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寂恨恨地盯着灵儿,“本王轻薄你是你的荣幸,你自己看看你,全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女人的样子?”
灵儿偏过头去,哼一声,“刚才不知道是哪个瞎眼的轻薄了我这个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女人味的人。”
天澈笑得更欢了,伸手揽住灵儿的肩膀,“好了好了,看你把小皇叔气得。小皇叔跟你闹着玩的,你若再放肆下去,真把小皇叔气坏了,别说我没提醒你。”
灵儿回头看了看南寂铁青的脸,得意地一甩头,“走吧,我们去‘名点坊’。”
“哎哟。”天澈摸了摸脸颊。
“怎么了?”
天澈伸手把她垂下的头发按在肩上,“你的头发甩到我脸上了。”
“哦,”灵儿把头发往头上按了按,有些尴尬,“对不起。”
天澈的手依旧揽着灵儿肩膀,指头绕过灵儿垂下的发丝,“你怎么总是梳这么奇怪的发型?”
“这样简单啊,这已经是我能梳的最好的发型了。一般我以前都是梳你们那样的头发。”灵儿抬头看着天澈的头发,玉冠束着头发,精细又华美。
灵儿说的当然只是普通的把一把头发扎成马尾垂在背后。
南寂刚才确实被灵儿气得不小,但也确实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觉得这丫头好玩,跟她斗斗嘴,正要反驳,却见天澈揽着灵儿,而灵儿竟没有一点反抗的意识,反而和天澈好好地说话。看着他们和谐的背影,一时竟愣在了原地,半晌没有移动。
“再不走不等你喽。”灵儿回过头来叫他。
南寂这才跟上去,“今天非痛宰你一顿,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灵儿这次倒大度,“尽管吃,今天就是专门请你们喝茶吃点心的。我找到了一个吃点心特别好的。那里的荷蕊酥和香雪糕味道都很不错,不比王府的差,而且环境也好,吃起来似乎比王府更有一番风味呢。”
天澈和南寂心里均是一暖,这小丫头虽然没心没肺,竟然还记得他们爱吃的点心。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三人心里都是一阵柔软,不约而同地就笑了。
☆、香雪。留诗
天澈一下朝就被南寂拉来了,两人一早就空着肚子,只有灵儿是吃过早饭的。一进“名点坊”,灵儿一副主人的模样,让天澈和南寂随便点。天澈和南寂也不客气,张口便一串一串的点心名字出来,甚至具体到哪一种芝麻多一点,蜂蜜少一点等等。
灵儿看着他们那架势,方知自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原以为他二人除了皇宫和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宫王子,谁知竟是经常光顾的老客人了。
南寂看灵儿似是傻掉的神情,不觉展颜,“怎么了?心疼钱了?怕我们把你吃穷了?你眼光倒不错,竟能找到这里来。”
“反正我就姐姐留给我的十两银子,花没了把你们留在这作抵押。”灵儿把一小锭银子掏出来,示意自己是有钱人。
天澈盘膝坐下,“十两银子倒吃不完。我和小皇叔没事时也常来这里喝茶,听听小曲。”
南寂点点头,“今天二十,应该是……”南寂话到一半突然停住。
“是什么?”
南寂嘴角抽动一下,“是……香雪。”
灵儿显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眨眨眼睛,“我知道你喜欢吃香雪糕,刚才没点吗?”
天澈指了指中间台后的帘子,“今天是香雪姑娘唱曲。”
“哦,原来此香雪非彼香雪呀,美食美人倒是两不缺。风南寂,请你来这名点,真是个身心**的无双诀。”灵儿边说着,边摇头晃脑。那架势,仿佛真给南寂找了个什么无上乐子一样。
天澈被灵儿的俏皮话乐得开怀,但笑着笑着逐渐冷下来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灵儿这几句话,分明是一首工整的诗,如此开口就一句应景又讽刺人的诗,若没有一定的学识,根本作不成,更何况这么出口即成?可之前灵儿分明是不识字的,连写字都是楚羽教,最初甚至连握笔的姿势都不正确。
难道之前都是她故意在误导?
南寂见天澈神情与刚才有异,虽只是一点点变化,但他也敏锐地发现了。在刚才之前,天澈今天的心情是难得的开怀,没有任何顾忌。而此刻,却突然笑不达意了。思及其中,也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顿觉兴味索然,咬一口香雪糕,暗里摇摇头,复杂真累。
只有灵儿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两个人此刻心境一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接下来的气氛不似刚才那么欢快,还好真的有香雪姑娘登台唱小曲。天澈和南寂似乎真的被香雪姑娘的小曲吸引住了,也很少再说话。
灵儿不懂欣赏那种吊着嗓子唱的曲,看着周围个个一脸沉醉的表情,只好一个人没劲地吃着点心。反正是自己掏钱,不吃个够本不划算,再说很快就要回去了,这里的多数点心也是吃不到的了。
“她的声音确实不错。”天澈回过头来看了灵儿一眼,灵儿觉得尴尬,随便甩出这么一句话。
南寂凑过头来,“你会不会唱?”
