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像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把心赤裸裸的摊开给恋上的男人看,完全不在乎可能被拒绝的后果?
他可能是在玩弄她、逗弄她,觉得像她这样的女人新鲜有趣,她真的可以对他诚实以对吗?
接下来呢?他可能会笑她,推开她,然后嘲弄的跟她说:“我只不过是说笑罢了,你怎么认真了?”这样的话来。
她,可以无所谓吗?真的可以吗?
“不是,你不要在那边自作多情。”她承认,她根本做不到不去在乎,只好紧紧掩藏住自己的心。
寻是吗?你不是因为莎琳娜告诉你的那些话,所以才这样急着躲我?也不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真正身分,而以为我故意在要你所以气我?更不是因为其实你已经知道自己爱上我,却认为像我这样的男人不可能爱你,所以只好一个人难过伤心的躲在暗处哭泣?“
声声问,惹得她的泪越掉越凶……
什么嘛!他以为他是谁?天神还是上帝?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透视她的心?还揣测得那般一针见血?
“你真的认识白玲玲?”
“算吧。”陶冬悦轻应,没打算隐瞒。“在纽约时见过几次,不过,我那时只知道她的英文名字叫莎琳娜。”
“那见到她面时为什么不跟我说?让我像傻子一样被你们两个要着转,很好玩吗?”
“我不跟你提,是因为那不是件重要的事,至少对我而言,她连朋友都算不上,更何况,我也不认为这跟我是不是你的男人有关系!”
“是因为怕你的身分曝光吧?怕让我知道你是尼顿财团的接班人,所以才故意假装不认识白玲玲,对吧?你怕我知道你的身分以后会死缠着你不放?还是你觉得这样隐瞒住身分来玩弄我很有趣?”
“她是这样告诉你的?”陶冬悦轻笑。“你现在还不是知道了我的身分,打算缠着我不放吗?可我怎么瞧你,都像是很想跟我撇清关系,不是吗?”
夏苏湘不语,只是紧紧地咬住唇瓣。
“我的真正身分根本就不是秘密,这间大学在布告栏上就贴着:‘欢迎美国最大华人银行尼顿财团准接班人陶冬悦先生,担任下学期EMBA课程的客座教授!’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校园里逛逛。”
她不知情,是因为她不是这间大学的学生,不会去逛布告栏,而且因为还没开学,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这个本尊就是鼎鼎大名的陶冬悦陶少爷,就算他大刺刺的在夜市里逛,也不可能有几只小猫可以认出他来。
“还有,难道你认为我有必要逢人就把自己祖宗八代交代一番吗?还是在身上插一支旗子,在上头写明身分,然后走到哪晃到哪?”
如果真那样,一定很好笑。
可是,夏苏湘现在却笑不出来。他越说,她就越觉得自己因为这样的事生气伤心,显得益发狼狈不堪,丢脸到根本没脸见他。
泪,扑簌簌地掉……
她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没法子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叹息再叹息,陶冬悦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无能,竟然会对一个女人产生这么多错综复杂的情绪,而且还有点不知所措。
她,这样一个不靠男人,全都靠自己的女人,让他莫名的感到心疼;他喜欢看她尴尬不自在又羞涩的模样,那模样总是让他忍不住想逗她,把她潜藏在骨子里的女人味全给挖出来。
现在,她的女人味全给他挖出来了,女人最棒的武器——眼泪,她也把它使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步。
好厉害。
厉害到让他这个根本从不怕女人眼泪的男人,都深深为之动容,想抱过她来怜,想抱紧她来宠。
唉。
“你这样哭下去,我就只有吻你一途了。”昨晚的那个吻,甜美得仿佛到现在都还停留在他唇间。
他,很想再回味一次,很想……再确定一些什么,关于他脑海里对这女人的那些纷杂思绪。
“你敢,我就把你阉了!”她恨恨的咬唇威胁,伸手想抹去泪,两手却动弹不得。然,身体却因想像和期待他吻她的滋味而隐隐颤抖着。
该死的!她根本就像是个花痴……
“慢点。”他突然低笑,伸手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他。“动作不必那么快,只是吻你而已,不是要抱你上床,要阉我……得再等等……”
话未落,吻已覆上她带泪的唇瓣。
有力的双臂转而扣住她的纤腰,将她轻轻托起,让他的吻得以更加深入,肆无忌惮……
她为这男人哭了那么久,骨子里残存的微薄意志力早就不攻自破,怎抵抗得了这男人既温柔又霸气的吻?
