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看清楚突然搂住自己的人是谁,下一秒钟,无欲的嘴已被两片薄唇牢牢封缄,深深地吸吮,仿佛要将她吃进肚子里般的热切。
时骏!从吻中认出是谁,无欲不再挣扎,双手环住他,紧紧贴着他。
对无欲而言,上一个吻仿佛发生在昨日;但对时骏来说,这个吻睽违了十二年之久!
十二年了!他不敢相信,隔了十二年之后还能再见到她!
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之久的吻,直到两人无法呼吸才停止。
“不是作梦、不是幻听,你……你真的回来了?回到我身边?”手臂环抱的柔软是那么真实,她的呼吸是这么近,他的无欲回来了?!“我刚才没有听错?你说你变成人,回到人间,你说你想做个普通的女人爱我,是不是?是不是?”
爆炸发生之后,待在无欲房间的他并没有受伤,但是火舌窜烧得极快,他根本没办法从屋里逃出来。
一瞬间,他萌生就这么活活被烧死也好的念头,心想也许这样就能再见到无欲,没想到却听见她呼喊他的声音。
想见她的渴望胜过一切,他站起来走向窗边,孰料背后一阵突来的强风猛然袭向他,将他吹出窗外,落在树上。
然后,他看见了她,看见她跪倒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
“你……”还无法消化他安全无恙的事实,无欲哭红的眼眨啊眨的,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停摸着他的脸,确认他的人活着,感受他的体温,然后告诉自己:“他还活着,没有死,他还活着……还活着……”
“我活着,我没事。”时骏再一次热烈地吻她,证明自己的存在。“告诉我,你说你爱我,说你变成人回来爱我是不是?回答我!”
“是、是是是。”无欲用力点头,“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以为天使是不懂爱的,可是我爱你——上帝,我在说什么?我从来没有这么慌张唔……”她的语无伦次终止于一个热吻,时骏的唇将她封得牢固,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欢迎回来,无欲。”离开她的唇,时骏的声音难掩激动,“我以为得等到死的那一天,才有机会再见到你,没想到再见面时,你跟我都活着,而且……场面十分震撼。”
他试着说笑,却被一声哽咽给破坏了,没有逗笑佳人,反而惹得她再度掉泪。
“我从来没有那么怕过……”上帝,她当初怎能冷眼看他受伤而不觉得难过?
今非昔比,无欲觉得当时的自己奸冷血无情。“我好怕赶不及,好怕当我已经变成人,打算回到你身边的时候,你已经——”
“幸好没事。”不管那阵莫名其妙的风是怎么来的,时骏都衷心感谢。
另一方,遥远的天堂镜池——
“其实,就算没有你施法引起的那阵风,时骏也能逃到屋外的吧?”米迦勃好笑地望着同伴。
“哼哼,我只是给他点教训,想把他吹出窗外摔个狗吃屎,谁知道他运气那么好,掉到树上。啧,我吹得太用力了。”凯米耶鲁连哼三声,以示不屑。
“凯米耶鲁,”米迦勒柔柔地唤,提醒道:“天使是不能说谎的呵。”
“总比某位德高望重的天使说那个人类有生命危险来得好吧?”
“我没有说他有生命危险。”“某位德高望重的天使”说话了,“我只是和无欲随便聊聊过去的事情罢了。”
“好个随便聊聊啊,哼哼。”
米迦勒但笑不语,挥手抹去池面上火舌燎烧的画面,瞬间,池面又是光滑如镜。
忙完无欲的事,也该看看在日本的无情了。
时氏集团与日商通用株式会社的联烟宣告破局!
在时氏集团年轻总裁时骏的自宅发生爆炸案后,这是第二桩关于时氏集团的大新闻,前后发生时间相差不到一个月。
紧接着,第三个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外加石破天惊的震撼力,让不少名援淑女的芳心破碎——
时氏集团的总裁将于年底迎娶美娇娘!
据说消息传出当天,台湾到处充斥着女性的悲鸣,哀悼台湾第一黄金单身汉的殒落。
手里拿着以好友与未婚妻当街拥吻的照片做封面的八卦杂志,杨应龙一脸怒气地冲进总裁办公室。
“我说时骏,这家杂志社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你们在做什么?!”义愤填膺的声音,在看见好友与未婚妻亲密拥吻的画面后,自动拉高八度。
搞什么鬼?!在办公室重现照片上的画面?!
