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潇然收回嬉笑之色,看向宋婉真:“婉真,你做事很认真,我也放心,但是女儿家最终还是有个好归宿的,或许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宗申,但是我能看出,宗申是真的对你好,你……”
“玉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一直,都拿赵大哥当做哥哥来看的!”宋婉真打断玉潇然的话,看了一眼窗外,“我那里先有事,就先下去了!”
玉潇然见她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点点头:“那好,你先去!我就先不过去了,湛儿在寿详宫待了那么久,我要去看一看!”
宋婉真略微福了福身,便去了。
玉潇然目送着宋婉真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收拾了一番只身便往寿详宫去了。
寿详宫外,正遇同样前往寿详宫的托里木。
托里木远远看见她款款而来,眼中差异不由一闪而过:“你不是去往御花园那边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这里了?”
玉潇然因为前日里的谣言还有些怒气,知道是托里木故意为之,但却身为一国之君应有的礼数还是不应该少的,本欲上前打个招呼,听到这莫名其妙的问话之后便一愣,御花园和寿详宫的方向相反,自己近日哪有时间去往御花园,但看这托里木的表情也不像是说谎,便正了正神色答道:“方才朕一直待在星辰殿,何曾去过御花园,殿下是不是看错了?”
“虽相隔较远,但小王自认目力还是极好的!”托里木眼中的疑惑愈发明显,“虽未曾看到容颜,但看那背影,觉得和你十分相似!本来小王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身后明明跟着庞总管,这个小王倒是没有看错!故而小王以为那是你!”
玉潇然一愣,以托里木的武功,目力自然不会差到哪去,而且整个皇宫之中众人皆知自己穿衣喜好,自己的衣服又与宫装不尽相同,怎么会有人与自己的背影十分相似,她想到这里,便是一愣,背影?
方才她目送宋婉真离去的时候,总觉得她穿着自己衣服的背影十分熟悉,如今再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与自己相似吗?而且宋婉真今日来的时候特意取下了发簪,只用一根青色的簪子将发丝挽起,当时没怎么在意,如今想来,看来是有意为之,她目光一转,心思已经捋了千百遍,终于面色大便:“糟了!”
她一边暗自惊呼,便头也不回欲转身向御花园疾步而去,却被托里木单手一拉,面色也沉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玉潇然看了托里木一眼,沉吟之后正色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今日会有大事发生,王子殿下,朕……可以拜托你帮个忙吗?”陛下;美男请求入宫
托里木仔细看了她的神色,往日淡如清风的双目中此刻净是焦急之色,然他终是冷笑一声道:“我对你的心意,你不会不知!你明明知道,怀然之事不过是我来此的一个借口而已,可你却狠心地将之公之于众来解决,一点也不给我私下见你的借口,潇然啊潇然,你彼时对我如此狠心,如今想来求我,你北牧的事情,与我钰经又有何干系!”
玉潇然看着他眼中的森冷,心中逐渐平息下来,顿了顿之后道:“无论我是玉潇然还是赫连捧月,此生我注定欠了许多人的情意无法还清,但是对于殿下你,潇然自认问心无愧!潇然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觉得有对殿下不起的地方,如今事态紧急,殿下若是不愿帮这个忙,潇然无话可说,但是殿下若是愿意,请速速前往寿详宫让青谨速来御花园,如此,潇然感激不尽!”
她说完,便不待托里木答话,手上微微使了力道,便将托里木震开来去,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而去。
托里木看着她决绝疾驰而去的背影,瞬间消失在视野中,手依旧保持着抓在半空中的姿态,片刻之后,他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一抹淡淡的苦笑缓缓爬上了唇角:“潇然,你果然……知道我的软肋所在,真狠心啊你……”
玉潇然一路疾驰,想起之前宋婉真的神色,越想越不对劲,隐隐约约猜出她要做什么,脸上浮现从未有过的害怕与胆寒,然而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远远地,她看见宋婉真站在御花园中央,低着头正与庞得盛说着什么,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玉潇然隔着老远,却清清楚楚地看到远处屋檐出一角,露出半个身子的黑衣人举着她异常眼熟的箭弩,箭弩之上蓄势待发的弩箭,精准无比地对着宋婉真的方向。
玉潇然仿佛听到了利箭离弦的声音,那快地如同一道闪电的弩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痕迹,如九幽地狱的锋利獠牙一般凭空而出,阴森铁血,毫不留情。
“婉真——”
她声音凄厉,轻功是从未有过的穷凶极致,却依旧赶不上那世界上最为精巧的弓弩的速度,眼睁睁看着獠牙入骨,狠狠地插上了宋婉真的心脏处,鲜血立刻染红了浅蓝色的衣襟,鲜艳夺目,衬得她双目通红如火烧。
她记得那种利刃刺入心脏的痛楚,之所以她还活着,不仅仅是因为有青谨的妙手回春,更是因为她与常人有着不同的心脏,没有正中心脏中心而死里逃生,但是,她可不认为面前这弱质纤纤的宋婉真也与她一样,有着同样异于常人之处,彼时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使她已经痛苦得快要死去,那此刻这银光闪闪的利刃刺入这单薄柔弱的身体中,是否更加痛楚难耐?