仰著脸承受著他霸气的温柔,紧绷的身子因他的吻而柔软酥融,明知道不该让他这样再吻她,却乖得像个小猫咪似的任他掠夺早被她咬得有些残破的唇……
果真是,甜美无比。
如果没有不识相的闲杂人等来打扰,陶冬悦可能今夜就会想要了她。
来人尚未出声叫他,他那好耳力已经听闻身后窸窣的脚步声,蓦地,他放开了夏苏湘——在怀中的女人还被他的吻搞得晕头转向,双颊一片娇艳的迷人模样时。
“少爷。”一位约莫五十来岁,穿著比陶冬悦还要正式,一身西装笔挺的男人恭敬的出声喊道。
“有事?”陶冬悦转过身,两手悠闲的搁进裤袋里,懒洋洋的瞅著这位跟在父亲身边已经二十年的管家吴叔。
吴叔虽恭敬,却探头采脑的想看清陶冬悦身后的女子。“这……你身后的这位小姐……”
陶冬悦心知肚明他想干什么,技巧性的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不重要,有话快说。”
他不想让吴叔在这个时间点上放太多注意力在夏苏湘身上,而且对吻到一半却被打扰搞得有点上火,只想尽快解决眼前这个人的问题,所以语气有点烦躁与些微的恼怒,不若乎日的从容淡定。
吴叔当然懂,因为陶冬悦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可是他身后的女人就不一定懂得少爷那字面上的涵义了。
果然——
他身后的夏苏湘闻言背脊一凉,方才被他的吻挑起的热气,全被他这冷冷的“不重要”三个字给彻底打散。
下意识地,她往后退了一步。觉得受伤,而且被伤得体无完肤。
陶冬悦意识到身后那女人的动静,伸手想拉住她,却听到吴叔火上加油的补上一句——
“少爷的意思是说这位小姐对您而言并不重要?还是,小的误解了少爷的意思?”
陶冬悦冷冷的看了吴叔一眼,本来悠哉的搁在裤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却没有对这句问话多做解释。
他不想解释,也没必要对一个外人与下人解释,关于他对身后那个女人的复杂心情。所以他没出声,只有正面对着他的吴叔可以深刻的感觉到,陶少爷镜片下的眸,闪过一道久违的寒光。
是责难,是不悦,还有一股隐然成形的怒气,就在快要爆发的边缘。
夏苏湘转身跑了,又快又急,冲出了大门,连本来要监工的屋子都不进了。
“少爷不追上去吗?”吴叔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陶冬悦没追上前,反倒是吴叔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高个子,发短短,身子纤细得像是风一吹就会被吹跑的女人飞也似的从他眼前离开。
天暗,路边投射过来的街灯也不够亮到足以让他看清楚,那飞快奔跑中的女子生得何等相貌?
不过,他已经够诧异了,诧异少爷选上的女人竟然是看起来像个大男孩、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女人。
“少爷确定过了她是个女人吗?”忍不住问上一句,却感觉到四周的空气突然间下降了好几度,冷得吓人。
“你确定要再继续跟我讨论这个女人吗?”陶冬悦望着那飞奔离去的身影,裤袋里早已握紧的拳头不断的开开合合。
“对不起,少爷,小的失礼了。”吴叔赶紧把眼睛调回来小主子身上,必恭必敬的躬身道歉。“是老爷派我来台湾找您的,方才打扰到少爷,小的也很是不愿意呢,本来想站在旁边等一会儿再过来,可是——”
“说重点。”
“老爷请少爷尽快结束在台湾的行程安排,即刻启程回纽约。”
陶冬悦挑挑眉。“老爷健忘,你的脑袋瓜子也不行了吗?距离我接班的时间还有一年半,老爷亲口答应过我的。”
“回少爷,老爷没忘,只是……”
“只是什么?”陶冬悦突然灵光一闪,恍然道:“有人向老爷子告我状了?”
吴叔不语,算是默认。
想不到呵,那个莎琳娜动作这么快,女人果真是大嘴巴的动物……
一定是她跑去跟老爷子告状,说他在台湾交了一个女朋友,老爷子才会这么紧张的想要把他叫回纽约去接班,怕他破坏了他老人家对他未来的“生涯规划”。
陶冬悦冷冷的勾唇,全身上下释放出来的寒意更加迫人。
少爷打小练武,而且是三个师兄弟里功夫最高的,不过,这世上没几人见识过陶少爷的真功夫,只有他吴叔比较倒楣一点,每次陶少爷真动上气,空气中的气流就会产生一股冷劲,迫得人难受又发冷。
不过,陶少爷已经很多年没动过真气了,想不到这回竟是为了一个没女人味的女人……
天啊!是老爷子坏事做太多了才恶有恶报吗?所以让长得如此风度翩翩,优雅迷人的陶少爷栽在一个男人婆手上?
第六章
不重要?