时骏将无欲挡在身后,不满好事被干扰。“进来前请先敲门。”
“哇哩咧!”杨应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那个有点冷酷又严肃的哥儿们到哪儿去了?“现在是上班时间耶,时总裁。”
“那又如何?”时骏的声音含恼。
“上班时间该做的事很多,但不包括——”杨应龙比比前后站立的男女,作为暗示。“这种事。”
“倘若你花了十二年的时间去思念心爱的女人,好不容易等到她回到你身边,我相信你也会跟我一样。”
杨应龙一脸古怪地瞪着他,最后搔搔头。“原谅我,我跟我老婆认识不到一个月就结婚,实在无法理解。”
时骏紧握掌中柔荑,淡淡地笑说:“不能理解是你的幸运。”
无欲重返人间到现在已将近半年了,偶尔他还是会梦见当年她回到天堂的情景,吓得从梦中惊醒。
夜里,有时他蓦然惊醒,只为确认她还在他身边,就这样看着她安适的睡颜直到天亮。
失而复得之后,他绝不容许再失去!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无欲反手握住他,对他绽放笑容,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两人的眉目传情,看得杨应龙脸红。
“我说这位……无欲小姐。”奇怪,为什么他就是会忍不住这么恭敬地喊她,好像已经这么做很久似的,喊得很自然。
“什么事?”无欲从未婚夫身后走出来,平静的娇颜除了染上淡淡动情的艳红,不见任何羞涩,仿佛刚才没发生什么事似的。
见美人一双眸子盈盈望着自己,杨应龙竟然觉得害羞。
要命!他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为什么独独看见时骏的未婚妻时,会像个小学生耍自闭?
不懂,真的不懂。
“应龙,你不是有事找我?”
“呃……”杨应龙倏地抬头,眼睛对上美女,愣了好半天,才道:“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不对?”愈看她愈面熟。
“也许我们真的见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说。
“那这个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他又问,没来由的,就是想知道真确的时间。
“也许……”无欲被吻红的唇漾出幸福的笑靥,几要夺走在场两个男人的呼吸。“在你小时候吧。”
险些被迷倒的杨应龙一听,神志立刻清醒。
“别开玩笑了!你才几岁啊?!怎么看也只有二十来岁,我还比你大哩!”啧,真爱开玩笑!“怎么可以吃杨大哥的豆腐呢,真是!”
时骏和无欲闻言,相视一笑,极有默契地闭口,不再多说。
过去的事就让它尽在不言中吧!
记得的人将一切牢记于心,忘却的人想不起来又何妨?
当下的幸福,才是最值得珍视的宝物。
后记
这是天使之二——无欲的故事。
有别于无情的故事,无欲对人间没有太多好奇,有的只是淡漠决然,直到遇上小小男主角时骏。
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到习惯,进而具有人性——我想再写一次“日久生情”的故事。果然“日久”吧,以人界时间来推算,前后加减约莫二十年的时间,哼哼。
倒是可怜了小小男主角,被晨希我和无欲从小玩到大。(私心语:痛快!)
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不断放着巴哈的音乐,特别钟爱《G弦之歌》、《雅克的迦可琳眼泪》以及《咏叹调》三首,重复播放都听不厌。
但,这不是造成男主角被整得很惨的主因哦,绝对不是。
我并没有听音乐写作的习惯,但偶尔,会想制造一个不同的创作环境,之前还曾经站着写故事呢!(一边跳扭扭舞,一边敲键盘,噢呵呵呵……)
最近,晨希身边发生许多糗事,但……都是自己耍蠢的结果,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叹息。
喜多郎大师,小女子真的不是故意不认识您老人家,而是小女子我孤陋寡闻,当真不知您这位大人物——在与友人搭上某辆出租车,认识那位可爱的运将先生之前,真的不知道……
话说某日与友人搭上一辆小黄,车内收音机正播放着喜多郎先生创作的乐曲,我觉得挺好听的,便问运将先生:“请问这是水晶音乐吗?”
“什么?!”司机先生错愕一愣。“你连喜多郎都不知道?!”
喜多郎?我呆了好久,才转头问友人,“喜多郎是什么?”(请注意哦,晨希我问的是“什么”,而非“什么人”哦!换句话说,这时候的“喜多郎”在我心中还是个“物名”,而非“人名”。)
友人惊愕莫名地瞪着我,此时正好遇上红灯,友人还来不及为我解惑,运将大哥已经神情激动地回头,指着我右手边窗外的红砖墙。
“看到那道墙没有?”
“有啊。”我答。
“去撞啦!厚!连喜多郎是谁都不知道!大师耶!日本的音乐大师耶!他的音乐可以让心情平静,是我很喜欢的、很有名的大师的音乐耶!”
“呃……不、不好意思。”
“厚!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喜多郎是谁,真是——”
“对、对不起。”司机大哥,麻烦方向盘握好,绿灯了。我在心里吶喊。
就这样,晨希我用“血的教训”认识了喜多郎大师,友人则在旁边偷笑到不行。(好个姐妹情谊啊,给我记住!)
事后,回头虚心拜听喜多郎先生的作品,最近又从新闻中得知他来台办音乐会的消息,让我想起这段糗事。
说是与大家分享,倒不如说是让大家发现我的愚蠢。但,很开心呵!虽然是糗事,却认识一个可爱的司机大哥,也多接触一位音乐人的作品。
大家好吗?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序中这么问,衷心希望大家都是快乐的,虽然心知肚明,生活并不一定天天都会开心,还是忍不住这样希望着。(都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唉……年纪长在狗身上。)
即便在不顺遂中,也要找一个点,让自己得到短暂的快乐;在看似永夜的黑暗里,只要用心,就会发现隐藏其中的光明——
这是我最近萌生的感叹及想法,与大家共享之。
*想知道另一位冷酷天使无情拜倒在哪一个人间女子裙下,请看幸福饼033《哪个天使不多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