一向养在闺阁,未曾经历过风雨见过红尘苦楚的宋婉真,这种心脏窒息般的疼痛,她可忍受得了?
锋利的箭弩瞬间刺透了她薄弱的胸腔,没至顶端,玉潇然清楚地看到她后背露出沾着带血的箭头,在日光之下鲜艳地仿佛可以刺瞎人的双目。
身侧与宋婉真恭敬交谈的庞得盛瞬间傻掉,愣愣地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许久未曾回过神来。
宋婉真在利箭穿胸之际听到玉潇然的呼喊,费力偏首过去,眉眼含笑,清秀的面容上一片温软,嘴唇张合了许久发出微弱的声音来,却还未来得及散开之际被风声淹没,她身形如断了线的风筝,缓缓向后仰去。
玉潇然在她落地之际一把将之接住,指尖点上她胸口的穴道,但依旧止不住那汨汨流淌的鲜血,四周的侍卫立刻围了过来,红红闹闹地叫嚷:“护驾!护驾!”
“婉真!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玉潇然叫嚷着,却是不敢晃动手臂中面色惨白的虚弱女子,瞥一眼屋檐上手持箭弩眼神怔愣的刺客,只听手下宋婉真虚弱道:
“玉……咳咳……姐姐……我……我骗……骗了你……我……”束手就擒(高干)
“婉真,婉真你别说话,谨,青谨,你在哪里啊?你快来啊!”她带着内力的声音也不知传去了多远,只觉凄楚慌张荡漾在寂静的皇宫之中,经久不息。
“玉……玉姐姐……”身下之人素手抓着她的衣袖,声音虚弱不堪,如果不是尽力倾听怕是难以捕捉,“我……我不……不行了……你……”
“胡说!婉真,不许胡说,玉姐姐还有好多事情要你去做呢!”玉潇然心尖一颤,打断她的话,她口中和身上被鲜血浸染,刺得她双目通红如怒放的牡丹。
“你……你能不能……能不能……答应……答应我……一……一件事……。”宋婉真不答玉潇然的话,接着道。
“你说!你说!”玉潇然连连点头,“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放过他……”宋婉真一瞬间紧紧抓着玉潇然的衣袖,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而后偏过头去,眉眼带笑地看着怔愣在屋檐之上还未曾回过神来的男子,双目间刹那间光华绽放,如同天际初生的星辰倒映在沧海,泛起波光粼粼的明辉。
她声音断落在她仰望腾空而下的男子的方向里,目光渐渐开始涣散,落地的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一把扯下蒙面的黑巾,满脸不可置信,声音已然变了调:“婉儿!”
玉潇然低首看着目光开始渐渐涣散的女子,眼泪开始不自主地大把大把地落下,混入身下之人浓稠的血液里。
眼前青影一晃,一只手已经搭上宋婉真的手腕,她头也不抬,声音平淡:“你来迟了!”
黑衣男子一落地,四周侍卫便将之为了个水泄不通,他却恍然未见,一步步走了过来,步伐缓慢,却似有千斤般沉重,带着未明的神色。
玉潇然声音森冷:“让他来!”
她将双目已然紧闭的清秀女子放在地上,目光却因为她偏首于正一步步走来的男子的方向而更冷一分,袖中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双目闭了闭又睁开,缓缓起身,看着走近缓缓伸出双手的男子,他因为极大的震撼而有些颤抖,良久之后才俯下身去摸向女子的面容,颤抖的声音中带几分疑惑:“婉儿?”
“你知道她方才与我说什么吗?她说让我放了你!”玉潇然声音深冷,看也不看地上的男子一眼。
地上的男子似是一颤,良久之后依旧喃喃低语:“婉儿,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傻?”
“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青谨站在一旁,神色深沉如水,丢下一道晴天霹雳。
“哐当”一声,重物着地的声音传来,玉潇然循声望去,赵宗申清秀的面容上满是震惊和沉痛,连一向爱不释手的兵器掉落在地也恍然味觉,颤颤巍巍一步步上前来,待看清宋婉真身侧男子的面容之后先是一愣,而后转身提起地上的长剑:“赫连明,我杀了你!”
