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床内。
屋子里静悄悄,枝型架上的油灯燃尽了一半,还有几盏仍在垂死挣扎,把屋子里照得阴暗不明。
突然,门被人悄然推开,佟美看到进来的人,怒喝道:“冉二哥,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突然,她看到冉江的神情不似平日一般,那张俊脸上满是阴沉,心里有些害怕,“冉二哥,你……你要干什么……”
冉江笑得阴深地上前一把抓住佟美,“阿美,你现在是我的了,别忘了,连你娘也同意了要把你许给我为妾?”
“你休想,我不会当你的妾……我就算要当妾也是……当冉哥哥的妾……”佟美反驳道。
她不说这些话尚好,一说冉江那嫉妒的心里就爆发了出来,“阿美,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已经等不及了。”说完,他僻身亲吻着她那张肿起来的脸,然后又一路往下。
佟美没想到冉江会突然就想干这种事,吓得她大叫起来,一面推拒,一面惊恐地看着上方的冉江。
越是受伤,冉江就越是冷笑道:“你叫啊,叫啊,外面没有一个侍女,不会有人进来的,况且你已经是我的妾了,我有权对你做任何事。”他的大手一撕,佟美的衣裳就被少了一大半。
“冉二哥,你理智一点,不要……我不要……”
一直以来都在冉江面前高傲的佟美,这一刻再也高傲不起来,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抵抗,都敌不过男人的力气,随着那巨痛袭来,她眼里的泪水终于无声的流下,挣扎的手,推拒的手都慢慢松开了,任由冉江在她身上驰骋。
完事之后,佟美衣裳不整地窝在床内小声地啜泣,冉江此时却清醒过来,揽着她的娇躯,“阿美,是我不对,不对……”低头,吻着她的脖子。
翌日,谢芙这回心情异常的舒畅送丈夫出了门,然后就开始拿着毛笔画那草图,看看要把这两个院子如何整顿一番才好,她咬着笔杆细思起来。
“郡主,您干嘛还那么好心,把那佟美给江郎君为妾?”阿秋一脸不解地道。
“就是啊,郡主,那个佟美这么恶心,我看还是为难了江郎君。”阿杏一面磨墨一面抱怨了一声。
谢芙却拿着笔头一人的头上敲了一下,“你们看得太简单了,那个佟美两眼都盯着将军看,我若把她们随意安置到别处,难保她哪天再出什么嫂主意?与其防她,不如把她扔给冉江,一来让冉江对我这大嫂有好感,二来还有冉江牵制着她,也就不怕她出什么下作的手段,三来又全了溥郎的名声,这可是好事呢。”
阿秋与阿杏面面相觑,然后两人才异口同声地道:“还是郡主高明。”她们没有谢芙的心思缜密,所以猜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文章。
汤妪端着药碗进来,笑道:“郡主的心思又岂是你们这么容易就猜得着的?现在这府里只有西跨院那块儿让人操心了。”然后笑着上前俯在谢芙的耳里说了几句话。
谢芙手中的毛笔掉了下来,眨着眼睛道:“真的?小叔昨夜就进了佟美的房?”
“那哪还有假?今早有侍女看到江郎君从佟美的房里出来,郡主您说这还有假?现在那佟美已然算是江郎君的妾了。”汤妪道。
谢芙没想到这冉江的手脚会那么快,不过转而一想这样也好,毕竟这佟美已经是冉江的人,也不怕她再搞风搞雨,“妪,待会儿就让她们搬出去。
梅如从西跨院里出来,笑着看到佟美母女俩灰溜溜地被人赶出去,于是上前对那昔日的对手佟妪嘲笑道:“佟妪,你这回真的是要滚出这宅子里了,这宅子里空气也算好了许多。”
佟妪也一脸笑意地看向梅如,“梅女郎,你也别得意,将军与夫人能遣我走,自然也能把你赶走,你以为谢氏阿芙就真的容忍你在她的面前晃?”她的嘴角朝东跨院努了努。
“那不用你管,对了,我已经忘了,你现在就是一介奴仆,你那披着士族女郎外衣的女儿也被打回原形了,我早就说嘛,假的始终是假的,怎样也不能成真的?”梅如看着佟妪身后一言不发的佟美讽刺地一笑。“往后可要好好地当冉江的小妾了,照我来说她这小妾终究还是贱妾,连贵妾也算不上呢。”
佟妪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变,一把拉过女儿的手,“阿美,我们不与她一般见识,走。”
佟美还没有从昨天的噩梦里回魂,晕晕噩噩地任由母亲拉着她的手离去,经过梅如的身旁的时候,她看了眼梅如那恶毒的嘴脸,突然发疯般地把梅如撞倒在地,还上前去踩了几脚愣住的梅如的肚子,“我让你笑我,我让你笑我,我让你糟踏我……”
“疯子,疯子……”梅如反应过来推开佟美,“你反了天了,以下犯上可是大罪。”
佟妪怕这件事传到冉溥的耳里,那么她们母女就真的没有退路了,赶紧拉紧女儿的手,一面哄着一面拉她出府,“阿美,你理智一点,反正你迟早都要是江郎君的人,早点迟点也没区别的,娘知道,你放不下将军,但是阿美,认命吧……”
佟妪的声音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梅如的耳中。
阿兰赶紧上前给梅如把身上的尘土拍掉,然后就听到梅如恨声道:“佟美,等我把谢氏阿芙搞定,成了冉溥的妻,那时候我就让你好看。”
“女郎?这里人多嘴杂。”阿兰提醒了一句。
梅如这才收起脸上的恨意,又装回柔弱的样子,正准备回西跨院,突然看到仆从牵着一匹纯白的小母马从她面前经过,她皱了皱眉,突然喊住道,“站住,这小母马是哪儿来的?”
