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杰虽然看不到南宫淼脸上的表情,但见到那双眸子好像要嫡出水来,没来由地有点不忍心,暗道还是刚才那样神采飞扬的好。心里想着,嘴巴就不由自主地说道:“除非以后再扦插一株。”
沮丧的南宫淼顿时又“飞扬”起来:“真……真的,你愿意扦插一盆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欢快的南宫淼和那双满是喜悦的亮晶晶的大眼睛,书杰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心里暗嗔:这么大的姑娘,怎么还跟我家瑶儿一样!
不等书杰开口,南宫淼又急切地交代道:“你们住在玉林县对不对?玉林也有‘汇通钱庄’,我明日到了玉林会让人交代那边的掌柜,到时候你把花送到钱庄就可以了,他们会安排送到京城。”
南宫淼一行这次是从晋州老家去京城,因为护送她进京的六叔要在大名府城办点事,她也正好想给她娘挑选一盆牡丹花做生辰礼物,才在这里多呆一日,明日就要经过玉林继续赶往京城。
书杰面无表情:“好,扦插成功了,我就送去。”
书瑶暗叹,除了面对她和书文,大哥还真是“冷”啊!才十五六岁嘛,成日里那么严肃做什么?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南宫淼得了承诺,光顾着开心了。哪里在意书杰的黑脸,而且从她第一眼看到书杰起,那张脸就是没有表情的。
在花市逛了一圈,书文看中一个小盆景,柳妈妈要了一盆兰草,书瑶则挑了一株菊花。
那菊花枝干尺余长,花径如掌,花色如墨,透着一股自然天成的飘逸和清绝,惬意舒缓、凝重不失活泼。书瑶一见就爱上了那种神韵。
档主介绍说这叫“墨菊”,是菊花中的珍品,整个花市也只有他们这个花档有两株。。电子书下载
付银票的时候。书文好奇地指着柜面角落散开的油纸包问道:“这是什么花的种子?”
档主瞄了一眼:“这不是花,是番邦进来的一种水果的种子,叫什么火龙果。那东西很好吃,我们这里没有,听说在京城卖得可贵了。可惜很多人试了都种不起来。成活不了。”
火龙果?书瑶前世在威远侯府吃过,都是番邦过来的,一颗好像就要几两银子。如果把种子放到红木箱增增灵,再用增灵过的水浇灌,不知道能不能种活?
这样想了想,书瑶张嘴问道:“掌柜伯伯。这种子可以卖给我们一点吗?”
书瑶姐弟长得好,装扮贵气,可爱有礼。又是龙凤胎,看着就讨喜,加上买了一株昂贵的墨菊,档主本来就想送他们点什么,一听这话。很干脆地点头:“喜欢就都拿去玩吧。”这半包种子是他侄儿厌弃了,随手丢在这儿的。小孩子好奇就给他们玩呗。
“谢谢掌柜伯伯,”书文喜滋滋地把油纸包包好,递给书瑶。好吃的水果诶,他喜欢。至于种不种得成,小书文还没想那么多,呵呵。
再次回到花市入口,最颓丧的就是南宫淼,花市里能找到的珍品牡丹,她娘都已经有了,她一心想找的“瑶池春”却是找了半年都没找到,一心指望这个花市,结果也没有,很是郁闷。想想一个月后她娘也会到京城,再找不到,她准备给她娘的惊喜就没有了。
书瑶安慰道:“姐姐别急,我听念儿姐姐说,京城的‘法门寺’有一个牡丹园,虽然小,但珍品不少。”书瑶前世最喜欢牡丹,威远侯夫人姚雪兰去法门寺上香时曾经带书瑶到牡丹园观赏了一番。当然,那个牡丹园不公开对外,不是所有的香客都能进去,但是像南宫世家这样的大香客绝对是由机会看到的。
柳妈妈也知道这事:“法门寺的明悟师傅掌管牡丹园,他擅长栽培牡丹,你可以去求求看能不能匀给你一株或者帮你再培植一株。”
“好的,好的,谢谢小瑶儿,谢谢柳妈妈。”南宫淼又高兴起来,有方向就好,他们南宫家每年都给法门寺捐了大量的香火银子,要求购一株花应该不是难事吧?扦插一株也行啊。
要各自上马车了,南宫淼突然又回头看向书杰:“夏公子,我等着你的‘绯爪芙蓉’哦。”
书杰淡淡“嗯”了一声,转头将正在向南宫淼挥手道别的弟弟妹妹抱上了马车。还暗自腹诽,才这么一会儿,自家弟弟妹妹的小魂儿都给那位南宫姑娘勾走了,那么亲热,让他看了都泛酸。
南宫淼上了自家绿蓬马车,还笑眯眯地往窗外看,向书瑶姐弟挥手。一旁的红袖笑道:“姑娘与那对龙凤胎倒是有缘,可是你把两个荷包给他们了,给两位表姑娘的礼物怎么办?”
