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这个在早晨的微风中静静伫立耐心等待的沉静男子是不是她一生的归宿?
顾临悦不再多想,打开窗子,用力挥挥手,大声喊道:“喂,给我十分钟。”
唐天不说话,点点头。
顾临悦觉得体内流窜着一股热热的浪潮,冲破她的五脏六腑,催促着她立即下楼。她再也不能拖延一分钟,飞快地换装,提着箱子就向外跑。
“悦悦,等一下!”身后传来爸爸妈妈的声音。
顾临悦煞住脚步,回头。
顾元年和上官栀子双双立在卧室门口,眼睛迷离,神色憔悴,看样子是一晚上没睡。
“爸爸,妈妈。我吵醒你们啦?”
上官栀子上前抱住顾临悦,紧紧地,眼眶里滚着泪珠,难过得说不出话。
身边的顾元年一手拍她的背,一手拉起女儿的手,声音哽咽:“悦悦,你没有吵醒我们。我和你妈妈根本没有睡着。我们送你出去。”
在跨出门口的那一刻,上官栀子拉住顾临悦,郑重其事地说:“悦悦,妈妈再重复一遍,如果仅仅是因为爸爸的公司,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去。”
顾临悦放下行李,双手环抱妈妈,贴近她的耳朵,轻轻说道:“妈妈,我答应他完全是因为我喜欢他。即使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会做这个决定。”
这是一种坚定,生命中不曾有过的坚定与执着。
上官栀子把女儿的双臂从自己的身上拿下,眼泪滑落下来。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刻了。如果离开是女儿的选择,如果女儿坚持于她的选择,那么作为一个母亲她只会支持。
大门打开,顾家三人一齐出现。
唐天大踏步走向他们,步伐稳重,不急不缓。走到他们面前,伸手接过顾临悦手中的行李箱,深深地向顾氏夫妇鞠了一个躬,“伯父,伯母,早上好。”
顾元年点头,“早上好,唐总。悦悦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照顾她。”
“伯父,叫我唐天就好。”唐天揽过顾临悦,“我会好好对她。伯父,我已经命令严特助修改文件,一个星期内他会到您公司谈合作的事情。”
“好的。我等你们的文件。”
上官栀子本想问唐天一些关于未来的问题,譬如他打算何时与悦悦结婚,打算何时生个小孩。但是,当看到唐天和顾临悦四目相对的眼神,一个温柔,一个幸福,和谐融洽,她聪明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吞回去。
如果那不是爱,她不会放女儿走。决不。
第5章(2)
顾临悦哈欠连天,平均每分钟一个。
唐天注意到了,主动询问:“没睡好?”
“不是没睡好,是根本就没睡。”顾临悦再打一个哈欠,“昨晚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要回答爸爸妈妈的问题,要收拾衣服,要整理房间,还要想想清楚。”
“嗯?想什么?说来听听。”他问得自然,没有觉出自己口气中含着淡淡的宠溺。
顾临悦将头歪向唐天,笑意盎然,“想你昨天是不是发高烧开玩笑啊。其实我一直觉得不够真实,直到你今天早上出现在楼下我才敢确定。”
唐天侧过脸,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托住顾临悦的头,在她红润的唇上深深印上一吻,“现在有真实感了吗?”
顾临悦的脸红云飞升,心里仿佛有一只小鹿在乱撞。更令她害羞的是,唐天竟然不移开视线,两只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她伸出双手,扳正唐天的脸,“喂,开车要看前面。小心撞车。”
唐天的心情大好,耳边仿似响起一阵阵动听旋律,伴随一路。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到唐天的寓所。顾临悦下了车,伸展四肢,跟随唐天进入大厅。
玲姐正在打扫客厅,见到唐天带领一个女子在这个时间回来,心中纳闷,急急忙忙迎上来,“阿天,你不是去公司了吗?”唐天放下箱子,拉起顾临悦的手为她们两个做介绍:“悦悦,这是我的管家玲姐。玲姐,这是顾临悦小姐,从现在开始,她会和我一起住。”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耀着顾临悦那张笑容灿烂的脸。玲姐站在背光处,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她心惊,疑惑地看看唐天,转而看看顾临悦,似乎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唐天再度开口,加重语气:“玲姐,这是顾临悦小姐。”
意思是叫她不要混淆吗?可她们明明长得好像啊。玲姐“啊”了一声,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顾小姐,欢迎你。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
顾临悦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客气地说:“玲姐,不要叫我顾小姐,叫我悦悦吧。大家都这么叫。”
“顾小姐,这怎么敢当?”玲姐婉言拒绝。
“没关系的,你叫我顾小姐我会觉得不习惯。”顾临悦将头转向唐天,“喂,说句话呀!”
