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奇迹的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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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奇迹的圣诞节-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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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絮雅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进到客厅,一台笔记型电脑摆在桌上,呈运作状态。
  “坐。我在整理学生成绩,快弄好了。”他倒了杯茶给她,又坐回到电脑前,继续奋战。
  安絮雅怔怔然凝视著他,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流畅移动,一屋子静悄悄地,只有电脑运作声,他不是生病吗?怎么不休息?
  “有话要说?”他分神瞥她一眼。
  “我──”才刚发出声音,电话铃声加入,他示意她稍等,探手接听电话。
  “行书?有,我好多了……”另一头不知说了什么,他轻笑出声。“生病还需要原因?要不要选良辰吉日?你认识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身体差是今天才开始的吗?”乐极生悲,又轻咳两声。“……会开玩笑就表示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咳是因为呛到了……好,我会多休息,在你打这通电话来之前,我是在休息啊……”
  安絮雅不敢置信地瞪住他。居然睁眼说瞎话。
  她连忙倒掉热水,改将保温瓶中的茶饮倒入杯中,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看了她一眼,伸手取来,轻啜了口。
  “好,我知道。不多说了,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才刚挂了电话,不到三秒,换手机响起。
  他无奈地接起。
  “喂?妈……你听谁说的?没事,小感冒而已……才不要,从小喝陈嫂那堆补汤,已经喝到光闻当归味就想吐了。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还有,别让爸知道,不然他又要逼我搬回家住了……没那回事,我只是不爱听爸那串生意经,你知道我对商场那一套没兴趣,搬出家里是因为这里离学校近,上课比较方便,并不是因为大哥才放逐自己,你不要想太多,让哥听到心里又要难受了……没有,我不是在维护他,其实哥只是在嘴巴上别扭而已,那句一山不容二虎是无心的,自家兄弟哪来的隔夜仇,你也别老记在心上。
  “我并不觉得委屈啊!既然我已经喊你一声妈,那么对自己的儿子,还谈什么亏不亏待?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多用心看看大哥,别被他疏冷叛逆的言行所影响,你会发现,那些只是他平衡情绪的一种方式,多关心他一点好吗……嗯,我知道,我也会留意自己的身体……好,我这个礼拜天会回去陪你和爸吃饭……那就这样,再见。”结束通话,他吁了口气。
  安絮雅表情带著欣羡,仰眸问:“你的亲友好关心你。”一个人能够做到感冒就立刻有一群人忧心忡忡地探问,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他一定也做出了相等的付出。
  “我只是比较幸运。”
  “才不是这样。”虽然不是很清楚,可是由刚刚的谈话,她多少也听出了端倪,他并不是像外人所看到的,生来就是幸运儿,家世好、千人宠之类的,其实他也有不为人知的难处,例如那个他一再退让、难以相处的大哥;喊妈却没有血缘的母亲;以及逼他继承家业的专制父亲。“那是因为你总是在为别人著想,总是在付出,所以才更让人心疼。”
  执杯的手一顿,他别开脸轻咳两声。“你听谁说的?”
  “不用谁说,你为人如何,我看得出来。”就像对她,也是那么的用心,虽然她感受得有些晚。
  裴季耘有些讶异她会这么说。她,终究没让他失望。
  他从不认为他会看错人,她有颗玲珑冰心,温柔剔透。
  见他沈默不语,安絮雅有些局促。“那天……是我太冲动了,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的不懂事吗?”
  她一直都记得他那句──我对你感到失望。
  那种感觉,她无法形容,每次只要想起他失望的眼神,胸口就好闷。
  裴季耘浅笑,彷佛什么也没发生。“无所谓原不原谅,我没放心上。”
  也就是说,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关心她,在她迷惘时温柔开导?
  卸下长久压在心头的大石,她松了口气,漾开笑。“有时候我觉得,你对我不像师长,而是一种──邻家大哥的感觉,很亲切,也很有安全感。”
  “是吗?”他也松懈下来,往后仰躺,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杯中茶水。
  “嗯。我可以常来找你吗?”她问。
  “如果你想的话。校园之外,你可以把我看成朋友,这样会自在些。”他揉了揉困倦眼皮。
  “那我喊裴大哥?”留意到他神情疲惫,她问:“很累吗?”
  “不是,刚刚吃了药,有点想睡。”他轻喃,眼皮沈下。
  “那你睡。”她起身,拿开他还紧握在手中的杯子,又问:“这茶还合口味吗?”
