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我没有必要为你证明些什么吧。”
“你!”
“你针对的不该是我。男人,或许是感情迟钝,或许是懒得解决,总之,他才是所有争执的关键点。如果他要你,我乐于双手奉上;倘若他对你无心,那么,你所有的执着都只是场空。”
“你少在那里说教!如果没有你,我相信大哥会爱我的!”
“是吗?”好心想点醒她,奈何情字惑人。“既然如此,你请便吧。”
小莲刚巧端着药进来,一见到蒋纯儿,匆匆的跑过去护住懿臻,戒备的瞪视着她,“你来干什么?来人啊!”
“你不必叫了,我正要走。”担心小莲大声嚷嚷,惊动了齐逸均,蒋纯儿忿忿的走出门,却又突然转过身来。
“我相信就算自己暂时离开,也一定还有机会回来跟大哥双栖双宿。换作是你,恐怕就没有这份自信了吧!”蒋纯儿话一说完,就不可一世的转身离开。
“夫人,您可别中了她的计。这妖女,自己没人要,还见不得人家好!”
“没事,没事……”望着她的背影,懿臻突然泛起一丝苦涩。
第九章
总算离开齐家庄了!
趁着守卫、小莲都逐渐松懈的机会,懿臻拖着孱弱的身子,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偷偷的从密道走出齐家庄。
这条密道是自齐家庄发迹之后,齐逸均的父亲齐庆隆为了安全起见而建造的。密道可以通往各个主要院落,以便遇到危难时,齐家的人得以逃生。
现在除了齐逸均和她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有这条密道存在。因此,考虑再三之后,懿臻才下定决心要利用这次他来不及设防的机会离开。
终究是付出深刻感情的,所以虽然人已经走出山庄了,她却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像是不小心失落了什么似的。
频频回头看望,懿臻心里明白,自己真的是必须离开的。留在那里,问题永远无法得到解决,他们之间将一直停留在一方恳求原谅、另一方严辞拒绝中恶性循环。
今日齐逸均因为在乎她而甘心一再退让、道歉,然而有朝一日,当他不再在乎她的时候,强势的自己承受得住他刻意的漠视吗?
与蒋纯儿几番交手,懿臻从来不把她尖锐的话放在心上;但是,也许是怀孕让人变得善感,
蒋纯儿临走前的那番话竟硬生生的嵌进她的心里;加上逸均轻易的答应不再打扰,更让懿臻相信他一定是对她厌倦了,才打算让她在恋懿园里自生自灭。
为了他,她已经舍弃一切了,而他呢?
虽然,感情是不能放在天平上秤,再斤斤计较谁吃了亏、谁又占了便宜;但是,陷得越深的人,注定付出越多,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在蒋纯儿蓄意的纠缠之下,逸均能坚持多久呢?
在真的无法释怀的情况之下,偷偷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最起码,不会走到彻底决裂的地步。
不能再拖了!最慢到早上,小莲就会发现她已经失踪了,到时候,逸均一定会猜到她是由密
道离开的,追兵很快就会来了。
懿臻压抑下频频回头的动作,狠下心来往前走。
腊月天里,四周净是一片苍茫萧瑟的雪白景象。
该往哪里去呢?大半夜的赶路下来,懿臻已经渐渐感到吃不消,一个踉跄,她绊到树枝、
在雪地里跌倒。昏迷之前,一双大脚出现在眼前。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什么?!夫人不见了!”齐逸均怒斥跪在眼前的小莲和昨晚轮值的守卫们:“你们还有脸来见我?来人啊,通通给我拖下去……”
“且慢!”福伯唤住已丧失理智的庄主,“庄主,这是夫人留下的信。”
懿臻的信上只有短短两句—— 夫妻缘份已尽,希勿为难他人。
若能平安生产,定会送回孩子。
他愕然坐下,真的必须恩断情绝吗?
“报告庄主,我想,夫人会离开可能跟小姐有关。”小莲慑懦着。
“说下去!”
“昨天小姐要到太原前,曾经来找过夫人,我那时候正在熬药,后来小姐一看到我回房就匆匆离开了。我问过夫人,夫人只推说没事,喝完药就睡了。现在想想,夫人很少那么干脆的一口
喝下药汁的。“
“来人!快马加鞭把蒋纯儿给我追回来!”
“庄主!”福怕连忙跪下:“您息怒啊!老奴给您磕头,求求您饶了纯儿吧!她是我们蒋家唯一的血脉,请庄主看在蒋通跟我一辈子为齐家效忠的份上,留她一条生路吧!求求您!”