灵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会。”似乎若说会了,便是亵渎了自己一般。
南寂不死心,“那你会唱什么?”
灵儿想了想,脸上逐渐露出笑容,“唱歌。”
“那也不错呀?会唱什么歌?”天澈也过来凑热闹。
灵儿耸耸肩,“你们没听过的,也不会喜欢听。”
“你不唱怎么知道我们没听过,不会喜欢呢?”
灵儿偏头示意台上的香雪,“和她唱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你们若喜欢这种风格,自然不会喜欢我唱的。”
天澈兴致似乎很高,“唱个来听听。”
灵儿见他喜欢,心里也高兴。在心里想了一番,却发现没有一首想唱的歌,于是又摇摇头,“忘了。”
南寂鄙夷地嗤了一声,回过头去看香雪。
天澈的心情很复杂,他不明白是为什么。灵儿给他的感觉太复杂了,前一刻他会觉得她单纯得就像是一张白纸,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可是下一刻他又觉得灵儿像雪一样,表面看起来白白净净,可是雪下面到底是什么,他却无法看清。到底是白纸上的雪,还是污泥上面的雪,或者是……毒药上的雪。
一顿点心花了五两银子。灵儿心里大约算着这顿饭的价格,两文钱一个包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可以买五百个包子。在家里,五毛钱一个包子,那一两银子就是相当于二百五十块钱了。五两银子,一千二百五!一千二百五都是她一年的学费了。
这物价!
天澈走的时候,找老板要来了文房四宝,写下了一首诗:
“香雪虽非这香雪,美食美人两不缺。请君来京上名点,**身心无双诀。”
从此“名点坊”依着这首诗一时名噪京城,自此所有外客来京,除了醉君楼九姑娘的酒,香茗苑烟柳姑娘的舞,现又多了一样名点坊的香雪。只是是香雪糕还是香雪姑娘,则凭君选择了。
灵儿看着那首诗,对天澈甜甜一笑,“你怎知我的想法?这话原是我想送给风南寂的。被你这么写出来,倒比我那一番胡诌好多了。”
天澈笑而不语。
灵儿一直想找个机会把那张军事部署图还给天澈,无奈南寂一直在身边,她一直没机会。
回到相府,灵儿坐在池边揉着柳条,突然就想起了皇宫里揉柳条的天香公主。想自己这番未免有“东施效颦”之嫌,于是怏怏扔下柳条躺在树下,隔着柳枝眯缝着眼看天上的蓝天白云,清澈澄透。
突然一阵叶雨悠悠地飘落下来,洒满了灵儿一身。灵儿伸手拂开脸上的叶片,张开眼睛,风天澈的倒脸映入眼帘。
“你倒睡得舒服。”天澈也顺势躺在枝桠上,跷着腿,叼一根柳条在嘴里。
灵儿捡起两片叶子在嘴边,扑扑地吹着,偶尔也会有一声尖锐的声音出来。天澈皱了皱眉头,“你做什么?难听死了。”
灵儿不理他,又吹了一会,依然吹不成声,一时气馁,丢开叶子,“你不要那东西了么?”
“你挤眉弄眼地让我回来就是这事?”天澈翻了个身,趴在树干上俯视着灵儿。灵儿点点头,“你只让我把它带出来,现在我已经完成了。”
天澈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下次我再来找你。”
“下次?”灵儿有些不耐烦了,“什么时候?”
天澈看出灵儿的不乐意,“就这两天。今天小皇叔把我拉出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好。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灵儿点点头,“好吧,那就再两天。”
灵儿看着天澈的身影在空中晃过,然后消失在院墙外。再次感叹,有轻功真好。如果时间长,她真想把这轻功学会了再回去。
“咦,刚才是不是有人?”
灵儿仰头看去,一个倒立的丫头进入视线。灵儿那丫头正是楚羽想给她的秀竹,只是因为她不习惯人伺候,而且也不需要,所以拒绝了。
灵儿坐起来,秀竹的形象在她瞳孔里摆正,“秀竹姐姐,哪有什么别人,我在这乘凉呢。过来坐会吧。”
秀竹把遮着头顶艳阳的手帕放下来,在灵儿身边坐下,“这里果然凉快。”
灵儿笑了笑,“秀竹姐姐,你帮我梳个头吧。”
秀竹看了看,回去拿来一堆梳子头钗什么的,放在旁边草地上。然后把灵儿的发绳解开,细细地帮她梳理。
“秀竹姐姐,你们梳头都这么麻烦,梳很久么?”
