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卿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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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卿狂-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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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云求悔愈长大,愈是出落得娉婷绝美,最要命的是,她美得像极了生母,也就是莫无争爱得发狂,却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这引起了莫无争病态的欲望,将满腔爱意,移情到云求悔的身上。莫冷霄机警地察觉到父亲看待小妹的眼神不对劲,暗中偷看父亲的手札,震惊地恍悟了一切。
  他试图劝过的,但都没用,压抑了一辈子的爱早已成狂,在云求悔葵水初来时,也将莫无争噬血的掠夺欲望撩至顶点。
  在撞见父亲偷窥云求悔入浴那一刻,他便知道,一场憾恨悲剧将会活生生在他眼前上演,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一路呵疼着长大的小妹被毁掉。
  于是,他选择了这条路,那一夜,韩刚也是帮凶,茶里的化功散就是他弄来的,否则以他当时的武学修为,根本不是父亲的对手。
  他不是没挣扎过,只是这是唯一的一条路。只要能保住宁儿,他不惜身陷地狱!
  只是……他也清楚地知道,他和宁儿没有未来。
  “我心甘情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并不欠我什么,真的……什么都不欠……”他喃喃自语。
  “她可以什么都不欠,但起码欠你一份情!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
  莫冷霄浑身一震,哀凄地闭上眼。
  爱情……他碰都不敢去碰触的字眼……
  外头传来异响,莫冷霄倏地清醒无比,飞快惊跳起来,拉开房门──
  门外,云求悔惨白震骸的面容映入眼底。
  “宁儿──”她,听到了吗?又听到了多少?
  莫冷霄脑海一片空白,完全说不出一句话。
  “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声音轻弱而颤抖,她眸底蓄着泪,望住他问道。
  “宁儿──”除了唤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说啊,是不是!”她扬高了音量逼问。
  “宁儿──”莫冷霄忧虑地看着她,她太激动了。
  “宁儿、宁儿、宁儿……呵!原来我的平安康宁是这样换来的……”一声声的宁儿,如今听来只觉椎心刺骨!
  “宁儿!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现在才知道,爹的死,是因为我,是我杀了爹,是我杀了爹!”云求悔用力推开他,无法承受地转身狂奔。
  “宁儿!”他一惊,迅速追了上去。“不要这个样子,快停下来!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受不了又如何?为了她这无用的身子,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值得吗?
  “听我说,宁儿!”莫冷霄心急地追上她,扣住她狂乱的身子。
  “你不该救我,你不该救我的!我情愿被毁掉的人是我,也不要你去背这么重的罪孽,我承担不起,你知不知道!”她挣扎着、捶打着他的胸膛,痛哭失声。
  莫冷霄没为自己辩驳一句,默默受下一切。
  “你早就该告诉我了,这几年,我为了这件事,避你、怕你,将你当成没有人性的禽兽,我错待你这么久,自己却在你的保护下,活在无知的幸福当中……”如果不是他,她的人生早就毁了,可是他却用毁掉自己的人生为代价,来保有她纯洁无瑕的世界,她有什么资格鄙弃他一身的污秽?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啊!
  他为她付出了多少?她怎还得起?穷尽今生、来生,她都还不完……
  心,好痛、好痛,痛得无法呼吸,她揪握着胸口,漫天袭来的急剧痛楚,占据了每一根知觉神经。
  “怎么了,宁儿?”趁她的身子瘫软地滑落于地面之前,他急忙抱住。“胸口又痛了吗?你的药呢?在哪儿?”
  他发慌地在她身上摸索,云求悔悲伤欲绝,将药狠狠往古井里丢。“还活着做什么?我只会拖累你,带给你痛苦,带给所有人不幸,早在五年前我就该死了──”
  她动作太快,莫冷霄来不及阻止。
  “不许这么说!我救你,不是为了看你死在我面前!”他惊痛地低斥,抚在掌下的脸儿愈来愈惨白冰冷,情急下,他没深想,抽出她发间的银簪,往自己的手臂划去。
  鲜血流出,他移近她唇畔。“喝下去,宁儿!”
  云求悔震惊地瞪大眼看他,抿紧了唇猛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喝呀,宁儿,这能救你!”
  他,用他的血来救她?
  这当中,又隐藏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他又为她做了什么?
  想起被她丢弃的那瓶总觉血腥味极浓的药;想起那夜他虚弱苍白的脸色;再想想他现在的举动……她倏然领悟,泪水汹涌滑落。
  傻呀!他怎么能如此对待她?
  “不要,我不要你救我……”她泣不成声,怎么也不肯喝。她宁可就这样死去,也不要看他再为一个命不久长的人,做更多的傻事。
  “你是要我陪你死吗?”莫冷霄不顾一切地吼了出来,他知道她是认真的,她真的一心求死!