“喂什么?我有名字的。”唐天一副玩笑口吻,仿佛回到了读中学的青春时代,“玲姐,随她吧。”
玲姐被唐天轻松玩笑的口气弄呆了。唐天以玩笑口气说话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事了。那么遥远,那么模糊。哇!这件事情一定要马上向夫人报告!
“好了。玲姐,你把悦悦的行李送到我房间。”唐天看看时间,“悦悦,玲姐会带你到我房间。你好好补个眠。我中午不回来,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会打电话给你。”
顾临悦闻言皱起眉头,“我没有单独的房间啊?”
“你当然是我和一起了。”唐天的口气不容置喙,“我真的要走了。”
顾临悦的嘴巴用力噘起,“你又在发号施令啦。你能不能也偶尔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唐天当着玲姐的面亲了亲她的脸颊,揉揉她的乱发,“乖,去睡觉吧。下一次一定考虑你的意见。”似在诱哄,又在安抚。“你保证?”顾临悦挣开唐天的怀抱,不遗余力地争取自己的权益。
唐天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我保证。”
玲姐慌忙背过脸。儿童不宜的画面也是老人不宜啊。这个唐天,怎么这么不尊老爱幼呢?不知道人老了血压会高啊。直到唐天离开,玲姐仍然没有转过身的意思。顾临悦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红着脸,出声唤道:“玲姐,麻烦你带我到他房间。”
“咳,咳,咳。”玲姐假装咳嗽,“唉,人老了,眼睛不好用,什么都看不到。”
一向不苟言笑,冷静自持的唐氏集团掌舵手竟然会笑!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就算股价不跳三跳,众家女子的芳心也会摇荡一番呀。
一大早,从前台负责接待的小姐到各部门经理,人人都在谈论这天大的新闻,议论这百年难得一见的世纪奇闻。呵,各式各样的语言,各种各样的猜测,从唐氏大厦的地下室飞到最高一层的天台,各种版本在天台经过一些好心人士的再加工,乘着微风又飘回地下室。来来回回几次下来,唐天俨然成为偶像剧中的男主角,身世离奇,命运坎坷,奇遇无数。之前冷酷淡然起源于遭受了失去亲人和爱人的重大打击,现在展露笑容是打败了对手,功成名就,美人在怀。
人生得意须尽欢,痛饮千杯大肆宣扬亦不为过。何况是一展笑颜。
严之述拿着修改好的文件准备呈给唐天过目。途经杨丽丽办公室,他故作气喘吁吁状,一只手直直伸着,有如贞子从井底下伸出的那只手,急切又恐怖,“杨——杨——杨小姐,快——快——快给我水,我就要窒息了。”
严之述演得像模像样,杨丽丽不疑有他,赶忙把自己的杯子塞到他手中,“水是温的,不会烫。”
严之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擦擦嘴角的水珠,啧啧称赞:“嗯,杨小姐就是与众不同。你看看,喝水的杯子又漂亮又精致,喝过的水又清澈又香甜。杨小姐,我有个疑惑,请你一定不吝赐教。唐氏集团的所有用水都是同一家公司供应的,为什么你杯子里的水就是比别人的好喝呢?”
他的语速正常无异,说了这么一大段依然神色不改。杨丽丽心呼上当,千防万防还是被他的苦肉计给骗了。她从严之述的手中夺过杯子,看都不看一把丢进垃圾桶,之后继续整理文件。
严之述凑过去,“杨小姐,我刚进来的时候的确是快要窒息了呀。我可是从十五楼爬楼梯上来的。今天的电梯真是挤呀,不仅挤了人,还挤了一堆谣言。你有没有兴趣听?”
杨丽丽两只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目不斜视。
严之述不死心,继续说:“杨小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你的心意我明白。”
杨丽丽听不下去,拿起桌上电话,“唐总,严特助求见。”
严之述摊开双手,耸耸肩,说了几句令杨丽丽不得不正视的话:“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肯正面回应呢?喜欢或者是不喜欢,真的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喜欢与不喜欢,只是心中的一种感觉,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呢?
严之述留下暗自沉思的杨丽丽,抽身离去。总裁办公室的那一个比这一个更需要点醒。
“之述,什么事?”唐天坐在老板椅上,神态轻松。
严之述细细端详一番,唐天一贯沉静的面庞上的确有点松弛的迹象。呵,原来有时候流言蜚语也是正确的。
“你要的文件。”
“这么快?”唐天有些惊奇。
看起来今天唐天心情极好,严之述辛苦压制的调侃因子窜了出来,“急老板之所急想老板之所想是一个优秀下属必备的素质。”
唐天一边看文件一边搭腔:“之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顾临悦小姐的话果然没有说错。不过,你直说无妨,我承受得起。”严之述坐到唐天对面,“其实我一直这样呀,只是以前你没有注意到。谁驱散了蒙在你眼睛上的黑幕呢?”
