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子弹乱飞、上海滩?你当是你是杜月笙还是丁力……呃!等等,你不会真把我送到三○年代吧?”那里可是在打仗耶!
抗日战争要打八年。
“呵呵……去吧!丫头,和你的前世好好相处。”改变命运,赢回后世的幸福。
“等……等等,别想再偷袭我,同样的招式用两次就太老套了,我绝不会背对你好让你踹我屁股……啊~你……你太老奸了,死老头!死老头,阴阳怪气的老头子,我、恨、你~”
划破长空的尖叫声笔直落下,云层上方从中央地带破了一个洞,刚好容一个通过的空间,在她无预警的向下掉后,破掉的洞迅速还原。
“恨吧!丫头,如果你觉得愉快的话。”
白胡子老者笑数手中的红线,朝上官星儿坠落的方位抛掷一条,情系黄埔江头的一男一女,让他们越走越近,走向彼此。
即使其中一人早已订下婚约。
砰地一声——
“咳咳!这哪里呀,恶,这是什么味道啊……”摸摸其实也没有摔得很疼的屁股,上官星儿瞥了一眼身后散了一地的垃圾杂物,捏着鼻子赶紧走出这条无人的暗巷。
吓!不愧是十里洋场,这上海滩人可真多,比起台北的百货公司周年庆的人潮是不遑多让,唉,人海茫茫的她要到哪里去找前世?
勉强地在人群中和人推挤行走,经过她身边的路人纷纷对她掩鼻侧目,她一路不好意思的傻笑,她也不愿意污染空气呀,大家要怪怪上头那个死老头好了。
好不容易才走到一处人迹稍少的地方,却迎面撞来一个冒失鬼。
“哎呀!是谁走路不看路,虽然条条大路通罗马,也不一定要通到我身上。”
“呃!对不起,没撞伤你吧?我想事情想得出神,没留意前头有人。”又哈腰又抱歉的谢晚娘满脸愧色,朝对方直行礼。
她满脑子想着采访韩家三杰的事,真要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成。烦死了!
“伤是没伤着,倒是吓了一大跳,你……啊!前世,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怎么那么巧,买乐透也有那么幸运就好了。
“咦?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是前辈吧!可是最近报社有招募新人吗?
“哎呀,那不是重要啦。”上官星儿笑咪咪地挽住她的手臂,一副好像跟她很熟的样子。“对了,前世,你这一世叫什么名字?”
咦,怎么有股馊水的怪味?
“谢晚娘。”欸,她干么有问必答?
“谢……晚娘……晚娘面孔那个晚娘?”怎么有人取这名字,真是奇怪。
“没错,是晚上的月娘。你呢?”话一出,她微怔了一下,斜眼偷瞄了瞄两人亲密勾在一起的臂膀,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和个陌生人攀起交情。
“上官星儿,你可以叫我星儿,前世。”晚上的月娘指的是夜晚的月亮吧?
古人真饶舌,月亮就月亮还用月娘代替,意境有比较美吗?
“前世?”她越听越迷糊,这留着一头短发的女孩怎会如此叫她,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是啊,你是我的第二世,我是你的后世,我们拥有相同的灵魂。”上官星儿开心的解释,以为她会如同前一世长孙无垢一般,轻易接纳她的存在。
据说人有三魂,一旦辞世后,一魂会飞向地府接受审判,而后投胎,一魂留在坟头,另一魂则流连生前喜爱的地方。
魂生新魂汇聚一体后才能上轮回台,所以她们虽是同一个人的再世,但也是不尽相同的个体,个性有的坚韧,有的乐观,有的迷糊。
不过本质是不变的,都拥有一颗良善的心。
“前世,你住哪呀?我来到这一世也是无家可归,在让你获得幸福前,我的落脚处就麻烦你了。”
谢晚娘眼中微露怜悯的看着她,“战争的确让人错乱,我知道有间洋人开的医院会医治脑疾,你要不要去那儿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治好你的毛病。”
“你不相信我?”她大受打击的连退三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种事谁会相信嘛?还有,你要是没地方住可以到洋教士的教堂去,他们专门收容无家可归的难民。”起码三餐有马铃薯肉泥汤喝。
“难……难民”她看起来像面黄肌瘦的难民吗?
难以置信的上官星儿用口水抹去脸上的脏污,一定是刚掉到垃圾堆里弄的,简单“急救”完后她拉着谢晚娘要她“照镜子”。
“你瞧我们的长相是不是一模一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用着同一张面孔。”造物者偷懒,少了一分用心变脸。
遇到疯子算是倒楣事,打算找借口开溜的谢晚娘一瞧见那张与己相似的脸孔,顿时一愕的楞在当场,有几分无措。
这……这个人怎么这么像她,除了头发短了些,几乎是另一个她站在面前。
难道阿爹阿娘生的是双胞胎,却不慎掉了一个被人拾了去,如今来寻亲了?
