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股愤恨之色,她时常巧借名目接近桓七郎,甚至私下表明了相思之情,况且七郎对她也有情意,若没有谢芙,她与七郎就会顺理成章的成婚。此刻看到面前的表哥一副神往的样子,她又倾身笑着挑唆道:“表哥,只要你娶了我阿姐,那么温家可就添了一个大财主了。”
温健的眼睛顿时就射出精光,这些年温家就是个空壳子,若不是有姑姑的支持,兴许早就败落下来,而谢芙是郡主,她所拥有的财产可不少,皇帝并未因为颖川公主逝世而收回当初的封地,这些财产还都是谢芙的。
谢菱看到表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这表哥也是个蠢货,娘的目的自是要那笔财产,又岂会让他独占?与那蠢笨的长姐真的是天生一对。
想到长姐就到七郎,虽然在来寻长姐之前,七郎已经向她透露出要除去谢芙的话,还说只要事成就会正式娶她为妻,但是她怕万一七郎又改变了计划呢?若贾皇后的计划不成功呢?谢芙那么喜欢七郎,又岂会甘心拱手让给她?这其中有太多的变数了,她不能冒这个险,而且娘又希望谢芙能嫁到温家,那样巨额的财产就不会被别人瓜分,所以她才背着七郎前来暗中执行这个计划。
“这样一个美人,你们居然要在新婚之夜弄死她,未免过于可惜。”温健一想到这里,顿时叹息道。
“怎么?还没得到她的人就开始怜香惜玉了?”谢菱嘲笑道。“再说她死在与七郎成亲之夜或是死在与你成亲之夜都没有区别。”
温健给她倒了一碗浆液,笑着道:“表妹多虑了。”眼中的狠辣之色尽显,“我图的是她的财,人倒是其次,况且只要家中有巨资,我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包藏祸心狼狈为奸的表兄妹俩相视一笑,然后双双把目光看向谢芙所在的厢房,在他们的眼中,谢芙俨然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另一边的谢芙刚刚在木榻上坐下,就看到阿秋急忙进来,看来已经把冉溥的事情弄清楚了,看到阿秋正要禀报,她忙挥手示意她在一旁等候。
此时,外面的侍女禀报道,“郡主,周妪来了。”
谢芙端着玉碗轻啜了一口甜酸的浆液,颇为慵懒地道:“让她进来。”
周妪小心翼翼地匍伏着身体进来,恭敬地跪在木榻之下,“不知郡主召见老奴有何吩咐?”
谢芙看着那老妇状似一脸恭敬诚恳的样子,遂朗声道:“赐坐胡床。”
阿秋听到吩咐,没有疑问地迅速搬来胡床,请周妪落坐。
周妪愣了愣,郡主突然如此礼遇于她有何用意?不过看到谢芙的神态和缓,她不敢逆她的意让她不喜,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起身斜斜地坐在胡床之上。
谢芙声音懒懒地道:“周妪,虽然你说要效忠于本郡主,但那只是口头说说而已,本郡主至今仍心存怀疑。”她的一双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周妪看。
“郡主要如何才会相信老奴?”周妪忙道。
谢芙斜瞄她一眼,起身,衣袂飘飘地走向周妪,弯腰看着她道:“现在是你向本郡主表忠诚的时候了。”
周妪抬头看着谢芙的笑容,心中却是极快地寻思着,突然想到了谢菱的到来,她顿时就明白了郡主的意思,她是要她监视谢菱的一举一动,并且把她的来意密告于她,想明白了这层道理,她忙道:“郡主放心,老奴一定会办妥的。”
谢芙闻言,拍拍周妪的肩膀,笑道:“那就好,本郡主最喜欢的就是聪明人,况且本郡主能赐座于你自然也能让你受黥面流放之刑,这都看你是否对本郡主忠诚了?”
周妪急忙从胡床上起身,仓促间还踉跄了一下,然后很快地跪在地上,“老奴不敢与郡主耍心眼。”
谢芙朝谢菱所在的厢房方向看了看,这妹妹突然就到来,还带着那个令人作呕的温健,若说没有害她的心思在里面,说什么她也不信,她倒要看看谢菱想玩什么把戏,无论如何她都会奉陪到底。
她转身挥了挥手道:“周妪,下去吧,相信阿菱很快就会传召你了,记住,本郡主所给的机会只有一次。”说到这里,她突然转身气势凌利地看向周妪。
周妪不敢直视,惟有点头道:“诺。”若说原本她对背叛夫人的事情还心存疑虑,虽然这郡主变了很多,可到底会不会是夫人的对手?这还很难说,她甚至还曾想过回到洛阳城就把郡主的转变密告于夫人,可现在看到郡主那一脸精明的样子,她这小九九还是赶紧歇下为好。
待这周妪出去,阿秋上前扶着谢芙坐到木榻上,把靠垫备好,让郡主坐得舒服一点,“郡主,您怀疑女郎不安好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想再当一次糊涂鬼。”谢芙冷冷地道。
再?阿秋怔了一下,郡主什么时候当糊涂鬼了?她怎么不知道?正在出神之际,听到郡主问道:“阿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阿秋忙靠近谢芙,小声地道:“郡主,奴婢从荆副将那儿打听到,这冉将军名溥,据说是北地的战神,自幼失怙,父母俱被胡人所杀,年十一岁就投靠了当时的叛将石英,石英一死,其几个儿子都争位,冉溥就辅助其中一子登上大位,谁知这人却过河拆桥,**置他于死地,冉溥却大运逃过了这一劫,因杀胡令的原因备受北地的军民爱戴,所以反而转头取而代之,诛了石氏一门,他倒是没有借机称帝,而是自称大将军。”
谢芙很仔细地听着阿秋的汇报,不经意地咬了咬指甲,看不出那冉溥幼年如此的艰难,现在她才知道朝廷已经失了北地的控制权,既然这个冉溥在北地扎稳根基,那他为何要来洛阳城?不怕有心人在洛阳城杀了他?她急忙坐正身子,“阿秋,有没有打听到冉溥为何要来洛阳城?”
