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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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闲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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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几个人俱是大惊,私下里置地产,以卫临潇的处境,她们多少可以理解,可置房产,性质便不一样了,难道小姐是想……

还是沈妈妈年长,迟疑着问道:“小姐,你这是?……”

卫临潇见她们神色大变,不想叫她们太过不安,出语安慰道:“你们也不必想太多,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如今朝中局势千变万化,我早做些准备,也不至于日后真有事了,到时措手不及,让你们也跟着平白受累。”

几人听了她的话,虽依然十分不安,但突突的心,倒也安定了些,又想着历来年底正是边关的多事之秋,候爷却在这时节回朝,实在不符惯例,几人到底在这样的将门生活多年,心下便都有了计较。

幼楠就收了银票,重新放到簪子里,插至发髻,说:“小姐,那置宅子,您可有什么要求?”

真到那时,能有容身之处便是好的,哪里有什么太多的要求,不过选个清静避人之所,够几人住的就行了。何况到时能否安然脱身,也是未知之数。

正要细说,却听屋外问夏故意提高的声音:“世子爷,这么晚了,您是来看小姐的么?婢子这就去给您通报。”

素妗在外叱道:“世子爷来看小姐,还需要什么通报?你这丫头越过越回头了。”

也是刻意提高的声音。

又听素妗柔声道:“世子爷,小姐午睡起的迟了些,身子又不大好,才刚用了晚膳,想着世子爷或许要来,正等着您呢,这大冷的天,您快进屋去暖和暖和。”

便听到卫临尘低低的声音“嗯”了一声。

沈妈妈赶紧把地契和银票塞进怀里。卫临潇起身迎了出去,还未走到屏风处,已见卫临尘绕过屏风进来了。

屋里,一时就有了他身上带进来的潇潇寒气。

卫临潇见他披着的半旧玄色绣金丝梅纹毡子上落了几片雪花,有些已经融化,头发上也沾着水珠,一边帮他解了毡子,又亲用帕子擦了他一脸一头的雪水,才道:“外面又下雪了?”

“飘着些雪花,倒也不大。”卫临尘答道。

说着搓了搓手,又跺了跺脚,待鞋面上的雪也落了,方同着卫临潇到罗汉床上坐着。

明明午后还那么好的阳光,竟然下了雪,倒是叫她没有想到。

惜竹忙倒了杯热茶递过来,幼楠也递上了卫临潇平素用着的小兽样铜暖炉给他热手。

卫临潇又问道:“这么晚了,就你一个过来?小厮没跟着?”

“和父亲说话到现在,本来要回去睡了的,又不放心姐姐,便一个人过来看看。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一点路,要小厮跟着做什么?”

“我倒没事,你也不用担心,不过来了也好,两年没见了,我正想着同你说说话。”卫临潇说着,又对沈妈妈道:“妈妈您年纪大了,就不用在这里候着了,幼楠你也累了一天,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同妈妈快去吃了饭,早些息着去。我这里留着惜竹就行。”

众人会意,沈妈妈便带着幼楠素妗并外面的问夏都退了,并令守门的婆子落了院门。惜竹也去了西面抱夏守着,若有事,卫临潇叫一声便能听到。

人都散了,卫临尘喝了两口茶,身子也暖了过来,卫临潇便说:“你这两年在军营,过的可好?”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心。

卫临潇笑道:“一切都好,也长了不少见识,父亲也是为了磨励我。虽然清苦些,可我很喜欢那样的生活。”

临尘一向有志气,自小父亲便让他文武齐修,又生在将门,他喜欢那样的地方,卫临潇并不奇怪。看着他说到军中生活身上不自觉透出来自信和锐气,和午后站在院门口时的意兴阑珊很是不同。

第八章节 圣意

“可亲见过作战?”卫临潇问道。

“不仅亲见,我还领军打了几仗。获了好些俘虏。”眉眼间尽是得意。眼神变得晶亮。

卫临潇知道临尘在外稳沉的个性,这样的表现,多少是有些为了让她高兴,她听了心中也确是高兴,便夸奖道:“那是,难道我的弟弟,还能吃败仗不成?”

一句话,两人俱笑了。

本想问些话,可看着临尘刻意的叫她高兴,便也不好提。

又说了些军中的琐事,这两年的际遇,不想临尘却突然正色道:“姐可知父亲晚间把我叫到书房说了些什么?”

她也只在大夫人处和父亲见了面,也只那么在众人面前说了两句应酬的话,候爷找他具体说了些什么,她当然是不知道的。虽心中已有些揣测,可那毕竟是她个人的想法,因此摇了摇头。

“难道姐姐近来就没有听说些什么?”

卫临潇就笑了笑:“我极少出这院门,就算能听到些什么,也是有限,何况能在这后院流传的,不过是些妇人之见。小道消息,何值一说?”