玉潇然身形一闪,单手抓住赵宗申握着兵器的手,看向他通红的双目之中,眼中闪过未明的神色,一丝不忍爬上容颜之上,但她依旧直直看进他似已失去理智的眼底:“婉真在临走前求我一件事,她要我……放了他!”
“什么?”赵宗申不可思议低声喃喃自语,而后想起方才青谨说宋婉真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的话,紧握着兵器的手瞬间软了下去,而后喃喃后退,“不可能……不可能……婉真说,自他后宫三千伊始,她便已经决心要忘了他,怎么会……怎么会……”
玉潇然看着他不停后退不停呓语的样子,上前一步:“宗申,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赵宗申突然大声吼道,两道清泪也顺着眼角开始留下。
身后一痛跟随而来的杨之帆上前,单手拍向赵宗申的肩膀:“宗申,冷静点,怎么能和皇上这么说话!”海贼之万里晴空(gl)
“皇上……皇上……”赵宗申重复着杨之帆的话,而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皇上啊……皇上又怎么样……皇上能救人性命吗?皇上能主宰苍生吗?皇上……哈哈哈……”
“宗申,你疯了!”杨之帆面色一沉,冷喝道。
“是!我疯了!我疯了!”赵宗申面色沉痛,“哈哈哈……我疯了!”
玉潇然在赵宗申不止得放声大笑中后退两步才顿住身形,四周甲胄之声络绎不绝,一声凄惨的惊呼响在耳际,宋世涵已经跌跌撞撞走跑来:“婉儿!”
与宋世涵一同到来的,还有钟怀仁,他看一眼四周的情形,先是一愣,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神色未明的玉潇然。
宋世涵一把推开抱着宋婉真的赫连明,将之揽在怀中,苍老的面容之上刹那间浑浊不堪:“婉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爹爹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婉儿……婉儿……”
宋世涵哭嚷着,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双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玉潇然这才看了一眼被宋世涵推倒在地未曾起身的男子,而后俯下身去用袖口细细擦拭着宋婉真带血的嘴角,低沉着眉眼:“皇兄,你想杀我,可是你却杀了最不该杀的人!”
地上的赫连明浑身一颤,满脸沉痛之色。
她眼中闪过报复的快感,声音愈发森冷:“我一直都知道你利用她放在我身边做细作,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通过她去找到你吗?因为我知道,如果因为她我杀了你,她这一生,必定不会安好!而你,却屡次利用她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可曾想过,从此以后,她要如何面对日日缠绕的梦魇,如何面对自己的良知?”
赫连明身形已经颤抖不止了,看向宋婉真的面色已然惨白,唇角哆哆嗦嗦,许久却是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你让她将我引向御花园,可她却心有不忍,从星辰殿要来我的衣服换上,将庞得盛带在自己旁边假装成我的样子!”她看着他惨白的面色,心中的恨意如同怒浪滔天的大海将她淹没,“你看看,你这一箭射得多么精准狠辣毫不留情面,你让她这单薄的身躯如何能够承受得了这种痛苦,赫连明,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你见过他吗?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像你还是像她,可惜啊,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女人和孩子,你杀了他们!”
“啊——”赫连明一声惨绝人寰的大叫,响彻在死寂一般的皇宫之上,惊起地上层层的落叶,兜兜转转不知该落向何方。
“受不了了是吗?”玉潇然冷笑一声,声音再次提高几分,“我还没说完……”
“够了!”一声清冷的低喝打断她步步紧逼的言辞,钟怀仁一步上前,面色深沉如水,“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玉潇然声音刹那间尖锐起来,“我不但要杀他的人,我还要诛他的心,我要将他的灵魂不得永生,我要让他永生永世都为他的罪孽赎罪,我……”
钟怀仁蹲下身来,对上她血红的双眸:“别再说了,求求你别再说了!”
她每说一字,痛得不仅仅是赫连明,还有她自己。
她有多恨赫连明,就有多恨她自己,杨敛和止澜的死,已经在她的心底埋下了痛苦的根,而今宋婉真的死,以及方才赵宗申疯疯癫癫的话,彻底成为促进萌芽生长的催生咒,让那种痛苦和内疚的负罪开始无限放大。
玉潇然的情绪在钟怀仁清冷的却带几分哀求的话语中渐渐平静下来,她突然间起身,身形快如闪电地挪到赫连明身边,一脚踢飞他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出的匕首,冷冷看着地上的男子:“想死吗?岂有那么容易的事!”
☆、第五十五回 过往是非到如今
女凰诀;第五十五回 过往是非到如今
手中匕首飞出,赫连明怅然若失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许久未曾回过神来。舒悫鹉琻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玉潇然声音冰冷,居高临下看着赫连明,“我不让你死,我会命人在你面前放上父皇的画像,让你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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