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为他设计的主卧里,在她跟他睡过的那张大床上,此刻,躺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夏苏湘安静的坐在客厅,整个人缩在柔软的大沙发里,今天的夜,安静得令人发慌。
“啊……”她突然听到房里传来一阵尖叫声,声音鲜明得让她后知后觉地红了睑。
“不要……陶……我求你……啊……”这回,她听到的不只是阵阵的尖叫声,还有房内弹簧床不住晃动的声响……
该死的!夏苏湘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捣住双耳,想也不想的便冲出客厅,就这样赤着脚奔跑到院子里那棵大榕树下去,耳边仿佛还听到房里传来的那一声声尖叫与呐喊声,挥之不去。
她受不了了!她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
宁可一个人思念到死,她也不要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她怎么会笨得以为自己可以办得到呢?她怎么会傻成这样,亲自把所爱的男人送给另一个女人?
来不及了……
夏苏湘双手抱头,哭得泣不成声。
呜呜的哭泣声,伴着风,听来格外的让人觉得幽伤与悲凉。
该死的陶冬悦!该死的他!这个说着要伴她一辈子的男人,竟可以随便的就去抱一个女人,真的很该死!
她骂着哭着,只穿着一件运动服的她,身子不住的在夜风中颤抖。
真的快不行了……心就快要死了,不会跳动了,怎能想像自己的一颗心竟可以被撕裂成这样,痛到必须要马上挂急诊……
抚住心脏,夏苏湘疼痛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在地上曲成一团不住地喘气,阵阵抽疼的心,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直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了她,替她挡去了寒风。
直到,一双担忧又愤怒的眸子落入她哀伤不已的眼帘。
直到,他的唇狠狠地覆上她的,在她饱含着泪的唇瓣里霸气的翻搅,肆意的蹂躏……
把她冰冷的身子点燃了火,用他身上散射出来的火焰熨烫温暖了她快要死去的心……
泪串串滑落,该把这个男人推开的,却无能为力。
陶冬悦久久才放开吻她的唇,抱着她,大步的朝屋内走去——
怀中的夏苏湘,双手紧紧扯住他睡袍的领口。“不要!我不要回到那间屋子里去,求你!不要了,再也不要了,如果你想要她,就放开我吧,我的心痛死也没关系,放了我吧,我求你!”
张狂的怒气正在沸腾。
当他走到院子里看见这女人整个人缩在地上抖颤不已的哭泣,当他走近看见她捧着心,脸上全是汗又是泪的那一瞬间,他的怒气就再也一发不可收拾了。
气她,也气自己。
气她对两人的爱情如此轻易放手,气自己为了气她而如此的不择手段,狠心的让她承受那种痛到骨子里去的疼……
体内翻滚的怒气,翻天覆地而来,挡也挡不住,此刻,他只想把她狠狠嵌进自己体内,一刻也不想等。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永远不会。”
“你……我不信,那个女人……你刚刚抱了那个女人……”一说到樱子她又呜咽地哭出声,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冲出来的,怕再也不会想回头了吧?偏偏这丫头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死去活来,根本没发现有人从她面前冲出去。
夏苏湘一愕,有点迷惘的看着他。“这么快……就好了?”
闻言,陶冬悦挑高眉,眼皮不住地跳动着。她见鬼的究竟在说什么?如果他真的要抱那个女人,至少也得半个小时以上。
怒气加上火气,此刻再加上额际隐约浮现的黑线三条,陶冬悦这辈子大概难得有这样凶狠暴怒的神情了。
“我没有抱她!”
“嗄?”她诧异的扬眸。
“我说最后一次,我没有抱她。”要不是看她哭得这么可怜,他本来打算等很久很久以后再跟她说的。
“听好了,以后除了你之外,我,陶冬悦,不会再抱任何一个女人,不管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那些都不会是真的,要想知道事实就直接来问我,不要一个人在心里头乱猜,听清楚了吗?”
好像不是很清楚。
夏苏湘哭得太厉害而显得虚弱的小手,紧紧扯住他的睡袍领口。“你说……你刚刚没在抱樱子?”