  “嗯。”哼应声极浅。
  “那我明天再煮──”不晓得他有没有听到,安絮雅起身将窗户关小,再到房里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将他摆放在外缘的手放入毯子底下,触及温润掌心的同时,她神思一阵恍惚。
  他的手,好暖,一如记忆中,被呵护的感觉。
  第四章
  章前小语:让懂你的人爱你,别去爱你不懂的人
  升大三后,空堂比较多,一有时间,她就会往秦姐的工作室跑,有时秦姐会问她。“你一个月有四天假啊,为什么你从来不休?”
  其实很简单,要找到一个合乎兴趣的工作并不容易,在这里,她可以实地学习,收获远比学校纸上谈兵的知识还要多,对她来说,这不只是赚钱的途径,更为她带来了自信与快乐。
  也因为这样,她一直很感谢那位介绍这份工作的学姐。
  乖乖上完上午的课──因为秦姐有她的课表,不准她为了工作而任意缺课──她推开玻璃门,秦姐正在讲电话──
  “这么客气做什么,我才要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顿饭应该我来请才对……坦白说,亲爱的学弟,你干么那么关心人家?……是──吗?”尾音拖得长长的,摆明了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那我自己去问她喽?哈!吓你的啦,紧张成这样……会会会,难得看你这么重视一个人,我哪敢不关照……嗯,好,就冲著这一点,这顿饭让你请好了……”
  “秦姐,我来了。”安絮雅放下背包,小声打了招呼。
  另一头似乎听到她的声音,简单结束了通话。“礼拜六,晚上七点,好,我会和涵之一起去,拜!”
  放下话筒,秦时雨抬头问:“今天比较早哦!”
  “教授提早下课。”她拿出昨天的会场设计图。“秦姐,我昨天回去有想过了,这个地方好像有点怪怪的,摆盆栽有点突兀,不摆又有点空旷感……”
  秦时雨凑上前去看。“那不然你有什么好意见?”
  “我还在想。”安絮雅咬著笔杆,在室内缓步走动,明亮无瑕的眼珠子转呀转的,目光冷不防定在墙上一幅书法作品上。
  秦时雨顺著她的视线看去,见她瞧得失神,笑笑地补充。“这是我那多才多艺的出色学弟写的,那年他代表学校参加全省高中书法联赛,赢得省冠军,我毕业时就很无耻的向他要了这个毕业礼物,很有纪念价值,我裱了框,保存到现在。”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字体清俊苍逸,刚中带柔,那不只是字,而是真正写出了这首诗的生命。
  “这——不太像一名高中生的作品。”太出色,也太深邃了,彷佛真实感受到生命无常,境遇难料的感叹,一名高中生,哪来如此飘逸超尘的心境?
  “你也这么觉得?我这学弟是异类,一点都不像高中生,琴棋书画样样行,考试没见他拿过全校第一以外的名次。他却苦笑著告诉我,那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小时候当大家在阳光下跑跑跳跳、尽情嬉戏时,他只能弹弹钢琴、写写字。他啊,是新好男人的代表,性情沈稳,外貌俊俏,感情态度却庄重得很,从不乱搞男女关系,要不是有了涵之,还真想倒追他。”
  不知怎地,秦姐的形容,让她直觉想起裴季耘,那是很本能的反应。
  从没认真留意过,她走上前,这才注意到上头的落款,飞扬字体依稀可辨出──耘!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秦姐,你那个学弟──”
  “咦?我还以为你知道耶,季耘也是你们学校的讲师,他跟我提过要介绍你来这里工作,你怎么会不知道?”
  一记惊雷,当下劈得她傻眼。
  是──他?!那个她打心底感谢的人,是裴季耘?她一直都弄错对象了?
  她愣愣地坐回椅中,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为什么不说?”
  秦时雨笑笑地。“也许他有他的考量吧,他不想让你知道,你装不知道就是了。他这个人,情感内敛,什么事都是只做不说,要很用心才能体会得出来。”
  若有所指地说完,秦时雨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凝视她有些许失神的表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傻学弟,这一把学姐我帮啦!
  周末,裴季耘批改完学生试卷,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洗了个澡,准备出门。
  从家里到约定的地点,时间尚且充裕,他手握方向盘,开车方式就与他的个性一般,平稳从容。
  在经过十字路口时,手机响起,他腾出右手去看来电显示,不过就这一秒的闪神,一道身影毫无预警地冲出来,幸好他反应迅速,及时踩下煞车,受了惊吓的女子跌坐地面。
  要命,他这方明明是绿灯啊,这小姐不要命啦?
  他吐了口气,惊魂未定地下车察看。“小姐,你没事吧?”
