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欢迎回来。”谢芙如出征那天一般笑着道。
冉溥下马握紧她的手向欢迎他的民众挥手。
谢芙看了看那大军,出发时精神抖擞,可现在却是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况且有一部分人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她的眼睛因而湿润了。
冉溥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微疼,“小丫头,这是不可避免要付出的代价。”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自古以来战争就是这样,“回头我们好好的抚恤他们的家人。”
谢芙点点头,“自当这样。”
在人群里不显眼的乌兰珠看着冉溥牵着那娇小的女子之时,眉头不经意地皱了起来,两眼紧紧地盯着冉溥那得胜归来的样子,觉得腹间那伤口又疼痛起来,那一剑之仇她不会忘记的。
“公主,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若被人发现那就糟了。”随从一脸地焦急,自从随着莫卡大王子仓忙而逃,公主在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居然就从大军中溜出来,悄然地潜进北地郡。
“怕什么?你没看到那些汉人都只顾着看冉溥,哪里还有人留意我们?”乌兰珠不太在意地道,她的母亲有汉人的血统,所以她的长相也有几分似汉人,若不刻意追查没有人会知道她是匈奴的公主。“那个身材矮小的女人是谁?”
“公主,我打听过了,那人是冉溥的妻子,出自陈郡谢氏。”
妻子?乌兰珠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女子,嘴角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我以为像冉溥那样的人必定会找个相衬的妻子,哪里想到居然老鹰配麻雀?倒令人有几分诧异。”这个女人笑容看来有几分碍眼,“去,找人把这女人的事情给我查清楚。”
身边有人应了一声然后悄然离去。
“公主,我们还是先回王庭吧,不然大汗会担心的。”
“现在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此事由我说了算。”乌兰珠狠瞪一眼那多嘴的随从,“我们先在北地郡逗留几天。”她会一雪前耻的,因此在来的路上她也在细思着对策,嘴角勾了勾,她悄然隐身到一旁的小巷子,然后转身回到暂住的客栈。
因为将军府今天宴客,所以冉江携着柳缕前去,府里只剩下那佟美,自从那天逃过一死之后,她的日子就不太好过。
佟美觉得屋子里冷得很,看到那小侍女进来,骂道:“贱丫头,我让你去拿炭,你是不是到哪儿去作死了啊?”
小侍女看到佟美指着她的脑门骂,遂缩着头道:“府里的管事不给,她说夫人已经下了命令,除了定例之外不许多给。”她倒霉,在府里没有后台可靠,才会被派来服侍这个佟妾侍。
佟美一听就来气,“她是不是要冷死我腹中的孩子。”
“夫人说了,你不会冷死的,若是要死就死了,还说……还说祸害遗千年……”小侍女把偷听来的话说了出来。
“该死的。”佟美伸脚把那靠垫踢飞了。
佟妪最近的风湿犯了,拖着腿一瘸一瘸地拐进来,皱眉道:“阿美,现在今非昔比了,你就别闹了,乖乖地待着,你这屋里也不是那么冷。”她们母女这回是把柳缕得罪完了,她这个主母一再地克扣她们的用度。
“娘?”佟美不服气地唤了一声。
“从那天之后,江郎君可来看过你?那天他就当着柳缕的面说过不会再进你的房,这已经是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阿美,你仍不警醒?夹着尾巴做人吧,不然我们母女哪天就真的被人扫地出门了。”
“娘,我若生了个儿子,就一定会翻身的。”佟美握紧拳头道,至于冉江,这个男人是逃不过她手掌心的。
佟妪看到女儿那样子,摇了摇头,阿美比她执着顽固得多。
将军府的饮宴到了很晚才结束,冉溥倒是多喝了几杯,颇有几分醉意,倒在床榻上,大声地喊道:“小丫头——阿芙……”
谢芙接过阿静递上来的扭干水的巾帕,一面给他擦脸一边解下他的衣服,听到他的大喊声,没好气地道:“在这,在这……”还能走到哪里去?
冉溥有些醉地看着她,一把抱住她往怀里扯,“小丫头,我终于回来了,你高兴吗?”
谢芙脸有些红地挥手让侍女们都退出去,“冉叔叔,你这是要干什么?”她推拒着他的靠近,那酒味一直熏着她,“喝醉了就给我好好躺着,再说不是疯了那几天吗?仍不知足?”