“嗯。”陶冬、悦用脚踢开门,将她抱进屋,等不及到床上,就把她整个人轻柔的放在沙发,半坐着倾身去吻她的唇。
“可是我听到声音。”小手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吻。
“什么声音?”陶冬悦装傻。
“就是……那个声音……我听得很清楚!”她泪痕斑斑的小脸满足固执,没打算那么轻易就让他给唬瞬过去。
陶冬、悦瞅着她半晌,像是要看进她的心坎里去,她也勇敢的迎视着他的眼,表达自己前所未有的坚定立场。
所以说,他没给她一个解释,今天晚上是别想碰她了。
“好吧,我说。”陶冬悦的脸色不自在的变了变,又干咳了几声,才别扭地道:“那是因为……我拿出鞭子要打她,她吓得尖叫,我挥着长鞭,她在床上跳来跳去躲着我,不断的跟我求饶,直到我罢手放她走,然后,她哭着逃命似的冲了出去……就这样。”
“就……这样?”夏苏湘听了脸色发窘,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竟有点同情起山野樱子了。“你有那种癖好吗?”
陶冬悦轻哼了两声,正经八百的板起脸。“你怕了吗?”
做这种事,对他而言真是别扭万分,要不是被这女人气极,他恐怕还做不出来。而做出这样的事还要说出来,对他而言更是一件比死还难受的事。
要不是为了彻底断绝樱子对他的遐想,要不是故意想藉机让苏湘好好痛一回,让她知道她自己有多爱他,根本不可能与另一个女人共事一夫,他也不必牺牲掉他温柔优雅的形象,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扮演起变态郎啊。
这女人,到底懂不懂他的用心良苦?
“嗯,怕啊。”
“所以呢?”
“当然要逃走。”
陶冬悦皱眉。“你是说真的?”
他的完美形象呵,就知道会破功。早知道,打死他也不要说。
夏苏湘看着他,难得见这男人跟她说起话来会脸红不自在,还眼神乱飘,她就该明白这件事对他而言是多么难为的事了。
他,是为了她吧?
因为樱子的出现让她对他说出她愿意做小那样的话,他是既生气愤怒又无奈非常的吧?所以才会这么做,惩罚她的薄情,又同时解决了另一个女人对他的绮想,算是一举两得吧。
突然,她好像懂得这个男人爱她的方式了,就是让她自己去感受到那种失落的痛,让她自己去明白,她有多爱他,不可能因为世上的任何事、任何人而放开他,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心,将会有多痛。
真的很痛,痛到没法子呼吸。她对他的爱太深,深到只能自私的霸占住这个男人的温柔,什么也顾不了。
“陶冬悦。”她轻轻的连名带姓唤着他。
“嗯?”这么温柔的她,还真是令他有点怕,怕她下一句说出口的是,她要离开他这个变态。
“真的可以吗?这样……自私的拥有你?”
陶冬悦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他在心里呼了好大一口气,这才深情不已的瞅着她——
“我很欢迎你的自私。”拨开她的手,他纵情吻她。
她却再一次伸手堵住他的嘴。“可是你父亲的病……”
唉。
天都快亮了。
“是装的。我一直有眼线在纽约,他那点小把戏骗不了我。”陶冬悦不想再忍了,边说边拨开她的手,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就给他用力吻下去……
“放心吧,等你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娃,我老爹就会捧着上千万的美金来求你嫁给我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得努力一点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已经浪费大半个夜晚,得赶紧补回来才行。
终曲
话说,那一夜的陶冬悦宛如猛虎出柙,一次又一次的抱她,因此非常顺利的让夏苏湘在十个月后剖腹生下一对龙凤胎。
产房外,陶父是第一个抢着去抱那对龙凤胎的人,年迈的双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因浓浓的欢喜而流下一串泪。
陶冬悦拿出手帕,替陶父拭去泪。“帮他们取名字吧,爸爸。”
陶父看着儿子,陶冬悦温柔的对他点点头。“这是我和苏湘共同的意思,因为苏湘说爸爸帮我取的名字很好听,非得跟爸爸也要两个名字给这对龙凤胎不可。”
“这……我得好好想一想。”不能随便啊,给爱孙取名字可是大事。
“好,那就劳烦爸了。”
“说什么劳烦,我高兴得很哩。”陶父抱着孙子哭哭笑笑的,比陶冬悦更像当爹的人。“对了,你什么时候要把苏湘娶回家?孩子都生两个了,这样没名没分的怎么像话?”
他更怕的,是他的准媳妇会因为气他而不让他的宝贝孙子们姓陶。想当初她怀孕的时候就是这么“恐吓”他老人家的,他也真的被恐吓到了,吓得连忙送上金银珠宝过来给她,要她赶紧把婚事办一办。
结果咧?她竟然还是不嫁,一直拖到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他这老人家都还没听见任何他们两个要结婚的消息,害他每天睡觉都梦到他的爱孙姓夏,不肯叫他爷爷。
陶冬悦抿唇一笑。“不急,爸。”
“怎么不急?她还在气我吗?所以不管我给她多少钱她都不嫁进来,是吗?”想到此,陶父有些自责又激动。“我跪下来跟她道歉可以吧?我就不信那丫头会不原谅我。”
刚好从产房被推出来的产妇夏苏湘,正巧听见她未来的公公说要跪下来求她原谅的话,不由得责怪的看了公公身后的陶冬悦一眼。
“爸,我早就原谅你了,不然怎么会让您给小孩们取名字?”要不是陶冬悦故意拿乔,说什么非得要这老人家急一急不可,不然以后不懂得什么叫珍惜,她也不会到现在还瞒着老人家。
“你……刚刚叫我什么?”
