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晴穿戴一新地向老太太磕头请安,面色怯怯的,有些惶然,有些不安,还有隐约的懵懂,老太太看得鼻子陡然一酸,把如晴拉到怀里,轻拍她的背,温声道:“晴丫头莫怕,日后这儿便是你的地盘儿。”
如晴轻轻地点头,奶声奶气地郑重了道了谢。她心里清楚的很,她与老太太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只要她乖巧,不惹事,老太太会真心待她的。就算不是真心,但也不会短她的吃短她的穿。
如晴搬到老太太院子里的消息,不出半日功夫便传遍整个方府。李氏那个旧单位算得上是方府里福利最好,待遇最好,工资最好的,可惜如晴进入的是任人唯亲的家族企业,她再混也混不到核心层去,心灰意冷之下,新单位向她抛出了橄榄枝,老太太那个新单位,就目前来算,与李氏的油水衙门还有一段距离。
因为…………李氏,见她身边的下人,确实老的老,小的小,也颇是过意不去,便把自己身边的二等丫头思月,与三等丫环玉书拨给了如晴。
可是,李氏这个油水衙门确实令人留恋忘返,思月跪倒在李氏面前,说她舍不得离开李氏,要一直侍候太太,哪儿也不去。
玉书也跪倒在李氏面前,哭得唏哩哗啦的,李氏忽然很是感动。
就这样,跟着如晴去松鹤院的便只有申婆子及玲珑。先前如晴身边的清月,也因舍不得离开李氏跪求着让李氏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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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 。
84 天真与无邪,这就是新单位生存法则
如晴一脸感动地握着申婆子的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晴话还未说话,申婆子便打断她,“姑娘莫要感动,老婆子年纪大了,太太那根本用不着我。所以………”
“………”无语问苍天的如晴额上冒出三根黑线,又眼巴巴地望着玲珑,玲珑低垂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头,道:“在太太那撑死了不过混到二等丫头吧,在姑娘身边可就不同了,我可是元老级的人物耶,”
如晴先是呆若木鸡,然后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直呼“强悍!真的太强大了,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长远目光。”
不过,虽然心里头那个灰心丧气,如晴仍是找了点点安慰,至少她还不算是光杆司令一个,总还有眼光长远的人愿跟在她身边,虽不能证明什么,总还能表示,她离垃圾股还有段距离。如晴这般安慰自己,然后,领着自己的人马,在乌兰阁众多丫环的恭送下,雄纠纠气昂昂、扯高又气扬………灰溜溜地去了松鹤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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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院是方府占地最宽蔽地势也最好的院落,老太太闺阁时便是养尊处忧的千金,虽下嫁方府,仍是佣仆成群,加上如真屋子里的一干下人,松鹤院里里里外外已住了近三十号人。这回如晴再入住进去,再带了申婆子,玲珑,便有些拥紧了。
最后,老太太在夏林家的提议下,把她的寝室内厢房那间澡室开劈出来,并请泥瓦匠开了门窗,再粉饰一翻,一个小小闺房便形成了。
李氏从乌兰阁搬来的家什实在太多了,如晴这间小小闺房根本就放不下,最后老太太一声命下,重新另置了小巧又实用的家具放了进去。
李氏瞧着送家具来的伙计递给自己的账单,虽不是顶级的紫檀木,鸡翅木,却也是上好的楠木,榆木,家且也是齐全,并做工精致,光屏风就有插屏、围屏、炉屏、瓶座等,还有灯架、洗脸架,衣架,脚踏等。圆凳,炕桌、茶几、书案。书柜、衣柜、顶柜、亮格柜、百宝箱,甚至连床都买了两套,一张架子床,一张平榻。光这些家具便花了近两百两银子,李氏肉痛不已,忽然觉得让如晴住到松鹤院,不但不能省银子,反而还会花出去不少,面色有些发绿。
老太太哪会瞧不出李氏心里头的想法,道:“晴丫头虽是庶出,规格自是比不上如真如美,不过总归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花费用度亦全由官中所出。太太也不必揪着这些银钱心里不痛快。”
李氏被说中了心事,面容讪讪的,连忙陪着笑脸道:“老太太说哪话呢?媳妇可不是心疼银子,而是觉得晴丫头那间屋子地方那么小,这么多的家具搬进去,恐怕也装不下的,再来,老太太新买了这么多家具,从我那搬出来的也用不上,只能堆进库房里,可是库房里头也已堆满了杂物,媳妇一时犯了难,这么多用不着的家具,这要往哪搁呀?可这些都是上等料子,这长久搁着也不是浪费么?”
如晴低着头,李氏话里话外都在指责老太太买那么多家具,简直就是白白浪费银子。
老太太淡淡地道:“倚松院后边还有处空地,老爷已请了泥瓦匠择日便动工,准备扩建倚松院,到时候这些家具便可派上用场了。”
李氏大吃一惊,“什么?老爷要扩建倚松院?这,这是为何?倚松院那般宽敞,知礼还嫌小了么?”