那仆从看到喊住他的是梅如,遂作揖道:“这是将军准备送给夫人的礼物。”
送给谢芙的?梅如一听,手里的巾帕也绞得死紧,冉溥还懂得送礼物讨女人欢心?以前她可没过他这样对过她?她的眼光又发狠地看向那匹漂亮的小母马。
“女郎?”阿兰看到她的神色不稳,遂有些担心地道。
“没事,我们走。”梅如咬牙道。
接下来的几天,谢芙把那空出来的两个跨院重新整理了一番,然后又重新定了使用功能,西跨院被重新用来接待宾客的,而北跨院却被她改造成冉溥的办公会所,想着他在这北地也没有个像样的办公场所,一直以来军营既用来练兵,又用来开会议,又用来接待来客,功能混乱,现在把府里的一角改成这样,以后不用练兵,他也可以在府里多呆,想想她心里就高兴。
“嗯,这里再修缮一下,对,就是这里。”谢芙亲自督促着工匠行事。
汤妪笑着上前道:“郡主,这事情并给下人办就好了。”
谢芙喝了一口热酪浆,笑着道:“不碍事。”突然她想到今天是丈夫的生辰,于是又放下玉碗,“阿寿,去备马车,我们到市集上去遥逛。”
“郡主要出门?”汤妪把那氅衣给她披好。
“今天天气不错,倒是出门的好时机。”谢芙笑了笑,然后又指定了人手监督工程。
在洛阳的时候,谢芙也是极少上街的,不过她想要亲自为丈夫准备一席生日宴,所以也就亲自来采购,买了不少东西,后头的马车也堆了不少。
谢芙的购物欲望倒是一点也没减,不仅不再搭乘马车,反而徒步在小摊挡前看来看去,对于她这样的士族贵女,这市集还是相当有趣的,而且看来北地郡在她的丈夫治理下倒是井井有条,一派繁华。
突然,她正准备执起一把骨雕彩绘绸扇来看,另一只修长的手也同时抓住那把团扇,谢芙皱了皱眉,抬眼看去,那个正想看扇子的居然是个男子,长相相当的俊美,五官有着不输王恺的精致,可以说放在洛阳也是令众家女孩尖叫的人物。
那个俊美男子看了看谢芙,精致娇艳的脸孔,身上白色氅衣又把那气质衬得出尘之极,头上戴着纯白狐毛的帽子,这样的女子一看就是士族出身,他不禁有几分好感,然后笑着松开手,“这位女郎,倒是在下的不是,我以为这团扇没人看上,正准备拿来细瞧。”
谢芙见他好说话,遂也笑道:“我只是见这扇子制作得精巧,不像是这市集里面精制滥造的东西,不过若郎君喜欢,我倒也不好夺人所爱。”
“女郎之话倒让我汗颜,只因为家中小妹喜爱扇子,所以我正想买一把送给她。”俊美男子笑道。
那个摊贩看到这把扇子这么让两人喜欢,于是腆着笑脸道:“小的这儿还有几把这扇子,这扇子的材料难寻,况且这些都是小的妻子所制,两位请看。”
谢芙与俊美男子看到这小贩献宝般把扇子摆了一溜儿,果然制工精细,画儿也极美丽。
谢芙笑着执起了几把,然后让阿秋付钱,看到这小贩一脸的高兴,遂道,“回去给你妻子也买上些好东西。”
小贩愣了愣,这女郎心肠真好,遂搔了搔头,“我娘子正怀着孩子,我正想给她买些好吃的东西。”
俊美公子也笑着选购了几把,然后转眼看到谢芙脸上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睛,突然心中一动,不知这女郎是北地哪家府上的女儿?不过现在时机不对,他不好开口相询。
谢芙看了一眼俊美公子,“这位郎君,我可要先告辞了,你随意再逛逛吧。”
俊美公子有些不舍地点点头,还是大事要紧,儿女私情暂且放下,“女郎随意。”站在原地看着谢芙笑着往前而去,然后朝身边的人小声道:“偷偷跟上去,看看她是哪家的女郎?”