  “如果你真的觉得愧负于我,那就给我好好活着来回报我,才不枉我为你所做的这一切!”深浓的恐惧压在心房,他已经不能思考,深深往臂上又划了道血痕,鲜血狂涌而出,将她雪白的衣裙染得血迹片片,触目惊心,可他不管。
  “求你,宁儿──”几滴不属于鲜血的透明液体滴落她脸上,她震撼不已。
  他……哭了!
  一个傲然刚强的男人,竟为她而落泪──
  她微微启唇,受下了他的心意,泪,却默默坠跌。
  她知道,她不能死,在他如此待她之后。
  第六章
  不眠不休,不离不弃地守了她三天,云求悔终于悠然转醒。
  四目相对,各自无言。
  没等她逃避,莫冷霄主动移开目光。
  在她纯善的世界里,必然无法接受如此大逆不道、悖离伦常的事吧?
  早在决定这么做时,他就知道,除非能瞒她一辈子,否则,她会一生自责,同时也无法面对他。
  云求悔视线定在他左臂,渗血的伤布是随意裹上的。
  她眸底漾泪,酸楚欲雨。
  为了她这无用的身子,他肯定又彻夜不寐地守候终宵了吧?他自己身上也有伤啊!可是为什么没人去探问他好不好?没人去帮他止血上药?
  “大哥……回房去,好吗?”
  莫冷霄眸光一黯。
  早知道的……他一身罪孽,她的身边不容他驻足……
  只要看到她安好,他就该知足了。
  开了门,他静默了会儿,低低送出一句。“不论我做了什么,都该由我自行承担,一切与你无关。”
  房门在他身后掩上,没瞧见她瞬间涌出的泪。
  都到这时候了,他却连自责都不忍她生受吗?
  你是要我陪你死吗──
  想起他惊急之下,椎心裂肺的嘶喊,强烈而震撼地颤动了她的灵魂,她捂住悸动的胸口,绽开带泪的动容笑意。
  吸了吸气,她坚强地抹去泪。
  大哥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没有软弱的权利。过去的云求悔已死,是他的血与泪唤回了她;如今的宁儿,是为他而重生,为他而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他,不能没有她。
  勉强撑起身子,感觉仍有些许虚软晕眩,她咬牙撑住,在这之前,有些事她一定得先弄清楚。
  *  *  *
  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云求悔,韩刚不无讶异。
  “小姐身子犹虚,怎不多休息?”
  她摇头,扶着桌沿轻声喘息。
  韩刚斟来热茶给她暖身,凝思了会儿,问道:“你和庄主……还好吗?”
  热茶的烟雾稍稍薰红了苍白脸容,云求悔仰首,定定地道:“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坦白告诉我。”
  “小姐想知道什么?”
  “一切。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他为我做的所有傻事,我都要知道!”
  她神态坚毅,韩刚挑挑眉,有些惊异。眼前的她,不太像平日那个脆弱到一碰就会碎的水娃娃,仿佛有移山填海的决心。
  “这些小姐似乎该去问庄主,如果庄主不想让小姐知道,属下无权、也不该说些什么。”他想知道,她能为庄主做到什么程度,对不对得起庄主一片痴绝之心。
  “他不想让我知道,可是我却不能不清楚,他究竟为我付出了什么!”她深吸了口气。“韩刚,我很不想威胁你,相信你也不会想领教我的手段,我希望你是心甘情愿告诉我。”
  韩刚错愕地瞪她。
  她在恐吓他?他有没有听错?那个庄主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的搪瓷娃娃?不知庄主可发现,她也坚强到可以用她的力量,去护卫心爱的人了呢!
  他忽然有些明白,庄主之所以为她痴狂无悔的原因了。
  “好吧,你问。”虽然,他很好奇她所谓的“手段”是什么。
  “那瓶药……我不明白,为何他的血能救我?”
  “小姐应该知道,你婴孩时曾受重创,几度养不活?”
  “是的。”那也是她时时承受心疾之苦的原因。她出生没多久,胸口受了不知名的掌力震伤,以致如今脆弱的心,担负不起太大的情绪冲击。
  “小姐及笄那年,几度一脚踏入鬼门关,刘大夫说,十五已是你的大限,就算大罗仙丹,也救不了你。”
  “然后呢?”