齐逸均紧抿双唇,福伯仍兀自磕着头,额头都渗出血丝了。
夫人不告而别,庄主又正在狂怒之中,万一……万一这件事真的跟纯几有夫,她那条小命绝对是保不住的。
这孩子,究竟要惹出多少事才甘心啊!
“庄主,要怪就怪老奴吧!是老奴屡次的纵容才会让纯儿一再惹事,老奴甘心接受所有责罚
“只求您饶过纯儿?”
“是我自己没能保护好臻儿,才让她一次次的受到伤害,福伯,就念在你跟蒋老的面子,如果臻儿没事,蒋纯儿可以不死。不过,从今以后,我不要再听到她的任何消息,懂吗?”
“谢谢庄主开恩!谢谢庄主开恩!老奴这就马上赶到太原,片刻不离的盯着纯儿,绝对不会让她再惹出一点事。”
福伯退下之后,齐逸均抓紧了懿臻留下的信,整个人茫然不知所措。
“庄主,你身系整个齐家庄的命脉,千万要保重身体。依属下看来,夫人是蓄意要走的,纵然要防也防不了。再说,眼前最重要的是加派人马,尽快找回大人,不然外头冰天雪地的……”
齐冷向前安慰道。
齐逸均强自振作精神,没错,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小莲以及守卫们。
“夫人既然希望我不要为难你们,你们都起来吧!”
“谢庄主。”
“齐冷,你留在庄里。齐中,调集所有人马分头进行。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寻回夫人。切记,为了防止歹徒觊觎,只能暗中搜寻,千万不可泄漏风声。”
“属下遵命!”
齐逸均双手搭在他们兄弟的肩上,“好兄弟,这回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帮我找回臻儿和孩子。”
“庄主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找回夫人的!”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齐逸均第一次这么慎重的拜托他们。
天寒地冻的,臻儿,你千万要撑下去!
白梦峙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摇摇晃晃、步履瞒珊地从齐家庄走出来。
因为夜色昏暗,仅能勉强辨识出来者身着男装。但是最怪异的地方是,明明像是急于逃离的模样,却又频频回首翘望,仿佛在依依不舍些什么。
既然与齐家庄有些关系,白梦峙决定隐身在树上继续观察下去。
来人走到他所在的这棵树下时,竟然被树枝绊到,就跌倒在雪地里。
白梦峙由树上翩然而下,无声无息的落在“他”面前,准备吓吓这个鬼鬼祟祟的人。
谁知这名穿着男装的神秘人竟然会说:“救救我的孩子!”
白梦峙不加思索的赶紧扶起已经不省人事的她,探探她的鼻息,幸亏还有呼吸。
深更半夜的,不能就这样把她留在雪地里。白梦峙抱起了昏迷的女子,迅速奔回他暂时居住的小木屋里。
刘懿臻悠悠转醒,映人眼帘的是一双清澈的眼睛。
“你还好吗?”白梦峙温柔的问。
“这里是——”懿臻环顾四周,见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简单、洁净的木屋里。她的腹部也不再感觉紧绷,孩子应该没事吧。
“是你救了我的孩子吗?”
“是的。”这名女子一醒来竟然只问孩子,她难道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夫人,这么寒冷的天气里,怎么会一个人独行呢?”白梦峙满心疑惑。
“我有难言之隐,请恕我不便回答。”
“是在躲避仇家吗?”若在平常,白梦峙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但是,守候在齐家庄多日以来,她是进出的人当中最怪异的了。
她的仇家是齐家庄的人吗?而一个纤纤女流,又怎么会招惹上齐家庄呢?这些问题让白梦峙
百思不得其解。
“可以这么说。谢谢恩公仗义相助,我也该另外找个地方藏身了。”天色已经亮了,齐逸均一定早就发现她不见了。这里想必离齐家庄不是很远,追兵恐怕马上就要到了。
“在下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再说,依夫人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任意走动……”
懿臻急切的拉住他的手,“你懂医术?”
“略懂岐黄之术。”
“那——我的孩子不要紧吧?”陆大夫一再要她卧床安胎,她却执意离开,可千万别因此而害了孩子。
“夫人请放心,在下刚刚已经替你把过脉了,虽然胎儿比较不稳定、母体又有些积郁难消;但是幸亏夫人先前已服用许多名贵的药材,眼前胎儿尚无大碍。”
懿臻才松了口气,白梦峙却接着又说:“可是——倘若夫人真的决意要走,恐将陷自己及腹中骨肉于危险之中。”
“是这样吗?”懿臻颓然坐下,“那我该怎么力?”
天地茫茫,难道真的没有她容身之地了吗?
