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上的玻璃,傅惟庸将视线拉向窗外。
他首先看见了屋外坪数不大的露台上,那张被雨水冲刷着的悬吊秋千,然后再将视线拉远。则是雨中一片蒙蒙的高雄港,港湾的那头,防波堤上有闪着淡黄光晕的灯塔,和商船、渔船交会的点点光亮。
宁静的海面上有蒙蒙细雨、弥漫的雾气、朦胧的光,美得像幅画,而这窗子则是个画框。
大自然的美与人类的力量,在此相互较劲、又相互辉映,看似矛盾、又极协调,有股令人舍不得移开眼的独特魅力。
“你喜欢的就是这幅景致?”回过神来,拉回视线,他低下头,将下颚抵在她纤细的肩上。
真美!
他曾经到过世界无数的港口城市,看过许多捞过眼前的美景,却从未能像此刻一样,心里如此的宁静。
那份歆静是他追寻多年,却遍寻不到的。
抵着她的肩,他抬眼欣赏着她的侧脸。
是因为有她在身旁,他才能将许多懊恼的事逐出脑海,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重新地体验到呼吸的知觉。不再只是一部为家族牺牲奋斗的机器。
敏绮重重点头。“我第一次到这屋子的时候,也为这窗外的景致所吸引。”知道他灼热的双眸正毫不掩饰地紧盯着她的侧脸,她紧张地拉回视线,却瞥见了他一头杂乱滴水的短发。
“你没将头发吹干?”吹风机不是在浴室里吗?他该不是不会用吧?
推开了他的怀抱,她反过来拉着他,急忙往浴室方向走。“这样会感冒的!”进浴室前,她娇嗔一声,反瞪了他一眼。
被动地被拉着走,傅惟庸并无拒绝,因为他喜欢,她小手握着他手掌的感觉。
“我不喜欢吹风机在我头上嗡嗡作响。”他算是解释了他为何没吹于头发的原因。
“可是你这样会感冒!”不理会他的好恶,她将他拉到了浴室门口。“我帮你吹头发!”她拉着他,往浴室又走了两步。
“你要帮我吹头发?”她的提议令他胸口一颤,然后他偏着头思考了下,觉得这会是个不错的享受。
“嗯。”江敏绮点头,下一秒钟,她硬是将他给推进了浴室内。
傅惟庸出其安静,现在他不讨厌吹头发这件事了,而且像个孩子似的任由江敏绮摆布。
“你坐这儿吧!”她将他拉到了浴缸前,指着一旁的水泥台。
依着她的意思,傅惟庸真的坐了下来。
“你不能这样看着我,要把头低下来。”她转身由一旁的置物架上取来了吹风机,插好了电源插头,却发觉他仍旧昂首紧紧地凝视着她。
“低下头来,我就看不见你了。”傅惟庸不理会她的抗议,要双眼看着地板或她,他当然选择看她。
“可是我不够高呀,难道你要我踩在椅子上帮你吹头发?”直到现在,她觉得他真的挺难缠的。
“真喽嗦!”啐了声,又看了她一眼,不过他倒是听话的低下了头来。
见他的反应,敏绮的唇瓣弑起甜甜的笑,她站到他的身旁,打开了吹风机,开始极温柔地帮他吹着头发,不知不觉地她也开口哼着歌曲。
她唱些什么,说实在傅惟庸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吹风机的嗡嗡响声占据了大部分的听觉神经,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喜欢她的声音。
初次见面时,就是那甜美的嗓子吸引了他。
他没再开口说些什么,只任自己的双耳在一片吵杂中撷取那淡淡甜美的声息,感受她纤细温柔的双手轻轻拨动他微髻的短发。
一切是那么的安详、那么的美,美得让人不舍得去惊扰,想永远沉醉其中。
~
“好了,已经干了。”不知过了多久、吹风机的声音刹止,沉寂的空气中传来江敏绮的声音,而她正转过身,想由置物柜上拿下一柄木梳。
看着她的背影、她纤柔的身材,傅惟庸觉得自己仿佛由一个极深的梦中苏醒了过来。
“怎么了?”才一转回身,一手握着木流的江敏绮便发现了傅惟庸紧蹙的眉宇。
“没什么。”他避开了她的眼神,耸肩一笑,双眸刻意往几步外的镜中打量。“哇,你把我的一头黑发,吹成了干草堆!”他夸张地拧眉弄眼,装出一到吃惊又生气的模样。
望了镜中一眼,江敏绮不好意思的轻轻吐了下舌头。“这只是前段工程,后段工程还没开始呢!”她晃了晃手中的木梳,表示他还得继续接受酷刑。
“还有后段?”傅惟庸发觉自己已快翻白眼了。“算了、算了!你随便梳一梳就好了,别再叫我听那嗡嗡的声音了。”听久了,他发觉自己都快成重听了。
“不行、不行,你的头发鬈鬈的,不吹的话,看起来会很怪!”
