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方敬澜同一想法的,还有远在海宁的大伯方敬滔,及包括方华香在内的一众堂兄堂姐。话说,方家诸兄妹虽然天南地北的隔着,但兄妹间的感情还是较亲厚的,虽只是堂兄弟姐妹,但也时常书信来往,关系倒也密切。这不,方敬江这回逢嫁女之际,接连发了好多请柬与方府族人,估计周姨娘会长徒跋涉至腿软,但相信人家那是甘之如贻。这便苦了方家诸位兄弟姐妹及一干族人,估计会嫉妒到眼红,再由眼红到捶胸顿足,甚至睡不着觉。瞧,方敬澜便是最好的例子,周姨娘走后才两天时间,精神气儿都焉下了许多。人比花娇媚功了得的张姨娘都靠边站,一向得宠的如善都被骂得狗血淋头,更不说如美了,被骂得几乎泪水装了一整缸了。
最惨的还要数知廉,方敬澜按例考他功课,发现那么一段时间居然连四书都背不齐,更是气上加气,抽了一旁的戒尺便没头没脑地打了下去………直到如今知廉都不敢出来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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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 。
老太太中气十足的话拉回已神游太虚的如晴,“依我老婆子的意,就不必去了。可你爹非要在那钻牛角尖,怨得了谁?”
如晴恍然,有些佩服起***精明与磊落脾性,但也理解便宜老爹那番纠结。
不过长辈们那些复杂的弯弯绕绕,并不影响如晴继续在写意居**奴仆的心情,这天,她正虎虎着一张脸对玉琴银儿等几个小丫头道:“近来我屋子里发生什么事,母亲每次都能摸得精准,料想是我这儿出了内贼的缘故。先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只是从现在起,你们都得给我把嘴巴捂严实了,若再是议论他人是非或是把我屋子里的事张扬出去,我不会打你们,也不会骂你们,只需扣银子便是。发现一次,扣一月月钱,发现两次,直接送乡下庄子里吧。反正我听奶奶说,乡下庄子里还缺几个扫茅房的粗役。”乡下的茅房可不比府里的茅房干净好打理,那可是几十号人共用一个茅房,臭气薰天,蛆虫满地爬,碰上夏季,洗澡的人增多,每日里还要清空茅房里的污物,挑着粪便需走几里路倒入地里的粪池里,一般担这类活儿的人都是庄子里的佃农或是长工轮留担任。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去打理,那便是危言耸听了。当然,玉琴银儿没在乡下呆过,直接便被吓呆了。桃红绿柳等人确是在庄子里呆过的,虽未干过清理茅厕的活儿,却也知道那儿的茅房臭气薰天,粪池大且深,确实恶心死人的,被拔到如晴这儿,已宛若天堂,哪敢造次。
见自己的话起了震摄作用后,如晴又缓和了语气:“比起在二姐姐和三姐姐那吃喝不愁穿金戴银,呆在我这,确实让你们委屈了,人往高处走,也是人之常情。若你们觉得跟在我身边没前途,大可禀明我,我再作主,让你们达成心愿便是。我虽不才,脾气亦不算好,但这点成人之美的心胸还是有的。何苦在背地里使绊子惹我生气呢?”如晴脱离李氏后,一月只有区区二两银子的月钱,当堆花钱还勉强够用,但平时候买些小东小西便捉襟见肘,更别说打赏下人。如晴发现,当古人还是挺舒坦的,至少不必像现在那样,凡事都要自己动手,她一个眼神下去,自有下人拾掇,但这些全都是建立在银子上的。方府虽统共就五六十个下人,却是派系林立,她一个都得罪不起,只得保持中庸之道,在不得罪人的前提下,尽量搞好主仆关系,这唯一的途径便是用钱打赏了。
打赏下人不必使太多银子,只需10吊20吊钱便成,但打赏次数多了,也不是个小数目呀。
所以呢,如晴只能挣外快,给方敬澜做一双鞋子,用自己满是针头的手指头搏取便宜老爹的同情心与欣慰之心,以达到挣额外的目的。
话说,在方敬澜心目中,如晴虽不若如善那般天资聪颖,却也是温柔乖巧从不惹事善解人意,并且贴心,和她的娘一样,温柔且从不惹事。他没道理不善待她们母女。
再来,如晴绣的鞋子(朱姨娘要居首功的)那是女儿一片孝心呀,感动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能找茬挑刺,见如晴满手的针眼,心痛发自内心,一股脑儿地送好吃的好穿的,好用的。 当然,这些全归如晴的私房,也只有写意居的人知道,却被李氏也得知,平时候去请安时的言三语四便出来了,如晴不敢与李氏正面对上,只得咬牙找理由把那部份外快大部份上缴,捱着回到写意居后,这才真正发了飙。
众人摸不准如晴的心思,玉琴在李氏身边呆了数年,在其他姐妹面前,倒也风光。但风光背后,却也是战战兢兢时常受辱骂,被罚站或罚挨板子那是家常便饭。与其活得这般辛苦,还不如就跟在如晴身边,虽不算风光,却也是实实在在过日子。于是玉琴倒是第一个跪倒在如晴面前表忠心的。
其余几个丫头也扑通跪倒在地上,以表忠心。
如晴望着最后跪下来的银儿,微笑着,“银儿,你想跟随哪个主子,不必害怕,尽管与我道来,我与你作主便是。”
沉香玲珑愤恨的目光盯了过去,银儿满脸慌乱,连连摆手说自己对姑娘一片忠心,只愿跟随姑娘左右。
如晴叹气,声音依然温和:“银儿,机会只有一次。你先想清楚再回复我。”
银儿嘴巴张了张,眼珠子左右转了几转,却不肯再说话。这下子如晴已是明白她的心思,估计这几回向李氏通风报信也是她干的了。
玲珑最是疾恶如仇,这时候已按捺不住朝银儿呸了一声道:“吃里爬久的东西,我们姑娘对你可不薄,居然这般心术不正。要滚就最好滚远一点。”
沉香这回倒是没有骂玲珑的擅自开口,只是对如晴沉声道:“姑娘,依婢子看,乡下庄子确实适合银儿这种人。”沉香也见不得自己管束下居然有这般吃里爬外之人,这简直就是当面掴她巴掌还来得痛恨。
如晴不响,只是盯了已是摇摆不定的银儿,笑吟吟地道:“你是想去二姐姐那吧?”
