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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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一个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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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皑皑的雪山。
  蓦地,碉楼大门打开,女人拎着一件厚袍子悄悄来到男人身后为他披上。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这么冷的天,就不会多加件袍子再出来!”
  男人没吭声,甚至没看她一眼,只默默探手将她纳入温暖的臂弯里,她驯服地偎入他怀中,两臂锁住他腰际。
  “四天了,老爷子,儿子一直没醒来耶!”
  儿子一成亲就差人送讯儿给她,当时她就急着想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儿子心甘情愿的成亲?恨只恨某人一直没空,直到现在才有功夫陪她跑一趟,没料到恰好救了儿子小命,一想到这,她就满心庆幸。
  幸好及时!
  “看儿子那样昏睡,不省人事,我真的好心疼喔!”
  男人隐透怒意的哼了哼,女人又好笑又好气的捶他一记。
  “你真是个醋坛子耶,儿子的醋你也吃!”
  大眼儿横过来狠狠瞪她一下,女人反而笑得更开心。
  “啧啧,老爷子,你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啊?”
  大眼儿炽焰焰的冒出怒火来,女人大笑。
  “好可怜喔,老爷子,你愈生气愈可爱耶!”
  咬着牙,男人恨恨地别过脸去,不想再理会她,却又被女人硬扳回来。
  “别不理人家嘛,我哭给你看喔!”
  女人扬起一张任谁都可以看中—除了某人——是装作出来的哭脸,立刻,他不动了,面无表情的任由她嘲笑。
  “老爷子,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很明白,你是真的好可爱嘛!”说着,她忍不住掐起一把细嫩嫩的脸颊肉。“我呢,就爱你这模样,每次出门,我就想拿你炫耀给人家看:瞧,我家老爷子多可爱!”
  男人听得咬牙切齿,却仍是一动也不动地由着她掐他的脸巴子,于是,女人反而不笑了。
  “老爷子,”她依恋的贴上他的胸膛。“我真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女人呢!”
  怒容瞬间敛去,男人静静的环住她,依然不语。
  “老爷子,大夫说弘普的精神、体力都已耗尽,怕得昏睡上好些日子才会醒来,看翠袖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随时都红着眼眶,我就想到当年的你和我,就算大夫说你不会有事,可是眼睁睁看着你受苦,我的心就好痛好痛……”
  仰起脸儿,她深深凝视他。
  “弘普也是为她受苦,如同当年你为我受苦一样,她心中的痛应该跟我相同,老爷子,真高兴弘普能找到一个愿意为她受苦的女人,而翠袖,虽然她的性子跟我不同,但我看得出来,她心疼弘普就如同我心疼你一样,所以……”
  她很夸张的叹了一大口气。“拜托你好不好……”
  “什么?”他终于出声了。
  “别老是拿一张冷脸子给她瞧嘛,害她每次见了你就躲到我后面去,我都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
  “……”
  “起码笑一次给她看嘛!”
  “……”
  “来,先笑一个给我瞧瞧!”
  “……”
  “快,笑一个啊!”
  “……”
  “我哭给你看喔!”
  “……”
  这女人!
  床前,翠袖轻柔的拧着毛巾为金日抹拭脸庞、脖子、胸膛,抹着抹着,泪腺又开工了,水珠儿一滴滴往下滚。
  他又瘦了整整一大圈!
  “大姐,你干嘛又哭嘛?你哭再多,姐夫也不会马上醒来呀!”
  “我没有哭,是眼泪自己掉下来的嘛!”
  是喔,水龙头没关紧嘛!
  袁红袖啼笑皆非。“大姐,大夫不是说了吗?姐夫起码得睡上十天半个月之后才会醒来,你就别急嘛!”
  “我不是急,我是……”翠袖抽噎一下。“心疼嘛!”
  心疼?
  那就没辙了,心疼那种事是不管姐夫有没有醒来都会有的。
  “等姐夫醒来,你对他好一点就是了嘛!”
  “那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翠袖一再拭去泪水,但它们总是又冒出来。
  “对姐夫,我真是没话说了,原以为他只是个娇生惯养的皇亲贵胄,豪门大少爷,没想到竟是那样执拗又悍勇,没亲眼瞧见,真的很难相信那是姐夫耶!”袁红袖赞叹道。“难怪大姐会挑上姐夫,傅叔叔和于大哥还真是没得比呢!”
  “我宁愿他不是这么勇敢!”
  不勇敢还算是男人吗?
  袁红袖抓着脑袋想一想,觉得这种话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呃,我说……说……”她拚命动动脑,想要转开话题。“啊,对了,真令人惊奇,姐夫的爹爹下手比姐夫更厉害、更狠毒呢!”
  果然,翠袖的泪水立刻止住了,余悸犹存地打了个哆嗦。“真的,真的,好狠喔,直到我们离开之前,还有好多人,呃,半截,呃,总之,还有好多哀嚎声呢,好可怜、好惨烈,听得我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我也是,”袁红袖搓着手臂,点头附和。“头一次觉得杀人场面好恐怖,只想快快逃开!”