“我们绝对不是失散已久的孪生姐妹,我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未来。”
“嗄?”这女人真的没疯吗?
“总而言之,你就收留我吧!我们赶快会到你住的地方,不瞒你说,我刚掉到垃圾堆里,弄得我浑身难受死了。”
“收留你啊?这……”她为难的看着她,窘色满面。
“怎么,不方便吗?”不方便也要拗成方便,她可不想流落街头真的去住教堂。
“我……呃,这个……”谢晚娘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尴笑。
“难道你跟男人同居?”那就不太好意思去凑热闹。
“什么你不要胡说八道坏我名誉,我怎么可能和男人同居,我有婚约在身……”呃,她居然说出来了。
“你……你订婚了?”上官星儿眼一瞠,差点掉了下巴。
那她来干什么,喝喜酒吗?
嗯,看来这一世的任务比较简单,相信她很快就能回到温暖的被窝,当是作了一场怪诞的梦,一睡醒便回归原来的生活。
“没有、没有,我说太快了,我的意思是我有急事待办,恐怕没空闲陪你闲聊。”她亡羊补牢的忙解释,急着摆脱疯子。
“没关系,我很闲,不论你要到哪里我都能作陪。”前世,你认命吧!
“嗄!陪……陪我……”
不久之后,上官星儿终于明白她为何有诸多难言之隐。
约十二坪大的租屋位于顶楼,夏热冬冷相当通风,以铁皮和木板搭建而成,紧邻鸽舍,其屋内甚至比鸟住的笼子还要凌乱,恶臭扑鼻。
她,为之傻眼。
“什么谢世伯的千金失踪了”
如联军的炸弹由空中抛下,炸得人闪避不及,非死即伤地满头嚣尘,让人顿感意外又有些难以置信,久久无法回神。
儿时的亲事但凭口头约定,商人重信守诺,等着盼着就为当年的小女孩长成,好为家族开枝散叶,一代一代薪火相传,新血轮再创辉煌。
原本以为女孩家害臊才让婚事延迟至今,多次书信往返终于在今年确定佳期,正想邀请未来媳妇过府一叙,好培养小俩口的感情,谁知一封急电由天津发出,告知新娘子下落不明,可能遭遇不幸,这叫韩、谢两家人如何是好,简直是乱了头绪。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怎会突然不见了呢?
自幼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能去哪里,又能走得多远,现在全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里,处处都有游击队出没,要是有个闪失独生一女的谢兄恐怕会痛不欲生,一夜白发。
“你们几兄弟想想办法,尽快把人找回来。”
韩家大厅里,韩震天忧心忡忡地唤来三个儿子吩咐道,老大韩习风面色不改的只是微微点头,老三韩观恶充耳未闻似的没啥反应,唯一开口表示“关心”的,是在他这做父亲的眼中最不成材的二儿子韩习雨。
“欸,大嫂不见了呀!”他吹了个响哨,举止放荡。“大哥,快把大嫂找回来婚事办一办,以后就有老婆怀里抱了。”
但别奇貌不扬,令人倒足胃口,非美女不瞧的他可受不了丑女。
尤其是矫揉造作的丑女,肯定会吓得他连吐三天,连家都不回了,直接睡在外头的香巢,左拥右抱大享脂粉味,在花丛里打滚。
“胡说些什么!生张嘴尽会道三说四,你能有什么出息?”人没找着,说什么都是白搭。
“有,吃喝嫖赌,风流二少的名声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花儿见到我就往我身上贴,沾了我一身蜜。”男人好色是天性,像老三的坐怀不乱才令人唾弃。
“败德丧志,油腔滑调,日后你给我离你大嫂远一点,以免带坏她。”没个长进,混吃等死。
“呵……爹,我是在逗你开心呀!瞧你深锁的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为免生灵涂炭,你就别想太多。”没了妻子再找一个不就得了,芳草处处。
“你呀!不学无术,镇日风花雪月也不求上进,多向你大哥、三弟看齐,不要一天到晚给我找麻烦。”再这么游手好闲下去,真不晓得他的将来在哪里。
以经商起家的韩震天共娶二房妻妾,元配夫人陶韵兰乃名门闺秀,为他生育二子一女。
二夫人温书曼出身书香世家,独出一子韩观恶,是位谦恭贤良的传统妇女,与奉父母之命成亲的正室不一样,她与丈夫是恋爱结婚,甚得韩震天宠爱,因而也招致大房相妒,也让几个兄弟间相处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韩习风、韩习雨以及韩习月是大夫人所生,故按祖谱排名,而韩观恶虽同样受到重视,但因是庶出的缘故,在规矩甚多的韩家仍需谨守嫡庶之分。
韩习风今年已届三十,韩习雨与韩观恶同年,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月,韩习雨先出是老二,而后出的韩观恶则是人称的韩三少,皆为二十八岁。