银儿不回话,全眼珠子却四处转动着。
如晴再等了一会儿,轻声道:“最后一次问你,想好了么?”
银儿迟疑了下,最终咬牙点头,朝如晴深深磕了头,“请姑娘成全。”
玲珑气得双目喷火,若不是有沉香镇着,说不定早已奔上前把银儿撕碎了。其余小丫头也以不屑的目光望着银儿。
如晴盯了她一会儿,轻道:“也罢。此处留不住你,自有留你的地方。我这便与我二姐姐说去,我二姐姐是否要你,单要看你的造化了。若我二姐瞧不上你…………”
银儿连忙又磕着头,道:“请姑娘成全,请姑娘大发慈悲,只要姑娘尽了心,二姑娘没理由不要我的。”
这时候沉香也忍不住火了,“依你的意思,万一二姑娘不要你,便是我家姑娘没尽心么?”
银儿连忙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是想跟随在二姑娘身边,还请姑娘,请姑娘代为美言两句,奴婢这儿谢过姑娘您了。”说着又把头抵在地面,并长跪不起。
如晴等她跪够了后,这才缓缓道:“也罢,有你这么忠心的奴才,倒是二姐的福气。你起来吧,先去收拾了行李,成了,我自会恭喜你心想事成。若不成………”如晴仍是面带微笑,“若是不成,只能委屈你去庄子里呆着了。”
不再看银儿,如晴转身回了屋子,在沉香的侍候下,换了套外出的衣裳,沉香沉着一张脸,不甘愿地道:“姑娘也真是太好脾气了,那种吃里扒外的贱蹄子,何需与她讲仁义,直接送庄子里便得了。”沉香自小跟在老太太身边,也偶尔和夏林家的一并去庄子里收过租,深知庄子里的辛苦与枯燥。把银儿送去庄子里,也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玲珑也跟着道:“可不是,姑娘就是太好脾气了。”
如晴微笑道:“你们可别夸我。我可不若你们想像中的仁慈。”
沉香嘟唇,“姑娘这还不算仁慈么?”
如晴笑了笑,并未解释,按理,丫环吃里扒外,身为主子的,如何发落都不过份,但她一不罚她,二不发卖,还应丫环的请求把她送给别的主子,这可是相当打脸的。也难怪沉香会那般生气了。不过,如晴把银儿打发到如善身边还有其他理由的,这些理由便有些阴损了,她不愿破坏在沉香等人心头的美好仁慈形像,便略去不表。
如晴领着银儿去了如善那,如善瞅了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又一脸讨好的银儿,似笑非笑地望了如晴,道:“四妹妹也忒好脾气了。”在如晴面前摆足了主子姿态,这才接收了银儿。
如晴见银儿恭敬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模样,深深佩服如善的驭人有方,姐妹二人互相谦虚了几句,如晴这才告辞。
在回去的路上,玲珑忍不住道:“二姑娘也太目中无人了,姑娘也太好欺负了。”
沉香也忍不住道:“可不是,姑娘也太好欺负了。”
如晴笑了笑,眨眨道:“那以后你们可得学厉害一点,千万别让我被欺负了去。”
沉香玲珑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她们这个主子,隐藏在软弱温和的面容下,却是蓄着两颗尖利牙齿的小狮子,稍不注意,被她卖了还帮着数钱呢。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还需她们来保护么?