  “所有的杀人场面都很恐怖好不好!”翠袖横她一眼。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可以了吧?”袁红袖受不了的叹道。
  “我说的本来就是对的!”
  袁红袖掹翻白眼。“是,是,都是我错,行了吧?”算了,这话题也不够好,血腥味太浓了,再换一个吧,不过,换什么呢……啊,有了、有了!“姐夫的爹娘看上去好年轻喔!”
  这个话题就对了,翠袖两只眸子马上亮晶晶的闪烁起来,很是兴奋。
  “对对对,比爹娘还年轻呢!”
  “大姐也这么觉得?”
  “是啊,当时我还以为他们是你姐夫的哥哥、嫂嫂呢……”
  话说回四天前,当傅康背着她回到村寨里时,恰好看见一、二十把兵器一起劈到金日身上,黄希尧虽也在战圈里,但隔着金日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救援。
  眼看金日即将被砍成肉片,她正想张嘴拉出一道霹雳无敌惊人的尖叫声配合一下,下一瞬间,那一、二十把兵器竟然扑了个空,铿铿锵锵互撞在一起,有几把还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人。
  她不禁呆了一下。
  耶,人呢?
  慌忙转眼四顾,随即发现金日被一个男人托在双臂中,再被转至另一个像铁塔般高大的壮汉双臂上,那壮汉立刻把金日送到立于村寨口的女人跟前,那女人身后还有一个精干汉子。
  再一次,她正想不顾一切冲到金日身边,那女人却抢先一步发出飓风般的超级怒吼。
  “可恶,他们竟敢把我儿子糟蹋成这样子,老爷子,惩罚他们!”
  话声一落,只见那个救了金日的男人飞身随便兜上两圈,明明手中无刀亦无剑,适才所有攻击金日的家伙却在眨眼间全被砍成了两截,上半截在神哭鬼嚎,下半截在抽搐颤抖,只剩下黄希尧一个人站在那里惊骇到差点两脚瘫痪跪到地上去。
  他是场中唯一不与金日敌对的人。
  然后,那个男人飘身来到翠袖身前,翠袖几人不约而同惊惧地连连往后退,旋即又定住脚傻眼。
  金日?
  不,不是金日,他们只是容貌极为酷似,大大的眼儿、小小的嘴,还有那嫣红粉嫩的腮帮子,几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金日是活泼的、是风趣的、是爱笑的、是潇洒的,而且不到二十岁。
  但眼前这个男人是冷冽的、是无情的、是残酷的、是邪恶的,而且已经上三十岁了。
  他是谁?
  金日的大哥?
  不对,金日是长子。
  难不成是……
  “等等、等等,老爷子,别动她们,千万别动她们呀!”
  那女人赶过来了,同男人一样年岁,三十左右,俏皮可人,尤其那双杏眼溜溜的妩媚,活生生会说话似的。
  她一到近前来,先一把将男人扯到后面,再来回仔细端详翠袖姐妹俩,“你们俩哪一个是……嗯,”目光定在翠袖脸上,唇畔泛起盈盈的
  笑。“我猜,你就是小日儿的老婆吧?”
  小日儿?
  翠袖猛然张大嘴。“您……您……您是……是……”
  “模样儿可真甜呢,嗯嗯,我喜欢、我喜欢!”女人笑咪咪的将柔荑抚上翠袖的脸儿,“老爷子,瞧,这可爱的小姑娘就是咱们的儿媳妇呢!”她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男人说。
  男人冷哼,翠袖不禁瑟缩了下。
  “别管他,他那人就是这个样儿,有我在,别怕他会欺负你!”女人喜爱的挽住翠袖的手臂。“来,我们得送小日儿去看大夫,他的情况不太好呢!”
  “但……但……”翠袖吶吶道。“您……您是……”
  女人眨眨眼。“你就跟着小日儿叫我们阿玛、额娘吧,别的我们不爱听,嗯?”
  阿玛、额娘?
  翠袖低喘。天,真的是公公、婆婆大人!
  不过……
  他们会不会太年轻了一点?
  “……如果你姐夫不是长子,我一定会认定他们就是你姐夫的哥哥、嫂嫂,”翠袖一边回忆当时,一边继续为金日抹拭胸膛,抹到刀疤时稍稍停了一下。“直到现在,我见到他们时,还是会有不可思议的感觉呢!”
  袁红袖突然哈哈笑起来。“最好玩的是,姐夫的爹爹虽然老是冷着一张脸,阴森森的,可是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爱耶!”
  翠袖呛了一下。“别……别胡扯!”
  袁红袖挤眉弄眼。“你自己都快笑出来了,还说我胡扯!”
  “我……我哪有!”
  “还说没有,你的嘴角还在抽筋呢!”
  “……”
  不一会儿,房内骤然爆出姐妹俩抑不住的笑声,想压小声一点都压不下去,还愈笑愈大声。
  没办法,谁教那位“长辈”长得那么可爱!