  “庄主不吃不喝,一直守在你身边,谁也不理,什么话也不说,好像要随你而去……刘大夫看了于心不忍,只得告诉他,驼峰山有个怪桀老人,手中有不少神丹妙药,其中有株镇魂草,如果能得到它,也许可以再为你续个几年命。
  “于是,庄主连夜前往求药,可是那老人脾气古怪,听都不听就将他赶了出来,庄主没办法,只好没日没夜跪在草屋外,足足跪了七天七夜,粒米未食、滴水未进,再加上连日来的奔波,终于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老人被他豁出了命的决心给打动,才会将药草给了他。
  “回来之后,刘大夫说,你体质虚寒,受不住镇魂草的烈性,必须有个内力深厚的人服下,催引出镇魂草的功效,然后以血液中镇魂草的药性为引,再配合数味珍贵药草提炼而成,也就是你吃了三年的丹药。”
  换句话说,他用他的血强续了她三年的命!
  那时的她,早已避他如魔魅了啊!他为什么还要不计代价的救她?值得吗?
  闭了下眼,逼回眸中闪动的泪光,她说过,今后都要坚强,陪他担起一切的,她不会再哭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韩刚看着她起身,步履虚弱,却踩得坚决,他思虑了下,问出压抑许久的疑问“你……爱他吗?”
  云求悔顿了顿,浅笑。“我与他之间,无所谓爱不爱。”
  *  *  *
  入夜后,云求悔独自前往莫冷霄的房中。
  里头昏暗一片,她推开房门,眯起眼努力适应黑暗,藉由窗外微弱的月光,找到了倚墙而坐的莫冷霄。
  “大哥?”
  莫冷霄恍惚抬眼,对上一双清澈得揪沈了他心的明眸。
  “怎不掌灯呢?”
  “别点!”多怕眼前的她只是幻影,灯一点,她就会消失无踪,就像每夜梦着儿时种种,醒来后只是更添迷惘。
  什么是真、什么是伪,他早已分不清。
  云求悔轻轻叹息。“好,不点。”蹲身与他平视,小手握住他冰凉得不可思议的掌。“大哥的手,一直都比我还暖,没想到,我也可以有温暖你的一天……我很没用,什么都不会,有时觉得自己活着好多余,因为这世上,没有谁是非我不可的……”直到今天才猛然发觉,她的存在对另一个人来说,竟是如此重要,让她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这些话,她不说,等着他领会。
  莫冷霄深邃的眸子望住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
  “掌灯了,好不好?我想看看你的伤。”
  似乎确定了她的真实性,莫冷霄轻轻点头。
  掌了盏灯,屋内亮起一处光明,摇曳灯火下,她小心拆开随意束上的棉布,轻缓而温柔地重新上药包扎。
  “我为大哥裁了件披风,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大哥该学着好好善待自己了。”边说着,一面将柔暖衣料披揽上他的身。
  莫冷霄抚着披风上的绣纹,微微失神。
  “只记得给你添衣,出来时自己都忘了多加件衣裳,现在有些冷呢!”柔柔绵绵的音调对他说着。
  莫冷霄一听,就要将披风解下──
  小手按住他,阻止了他的举动。“大哥,我的身子还没好,脚有些发软,不大撑得住了。”
  莫冷霄立刻抱住她,怕她跌疼了。
  她浅笑,柔柔偎去,小手悄悄环抱住他的腰,一件披风同时裹覆住两人相拥的身躯。“瞧,这不就好了吗?”
  莫冷霄一震,迷惑地低头凝视她。
  “为什么──”声调暗哑低沈,他顿了顿,试图发声。“宁儿,为什么?”
  他不懂,她为何还靠近他?在得知他无法见容于世人的行为之后──
  “我只知道,如果你罪无可恕,我也该责无旁贷地陪你同坠地狱。”
  “宁儿,我说过──”
  柔软指尖轻点他的唇,阻止他往下说。“听我说完。从今天起,你受了什么,我都陪着你,如果你不想我受良心谴责,就让我们一起忘了过去,重新来过。”
  可以吗?忘了过去,重新来过?
  他迷惘眸底,有一丝不确定。
  “可以的,大哥。”柔嫩脸儿,无尽依恋地缠昵在他颈间。“我好怀念以前的日子,没有人在乎我,只有大哥疼我宠我,受了委屈,也只想找大哥倾诉,在大哥身边,就觉得好安心,什么都不怕,因为大哥一定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彼此了,我只想与大哥相互扶持,走过未来的每一天,就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就像从前那样……一句话,勾起了莫冷雷酸楚的渴求。
  如果可以回得去,他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深深拥紧了她,莫冷霄低哑道:“好!就让我们回到过去,当一辈子的兄妹,不离,不弃!”
  “嗯。”她浅浅笑了,偎靠着他,一生相随。
  *  *  *
  秋去,冬来。
  时间在平凡温馨的日子中,悄然流逝。
  入了冬,莫冷霄对她的身体状况加倍留意,只要一个疏忽,包准她这一整个冬天都会在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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