“我没醉,你哪里看到我醉了?”冉溥耍赖地道,那吻一直落在她的脖子上,而那大掌早已是剥下她的衣物抚摸着。
谢芙轻哼了一声,任由他胡乱作为。
云雨之后,冉溥倒是清醒了几分,搂着谢芙道:“过了年,趁着还没有战事,我们到其他几个城郡走走,上回接你回来时过于匆忙,正好借此机会巡视一番。”
谢芙趴在他的胸膛上,有几分欣喜地道:“真的?”她在这北地郡待得都有几分腻了,出去走走正中她的下怀。
“真是小孩子,一听到要出门就高兴。”冉溥调笑道,“那些地方不如北地郡繁华,甚至还相当靠近胡人,阿芙,你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我才不怕呢。”宣妃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我知道你的意图,借着巡视为名,正好加强我们在边境的警戒,为太原之战打基础。”
“小丫头,都快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冉溥笑道,然后给她描绘着出行途中的风光,聊着聊着,她倒是睡着了,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把被子掖好,搂着她也睡了过去。
冉江与柳缕回府的时候,正好见到佟美带着人大脑,她扶着那还没有吐出来的小腹破口大骂,手中的藤条更是挥舞得厉害,说是苛待她们母子之类的话。
柳缕刻意看了一眼冉江,看到他脸上有几分不耐,这才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上前抢过佟美拿着的藤条,一把扔到一边去,“好了,你以为府里是菜场,任由你胡为的?还不赶紧回你的院子里去?”
“阿江,阿江,她欺负我们母子”佟美一看到冉江就冲了过去,满脸委屈地道。
冉江轻推开她,“男主外女主内,府里是阿缕当家,我不好也不应插手。”说完,背着双手就往前走了,连眼角也没有看一眼佟美。
佟美跺了跺脚,这该死的冉江,“你再不管,我……我就与这孩子一道去死……”她要挟道。
冉江闻言,握紧拳头,佟美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回头冷冷地盯着佟美看,“佟美,若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及你娘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留给了佟美一个绝决的背影。
怎么会这样?佟美不理解,冉江不是爱她爱得要死吗?以前还说过若能得她为妻那是人世间最快乐的幸事,即使她做了错事,他不是也原谅了她吗?
柳缕把下人都打发走了,这才冷笑着走近佟美,“佟美,你都看到了,你的命现在就悬在你的肚子上,若你敢轻举妄动让胎儿有了闪失,我也不会轻饶你的。”她狠狠地抓住佟美的手甩给一旁的侍女,“把佟侍妾带回去她的院子,没我的命令,不准她再随意出院子,不然就别怪我这主母心狠。”
“诺。”侍女们忙应道。
“柳缕,你敢禁锢我?你这个杀千刀的……”佟美大骂着被侍女们押着走远了。
“阿草,以后你在府里看好那个女人,别让她再起风浪。”柳缕冷眼看着佟美的身影消失在回廊。
“诺。”阿草道,女郎这主意也不错,她就想要看好这个女人了,免得她还想勾引女郎的夫主。
“阿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冉江现在有点怕这妻子,忙让侍女把酒壶撤下,看向柳缕道:“我是酒瘾犯了,对了,阿美没再闹了?”
柳缕道:“说起她,我有事要与你相商。”
“什么事?”冉江看到她的神情十分严峻。
柳缕轻启朱唇道:“佟美肚子里的孩子一落地,就养在我的身边,你觉得如何?”
冉江闻言,皱了皱眉,“阿缕,你……你真的愿意养他?”
“这有何不可?我是嫡母,我愿意养一个庶出的孩子已是那孩子的造化了,敢情你不同意?”柳缕有几分不高兴地道。
冉江上前抱着她在怀里,“你愿意那就更好了,阿缕,我是怕委屈了你,将来我们也会有孩子的,那孩子终究不是你生的。”
怕委屈了她?柳缕心里冷笑了一声,若真的怕她委屈就不会让佟美有机会怀孕,他们俩在翻云覆雨的时候,就不怕她委屈?说到底他还是怕自己虐待了那孩子吧?“你放心,我会一视同仁的,就算他不是我生的,我也不会拿他来当出气筒。”
冉江被她说中心事,尴尬地笑了笑。
春回大地,冰雪初融,那些农家正准备耕田,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三三两两的边干活边说着话,倒也惬意。
冉溥与谢芙骑着马正好看到这样一副春忙的景象。
“老叟,去年收成好不好?”放屁下马笑着上前朝那在田里正忙着的老叟道。
那老叟一看是外地来的青年,遂笑道:“比前年好,前年这地啊都干得不成样子了,去年倒是托将军的福,天降甘霖,这田里的庄稼都长得好。”
“就是啊,去年倒是让我们全家都能填饱肚子。”远处有人笑着回应。
谢芙笑着下了马,然后一脸好奇地上前往那田里看,她出身贵族之家,这情景还真的不多见,连她的封地她也没去过一回,“这禾苗是要插到田里的吗?”她指着那绿油油的小苗一脸好奇地道。
“这位夫人不知道?”老叟笑着道。
谢芙有些脸红地摇摇头。
冉溥一把握紧她的小手,“我这小妻子可从来没有到这田里来过,真正是五谷不分之人。”
谢芙轻捶丈夫的手臂,什么五谷不分之人?