南宫淼不屑地瞥了撇嘴:“随便再买个什么就是了,那俩丫头,直接给她们两个金元宝包准最开心。”
红袖噗哧一笑,自家姑娘从来就不喜欢那对双胞胎表妹,刚才买那俩荷包时还直嘀咕给那两姐妹真是暴殄天物,可是自己看着又喜欢就买下了,没想到刚出门就给荷包找到了正主。
南宫昱珍笑着点了一下南宫淼的前额:“这孩子,从哪学的,说话这么损?”
南宫淼笑倒在南宫昱珍的怀里:“难道不是吗?我就没见过比她们更贪财的小姑娘,才十岁而已,简直钻到钱眼里去了,看到什么都想要。你看看这次,京城的宅子才刚弄好,我们都还没住进去呢,她们娘仨倒是颠颠地从蜀地直接跑去了,生怕不给她们留院子似的。”
南宫昱珍轻叹了口气,勾了勾唇角。
南宫淼口里的“娘仨”是她娘,南宫府当家夫人许氏的庶妹和她的一对双生女儿楚可心、楚可人。三年前,小许氏的夫君病死,夫家公婆早就仙逝,叔伯妯娌不善,小许氏就带着女儿投奔嫡姐南宫大夫人。
许氏的娘家兄弟姐妹不多,除了一个嫡亲兄长就这个庶妹了,见她们孤女寡母的可怜,也就热心地收留下来,心想三母女也花费不了什么。
小许氏母女刚开始还有一点寄人篱下的自觉,慢慢地被南宫家的富贵闪花了眼,要求越来越多,动不动就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好像被谁欺负虐待了的模样,以博取同情,得到更多。
见多了她们的眼泪,南宫淼从最初的同情,到后来看到她们就犯晕、就烦。
年前,小许氏母女回蜀地处理亡夫在蜀地的一些产业,然后竟然迫不及待地直接从蜀地去京城新南宫府,也不先去晋州同嫡姐会合。
南宫昱珍对小许氏的作为实在不屑,但她自己也是寡居回到南宫府的庶女,还是没有子嗣的寡妇,虽然大哥一家对她很好,侄女南宫淼更是从小就依恋她,她还是十分谨慎,不想给人反客为主的不好映像。因此,对小许氏母女的事,她从来不愿多言。
南宫淼也不喜欢提到那仨母女,很快转移了话题:“珍姑姑,你说瑶儿三兄妹是出自什么样的府第?看他们的气度、服饰、还有那马车都不像普通人家,嗯,连那位柳妈妈都是不一般的。还有啊,他们买的花也都是珍品。可是,瑶儿又说他们家做豆腐卖,到玉林一问夏家豆腐就可以找到他们。”
南宫昱珍笑道:“人不可貌相,很多普通人家出来的人气度并不比世家子弟差。不过,我刚才注意到书瑶姑娘的披风上有宫里出来的标志,就跟上次宫里给你大哥大嫂赏的那两件鹤氅上的一样。”
“嗯,”南宫昱珍停顿了一下,“还有他们的衣物虽然贵气,但都素淡,柳妈妈说他们是来大名府城参加寿宴的,正月里,还是参加长辈的寿宴都穿得这么素淡,只有一种可能,应该是有大孝在身。”
“啊?不会吧?那多可怜?”南宫淼低呼,书瑶姐弟还那么小,不论是没了父亲还是没了母亲,都是很悲惨的。难怪夏书杰那么紧张和呵护自家弟妹,长兄如父嘛。
南宫昱珍也想到了这点:“你看那夏公子,自己也不过十六七岁吧,却比一般同龄的人稳重多了,对他弟弟妹妹就像父亲对孩子一样百般呵护,逛花市的时候,两手牵得多紧?一边付银票,一边还盯着弟妹呢,就怕他们走远走散。”
红袖也道:“可不是?不过那两个小的也乖巧,好像都很依赖他们大哥。兄妹三人的感情真好。”
南宫淼脑海里再次映出那个年纪不大却清冷的夏书杰,突然发觉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对着书瑶和书文说话的时候却是那么温和,有时还带着宠溺的微笑。有那样一位哥哥,真好!
第76章 上学
正月十五,本来是个欢乐的日子,夏府二房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怎么可能呢?那花都成那样了,赵玉发还动了手脚,怎么可能救活?”夏霖昂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不只他,就是那赵玉发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明明是个死局,却硬生生被张财恕盘活了。
按照赵玉发自己弄的契约,现在他不仅得不到云园,还要赔上赵家的瑰丽园。更让他呕血的是,白白给了张财恕一个攀上景王爷的机会。
谁都没有想到,那景王爷正好要到玉林附近,竟然心血来潮亲自来接他的那株“点绛唇”。赵玉发一脸忠诚地向景王爷禀报说张财恕自诩能力出众,与他打赌能让那株点绛唇比之前更美丽,他为了给王爷惊喜,让王爷更满意,把花儿送到张财恕的云园去了。
本来景王爷是要在驿站坐等人家把点绛唇送来,一听这话兴致大起,站起来就兴奋地要去云园。
赵玉发一路上既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不仅能得到垂涎已久的云园,还能看到张家被震怒的景王爷“整治”,同时也有一些担心王爷暴怒之下会“牵连”到他,毕竟,当初申请这个差事的是他们赵家。
一行人到了云园,接到消息的张财恕带领云园一众人在大门口跪迎,大管家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株生气盎然、千娇百媚的点绛唇跪在张财恕旁边。
景王爷见到花儿果真比在南方时长得还好,大喜之下连声赞叹,还亲口邀请张财恕参加王府在下个月举办的赏花宴。甚至突发童心,乐呵呵地要为张家和赵家的“赌约”做见证人。
赵玉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口血堵在心口下不去、又不敢吐出来。满脑袋只有“怎么可能”四个字,想多了情不自禁就说出了口:“怎么可能?这是原来那株吗?”