自己的姐姐,卫临尘当然了解,窥一丝而知全貌,她有这样的襟怀与见识。心中便唉了口气。只可惜她是女儿身……

“今日早朝后,圣上单独宣见了父亲,父亲便趁机表露了些解甲归田的意思,这些年来,父亲一直守在边疆,身体已不大如前,如今边关稳定,此时引退,对朝庭也无损失,谁知圣上竟不露一丝口风。还说了许多表彰的话。”

如果圣上爽快同意了,这事倒也好善了。只可惜他偏偏以为卫逸天不过是做个姿态,所以不肯。

卫临潇双眉微颦,继续听弟弟说下去。

“圣上还有意为我和姐姐赐婚,让我尚了八公主,而姐姐,”说到这里,卫临尘顿了顿,见卫临潇面色平静,方接着道:“姐姐的婚事,圣上也探了下父亲的口风,问了父亲觉得内阁大学士张敛之子,吏部待郎张掖如何,若与姐姐婚配,父亲是否满意。”

可见那些小道消息,也并非空隙来风,或许还是圣上自己故意放出的口风,可圣上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那父亲怎么说?”既是早已听传的消息,也不奇怪,卫临潇平静的问道。

卫临尘见姐姐全无一般女子提到终身大事时的羞涩,反倒暗自叹服,自己的姐姐果然非寻常闺阁可比,仅是这份大气沉稳,也绝少有女子能做到。

且不说皇上亲赐婚姻的荣耀,便是那张掖,也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可姐姐仿佛对这两样全无半丝兴致。

“父亲回圣上:能娶皇女进门,自是天大的荣耀,何况八公主又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哪有不愿意的,只怕犬子辱没了公主。”

这一翻叙述,临尘学着父亲的样子,那语调做派,倒有八分相象,逗的卫临潇不禁莞尔。卫临尘见她笑了,也挠了挠头,跟着笑起来。

卫临潇便打趣他:“听闻那八公主娇俏美丽,是几位公主中最美的一位,所以你才高兴成这样吧?这都要做附马的人了,还这么调皮,不晓得稳重些。”

一听这话,卫临尘的脸便挎了下来:“谁稀罕,她若有姐姐一半,我也心甘情愿些。”

言语中便有了不甘,可见这事是定下来了。

卫临潇知道尚公主难,何况如今定远候府是在这样的窘境里,临尘以后不知要赔多少的小心步步为营。那样的未来,怎谈得上美好,又想那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却要牺牲在这样的一桩政治联姻里,心中也甚觉遗憾。

可面上却不能带出一丝来,因此笑道:“姐姐就这样好?怕这世间也只有你这样想了。”

卫临尘便学她刚才的样子,自傲道:“我的姐姐,当然是世间最好的。”

卫临潇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风才的话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父亲便谢了圣恩,只是姐姐的婚事,父亲却以姐姐平庸,实在配不上张大人为由,给婉拒了。”

也是意料之中。

张家一门,父为圣上最信赖的内丞,子又官至吏部待郎,可谓权倾朝野,若再与手握军权的定远候府联姻,寝食难安的,只怕要换作高高在上的那位了。

可圣上为表对定远候一门重视,以换父亲手中兵权顺利过度,只怕这婚事还是推不脱的。

拒绝,他不放心,应承,更不放心。

还真是一局死棋。

可至死地而后生,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就如行军打仗,兵着险棋,虽险象环生,说不定倒能换得峰回路转,花明柳暗。就算不能,至少也有机会在夹缝里寻条退路可走,想到此,卫临潇心中一动。

成事在天,可谋事在人。

“临尘,你觉得那张掖如何?”

“五官形貌俊朗如明月,才华亦举世难寻。何况那样显赫的家世……,姐姐你这是?”难道姐姐亦对那张大人有意?卫临尘心中疑窦,就算有意,以姐姐的性格,也绝不会在此时问这样的话。

谁知卫临潇却摇头道:“我是问你,如果你是张掖,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娶了,圣上既有这样的决定,不可能未探过张敛或者是张掖本人的口风,甚至他们私下里已有计较也说不定。

卫临尘正了正身形答道:“会娶。”

“那么娶了以后呢?倘若圣上真要对父亲动手,你觉得张家会有怎样的选择?”

如果上面的猜测是对的,圣上与张家已有协议,那么到了那样的境地,张家定作壁上观,卫临潇必然是颗弃子。

圣上若没有这样的把握,岂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还需要回答吗?卫临尘凄然一笑,道:“姐,我绝不会叫你嫁给张家。”

不过才十六岁的孩子罢了,这样的话,讲的到底底气不足。可卫临潇却还是因这一句话觉得很温暖。

“临尘,”卫临潇淡淡道:“你想的,正是所有人都想的。”

卫临尘见她说的实在淡然,可那语气却分明透着另外一种意思,难道……

电光火石之间,卫临尘突然明白,正因为如此,所以……

看着卫临尘恍然大悟的神情,卫临潇笑着点了点头。

卫家毕竟是她借以栖身之所,且养育了多年。若卫家果真出事,她想全身而退,也并非易事,若事情还有转机,为何不能为?