他这一头自然鬈的短发,若不认真的梳整,看来真像是个偷渡的难民。
“我看起来怎可能会怪?”对于自己的头发,他一向是这样处理。
这会儿傅惟庸不理会她了,站直了身,一弯腰,就想由她身上抢过那柄木梳。
似乎是与他卯上了,江敏绮异常的坚持。“不可以。”她将握着木梳的一手高高的举起,闪避着他的掠夺。
“什么不可以?”他只是手臂略略一伸,即轻而易举地将她给捞进了怀中。“看不出你还有固执的一面。”一把抢过了她手中的木梳,他的另一掌端起了她的脸。
比身高、比体型、比力道,纤细的她,又岂是他的对手?
“我、我这是择善固执。”她被看得有些心慌,连忙撇开了视线。
又是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眸光!
今晚她已由他的黑眸中看过了无数回,他眸光中耀动的炽烈火焰,仿佛能将她烧尽。
看出了她的心慌、看出她进过的视线,他扳正了她的脸,与他对视,不准她的眸光逃避。“绮绮,我今夜不想回去,行吗?”
“啊?”他的话令她一怔。
他的意思是今晚要住在这儿?
而将住在这儿这句话换个意思,就是说,他想要她!?
想到这儿,江敏绮屏住了呼吸,心律猛烈地狂跳着。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张的小嘴久久无法合上。“我们、我们会不会太快了?”仿佛过了一世纪那般久,她终于开了嗓子。
见她脸上染着鲜红,傅惟庸深深一笑。“不想给我?”其实他并非一定要今夜,但也不想隐瞒自己想要她的强烈欲念。
咬着唇,敏绮猛力的摇头。
“这也是交往的过之一。”一松手,他将木梳随意的丢于洗脸盆上压低头,他轻轻吻着她的颈子,游移于她腰际的手将她搂得更紧。
“可是……”敏绮犹豫着。
她也想抱他,想让他拥有她,但这一切会不会太快了呢?而且明知两人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你害怕?”他搂着她的手劲似乎又加重了些,绵密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吻,由她纤细的颈项转攻至她洁柔的耳朵。
“惟庸,我……”她扭动着身子,想伸手阻止他搔弄的动作。
其实她不仅害怕,全身更莫名地颤抖,因为他正含着她的小耳垂,而他那会使魔法的舌,已不安分地探人她耳窝。
如电殛般的快感迅速传遍她的全身,身子一软,她觉得狂跳的心脏似乎就要由她的小嘴里窜了出来。
“不要拒绝我,就让我爱你。”宽大的掌已罩上了她胸前的浑圆,湿润的唇舌离开了她的耳窝,他含欲的黑眸紧紧地凝视着她。
他的视线灼烫了她的身子,炙烫了她的心,如一道道魅人的魔咒,诱惑着她一步步弃守矜持,交出自己。
他在等待着她,等她点头首肯。虽然他的每个细胞都在高喊着要她,但他还是决定尊重她。
“你是爱我的,对吧?”过了许久,敏绮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
其实她并不讨厌他的触碰,甚至有些期待;而且就如他所说,如果接下来要发生的这件事,是每对恋人都会做的,那她又何必逃避呢?
“我喜欢你!”不需思考,他直言道。
在他的眼中,她是特别的,因为她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
但,对他而言,喜欢就是爱,而要出“爱”这个字,却有无限的沉重,所以他选择以“喜欢”来代替。
“只是喜欢吗?”敏绮有些失望,垂首低喃了句。
喜欢离爱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吧?不过所有的爱应该也都由喜欢开始慢慢延伸的吧?