“头发梳漂亮了,人才美嘛。等我给灵儿姑娘梳个漂亮的头发。”秀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绕着头发。
灵儿在相府身份特殊,楚羽当她妹妹看待,此番出嫁留她在家照顾父母,其意众人皆知,奈何又并无名分,下人也不敢直呼其名,只唤“灵儿姑娘”,加上灵儿平时就和丫鬟们关系甚好,故此虽然称呼有别,相处之时却是随意无间。
灵儿感叹古代的女人真的是很无聊,所以才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梳头发。哪像她们现代的女孩,高中学习紧张,女孩子都嫌梳头发麻烦,头发长了洗的也麻烦,基本都剪了短发。本来灵儿也是准备拜完菩萨庙了,回去顺路剪个头发的,结果却莫名其妙的跑到这里来了。
下午左右没事,丫鬟们也都歇着。有一两个丫头路经这里,也都围过来聊天纳凉。人一多,声音一杂,安静的午后顿时吵闹了。
灵儿把几个丫头赶到另几棵树下,大家隔着一段距离,才又变得凉快了些。
秀竹帮灵儿挽好最后一个髻,拍拍手,回头吩咐,“春桃,去端盆水来。”
一个着粉色衣裙的丫头跑开了去,其他几个丫头凑过来,“灵儿姑娘这样打扮漂亮多了。可不比小姐差了。”
灵儿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梳个头发就能变得那么漂亮么?
春桃的水打来了,灵儿探过头去。漾着水纹的盆里出现一张清秀的笑脸,真的只是清秀。但是乌云一般的头发梳得精巧细致,衬着脸型秀丽可爱。鬓边垂下的珠子,一晃一晃地,把整张脸都晃活了。一双眼睛在水里眨呀眨的,像珍珠一样闪闪发亮,生动无比。
灵儿有些愣住了,虽然不至于像丫头们说的,快比得上楚羽,但还是不得不自恋一下。这个发型确实配灵儿这张脸。曾经有同学说灵儿的脸有些古典,很有灵气,当时灵儿还嗤之以鼻,“我有灵气?别笑死人了。”
灵儿一直把自己归为粗鲁的那一行列。
“灵儿姑娘没准也可以像小姐一样,嫁个王爷呢。”
王爷?灵儿突然想起了风南寂,撇撇嘴,算了吧,花花公子一个。不过,不知道他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觉得我突然有点女人的样子了呢。
随即又想起了风天澈。灵儿突然有些遗憾他刚才为什么不晚一点再过来,或者秀竹为什么不早些出现。
心里飘过一个身影,快如闪电,灵儿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是谁的身影,他就呼啦一下又没了踪影。
灵儿对着水盆顺了顺垂下来的一束头发,然后满意地抬起头,“谢谢秀竹姐姐。”
秀竹对她奇怪的态度早就见怪不怪,只是笑笑,“不客气。”
灵儿站起身来,款款往秦夫人房里去。
☆、静女。闻香
秦夫人正在窗下小憩,丫头在一边打着扇。灵儿原本想离开,想了想,轻轻走过去,接过丫头手里的扇子,继续帮秦夫人打扇。
许久,秦夫人终于醒了。揉了揉额头,“倒杯凉茶。”
灵儿放下扇子,拿起桌上的茶壶。秦夫人才看清是灵儿,“翠屏那丫头又偷懒。”
“是灵儿想陪夫人了。”灵儿把茶递给秦夫人。
秦夫人笑着抿了一口茶,“你这张嘴就是甜,陪我老婆子有什么意思。”
“是真的,在夫人身边,就像是我娘在陪我一样。”
秦夫人放下茶杯,转身握住灵儿的手,“小羽把你当妹妹看待,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你也就是我半个女儿。”
“谢谢夫人。”
“今天怎么看着格外漂亮,原来梳头了。”秦夫人伸手捋了捋灵儿垂下的头发。
“秀竹帮我梳的。”
“那丫头心灵手巧,小羽跟我要了她,说把她许给你,你就带在身边吧。”
“谢夫人。”
“今天不仅人变漂亮了,也乖巧多了。”秦夫人笑着又回过头去。
灵儿放下扇子,帮秦夫人轻轻捶背,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聊天。翠屏拾起扇子,在身后扇着风。
“夫人,不知道少爷现在怎样了,灵儿想去看看少爷。”
“去也没用,陆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老爷去看过了,少爷很好。”
灵儿“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两天,灵儿一半的时间都在陪秦夫人,秦夫人虽然有时候对她的礼仪方面有些微词,但却是很温柔的一个人。楚羽把她留在秦府,本意就是让她多陪陪秦夫人说话的。所以,在等待风天澈的日子,灵儿不怎么敢出门,生怕军机图的事情被人发现了找她麻烦,干脆就躲在秦府,正好多陪陪秦夫人。
灵儿在现代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虽然来古代收敛了不少,但是到底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这一日,灵儿又陪着秦夫人讲笑话,灵儿问,“夫人,我再说个谜语您猜。您说,布和纸,怕什么?”
秦夫人理所当然地回答,“布当然怕剪刀,纸嘛,怕火。”
“不对。”灵儿摇摇头,“布,怕一万,纸,怕万一。”
秦夫人一头雾水,“什么一万万一?”
灵儿道,“夫人难道没听说过,不怕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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