唐天停下,真的认真思考起来。过了几分钟,他摇摇头,看得出来是没有得到答案。
严之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抬首,“文件如何?可以拿到董事会上去讨论吗?”
唐天接着看完剩下的几页,点头,“就这样吧。之述,这两天内你找个时间,约顾元年讨论一下这份文件。记住,总的原则和方向不能变,如果他提出一些不影响整体细枝末节的要求你可以做主应下来。重新修改后的文件一定要在下周一的董事会上通过。”
严之述一一记下,问:“公司董事那边会不会有问题?毕竟之前的计划是合并。”
“问题一定会有一些。不过没关系,我多说几句话就可以搞定。”唐天的自信风采在每一句话中都可以得到体现,“合作对唐氏集团并不是一件坏事情,这是长远利益,需要时间才能看到效果。”
严之述收起文件,笑言:“我当然相信你的魅力了。对了,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可都在流传说你今天春风满面进公司。难道春天提前来临了?”
“有吗?”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怎么样,顾临悦呢?”
唐天的嘴角轻扬,“在睡觉。”
“啊?”严之述食指指着唐天,声音提高了几度:“昨天晚上,你们?”
唐天连连摇头,“你不要乱猜。她今天早上才搬过来的。”
“哈哈哈。好啦,不要解释。我明白,我明白。先出去了。”严之述起身离开,在替他关闭办公室门之前看了一眼几欲争辩的唐天,心里有一种放松与宽心。
唐天想着严之述脸上揶揄的表情,不由摇摇头,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电话拨号,“玲姐,快中午了,悦悦睡醒了吗?怎么,还在睡?啊,不要叫她,让她继续睡吧。”
放掉电话,他看向窗外,唇边凝着一个笑容。
五点五十五分,唐天整理桌上的资料,做着下班的打算。
杨丽丽敲开他的门,拿着一份文件急匆匆进来,“唐总,人事部的林经理传来一份文件,希望您立即批示。”
唐天头也未抬,“转给严特助。”
“啊?”杨丽丽心惊:不会这么巧吧?惹不起也躲不起?
唐天总算把头抬起来,“有问题吗?”
杨丽丽只得摇头。老板要下班,做秘书的怎么敢阻拦?
唐天一路全速行驶,平日需要半个小时才能返回的路程今天只用了二十分钟。因为有一个人在等待,所以怀着希望返回,急着实现这份期待。
玲姐正在准备晚餐,听到停车声音急急跑到大厅向唐天报告:“阿天,她还在睡。”
“午饭吃了吗?”
“没有。我进房看了好几次,她睡得很沉,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她不会生病了吧?要不要请医生?”
唐天安慰玲姐,“我上去看看。你放心。”
暮秋时节,白天一日一日短了下来。接近六点半的时候,夜色渐渐笼罩苍穹。唐天推开卧室门,夕阳敛去最后一丝光亮,室内安静且灰暗。
顾临悦躺在床上,睡得香甜,无声又无息。一张时时带笑的脸平静无波,安然恬淡,弯弯的眉毛,稍稍翘起的鼻翼,鲜艳的樱桃小口,细致的五官,组合出一张如此精致的容颜。
如此美丽呵。
他坐在床边,内心汹涌澎湃,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一样顺滑的皮肤,一样干净的面庞,簇簇火苗在心中点亮,灼烧着久久干涸的心。那欲望啊,一波又一波,无法克制,无法阻挡。
他的身躯慢慢舒展,头慢慢下移,衔住那一枚红红樱桃。温柔品尝,如饥似渴。
身下的顾临悦嘤咛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就像一个沉睡已久的睡美人被她的王子轻轻吻醒。
唐天停止这个吻,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体内的热气流窜,顾临悦被唤醒,不知它们从何而来。唐天一移开他的唇,内心顿时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她推掉棉被,揉揉酸痛的眼睛,“你回来了?”
唐天敲敲她的额头,“你终于醒了。你可真是能睡,幸好我有一间大公司,否则怎么养你呢?”
“哦,天黑了呀。”顾临悦坐起来,唐天顺势揽她入怀。她不服气地反驳:“我自己会赚钱呀。”
“哦?”唐天挑眉,“你怎么赚?”
“不用看我都知道你脸上全是不屑。”顾临悦愤愤道,“我在纽约读书的钱全部是我自己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