阿秋皱眉道:“听说好像是朝廷下了招安令,封他为抚远大将军,专管北地事务,这样他也算名正言顺了,对了,荆副将说他来洛阳是要向朝廷表忠心的。”说到这里,她就想起荆楚谈起冉溥的时候,双眼里闪着崇敬之情,那滔滔的爱戴之词现在想来还想笑,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表忠心?她谢芙虽然不懂朝政,但也知道冉溥的到来绝非是这么一个可笑的原因,既然他已经坐拥了北地的控制权,那又何必多此一举,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皇帝舅舅的位子真的有如鸡卵般脆弱,柳眉不经意间紧皱起来,正深思间听到侍女的笑声,她有些不悦地道:“你笑什么?”
阿秋看到郡主不甚高兴的面容,忙道:“奴婢没笑什么,只是想到荆楚谈起冉溥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请郡主见谅。”
“哦?”谢芙不甚在意地问:“那他是什么表情?”
阿秋斜睨了一眼郡主的表情,看到她没有动怒,这才又放心地道:“郡主不知道,他说得手舞足蹈,依奴婢看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对了,他还为了向冉溥动手之事懊悔不已,直说若不是家中尚有老母需照顾,他也一准投奔冉将军杀胡人去。”她说得两眼笑眯眯,可看到郡主的表情是越发的严肃,脸上的笑容赶紧一收,低头跪好,郡主现在越来越难以让人猜测其心思。
谢芙没有心思理会这侍女,冉氏一门其实算来也是士族出身,但是冉溥幼年的经历使他不会太见容于当世的士族,没有多少人会如王恺一般的,但是他却深受下层寒族之人的崇敬,将来,这冉溥会发展到哪一个地步呢?对皇帝舅舅来说又会不会是一个威胁呢?
阿秋看到郡主脸上的表情阴睛不定,不敢出声打扰,看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忙起身去点亮了枝架上的油灯,看到侍女捧来饭食,她这才敢朝谢芙禀报,“郡主,饭食已备好,要用了吗?”
谢芙这才点头,示意她端进来,正准备用膳之际,周妪却匆匆而来,她忙挥手示意阿秋带着下人出去,并且在门外守着,立即看向周妪道:“她可有存什么心思吗?”
周妪瞄了瞄左右,附耳于谢芙说了几句话,这些话听得谢芙眼中都要冒出火来,这谢菱居然打了这个主意,不过她仍是凌利地看了周妪一眼,“此事当真?”
正文 第九章 将计就计
周妪被她凌利的眼神一瞪,急忙跪下道:“老奴不敢欺瞒郡主。”
谢芙眯了眯眼思忖起来,手轻轻地拍抚着扶手处,片刻后,才半躺着身子托着下巴在靠垫处,另一只手玩弄着身上的玉佩,道:“周妪无需紧张,本郡主也不是不信你的话,真与伪一验即知,好了,你先下去吧。”
郡主身上压迫人的气势越来越强,周妪不敢多说什么,急忙应声倒退了出去,都入秋的天气了,她还是冒了一身冷汗,等退到门外的回廊,她才敢揩一把冷汗。
待周妪出去了,谢芙朝进来的阿秋招了招手,阿秋急忙靠近她,谢芙吩咐道:“阿秋,有几样事,你去准备一下,记得不要假手于人。”
阿秋看到郡主的神色颇为凝重,留心听她的吩咐,一一记在心上,然后才道:“诺。”
“阿姐。”谢菱带着侍女从门外笑着缓缓而来。
谢芙暗中示意阿秋出去,然后才起身上前拉着谢菱的手,“阿菱来得正是时候,我正觉得一个人用膳颇为寂寞,正想遣阿秋去请你过来呢。”
谢菱笑道:“我想着阿姐这儿准有好吃的,所以就不请自来了。”她看了看长案上摆有胃脯(羊肚腩)、鱼乍、笋鸭羹、猪蹄酸羹、一叠韭菜、一小叠腌胡瓜(黄瓜)、一小叠胡饼、汤饼一份、一小碗胡饭及麦饭、外加几个蒸饼,眼里的嫉妒之色一闪而逝。
谢芙引谢菱入座,然后命侍女添碗筷及加些吃食进来,随意道:“这算什么,只是出门在外一切都要从简而已,很多食材都备不齐。”
这还叫备不齐?谢菱心里恨恨地想,她谢芙虽然人出门了,可一路上却是早早就备好食材供她取用,没人敢在这上面苛待她,即使明知道娘对她不怀好意,但自小她的心里除了妒恨谢芙,对母亲也有一丝丝的不满。
“阿菱,刚才不是还喊饿,怎不举箸?”谢芙看到谢菱有些发愣,笑着催促道。