老太太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李氏这连番的问话却是紧抿了唇,不想再言语。倒是一旁的如真替老太太回答了,“姨母,您还不知道么?二弟后年便要举行成人礼,等行了弱冠之礼后,便要与何家小姐成家,二弟一个人住在倚松院,当然宽敞,可这多了个人呀,便嫌拥挤了。”
李氏呆了呆,可又强辞夺理,“可是倚松院还有那么多空屋子,只不过多一个人住着,也能住下吧,何必多此一举动地动工的,多麻烦呀?”李氏就是不愿花银子,她好不容易从官中积攒了眼些银子作私房,满足感与成就感都还未过去,就又要破费。这扩建动工多大的事儿呀,这要花多少银子呀?
如真见李氏这般说话,也略有些生气,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又笑吟吟地道:“姨母,若只多一个人住着,那当然够住呀,可我那未来弟媳妇,人家门弟可不低,光陪嫁婆子和丫环林林种种算下来,就统共多了七个人了,这倚松院哪还够住。”
李氏再度呆了下,不得不接受倚俊院即将要扩建的事实,但随后又咕哝着,“这何家小姐未免排场也太大了吧,就她一个人,便来那么多陪嫁…………”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喝斥道:“你还有脸说人家?你当年嫁进方府,不也带了整整七个陪嫁丫头?”
李氏滞住,忍不住反驳,“那可不同,我这些丫环可都是经过**的,知书达礼,做事又勤快………”
“人家何家可是世代簪缨的官宦人家,高门大户出来的下人也比普通人家体面三分。你倒还嫌弃起来了??”
李氏大呼冤枉,连忙说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一时说说而已。
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李氏因为自讨了没趣,心头也不痛快,略说了几句便匆匆告辞。
待李氏离开后,老太太这才重重哼了声,依然怒气重重的,“瞧她把银子紧的像什么似的,幸好她只生了个如美,若生了个儿子,那还了得。”
如真连忙安慰老太太,“祖母,姨母就那性子,虽然略吝啬了些,但总的说来仍是不算差的。祖母就别生气了,啊!”
老太太重重叹口气,道:“我是担心你们兄妹几个,这没娘的孩子就是惹人怜,你娘留下的嫁妆,分作三份,你们兄妹仨人也分不了多少,你姨母那份也休想动用分毫,方府家底虽还算宽厚,可这些年来府里开支日盛,只进不出,张氏母子的花用却是日渐增多,眼看就要揭老底了。你又算是高嫁,这嫁妆可不能太寒碜了,就为这事儿呀,我和你爹爹都还愁着呢。”
如真微微红了脸,然后面色一整,“祖母,那平阳侯府总归是侯爵之家,难不成,还稀罕孙女这份嫁妆不成?祖母就别替孙女操这个心了。亦不能因为孙女一人就掏空家底吧,家里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祖母您不能因为我一人,就不考虑他们吧?”
老太太轻轻一叹,慈爱地捉了如真的手轻轻地拍着,“真丫头就是懂事,这些年算我没白疼你。”然后面色一整,“你放心,该你的嫁妆自是不会少你的。你就安心绣你的嫁衣吧。其他的事,莫管。”
如真娇羞地跺着脚,又羞又气的,如晴也很应景地傻笑着拍着双手,“大姐姐害羞了,大姐姐害羞了。”
如真粉红通红似血,最后忍不住作势揪打如晴,如晴一边告饶一边奔到老太太怀里,娇呼,“祖母救命,祖命救命…………大姐姐恼羞成怒了。”
如晴软乎乎的小身子一头撞进老太太怀里,小身子不停地钻来钻去,老太太顺势把她搂进怀中,然后作势打如真,笑骂:“好个没脸没皮的,你妹子说得对,你这便叫恼羞成怒。”
如真越发羞急,嘤咛一声,跺了跺脚娇斥一声:“祖母,您也跟着欺负我。”然后捂着脸躲回自己的房里去。
老太太放声大笑起来,声音爽朗,中气十足,如晴心想,笑声都能震翻屋子了,相信再活二十年没问题,虽然新单位油水不是太多,但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呀。有老太太这个方家最高头目罩着她,相信她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不错的。
老太太笑够后见如晴呆呆地咬着手指头作沉思状,不由好奇,轻拍她的脸儿,问道:“晴丫头,在想什么呢?”
如晴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道:“母亲身边的丫头都在说我,日后跟着祖母,定是吃香的,喝辣的,可是,祖母,我可不可以只吃香的,不喝辣的?”
老太太愣了下,然后问道:“晴丫头认为呢?”
如晴极是认真地回答:“祖母,您可不能给我喝辣的呀,孙女吃不得辣呀。”
老太太望着如晴半晌,好半天才暴出一阵暴笑,捏着如晴又是推又是搂的,直到眼泪都笑了出来,捂着肚子唉哟哟地笑了起来,“你这小丫头,可真笑死我了,你可知道什么叫香的辣的?”