与其困坐愁城,不如起而立行。

何况,卫家还有她最在意的临尘。

卫临尘却还是摇头:“姐,那样太危险,我不能让你一个女子为我们卫家这样牺牲自己。”



今天周未加更,九点还会有一更。喜欢的到时候可以再看一次。

第九章节 晨安

卫临潇缓缓道:“临尘,现在的情势,我是非嫁不可的。即使父亲那番推脱除去为了避免圣上更深的猜忌外,{奇}还有部分出于真心,{书}是真想保全我不嫁,{网}可你以为卫家出了事,我能独善其身不受牵连吗?倾巢之下无完卵!你忘了我是卫家的女儿。如今,倒不如干脆走一步险棋。圣上利用张家来安我卫家的心,我们便将计就计,同样利用这权倾朝野的张家,来寻出一条路来。”

“姐姐,你可想好了怎么办?”

怎么办?不过是走一步是一步罢了。谋事在人。如今重要的是能有这个机会,何况这机会又是圣上非给不可的。

若连机会都没有,还有什么谋求?

这道理,卫临尘懂。他问那一句,不过是内心杂争罢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可我们不能连可行船的河流都没有。再者,僻开这些不谈,就算我是候府小姐,嫁给张家,也不算是辱没了自家门楣。”卫临潇淡淡笑着。

见临尘不语。她又道:“再过几日,便是小年了。”

语气里,便让人听出些淡淡的愁怅来。这两年卫临尘待在军营,无法回京都的家中过年。可往年小年那一天,他们几个兄妹,必定是在家人的陪同下,浩浩荡荡,一起去庙里进香的。

说是进香,其实也有游玩的成份。毕竟身为候门贵女,她们轻易不得出门。年节赶庙会,除了完宵节和四月的踏春节还有八月的团圆节,便成了一年里难得的一次出门机会。何况因昭明寺远在城外,若要早起打坐诵经,还需住上一宿。

临尘黯然。或许,这便是最后一次能陪姐姐一起出游了。见卫临潇转了话题,知她心意已决,不欲多说。因此道:

“小年那一天,我们带着临风他们一起去庙里进香吧。顺便住一宿,第二天再回来。我去同母亲商议。”

卫临潇点头微笑:“如此甚好。你和父亲不在,母亲便也没有那心思,这两年庙会,也就打发了人去庙里撒些香火钱罢了。”

又絮絮说了些话,忽听外面叩门的声音,不时惜竹便领了卫临尘的小厮书白在门外候着。

不想这一通话叙下来,竟已是亥时末了。

卫临潇帮临尘披上毡子,又亲手系上领带,送到门口,门外竟然已飘起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见书白手中提着着八角玲笼玻璃灯,撑了青油伞,这才放了心。

第二日卫临潇依旧称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各院都派了人来探看,临尘也只过来略坐坐便走了。

卫临潇想也不能总这样回避着,何况过两天就去庙会,她要是不好起来,哪里就去得成了,整日待在院中毕竟气闷,到时失了出去散散心的机会,反倒得不偿失了。何况也想知道她昨晚与临尘的谈话,候爷是个什么意思。

因此第三日一早,她估摸着各院去请安的人都到了,也便由惜竹陪着,去了大夫人院里请安。

果然浩然院的花厅里,已齐齐聚了一屋子人。

卫临潇恭恭敬敬拜了父母:“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今日又是最迟一个到的。”

大夫人笑着拉起她,按在身边坐下,一边抚着她的手道:“你身子不好,也不晓得好生养息着,一两日不来请安,做娘的还能怪你不成。看看,这又瘦了不是?”

语气里倒有难得的几分真诚。卫临潇知道,她前日和临尘说的话,临尘大概已与父亲协商过,并得了他的同意。至于大夫人是哪处探得这一丝半丝信息的,她倒不知道。

难不成父亲已于她协商过不成?倒也不至于,又或者,只是透了个一点半点,看看她的反应?

毕竟女儿的婚姻大事,做母亲的,能不反对才好。

想到这里,便看了卫逸天一眼。

卫逸天也正看着她,面色平静,又目含义威,一如往日,可那眼中的情绪,却很复杂。

卫临潇来不及细想,答着大夫的话道:“女儿知道母亲会心疼,所以昨日便不敢过来请安,怕母亲担心,今日觉得身体大好,才过来,却不想母亲还是心疼,以后女儿不养的白白胖胖的,都不敢在母亲面前露脸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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