谢菱这才笑眯眯地执起长案上的玉箸,“我呀正看着哪样好吃呢?”然后挟了块胃脯放进嘴里轻嚼着。“味道适中,还是蒋厨子的手艺好啊。”可恨的是谢芙出门连府里最好的厨子也要带出去。
“我倒觉得一般般,只是因为他是舅舅赏赐的,所以还是由他来弄一日三餐。”谢芙兴趣缺缺地道。
……
一顿晚膳倒是在状似和乐融融的气氛下结束了,正当谢芙命人撤下残羹剩饭之时,谢菱就笑着接过侍女手中的乌木盒子,“我也不能白吃阿姐一餐饭,这可是我的谢礼,阿姐一定要收下。”
这一幕异常的熟悉,谢芙双眼定定地看了谢菱脸上的笑容,现在才发现这妹妹算计人的时候笑容比往日更诌媚,低头瞄了一眼那乌木盒子,不动声色地道:“阿菱还须与阿姐客气什么?”看到谢菱微皱了皱眉,她又笑着接过乌木盒子,“不过阿姐也不好拂了阿菱的一番心意。”
谢菱看到谢芙收下了,凑近她怂恿道:“阿姐,阿菱侍候你服下可好?”
谢芙笑着拍她的手道:“光我一个人快乐有何用?不若我们姐妹都一快服下,可好?”
谢菱闻言,愣了愣,这次的五石散是她特制的,看来为了劝谢芙服用,她免不了还要虚以委蛇一番,执起谢芙的手,“阿菱也正有此意。”
谢芙笑着命侍女斟清水来,阿秋适时就进来道:“郡主,外头已经布置好了,还请郡主与女郎移步。”
“阿姐?这?”谢菱有些不明白地看向谢芙。
“阿秋不来禀报,我都快忘了,我觉得今晚的月色尚可,正命阿秋在庭院里摆上长案供我们姐妹赏月用。”谢芙举了举手中的乌木盒子,“有了它,今晚此不是妙哉。”
“阿姐的提议甚好。”谢菱笑道,在户外也好,只要长姐服下这特制的五石散,还愁表哥收伏不了她?
这家客栈的建筑,从正门而入,就是正厅,穿过回廊,正是东西厢房,谢氏姐妹正好住在西厢房里面,出得门外,踏上回廊,就是一个颇大的庭院,自从这些贵人入住之后,店家就带着家人躲到后面的竹楼里面,他知道这些人都自带了仆人,不会需要客栈里面低下的小二侍候。
庭院里花香四溢,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蔽,倒没有谢芙口中的好月色,好在长案的周围点上了纱灯,倒凭添了几许朦胧之色。
姐妹俩的笑闹声渐渐地传开了来,在东厢房正擦拭着长剑的冉溥抬眼从窗棂处看去,就看到那庭院里面一对姐妹花笑着闹在一起,清冷的眸子在谢芙的脸上溜过,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容,转头看着那坐在另一头案边的白头老翁,“萧先生,你这次好像眼力变差了,看错了人。”
萧先生举起酒杯啖了一口杯中酒,“将军焉能知道此女不是你要寻找的呢?”
冉溥放下长剑,“我一直对先生所言都极为相信,但那只是一个乳臭未干只会耍傲慢的小丫头,这样的丫头会是我命中的天命女?先生,恕冉某难以认同。”若没有眼前之人指点迷津,他兴许就逃不过那一劫了,但这不代表他要相信那个无稽之谈,还欠缺一点说服力。
在一旁的阿一也严重点点头,“萧先生,你可不能误导我们将军,将军是时候要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夫人的时候,可不是那种只会耍傲慢的士族少女。”在北地他也见过不少这种少女,但是都没有这次遇上的这个这么猖狂,一想到这就想到那个嚣张的侍女,顿时就恨得牙痒痒的。
萧先生朝阿一看了看,然后站起来踱到门外,看着庭院里面少女的芙蓉脸,“萧潜自从出师以来,从来没有看错过人算错过事,将军,初遇你那一年我给你批过命,你活不过二十八岁,除非你能寻到你命中的天命女,只有她才能化解这个劫数。”
冉溥对于这萧先生的话半信半疑,他的命数如何都由不得一个女人来左右,况且他前来洛阳并不是为了寻找这么一个飘渺的存在而来的,坚定地道:“冉某更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萧先生看着冉溥那因为多年征战而充满血性的刚毅的面孔,嘴角微微一笑,天运已开,又岂是说不信就不信的?况且依他今天所看,此女的天命已经有人为她打开了,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