“那是小夫人的命好。”老叟笑道,“不像我们这些庄家人是种地的命。”
冉溥却是兴起地把鞋子脱下,道:“说到种地那我也会,老叟,我来帮你一把。”说着的时候,他已是跳到田里,帮着那老叟插秧苗。
老叟忙摆手,但看到冉溥把禾苗插得那般好,那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看来这青年不是随口胡说的。
谢芙没想到丈夫还有这一面,现在他看起了哪里像是北地高高在上的将军,倒像农夫似的,就着阿静拿来垫坐的布垫,她笑道:“老叟,你就由着他吧,难得他身强体壮愿意帮你的忙。”
“那怎使得?”老叟有几分慌乱地道,“几位是贵人。”
“没关系,老叟给我说说这里的风气如何来当报仇,怎么样?”冉溥一面插秧一面道。
老叟一听,那谈兴就上来了,于是把这附近的事情都说了个遍,“我儿子是走商,他今天回来,他知道的事儿比我这老头子多得多。”
春风拂过,谢芙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停过,看到那脸泛笑容和气的丈夫,她发现她今天更为了解他了,这样的冉溥与现在的名士风流格格不入,但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
直到夕阳西斜,在老叟的强烈邀请之下,冉溥带着谢芙住进了这农家。
老叟的妻子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妇,一看冉溥与谢芙就是那贵人,于是带着儿媳妇赶紧做菜招呼客人。谢芙也忙让跟来的安静等三个随从进去帮忙。
当菜上桌的时候,那老叟的儿子果然回来了,一看到家里有客人,也是热情地上前来招呼。
围着吃膳之时,人冉溥给谢芙夹了一块肉脯,然后不经意地问:“这生意好做吗?”
老叟的儿子却叹口气道:“您不知今年一开春这生意就不如往年的好,现在那渭水两旁的胡人都不像往年一般来与我们交易,我们的东西倒不好卖出去。”
“怎么会这样?按理来说开春没有战事,交界处的交易应该会比往年好才对。”谢芙有几分不解。
“小夫人那是不清楚,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但今年的胡人倒不像去年那样。前年那会儿,在渭水旁边他们居然敢拦截将军接夫人回北地郡,爆发了战事,所以才会导致我们的生意难做。”
“看来这些胡人太不安分了。”冉溥的眼睛微眯着。
“谁知道呢?”老叟的儿子叹道,“您说若大家安分相处那不是好事吗?我们将军也是仁义的。”不过想到战事,他的语气也变狠了不少,“若那些胡人敢进犯,我这生意不做也罢,就随将军抗击他们。”
站在一旁给众人倒米酒的老叟的儿媳妇接口道:“我们女人也不会干等着胡人凌辱,夫人现在组织的女子军倒也让我们学会了一招半式,正好在后方支援,看那些胡人还像不像以前那样猖狂。”
谢芙闻言笑了出来,不忌讳地伸手握着女人的手道:“这话说得到没错,我们女人也能拿起武器保家卫国。”
老叟的儿媳妇被她一赞,脸上有几分红,“小夫人说的倒是。”
大家这谈兴越发浓烈。
晚上之时,冉溥与谢芙就住在那简陋的农房,冉溥把她的小脚放在怀里暖着,脸上的神情倒不如刚才在桌上之时那般兴高采烈。
“溥郎,我总觉得那些胡人会出点什么事?”谢芙腿一滑跨坐到他的腰上,搂着他的脖子道。
冉溥抱紧她,吻了吻,“小丫头,这边界看来还是抓紧防守比较好。”顿了一会儿,“欧阳家为我们制造的第一批武器已经出炉了,我们明天就走回城里去,然后尽量赶回北地郡,有些事现在要开始部署了。”
谢芙自然明了,又要起战事了,不过仍笑道:“别担心,还有我呢,不过依我看,还是派人到这渭水旁的胡人之中去调查一番,看看他们到底准备干什么。”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冉溥感觉到她的小手抓着他某处,呼吸顿时一促,有些促狭地在她耳边道:“小丫头,想要了?”他的小丫头最近每天都要缠着他求欢。
谢芙脸一红,但仍凑上红唇去吻他,他抱着她顺势倒在了床里面。
王恺的东北巡视几乎是带着一肚子气回返的,想到那些人都是各顾各的,一点也没有理会朝廷的命令,看来不但是冉溥控制之地,朝廷失去了控制,其实应该说整个北方,洛阳都没有控制权了。好笑的是当初冉溥的提议里面说过要把那几个地方交由他防守,洛阳城里的人还为此死不肯放权,若当时同意这条件,兴许冉溥还能压得住那些山大王。
“郎君,我刚打听了一番,冉将军携夫人正在这城里。”侍从兴冲冲地进来道。
正让人打包行李准备回洛阳的王恺动作一顿,本来他刻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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