张财恕还未出声,景王爷先不高兴地皱着眉:“怎么不可能?本王一直养着的花。本王还能不认得?这花盆上、枝干上都有本王做的特殊记号呢。愿赌服输,大男人怎么连这点气度都没有?本王最看不过那些输不起耍赖的人。”
吓得赵玉发赶紧跪下求饶:“没……没……没耍赖。”
景王爷也不再理睬赵玉发,兴致勃勃地拉着张财恕谈论养花之道,张财恕对茶花培育技巧和见识的精通让他啧啧称道。
有景王爷这个见证人,赵玉发不敢赖账,又不敢上门求张财恕(那份赌约是他设计张财恕的),只好让夏霖昂去说合,以六万两银子买下自己的瑰丽园。
张财恕没有见夏霖昂,大管家一口回绝:“一株花,他赵玉发的赌约中就要我们赔3万两。现在整个瑰丽园只六万两。他赵家这么看不上自己家的瑰丽园?”
其实张财恕真心对赵家的瑰丽园没有兴趣,他的云园已经足够大,没必要再弄一个。培植茶花。重要的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最后大管家给了一口价:十万两。
赵玉发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自然不肯舍弃瑰丽园,咬牙凑齐了十万两。而夏霖昂因为说合不力,他的茶花铺子不再享受瑰丽园给的特殊优惠。说好送给他一个精通养花的伙计也没有了,还受尽赵家的冷遇。
夏霖昂把俞氏嫁妆田换来的银子都投入茶花铺了,没有特别优惠,自己对茶花又根本一无所知,做下去就等于砸银子,厚着脸皮求助张财恕无果。只好关了铺子。其间的损失让俞氏着实哭闹了一番,而兴灾乐祸的周氏则是大大出了一口气,生怕二房又撺掇老太太不肯分出去。抢先到族里说了分家的事,随之而来的就是夏府的一场大闹腾。
夏府里两房争银子,书瑶家的院子里,书杰和张财恕也在为了银子争执。
张财恕坚持要将赵家的十万两银票给书杰三人,他认为书杰救了那株点绛唇。为张家保下了云园,还避免了景王爷的怒火和降罪。甚至让自己攀上了景王府,书杰三兄妹带给他们张家的福气已经太多了,他哪里还能再藏着那银票?
可是书杰不肯收啊,他已经得了云园三成的份子,说什么也不肯再收那么多银票。
最后,在夏若云和柳妈妈的调解下,二一添作五,两家各一半。
本来就疼爱书杰三人的夏若云,在知道“点绛唇”事件的真相后,更是把三个侄儿侄女疼到心坎里,想着书杰能收下一半就好,身边有充足的银子好办事。而另一半,她和张财恕可以先帮他们存着,等他们长大后,嫁娶都少不了银子。
在夏若云和张财恕心里,现在书杰三兄妹的唯一嫡亲长辈就是他们这对姑姑姑父了,他们以后自然要为三人考虑、甚至张罗亲事。
过完十五,书文考进玉林县最好的启蒙学堂“祥林幼学”,开始了每天由大哥接送的学堂生活。而书瑶也开始到徐府学习。
徐府请的先生是两位女先生,教琴棋的莲居士和教书画的罗娘子,俩人看起来都是柳妈妈一般大的年纪,三十四五岁左右。
莲居士一身素衣,气质清冷,透出淡淡的冷傲。据说,她年轻时曾经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尤擅琴棋,不料红颜薄命,还未过门,未婚夫被山匪杀害。莲居士自己将发束起,吃斋念佛,受戒为居士,为未婚夫守望门寡,一时间传为佳话。几年前,莲居士的父母均过世,她不愿意寄居在兄嫂篱下,就回到他们家在玉林县的祖宅,并在大户人家做起了教导闺秀琴棋的先生。
不知为什么,书瑶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莲居士对她的敌意和不善,眼底带着不屑的厌恶。真是很奇怪,前世今生,她们都没有见过啊,完全不认识,也没听说过自己的父母与什么人有过过结。
与莲居士相反,罗娘子却是一个面容温和、气度和蔼的女子,一身青衣,简单的发髻上插一根银簪子,虽然朴素,但由内而外的书卷气为他增添了一份优雅。
罗娘子出身书香世家,早逝的夫君是她父亲的学生,生前是大名书院的先生,夫妻俩人感情非常好,曾经共同出了一本诗册。罗娘子精于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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