如晴鼓着腮帮子,很是不服气,她当然知道呀,可是,她一个虚岁七岁半的小孩子,正是天真无邪的年纪,干嘛要与如善那般,扮成熟又扮稳重,扮了聪明还扮机俐。
如晴想好了,如真稳重又大方,她自是做不到,如善聪慧又伶俐,如美骄纵又任性,她呢,就扮天真与无邪,在老太太面前,应该能吃得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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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 。
85 新单位新气象,方家又来新贵人
如晴来到新单位后,刚开始颇为不适应。
老太太见如晴身边只有一个粗役婆子及一个小丫头,便从自己身边拨了沉香给如晴,专门侍候如晴的生活起居。
又过了数日,又把胡妈妈也跟着调了过去,由胡妈妈专业指导如晴身为闺阁千金的行为举止规范等等女儿家的教养,并顺带**沉香和玲珑两个丫头。
这沉香十岁左右的年纪,是家生子,做事老成,虽年纪幼小,但侍候起人来,分外有一套。沉香自小由胡妈妈**,自有一套侍候人的法子,反倒是玲珑,来到松鹤院,颇有些水土不服。因为,沉香做事太俐落了,太老成了,她每天跟在如晴身边,几乎找不着活儿干。但是人家沉香却能自己找出许多的活儿来。
“按着姑娘每日里起床的时辰,咱们就得事先把热水弄好,等姑娘醒了后便进屋子里侍候。可不能每次都由姑娘醒着了,再手忙脚乱打水。”
沉香是个非常合格的小老师,一边示范,便一边教玲珑做事,玲珑一边表示受教一边表示自己还真的要多多学习,争取日后定能超越沉香,做如晴身边一等大丫头。
“姑娘在就寝前,咱们就得把姑娘明日里要穿的衣服准备妥当。等清晨姑娘醒来之前,便先拿去烤暖和,再给姑娘穿上。给姑娘穿上衣服,再拿热水给姑娘洗脸梳洗。今日你的水打的有些冷了,下次弄热一些。”
玲珑先前还是不解,沉香又耐心解释,“热水打热些,最好以有些烫手为佳。待姑娘穿好衣服后,自然便冷热适合。”
玲珑重重地点头,表示她很虚心,很认真地在学习。
玲珑在为着能坐上头等丫头的目标而努力,而如晴,也为着能在新单位里混个人样,而努力着,奋斗着。
老太太的父亲原是礼部尚书,这依食住行用言行举止方方面面都有严格的迟寸标榜,如晴刚开始学得很是辛苦,她不敢像如美那样,可以随意挥霍她的任性与骄纵,也没如善一学就会的本领,不说笑不露齿、食不言语、坐姿端正这方面的要求,单说在吃饭时便有十二大忌讳,虽说在现代她也被灌输了不少用餐时的规矩,但放在老太太这儿,还远远不够的。
先前用餐留下的坏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在李氏那,也没有人刻意教她,纠正她,先前没格外注意,现在想改却也有些困难了,以至于手都被打肿了。
不过老太太虽严厉,但如晴却恨不起她来。因为老太太深谱给一个大棒,再给一颗糖吃的原理,如晴打也被打了,也挨了训,过后老太太又拉她到怀里,苦口婆心教育几句,再让夏林家的拿了药水给她红肿的小手儿涂抹。
“你要记住,虽然你出身不高,父亲官位也低,但咱家怎么也算是书香门弟,不求大富大贵,但身为姑娘的闺阁教养却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姑娘在闺阁时千人疼万人宠,可一旦嫁了人,那便矮上一截,俗话说得好,在家过狮子笼,在婆家过的便是蚤子笼。你在娘家就算做错了事,大不了受点罚,挨点骂便揭过去了,但在婆家若是出了一差二错,那便是连娘家也都要受到责怪的。懂吗?晴丫头?”
如晴乘乘地点头,很是诚恳地望着老太太,认真地道:“谢谢祖母,祖母教训的是,孙女知道错了。”
老太太定定望着她,知道她是真心受教,这才满意地笑了,把如晴搂在自己怀中,道:“你是个懂事的,和你大姐姐一般明事理,祖母很是欣慰。大道理我也不多说了,这女孩儿的闺阁礼仪呀,学好了,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你可得用心得学,明白吗?”
如晴狠狠地点头,老太太一番心意,她如何不知呢?凡是闺阁里的姑娘,都得学习一切礼仪知识,不是学出来拿去四处炫耀,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能找个好婆家。
回到自己的房间,如晴拿了字贴开始描摹着,方老太太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但身为官宦千金,方家也算是书香门弟世家,姑娘们也不能无学无术让外人嘲笑,是以习字女红仍必须得涉及。不说精益求精,至少得拿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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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严寒来袭,齐州城已被一片银妆笼罩,知礼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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