  女子仰头看去,看清那张挂著清泪的小脸,他神色一凛,迅速上前。“絮雅!你怎么──”来不及说完,扑进他怀中的柔软,令他当下愕愣。
  “裴大哥──”腰际被环抱住,一道温暖熨贴在他胸口的位置,淡淡的湿热感透过衬衫晕开。
  哔哔!后头司机等得不耐烦,鸣按几下喇叭,探出头来喊道:“小俩口要浓情蜜意回家再抱好不好?挡在大马路上找死啊?!”
  裴季耘当下拉了她起身。
  车子重新启动后,他分神瞥她。“吃过饭没?”
  她摇头,泪仍在掉。他抽了几张面纸递去,不急著追问原由,也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默默陪在她身边。
  就近找了家餐馆,问她要吃什么,她只是一脸茫然地看著他,他只好自行作主。点完餐,他到一旁去打电话。
  “喂,学姐,你出门了吗?”
  “在我家前面而已,我那么早出门干么?”秦时雨莫名其妙地回答。
  “那好,我们可不可以改期?我临时有事──”
  “有事?”一向最讲信用的亲爱学弟居然放她鸽子,她的好奇心被撩得半天高。“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没完没了!”
  “真的对不起,看你要我怎么赔罪,我照办就是。”
  “少来,你以为这是几顿饭就能解决的?说──实──话!”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哪会不了解他?
  “是安絮雅,她出了点状况,我不放心。”
  “我就说嘛,既然是为了心上人,那我能体谅。”
  他无奈苦笑。“学姐,你别八卦了,她只是我的学生。”
  “学生?哼哼!怕她冷、怕她饿、怕她伤心流泪,心疼她为生活奔波憔悴,暗中帮她安排能够学以致用的合适工作,还知道她三餐不定,要我多担待……只是学生就可以为她做到这种程度,教育部怎么没颁奖给你?”
  裴季耘被亏到无力招架。“好好好,是我不对,改天再听学姐训示,再见!”他赶紧打住,免得没完没了。
  讲完电话回座,餐点已经送上来,而她只是愣愣看著。“怎么不吃?”
  手心被塞来竹筷,她怔然抬眸。“你不问?”
  “你想说自然会说,先把胃填饱比较重要。”
  安絮雅沈默了下。“裴大哥,你可不可以借我靠一下?”
  裴季耘望住她凝著水光的眸子,静默地张开手,她旋即投向他怀抱,脸庞埋入胸壑,一声嘤咛泣语逸出唇畔──
  “裴大哥,我好难过……”
  裴季耘下语,收拢了双臂,轻拍她颤动的肩背,由她断断续续的泣语中,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天,是她和庄哲毅相识十周年纪念,他要求她抛开所有的事陪他,但是那天她的工作很多,还要去布置场地,根本忙不过来,秦姐平时那么照顾她,她怎么可以只顾著自己去玩,让秦姐挺著肚子忙进忙出?
  庄哲毅对她临时爽约极度无法谅解,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说不去就不去?认为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感情,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他比下去……于是撂下狠话,如果她不陪他,他就找别人陪,他不是非她不可,他说到做到!
  她以为他只是在闹脾气,并没当一回事,还是赶去上班,反正他们未来还有二十年、三十年要过,并不急于一时,她是这么想的。
  但是,她错了,她没想到,他一气之下,真的会找别的女人来报复她,眼看他挑□的和别的女人亲密搂抱、亲吻,真正难过的,是看穿他存心伤她的意图。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的相互扶持、彼此疼惜,竟演变成了刻意的折磨与伤害,她真的不懂,他究竟是怎么了?或者,他们是怎么了?
  心,好痛──
  裴季耘不语,只是静默地搂著她,任她发泄。
  该说的,都已说尽,她挣不脱感情迷障,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她受伤时,提供一个安全的角落,供她宣泄。
  时间又过去多久,他没去算,她也没留意,咖啡凉了,饭菜冷了,而她的泪也流乾了,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不好意思地离开他怀抱,羞愧道:“对不起,我刚刚有点失态。”
  “在我面前还讲什么形象?”
  淡淡一句,暖了她的心。是啊,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让她全心信赖,无所顾忌的发泄情绪,因为他会包容。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都已经这样了,还苦苦坚持,不愿看破。
  “如果你自己都心甘情愿了,旁人又有何立场置喙?”
  她低垂下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一再的迁就、包容,久而久之,他就把这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说穿了,这该怪我,是我太软弱,让他吃定我不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连伤害都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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