或许,她该满足了。也或许未来他们分开以后,他会突然发觉,他对她的感觉不只是喜欢。
“我想当你的女人!”释怀的她,鼓足了勇气,说出心口的雀动。
纤柔的身子紧倚着他宽阔的胸膛,今夜,她要将自己交给他,她要用她的生命去烙印属于他的一切。
也许这段时光会如雨后的虹彩般短暂,但她要留住那美丽灿烂的回忆。
江敏绮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竟是仰头大笑。
直到傅惟庸一路将她由浴室里抱回到床上,她才发觉了她的浴袍穿在他的身上,竟是夸张的不搭。
“笑什么?”欺近身,傅惟庸很快地以体形的优势,制伏了床上的她。
虽然她的笑容很甜、有蛊惑人心的魅力,但他也无法漠视自身的糗状。
“我笑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像是缩水了。”她又咯咯地笑了数声。
“很好笑吗?”他问得有些邪气,浓灼的眸光似另有隐喻。
他才不在乎身上这件看似缩水的衣服,反正他一向习惯裸睡。
“没有。”摇了摇头,敏绮终于忍住了笑声。
“真的没有?”他的眼神没变,不过黑眸底多了分黠光。
“嗯。”她很认真的点头,知道他是好面子的。
“你这个顽皮的小丫头,居然敢取笑我,看我怎么惩罚你!”看出了她的笑意全忍于眸底,他一双宽大的掌紧紧地住了她那对滢亮的瞳眸。
因为看不见,江敏绮慌了。“惟庸,别这样,别开这种玩笑。”她扭着身子挣扎着,害怕看不见他。
“谁叫你敢取笑我!”不再浪费时间,也下再多作解释,他的唇吻上她。“绮绮,别害怕,有我陪在你身旁。”没移开双掌的打算,他的吻在她的脸上、颈上、耳窝,烙得疯狂。
很细、很密的吻,令江敏绮快喘不过气来。“惟庸,别捂着我的眼,我、我想看你。”
因看不见的关系,他所烙下的每一个吻,都更显清晰,也分外撩人。
“小骗子,你想看我以后有的是机会,但今夜我想好好的看你。”不依她,他改以一手蒙住她的双眼,另外一手则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移。
他的手如带着电、又炽烫似火炬,很快地江敏绮即气喘吁吁,求饶声不断。
“对不起嘛,人家不敢了,你别再蒙着我了。”她羞得只差没放声大哭了。
由唏唏嗉嗉的布料拉扯声,和身子传来的清凉感,她知道傅惟庸早就开始动手扒掉她身上的衣物。
想想自己已快完全裸程在他的眼前,她的心里就涌现止不住的悸动。
“不成,等我占有你时,我自然会松手。”一挥手,他扯掉了她上身最后的屏障,丰挺的浑圆立刻在他眼前展露无遗。
傅惟庸深抽了一口气,为眼前的美好。
胸口一凉,敏绮又急忙挣扎。“惟庸……”她喉间发出了近似低泣的声息。
看不见让她的触觉变得更灵敏,只要他轻轻一触碰,微微一逗弄,她的身子都会因此而悸颤。
“你真美!”随着语落,他低头,含住了她的甜美。
“嗯……”忍不住低吟,酥麻的电流迅速窜遍了她全身。
江敏绮觉得自己正在融化中,热烫的身躯在他的眼前融成一摊暖暖的柔水,待他撷取、啜饮。
“绮绮。”她的耳畔传来傅惟庸粗嘎的嗓音,他逗弄的唇由她高耸的胸线移开,重新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滑溜的舌启开了她甜美的唇瓣,他一步一步带领着她探索情欲的世界。
江敏绮的挣扎停了,她完全迷失在他制出的浪潮中。
“惟庸、惟庸……”小嘴不断唤着他的名字,娇喘的气息于他修长的指下探至她腿间的秘境时达到了高潮。
有力的指节进出于她腿间蜜津流淌的花园,直到他知道她已为他准备好了。
“绮绮,你可以接纳我了,对吗?”他终于松开了捂着她双眼的一掌,柔情地又吻上了她。
“啊——”来不及喘息、来不及回答,她初适光源的眼眸也还来不及对焦,她即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挺人。
敏绮咬着牙,一点也不在乎那疼痛,因为她可以感觉到他在她体内,这份彼此拥有的感觉让她满足……
第七章
一早,江敏绮即让催命般的电铃声给吵醒。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她准备翻身起床,却摆脱不了落在腰部的那只大掌。
她偏头看着沉睡中的傅惟庸,没了那股傲气,他看起来像个大孩子。
敏绮纤细的指轻轻地滑过他宽阔的额、那对浓浓的眉、让人妒嫉的卷翘眼睫、高挺的鼻,最后落在他诱人的唇上。
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吸引人,哪怕是在沉睡中。
视线渐渐上移,江敏绮寻到了唯一的美中不足,他眉宇间那抹淡淡的结,连在睡梦中都紧纠着。
她失神的看着,直到那似催命般的电铃又响了数次,她才使劲扳开他的手,翻身下床,穿好衣服,跑下楼。
“你还在睡呀?”一拉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叶德珍。
“嗯。”江敏绮点头,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后来你妈对廖宽宥的感觉还好吧?”她将话题拉开。
一反常态,江敏绮没邀叶德珍进屋子里坐,怕傅惟庸突然下楼来,也怕和他的情感因此而曝光。
“还好,我妈说他看起来还蛮老实的。”站在门口,德珍的视线频频往内窥探。
敏绮该不会真在屋子里藏了一个男人吧?
她也是才在一早和廖宽宥的通话中得知,徐庶颉送敏绮回家时所发生的事。
“这样啊,那恭喜你了。”敏绮的脸上堆着笑,但心虚的眼神仍不断往楼上房间的方向探。
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德珍故意说:“我还要在门口站多久呀?你今天不请我进去坐吗?”
其实她想知道,如果敏绮家里真藏着男人的话,会不会是那日她在渡轮站匆匆一瞥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