陶冬悦微笑着。“她刚刚叫你爸。”
“爸,其实,我跟冬悦已经公证结婚了。”夏苏湘怯怯的看了公公一眼。
“什么?”陶父激动不已的看着她,再回头去瞪自己的儿子。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真是太过分了……害他急白了发,每天都在家里走来走去……
还有,他儿子的婚礼哪有这样偷偷摸摸的道理?就算没有席开一千桌,至少也得摆上几百桌才成啊,这个臭小子,竟然就这样偷偷给他结婚了?!
陶冬悦笑了笑,没想去对父亲解释什么,更对父亲的反应无动于哀,反而赶紧把父亲怀中的小娃给抱过来,一手一个,得意的抱去给自己的妻子看——
“来,这是我们的儿子和女儿,瞧,他们多像你,可爱得不得了。”
“你小心抱。”夏苏湘满足的笑着,伸手将儿子抱到怀中,又俯身去亲吻陶冬悦怀中那个女娃的脸。“我瞧他们像的是你,我也希望他们生得像你,这样比较好看。”
“女儿像你,儿子像我,这样好了。”
“女儿像我怎么行?长大跟我一样像是男人婆?才不要,她得像你。”
“像你才好,可以嫁给这世上最棒的男人,最帅的老公,哪里不好?”
夏苏湘睨了陶冬悦一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像有道理,那儿子像你有什么好?”
“有慧眼识英雌的智慧与能力啊,天底下,大概也只有我一个男人懂得爱上你了,我希望我们的儿子也可以跟我一样这么聪明,找到一个他真的想爱,也会一辈子爱下去的女人当老婆。”
这男人,在藉子示爱呢。
夏苏湘唇角勾起了一抹幸福的笑,觉得此时此刻就是人间的天堂。
“你忘了,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很爱你老婆呢。”虽然白玲玲是女人,不是男人,但是无论如何,白玲玲曾经如此深爱过她的这个事实,还是让她耿耿于怀很久。
很多复杂的情绪,从一听到这件事的不可置信、厌恶,想要臭骂对方一顿,一直到现在的释怀,同情……太多太多了。
“你想去见她一面吗?”陶冬悦挑挑眉,还是温柔无比的看着她。
“你愿意让我去探监了?”
“嗯,我要带着我们的娃去示威,宣示我的主权!如果你非得违抗你夫君的旨意,跑去探监不可的话。”
啧!“你在吃醋?”
“对,没错。”俯身在夏苏湘的唇边吻她一下,陶冬悦大方的承认事实。“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你说。”她的眼睛因他的吻而闪亮亮的,韵味十足。
是谁说她不美的?简直美得像天上的星星,湖中的明月,陶冬悦有些闪神,差一点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喂,你还不说?我们一家人这样挡在医院的走道中间很碍人家眼耶。”她小小声的催促。
“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好好吻她一遍,从头到脚。
“秘密啊,快说。”她最爱听的,就是他的秘密了。
“喔。”他温柔一笑,眯了眼。“那……我要说喽。”
“我听着呢。”
“其实,我的占有欲很强,一旦看上了某个东西,就非得到手不可,而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被我陶少爷看上的东西,所以……”他凑近她敏感的耳窝,轻声地道:“结论就是,我不准你去看那个女人。”
总之一句,就是陶冬悦这个看似从容不迫,泰山压顶也不改其色的优雅大男人,其实是一个醋坛子就是了。
被晾在一旁很久,却始终得不到儿子注意及歉意的陶父,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的跟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的管家吴叔低声道:“你打电话回纽约去,叫人把我那些古典诗词全空运过来,我要替我爱孙取名字。”
“是,老爷。”
吴叔接令去打电话,陶父见儿子和媳妇还是在甜甜蜜蜜的说着话,根本忘记他这个老人家的存在,索性赖着老脸,假装不知道自己被冷落,上前去想把陶冬悦手上的爱孙给抱回来。
但这时候却有两名护士走了过来,早一步将他两个爱孙给抱走。
“护士小姐,你们要把我的爱孙抱到哪啊?”陶父快步跟了上去,一双眼依依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