小妹韩习月刚满二十岁,是个活泼可爱的善良女孩。
“大哥稳重,三弟是杰出的外交家,我这浪荡子难望项背,不如让我继续败坏门风好了。”反正黑羊让他当,才显得出白羊的可贵。
“你……”真是无药可救。
“爹,你别动怒,看不出二弟故意在开玩笑吗?他只是不想你们担心太多,积忧成疾。”老二的一张甜嘴通常只用在外面的女人上。
一袭唐人装,发长过肩,长相俊伟的韩习风蓄着短髭,目光如夜枭地替同母胞弟说情。
他的身高并不高,大约一百七十公分左右,中等身材,在三兄弟中算是最矮的一位,而韩观恶拥有洋人体格,高约一百八十七公分,身形修长不见削薄,为三人间最高挑。
但论起经商能力,韩习风丝毫不逊其父,事业接手后更能发扬光大,开创一番新局面,在乱世里赢得美誉,是韩震天最得意的正统继承者。
“你用不着替他说好话,习雨的个性我还会不清楚吗?他就仗着一张嘴胡作非为,不知节制。”绝非身为父母的骄傲。
枉做好人了吧?就说我在老爹心里一点份量也没有,你偏要多此一举,让兄弟我好不欷吁。
韩习雨在父亲身后挤眉弄眼,装无奈的无声叹息,而韩父一回头,他又正经八百的正襟危坐,活似准备听训的学子。
“倒是你要琢磨琢磨,谢家千金好歹是你订过亲的未婚妻,别人不急,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妻子是他的,他有责任。
额心一蹙,韩习风微露忧色,“爹,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听说快三个月了。”谢家那边急如星火,谢夫人还因此病倒了。
三个月?!
一旁不动声色的韩观恶微微挑起左眉,眼底流露一闪而过的精利眸光,他巧妙地掩饰在镜片后,深幽地恍若不生波澜的古井。
“什么,有那么久吗?怎么拖到现在才来通知。”全国局势一日数变,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何其困难。
如果在发现人失去踪影后立即展开搜寻,或许找到人的机会还大一点,可都失踪长达九十日,要找犹似大海里捞针不容易。
这么一段时间,人发生过什么事不知道,万一已失了清白,要他接受这样一个不名誉的妻子断无可能,韩家长媳必须完璧之身,否则他如何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
“一开始说要去姥姥家探病,由河北省一路南下到苏州,大家都以为她住在母舅家而迟归,因此也未在意……”
后来她大舅上天津问候谢家姻亲,方知人的确去过苏州,可仅仅待了三日便匆匆离开,说是北大的课程要开了,她得赶回去上课。
“这么一参差人就没了音讯,母舅家当她回去天津,而家里又认为她滞留苏州未归,两边一误就耽误了找人最佳时机。”全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爸,你有谢家千金的画像或相片吗?我想在各大报刊登寻人启事。”
“唉!只有她十岁以前穿凤仙装的小照,这几年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哪和小时候一模样。”他也没见过她长大的样子。
据说杏眼桃腮瓜子脸,浅浅一笑十分甜美,喜书籍而远针黹,刺绣女红样样不精,一拿起书本便废寝忘食,直嚷着要考个女状元。
“爸,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吩咐手底下的人一有空就四处查探,与报社方面双管齐下,相信不久必有好消息传至。”钱是最有用的土地公,不必长拈三炷清香便有地头蛇效劳。
韩习风的作风虽然市侩,以钱来折辱人格,但对于两袖清风的百姓来说,却是一笔天掉下来的救命钱,有谁不抢着要呢?
“也只有这么做了,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韩震天的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三儿子身上,三个孩子中就他最得他宠爱,也寄予厚望,书曼是他最爱的女人,自然对她所生的儿子偏爱有加。
可是在长子、次子面前,他不好表现那份为人父母的喜爱,一视同仁地给予关心,以免顾此失彼,落人口实,造成兄弟间的不和。
但是他虽刻意冷落老三,不过一旁的韩习风两兄弟早看出他极欲隐藏的私心,难免心生不满而语出调侃。
“老三,你怎么从头到尾都不吭气,喝过洋墨水脑袋里装的东西想必和我们不一样吧!”那么闷骚的样子真叫人看不下去。
嘴角弯起六十度角,标准的绅士风范。“不,我是觉得有大哥、二哥在场,轮不到我插嘴。”
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