐列观光胜地的前几名,好吃美味的名产、原住民们真挚纯朴的笑靥……来这短短五天,语凝的心情也变得和这里的阳光一样开朗。
姨婆的观光饭店是花东知名的“美奂大饭店”,旅游旺季一房难求,不少政商名流还得动用关系才能订到房间。
“语凝,来花莲陪姨婆会不会很闷啦?很多都市女孩住不了几天,就会嚷着想要回去了。”姨婆一脸慈笑地问道。
“才不会呢!我和姨婆好几年没见了,何况花东风光这么美,我真想就一直留在这里,不要回台北。”
“这样就好,姨婆还真怕你不习惯呢!”姨婆忽而想到什么似的,继续追问:“对了,你结婚时怎么只有公证,没有宴客呢?连一些重要的亲戚你也没有知会?”
“耀伦是个低调的人,我们太过招摇的话,会引来很多媒体……他不喜欢。”她咬着唇说。
“那耀伦怎没跟着你回台湾?我本来打算把他介绍给朋友认识呢!”姨婆叹了口气,一脸遗憾万分的表情。
“他的工作很忙,没时间陪我回台湾来。”
“如果他现在就出现呢?你会不会马上跟他回美国?”姨婆突然问。“姨婆!”她垂下头,不想再多谈。
“好了,姨婆不烦你了,下午我和朋友有个茶叙,你自己打发时间。”
“嗯,下午我想去游泳健身。”
“好啊,我叫人开放那间VIP专用的私人泳池给你。”
“谢谢姨婆。”
闻言,姨婆的唇边漾起一抹意味深远的微笑。
语凝换上比基尼泳装,将长发挽至脑后,做了一些简单的热身操后,纵身一跃跳入游池里。
这个泳池是饭店内私人的露天泳池,是姨婆拿来和三五好友健身交谊用的,姨婆下午要和朋友餐叙,所以将泳池让她单独使用一整个下午。
她任由自己的身子飘浮在水面上,闭上双眸,感到很自在。
这个时候,一个英俊的男性脸庞,倏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现在是台湾时间下午三点,洛杉矶是凌晨三点多……不知道他睡了没?
还是又埋首在公文堆里?
该死该死!她明明人在度假,为什么心里想的、牵挂着的都还是这些无聊事?纷扰的思绪侵袭着她的脑袋,她皱起眉头,吐出一口长气,霍然睁开双眼,游回池畔,决定改到饭店的健身部门做做sPA!
现在她最需要心灵上的平静,sPA!正巧有此疗效!
她踩上池畔阶梯,打算上岸将身子抹干,忽而,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她眯起双眼,微仰起头,还没看清来者何人,一个低沉醇厚的男音就传进耳畔:“你的日子过得真惬意,一点都不牵挂远在美国的我。”
这下子语凝总算看清是谁来了!她的嘴巴张成可笑的O字型,双手紧抓着阶梯把手,身子像被点了穴道,一动也不动地杵在原地。
“你……什么时候来台湾的?”
“昨天才刚下飞机。”
语凝不发一语,一对清亮乌黑的双眸瞅视着他。
“先上来吧!”他伸出右手,拉起她的双臂。
谷耀伦扶起她湿淋淋的身子,视线在触及到她火红色的比基尼时,一对合黑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沉深邃。
“你好像瘦了一圈?”
“你来台湾是为了谈生意?还是商务考察?”她向后退了几步,试图在他们之间隔出一点距离。
虽然故意这么问,但她其实希望谷耀伦是来挽回他们的婚姻的……
“你一句话都不说就抛下我回台湾,完全不顾虑我的感受,我这个做丈夫的还真是有够窝囊。”谷耀伦掀掀唇角,故意嘲讽自己。
“你跑回台湾,就是想指责我让你的男性尊严受损?”
谷耀伦的回答是给她一个笑容。
“我宋这里是想好好度假,不想再想这些不愉快的事。”她拿起浴巾,迳自往换衣闲走去。
“我爱你,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谷耀伦突然在她身后大喊。
语凝闻言身子一震,但随即快步离去。
而谷耀伦灼热的目光在她的背后,始终紧紧追随。
语凝一回到房间,便抛下身上的浴巾,冲进浴室。
他、他真的追到台湾来了,而且——他居然告诉她,他爱她,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她!
他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吃错什么药?他怎么可以在她好不容易得到平静时,又来拨乱一池春水呢?
可,话说回来,回到台湾这段日子来,她的心灵真的有一刻平静过吗?
甩甩头,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的内心会禁不起谷耀伦的再次拨弄……
浴池里的水已满溢而出,她将身子浸淫其中,想要放松一下,房门口却传来一阵东西搬运的声音。
是什么声音?她穿上浴袍,冲到房间正厅,眼前的景象险些令她尖叫。
谷耀伦居然在指使侍者,将他的行李搬进她的房向里!