前一秒钟还抱着她吻得温柔又深情的男人,下一秒钟就转头告诉别人,她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不重要的东西?
该死的!她怎么会对这样的男人发花痴呢?白玲玲不是警告过她了,像陶冬悦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看上像她这样的女人!就算白玲玲不说,她这已经二十八岁的轻熟女也该分辨得出来什么是爱情?什么不是爱情?什么样的男人可以爱?什么样的男人不可以爱?对吧?
而她竟然还沉浸在对方的温柔里,深陷到不可自拔,像个呆子似的……
夏苏湘在黑夜的街头边走边伸手抹泪,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楣透顶了!
她的破爱车打从她下午气呼呼的从尚登工作室出走之后,就被她丢在地下停车场,然后她像个疯子一样在台北街头走了一整个下午,现在,她又失魂落魄的在黑夜的街头上哭着走着。
究竟,她夏苏湘招谁惹谁来着?
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突然闯进她的生命里,又突然闯进她的心里,这样还不够,她努力的不想让自己变花痴,这男人却硬要对她这般好、这般温柔,还像情人一样的吻了她……
一切,却全都是假的!虚伪的!该死的!
走不动了,夏苏湘疲惫的在人行道上的一张长椅上坐下来,行道树刚好遮住了路灯,让她得以在热闹繁华的台北街头得到稍有隐私的独处角落,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流着泪。
哭得好累,可是泪就是停不住。
手机突然大响,她不理,一直响,响到她烦,很想把袋子里的手机给摔出去,来电显示的人却是木工小胖,吸吸鼻子抹去泪,夏苏湘这才按下手机通话键——
“喂,死胖子,赶快下工去别吵我,我今天很忙,不会去那里了。”夏苏湘故意装得恶声恶气的。“只要房子没烧了,玻璃没给弄破,天花板没有塌下来,今天都不要吵我了,听见没?”
“你在哪里?”听她吼完,手机的另一头才传来一阵温柔又低沉的嗓音。
不是小胖!是他?陶冬悦?他拿小胖的手机打给她?耍心机的家伙!夏苏湘闷着声,咬着唇,伸手想把通话键给切了——
“不告诉我你在哪里,后果自行负责。”陶冬悦像是可以穿透她心思似的,早她一步撂下话。
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是在威胁她吗?是吧?
明明一副优雅斯文又翩翩君子的模样,骨子里却是个霸道得让你不能说不的男人,只是,平日他用的方法很优雅,优雅到让人感觉下到他的霸气,今天总算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你想干什么?”伪君子!她在心里骂。
陶冬悦勾勾唇,轻哼了一声。“把房子烧了,将玻璃弄破,或是让天花板塌下来,如何?”
她咬牙。“反正是你要住的,延误了交屋时间也是你的事。”
卑劣!小人!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她吗?
“你该知道我根本不会在乎有没有这间教师宿舍可以住吧?可是,你却可能因此而得赔偿钜款给这间大学或是你的设计公司——”
“千我屁事?是你要去蹲牢房吧!”
“你以为我会笨到自己动手吗?要人弄个电线走火什么的很容易,要栽赃个施工不当引起火灾的罪名也不难,有钱能使鬼推磨——”
“姓陶的!你会不会太过分了?”她吸吸鼻子,这辈子她最痛恨人家欺负她了,打小她是人穷志不穷的,所以白玲玲越是欺负她、嘲讽她,她就越是要做给她看,就算她没钱出国留学,也要比白玲玲更加的优越。
她是这样想的,一直都是这样,三年前拿设计图到巴黎参赛也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
有多久了?没人激起她的拗脾性?这几天却接二连三的,被白玲玲欺,被这臭男人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拨通电话时,陶冬悦就已听出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带着鼻音,就算她刻意吼叫乱骂,他还是可以藉着手机听出她刚刚哭过,而且哭得很伤心。
他想见她,一刻都不想等,吴叔前脚一走,他便进屋里找木工小胖要夏苏湘的手机号码,把她的手机号码输入他的手机之后,灵光一闪,没把手机还给小胖,直接用小胖的手机拨电话给她。
他赌,她会接小胖的电话,因为她是个极富责任感的女人。
从没见过已经跃升顶尖设计师的人还会亲自下海做木工,连男人都没见过,可这女人从第一次见面就给了他惊奇,那凡事不往外求只求靠自己的韧性与执着,让她全身散发着无比的活力与生命力,又同时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怜她、宠她、溺爱她,希望她可以想也不想的去依靠他……
他的肩,想让她靠。
就是这样的心情。
爱吗?还是仅只是怜惜心疼她这样的女子?
他不该分不清,理不清,因为,当她今晚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