她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白梦峙油然生出一股怜惜之意,便脱口而出:“夫人如果不嫌弃寒舍蜗居,可以安心的在这里调养身体。”
“真的?!”懿臻兴奋的心情只维持了一下子,他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怎么抵挡得住齐家庄里文武兼备的众多儿郎呢?到时候,万一齐逸均怒火攻心,只怕……
“唉!行不通的,到时候恐怕还会连累到恩公。”
“夫人莫要小觑了在下。我辈原是方外之人,本来不该介人红尘俗事的,今日相逢,也算有缘,夫人就别再顾忌太多了,唯今之计,应该以你们母子的安危为重才是。”
“那——眼前也只好如此了。”懿臻勉强起身一拜,“在此多谢恩公鼎力帮忙。”
“夫人不必客气!”白梦峙连忙搀起懿臻,“既然我们将共处一段时间,在下白梦峙,请问夫人如何称呼?‘”
“落难之人,不便透露太多。白大哥以后就叫我‘臻娘’好了。”萍水相逢,知道的越少,对他或她都比较好。
“臻娘,你就先休息吧!我出去采些养气安胎的药材回来,”白梦峙话一说完便要走了出去。
“白大哥,等一下!”懿臻担忧的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安全吗?”
“放心,这里虽然离齐家庄很近,却是位处山拗之中,外人不易察觉的。况且,我就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谢谢你。”不知怎的,白梦峙散发出一种让人信赖的气质,似乎所有的问题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懿臻遂放心的躺下休息。
待在小木屋里几天了,懿臻趁着精神还不错,便走出屋外瞧瞧。
哇!真是个隐密的地方!四周是层层山峦,小屋依着小河,屋前则有一大片的樱花林。
真奇妙!
明明还是隆冬酷寒的气候,这山谷里却已经有了春意。
在齐家庄一眼望去净是白茫茫的苍凉景象,来到这里却是满山青翠的树木,跟绽放灿烂的樱花林。
懿臻忘情的走进开满红花的林子里,落英纷飞、花红叶绿,好美的景象啊!没想到在齐家庄
不远之处竟然会有这样的世外桃源。
懿臻随手捡起几枝樱花,想要带回木屋,插在瓶子里好好欣赏,才发现怎么也走不出这片樱花林。
怎么会这样呢?她静下心来,仔细地在走过的树上刻下痕迹,没想到兜来兜去竟然都只是在原地里打转。
不会吧!难道她真的要守在这里,等到有人发现才出得去吗?
耳畔突然传来白梦峙焦急的声音——
“臻娘,你在哪儿?”
“白大哥,我在这里!”
不一会儿,白梦峙就循声找来了。
“白大哥,这林子里透着几分古怪。你看,这周围我都做了记号,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傻瓜,这片樱花林是我设下奇门遁甲的阵式,为的是防止有人入侵,你当然走不出去。”
在白梦峙的引导之下,两人很快就走出林子了。
“白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连奇门遁甲都会啊!”
“这没有什么。我自幼随着家师修行,这等阵仗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哇!你年纪轻轻的,不但会医术,还懂奇门遁甲啊!”
“家师的学识才真的浩瀚广博,我所学的仅仅只是皮毛而已。”
“世上真有这样的奇人?那令师如何称呼?现在在哪里呢?”
“家师黄石公,人称无为老人。他老人家一向四处云游,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行踪。”
“这样啊!”懿臻觉得十分可惜,“那就没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罗!”
“天地诸事、本就无常,你又何必拘泥于相不相识呢?”
“说的也对,像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能认识的。”
“也不完全是巧合。”
“是吗?‘那他那夜怎么会出现在齐家庄外,凑巧救了她呢?莫非……
“没错!我一直守在齐家庄外面。”
“为什么?”他是敌、是友?
“我等候在齐家庄外头已经一个多月了,为的是想探一探我妹妹的消息。”
“令妹是——”
“白莞蓉。”
“哦——”懿臻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莞蓉那个从小就跟着方外之士离开的大哥!”
“你认识我妹妹?”白梦峙抓住懿臻的手,急切的追问:“她现在在哪里?”
“莞蓉已经跟着二哥回长安成亲去了。”
“二哥?长安成亲?她不是要嫁给齐逸均的吗?”
“唉!说来话长。”懿臻拉回被他紧紧抓着的手,“说起来我们还算是一家人呢!白大哥,坐下来,让我好好的把莞蓉的事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
听完懿臻详细的解释,白梦峙知道妹妹有了好的归宿,总算放下心来。
“那你怎么会找到齐家庄来的?”
“我辗转得知爹娘相继辞世的消息,就告别师父、赶回家奔丧。没想到竟然得知大娘刁难莞蓉的事情,这才又马不停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