“诺。”那名手下应声后,就悄然隐到人群当中,在背后偷偷跟上。
“郎君,我们先行抵达这北地郡,还是不要做出格的事情,毕竟听闻冉溥这人也不是太好打交道。”身旁之人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北地的士族对冉溥居然如此忌惮,这对我们接下来要相商的事情不太有利,我们裴家这回又不得不有求于他,都怪柳家那几个混蛋,要不然上郡岂能让匈奴攻破了第一道防线。”想他裴简也是这北地的大士族,却因连年征战不得不向冉溥这没落士族之人低头,一想到这,裴简的心里就窝着一肚子气。
“郎君,那柳家再不济也是士族啊,郎君这话莫让柳家家主听去,不然上郡还没把匈奴逐出去,就又要内部相残。”手下之人又再提醒。
裴简这回收起脸上的愤慨之色,背着双手又再度打量起这个繁华的市集,“今晚杜家是不是要宴请我们?”
“嗯,我们瞒着冉溥先行到达,杜家倒是偷偷地递上了帖子。”
“那也好,与这些士族多联系也是有好处的。”裴简道。
另一方面的谢芙却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裴简,这人的风度气质不像是下阶层的人出身,从他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他必定也是士族出身,她记得那几家被她丈夫打顺了的士族里面可没有这般风华的人,看来这人的来历也不简单,她的眼睛微微一眯。
“郡主,有人偷偷跟踪我们。”阿静伏在谢芙的耳边道。
“不要打草惊蛇,摆脱掉他。”谢芙低声吩咐了一句,她的眼睛又再度看了看那没入人群里不见了的男子,嘴角微微一嘲,然后才转身继续状似悠闲地逛着。
带着那个胆敢跟踪她的人在市集里绕了绕后,直到确定那人被她绕晕了,她这才让人把马车赶来,准备打道回府,不知她的冉叔叔回来了没?
阿秋扶着谢芙跨上马车,在马车里坐定之后,谢芙这才看向自己买的大包小包,看来也有不少的东西,“早知道这市集这么好玩,我早就不在府里闷着了。”
“郡主是买上瘾了。”阿秋笑着道。
谢芙笑了笑,然后又恋恋不舍地撩起纱帘子看着市集的热闹,突然一边的小巷子里梅如的身影一闪而过,而且好像是一个男子突然拉着她的手闪进暗巷内的。她忙擦了擦眼睛,再回头看了一眼那暗巷,哪里还有梅如的影子?她的心里暗暗起疑,莫不是她多心了?
“郡主,怎么了?”阿静问道。
谢芙这才把头缩回来,“没有什么。”那个女人应该是梅如吧?
梅如让阿兰把谢芙派来监视她的人引走,这才敢去拿之前让阿兰来预定的东西,拿完东西她正想走,谁知有人突然从暗巷内伸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拖到暗巷内,她正要喊叫。
那人把斗蓬卸下,却道:“梅如,是我。”
梅如这才看向那个人,眼中满是惊讶,然后才一脸镇定地嘲笑道:“你不是当了那过街老鼠吗?怎么还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别忘了我可是恨你们恨得入骨。”
“梅如,你也别把话说得那么死?这么些年来,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是谁造成的?”那个人也嘴角一咧地笑道,他了解梅如,所以才会胆敢前来找她。
谢芙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看到汤妪从里头迎出来,“郡主可回来了?”
“嗯。”谢芙应道:“对了,将军回来了没有?”
“还没呢,还有时间让郡主做准备。”汤妪笑道:“只是郡主您真的要亲自下厨?”她开始有些可怜将军了,郡主从来没有下过厨的。
谢芙一提起这个就笑弯了双眼,“我正准备给溥郎一个惊喜,让他知道我谢芙可是贤妻良母,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她看到侍女们及汤妪的嘴角都有几分抽搐,“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在质疑你家郡主我不会做菜吗?”
“不是,不是……”汤妪等人都笑得勉强地道。
谢芙也不和她们计较,转身正准备回院子换身衣服,然后去为丈夫准备生日宴席,“对了,妪,梅如今天在府里吗?”她停下步子道。
汤妪皱了皱眉,“听监视她的人说,她今天出门去了,不过郡主放心,我们的人一直都监视着她。”
那么说来她匆匆一瞥的身影真的是梅如,可那个男子是谁呢?谢芙不禁暗暗寻思起来,那个男子也是一闪而逝,而且他的头被遮了个大半,她也只瞧得见他的下巴及脸部轮廓。
“郡主,有何不对吗?”汤妪道。
“啊?没有什么,妪,待会儿监视梅如的人回来就第一时间向我报告,我要知道她的行踪及她干了什么事?”
“诺。”汤妪应道。
厨房里因为谢芙的突然到来而乱了套,蒋厨子苦着一张脸教小郡主切菜,看那东一刀西一刀切得不成样子,他的心也一揪一揪的,干脆接过小郡主的刀,三下两除二地切完了,然后咧开嘴笑道:“郡主,您看要这样才行。
汤妪一个眼色使去,一众奴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