不过,这些年来跟在如晴身边,也略略知晓自家主子的脾性,姑娘并未发落银儿,反而拔到二姑娘身边,想必自有其深意。
第105章 抽签,算命,得出很悲催结论
回到写意居后不久,门房里的老张头便差了个包子头给如晴送来了知义那雷打不动一月来一封的信及一个盒子。如晴握着薄薄的信笺,把盒子放到一边,让沉香打赏了包子头及老张头各二十吊钱,在包子头的千恩万言的拜谢下,如晴忍着心头的紧张之感,拆了信纸。
说起这个知义二哥,确乃方府一枝独秀,不但为人处事异于常人,甚至连写信都独俱匠心。信的内容很简短,就只有那么几个字:“庆,冬月初,升任武毅将军。悲,与鞑靼作战,受伤;幸,未伤及筋骨,需静养数日。刀枪无眼,汝当年赠吾牛皮甲胄已然陈旧,速另送来。静等佳音。以薄礼相赠,礼轻,然不得轻易示人。另,汝字略有长进,需继勉之。”
仔细把信看完后,如晴拍拍胸口,幸好,幸好,这次没再刻薄地指责她写的字丑了,甚至还夸奖了她的字有长进。要知道,前两回可是把她的字批得体无完肤,甚至有一次还用“吾妹之字如同鬼画符,为兄见识浅薄,实是无从下手。”还有一次更绝,“满纸荒唐言,羞于友人提”,接连几回的刻薄之话,把如晴打击闷了,也就痛定思痛,好一番勤学苦练,总算把字练得人模人样了。然这回知义捎来的消息则令她优喜参半,喜的是知义又升官了,忧的是居然受了伤,不过幸好未伤及筋骨。
打开用碎布包裹的盒子,如晴唇角一阵抽*搐,这么个破盒子,这么个破布,怪不得每次都能平安送达她手头。
玲珑连忙找来剪子,一边欢天喜地地剪开束带,一边道:“上回二爷送的是甘草和黄芪,上上回送的是山羊绒和驼绒,不知这回送的是什么,不过盒子这般小,估计也装不了那么多,咦…………这是什么?”
如晴打开沉旧又破烂的木盒,里边齐整折叠着一褐色毛皮,打开开一看,居然是整只的动物毛皮,触感细腻,绒毛丰厚,色泽光润,华美轻柔,不知是什么动物皮,狐狸皮?又不大像。如晴没见过多少野生动物,也辩不出这是什么玩意,知义信中也未提到,不过还是申婆子有眼力,翻来覆去看了下,再细心摸了摸,惊呼一声:“这是紫貂,居然是整貂呀。并且看这毛色,是在小雪之后的季节里猎获,也只有这个时候,貂皮板薄软洁白,底绒丰厚,毛峰高而灵活,色泽光润………呀,二爷对姑娘居然这般上心。”惊叫过后,又四处看了下,赶紧把貂皮收进了盒子,小声道:“这貂皮千万别轻易示人,姑娘记住了?”
如晴不解,申婆子又郑重道:“我朝规定,凡二品以下大员,不得着紫貂。姑娘,这可是大忌呀。”
如晴总算明白知义所说不轻易示人是何意义了,连忙让沉香把整貂皮收起,并严厉吩咐这事不得外露。若有违背,定不轻饶。
过了数日,如晴合朱姨娘之力,再一步改良牛皮软甲,她最近研究大庆朝铠甲,铠甲多为铁质,大都呈长方形,长约十厘米,宽约六厘米,上面有小孔。每副大约40斤至25斤,多为铁阀甲、锁子甲。锁子又称“环锁铠”,一般由铁丝或铁环套扣缀合成衣状,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射不可入。但穿在身上极其不方便,大大制约了其速度与作战能力。如晴在现代是服装设计师,设计出一套防御功能的软甲,倒也不是难事,但采材却很不好找,首先,铁片制作的铠甲很粗重,并且不易保存。她改选老牛皮的头层皮,牛皮防刀剑功能并不是很好,但胜在坚硬结实,并且轻巧,便在容易受伤的胸、腹、肩膀、手臂、后背等部份多垫了数层牛肉,这样便能很好地防御刀剑,不过整牛皮可不买,因为大庆朝皇帝吃老虎吃山珍却唯独对牛格外钟爱,规定“擅宰牛马牲畜者处人彘割舌之刑,有病无类”。意思是,只有牛生病了,老了,或是意外死了,才能杀牛,否则一律割舌处以极刑。但这些刑法也只是针对老百姓而已,一些贵族勋贵同样照吃不误,但大家只是偷偷地吃,还真不敢明着杀牛,是以如晴这块牛皮可是用了好些法子才弄到的。
熬了几天夜,才把牛制软甲制作好,给知义寄了出去。并还附上一封信。如晴数着自己的私房,愁眉苦脸的,又少掉不少体已银子了,不知日后能否回本,唉…………
又过了十来天,知义回了信,仍是简单得不可思议,“谢。汝之计谋以阴损刻薄小人卑鄙称之亦不为过,然,独劈奇径实乃高妙。将军已然采用。三叔形同漩涡,最好避之。”
来来回回把这几字看了又看,如晴一边暗恨的同时,又觉好笑,什么“阴损刻薄小人卑鄙”, “独劈奇径实乃高妙”,他就明说他本人也是腹黑高手嘛,不然何必重用她想出的“以盐换蒙古人手中的牛羊马皮”及“扶持另一股势力与之对抗,自己坐享渔翁之利顺便趁火打劫”的阴损计谋?
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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