“你们在做什么?”顾不得头发还湿淋淋的。语凝冲上前诘问他们。
“午安,楼小姐,你先生请我们将行李搬进来。”侍者回道。
谷耀伦走过来,带着笑意说:“是我叫他们帮我把行李搬上来的。”
“饭店里的房间那么多,你非得和我睡同一间?”她为之气结。
谷耀伦向侍者下令:“你们下去吧。”
“是,祝你们佳期愉快。”侍者退了出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语凝的表情垮了下来,看起来有些苦恼。
“从我身边离开就是你想要的?这不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谷耀伦向前跨了一大步,热气呼在她布满水珠的脸上。
“你娶我只是为了报复。”再次重申这点时,她的心仍感到疼痛,“报复只是想再见到你的借口。我爱你,语凝。”谷耀伦深吸口气,对她吐露自己的爱意。
语凝的身子一阵僵硬,小脸上布满错愕,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楼语凝,我说我爱你。”谷耀伦真心诚意地继续说道:“六年前,我站在机场大厅一直等你,你却始终没有出现,我带着破碎的心上了飞机。去到美国后,我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可以完全将你给忘掉,但是我的生活愈忙碌、愈喘不过气,我就愈容易想到你。”
“想到我什么?”哦!该死!为什么她会想哭呢?
“想你的一颦一笑,想我们曾经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关于你的一切,早就刻在我的记忆底层,怎么也磨灭不掉。”
“为什么你以前都没说过?”
“记得吗?当年我可是被你甩掉的,我既想回台湾找你,又要顾及我的男性尊严,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从没有说过爱我,即使以前我们在交往的时候也没有。”她埋怨道。
“我现在不是说了?”
“现在说不会太迟了吗?”
“如果用说的你不接受,那不如用做的!”
语凝抗议的话还没说出口,双唇就被另一张火热的嘴封缄住了。
“别说话,把自己交给我。”他在她的耳畔轻咬,轻喃。
“耀伦……”
她轻轻叹息,自制力在他的热情需索下溃堤……
语凝微睁双眸,微微起身,只觉得全身无比酸痛。
当她的视线触及身旁那具伟岸的男性身躯时,不由得闭上双眸,从喉间发出一声惨叫!
她的惨叫声惊醒谷耀伦,他从床上霍然起身,以着似笑非笑的口气道:“你在惊叫什么?我以为今天一整个下午,已经很让你”尽情呼喊“了。”谷耀伦扬扬眉,撑起结实的身躯,暧昧地朝她一笑。
“好了,我们该下楼去吃晚餐了。”谷耀伦在她的额角印上一吻,“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惊喜?”她错愕地问道。
“别问那么多。你快去换衣服,跟着我走就是了。”谷耀伦露出一个神秘的笑。
语凝抵不住他的再三催促,她下床换上一套鲜红色的小礼服,跟着谷耀伦步出房间,往餐厅前进。
语凝推开饭店餐厅的大门——
奇怪!今天是周末,这时段可是热门的用餐时间,可欧式餐厅里居然空无一人?
难道这和谷耀伦要给她的惊喜有关?
“这怎么回事?”蹙着秀眉,她回头茫然望了谷耀伦一眼。
“你进来不就知道了?”不由分说,谷耀伦握紧她的柔荑,缓步进入大厅。
“这是什么惊喜?”
“这个惊喜只为你一个人准备。”
待两人在座位上坐好,谷耀伦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绒布盒,深情款款地对她说道:“语凝,你愿意再嫁给我一次吗?”
“再嫁给你一次?”语凝瞠大双眸,像是受到什么惊吓,“我们目前是分居状态,还没离婚,我怎么可能又嫁给你——”
啊啊!她话还没说完,谷耀伦就隔着餐桌,给了她一个霸道而绵长的热吻。
他们吻得难分难舍,过了好半晌。才气喘吁吁地分开,语凝清楚看见,谷耀伦的黑眸里有份掩饰不了的热情。
“我们没有分居,我们也不会离婚!我爱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
“你真的很不害臊。”她的双颊酡红,脸上有份掩饰不住的甜蜜。
“你看起来很害臊,不过也很甜蜜。”
“你别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如果我对我们都没有信心,我们该如何一起走过未来的几十年?”
“这算是求婚吗?”语凝笑着问道。
“这是我最谦卑、最温柔的一次求婚,以我最忠实、最虔诚的爱。”谷耀伦的眼中充满对她的柔情蜜意,“给我一个答案——你愿意跟我补办一个盛大而隆重的婚礼吗?”
“我得好好想想。我得回家间问我爸妈、问问我的姨婆
“这次回来,我不但把你父母那边摆平了,我也私下找过你姨婆了,你姨婆也很喜欢我。”他得意洋详地说道。
谷耀伦的话让她的心扉一阵暖烘烘的,鼻端也一阵酸楚。
语凝静默不语,只是伸出自己的右手,轻柔地覆住他的手掌,无声地传递着她一生一世的诺言,而谷耀伦也轻握住她的手背。
不需要言语,他们也能清楚明白彼此的心意。
爱情的另外一章才正要开始。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