  十一月冬至,窗外雪花飘飘,楼内塘火融融,翠袖刚喂金日喝过药,正在替他擦拭小嘴儿,某人一头撞进房里来,妩媚清灵的杏眼,俏皮轻快的笑靥,可不正是满儿。
  “来来来,今儿个是冬至,我亲自下厨煮了馄饨,一起来吃吧!”
  “可是……”翠袖两眼瞥向床上的人,不想离开。“我想待在这里……”
  “你待在他床边够久了,”满儿硬是挽起她的手臂。“都快半个月了,你也该离开这屋里出去走走了,到楼下,到隔壁房都可以,去和你妹妹聊聊天,出去玩雪也行,起码活动一下筋骨吧!”
  “但红袖每天都会来陪我聊天啊!”翠袖一本正经地驳白。“我也有到隔壁房里换衣服,到厨房拿水,还到楼下取柴火呢!”
  这小姑娘脑袋里橕了一根竹竿吗?
  满儿翻了一下白眼。“我是说,要你离开这房间到处走走,别老杵在这儿,不然等小日儿醒来,问我床边怎会多一尊石膏像,我怎么回他?”
  额娘说话好有趣喔!
  翠袖笑了。“我一直有在动嘛!”
  满儿叹气。“是、是,你的确有在动,你的动就是替小日儿擦身子,替小日儿翻身子,喂小日儿喝药,喂小日儿喝汤,从头到尾都是小日儿,你又不是他的奴隶,干嘛这么累?”
  “但是……”翠袖偷偷瞄一下满儿身后。“倘若阿玛身子不舒坦,额娘不也会这么伺候阿玛?”
  才说她脑筋直,可又弯起来了!
  满儿又叹息,“好吧,那我换个词儿……”她伸出大拇指往那个老是贴在她身后的“跟屁虫”一此。“若是你不去陪我们吃馄饨,你阿玛会生气喔!”
  阿玛会生气?
  翠袖惊喘,不由自主又瞄向满儿身后,顿时觉得允禄的表情好像真的更阴沈了,还给她哼了一声,不禁吓得慌忙点头。
  “好、好,我去、我去!”
  满儿不由失声大笑,“老爷子,还是你行,我喷了半天口水,居然比不上你哼一声呢!”再对一旁的精干汉子点个头。“铁保,大阿哥交给你了。”
  “是。”铁保恭身应诺。
  待主子们都出去后,他轻步来到床边,凝目仔细审视小工子,心头不禁油然升起一股激昂的愤慨。
  他和小主子是打小一块儿玩大的,在他的印象中,小主子总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十分得意,那张小奶娃的脸儿也总是圆圆润润的十分可爱,二十多年来,何曾见过小主子如此瘦瘠孱弱、气息奄奄的模样,此番头一遭见到,不由得使他既愤懑又痛心。
  可恶,若是他在小主子身边,拚了命也下会让小主子被折磨成这样!
  他慨叹着拿开搁在枕头旁的毛巾,又见小主子的被子没盖好,便细心的把被子掖紧了,想一想,又去多取来一条毯子为小主子盖上,刚拾掇妥当,忽见小主子的睫毛一阵细细的颤动,徐徐扬起。
  “大阿哥,您醒了?”他惊喜的大叫。
  圆溜溜的眸子睁大了,金日看着铁保,眼神先是一片茫然,片刻后才逐渐转为清澈,然后,他显得有点困惑。
  “铁保?”
  “是,大阿哥。”铁保弯腰趋近金日,以便听清楚小主子低弱的声气儿。
  “北京城里的铁保?”
  “是,大阿哥。”
  “庄亲王府内的铁保?”
  “是,大阿哥。”
  金日眨了眨眼,努力理清意识。请告诉我,我在作梦。“
  铁保失笑。“没,大阿哥,您没作梦。”
  不是作梦?
  也就是说,眼前的人不是周公,也不是周公他儿子,而是真真正正的铁保,那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爷、福晋带我来的。”
  “……他大爷的!”
  “大阿哥,铁保是哪里做错了,让您一见就搓火儿?”铁保嘴里问得委屈,其实心里快笑翻了。
  “阿玛、额娘会带上你一道来,这只有一个原因:额娘要你来眼着我。”金日咬牙切齿地道,细弱的音量稍稍拉高了,眼里火花缤纷灿烂。“他大爷的,我自由自在一个人,干嘛要你来跟着碍事儿!”
  “不只铁保啊,大阿哥,”铁保硬憋住笑。“还有何伦泰呢!”
  金日呆了呆,呻吟,“真他大爷的!”又喘回原来的弱声弱气了。
  铁保是塔布的儿子,何伦泰是乌尔泰的儿子,当年塔布和鸟尔泰才十二岁就伺候在允禄身边,如今铁保和何伦泰都二十五了,早该轮到他们俩来跟着金日,可是金日跟他老子不一样,他不喜欢有人跟在他屁股后面拉屎拉尿,于是死推活推,打死不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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