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地望著他,软软地说:“不是为了要以舅舅的身分折磨我、教训我?”
他笑叹一记,“我没那么变态。”
“那你对我冷冷淡淡又是为什么?”她追问。
他怔了怔,“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她急躁地追问,“因为你怕我不小心喜欢上你?”
“不……不是……”他层心深锁,不知如何对她解释。
“那是为什么?”她激动地抓著他。
“流香,”他浓眉一叫,神情沉凝,“你真的喜欢我?”
她一怔,顿时红了脸。
“你以为我是你舅舅,却喜欢我?”他问。
“舅舅是你说的,我……我一直觉得你不是我舅舅,后来知道你真的不是,我……我好高兴。”说著,她停顿了一下,才又面带羞赧地说:“但是我不敢说,因为我伯……怕你会从此丢下我。”
“流香……”
“我不能喜欢你吗?”她扬起头来,眼神炽热地看著他,“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睇见她那炽热的眼神,久史的心一震。
花子老师说过,她有一双跟万里子姐姐一样的跟睛,热情、直接且带著叛逆。
“流香……”他一叹,“天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震惊……”
“震惊?”她眉梢轻扬,“因为我说喜欢你?”
他点头,“我以舅舅的身分自居,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说著,他顿了一下,“流香,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一种情感的转移?”
“转移?”她轻咬下唇,“你是说……我的感情不是真的?”
他沉默。他希望她的感情是千真万确的,但他也怕。
“因为我年轻,所以我的感情就有误差?”对于他的合理怀疑,她生气而懊恼。
“才不是那样。”她激动地反驳,“说出口,我是冲动了点,但它是真的。”
看著她脸上时阴时晴的情绪起伏,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笑叹著,“你是很冲动,完全不顾后果。”
“你就不冲动吗?”她上半身往他靠近,注视著他,“刚才你还说我是你的『宝贝』呢!”
久史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一时失言。
但此刻,他不想再否认什么。“你是啊。”
没料到他会如此乾脆的承认,流香不由得一震。
“流香,现在的我还不能自私的给你什么回答……”说著,他伸手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我需要冷静想想,你也是。”
她怔愣住。他的意思是……他可能会回应她的感情?
“你是说……”
“我喜欢你。”他毫下犹豫地说出口,“但我喜欢你的结果,可能会让往后的一切事情发展,变得复杂而困难……”
“怎么会?”他们又不是亲甥舅,哪来什么麻烦?
“天泽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你可知道将来你可能会承受许多压力?”
“我不怕。”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怕。”他深情地凝望著她,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直接而大胆地以目光表现他的热情。
“你怕?”
“我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你,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打击及伤害。”他苦恼地皱著眉。
看著他为自己忧心的脸庞,她心里没有任何的不安及疑惧,而是满满的幸福感。
“我不怕……”她伸出手轻覆在他脸颊上,“我会坚强得教你吃惊。”
望著她美丽又充满著自信的脸庞,久史怱地觉得她成熟了。
“流香……”他温柔一笑,“你已经做了太多让我吃惊的事了。”
“是吗?”她猜想他指的是她主动亲吻他的事。
想著,她兴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你喜欢受惊吓的感觉吗?”她睇著他,试探地问。
久史微蹙著眉头,不解地一笑。
几乎就在同时,她飞快地在他唇上轻啄一记。
他一怔,吃惊地望著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大胆,只觉得亲吻他似乎是一件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我被你的大胆吓到了。”他不得不说……他喜欢她的唇,但她的大胆真的教他惊讶。
“你知道吗?”她眼底带著一点狡黠,“爸爸说当年是妈妈先亲他的喔。”
“骗人。”他笑斥著。
“真的、真的,”她就差没说要到她爸妈灵前去求证了,“爸爸从不骗人的。”
“你该不是想说……你这么大胆就是因为万里子姐姐?”
她歪歪脑袋,娇憨的一笑,“难道不是?我是妈妈的女儿啊。”
第九章
当晚,近午夜时,门外传来干菊的声音。“小小姐、小小姐……”
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流香前去开了门,只见千菊一脸神秘。“怎么了?”
“小小姐学校的家长,带著一个高高的男生来找久史少爷耶。”
“咦?”她一怔。
“那个男生鼻青脸肿的,不知道……”
未等千菊说完,流香已经掠过她,一古脑地往正厅跑。
“小小姐,不要……唉唷!”千菊想阻止她,但脚下绊了一下,没拦到她。
虽然久史曾规定她不可以在家里走廊上跑,但流香急切得顾不了那么多。
他想那个高瘦又受伤的男生一定是菊地,而带他来的一定是他的家长。
刚才在菊地的住处,久史狠狠的扁了他一下,打得他鼻梁受伤,现在人家的家长一定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
久史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因为这件事成为话柄,那她真是千古罪人了。
一冲进大厅,只见久史一脸严肃地坐著,一名不知名的中年男人坐在他对面,而鼻青脸肿的菊地就低著头站在男人的身旁。
见流香出来,久史明显不悦。“你出来做什么?”
“我……”她不安地趋一刚,“我……”
“没你的事,回房去。”他以命令的口吻说。
“这位就是流香小姐吧?”突然,中年男人开了口。
他的语气和气且小心,让流香不觉一怔。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中年男人站起,向流香一欠。“小犬一时糊涂,冒犯了流香小姐,请你见谅。”
流香怔怔地望著他,一脸茫然。“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犬年轻气盛,冲动误事,这回居然还冒犯了流香小姐你,真是罪该万死……”菊地的父亲一身西装,看起来似乎也是体面之人。
想也是,明明设籍角馆,却供高中的儿子在外租高级套房,家里环境应该不差。
“知道流香小姐是天泽先生的外甥女,我立即带著小犬前来致歉,希望流香小姐你原谅。
“
流香没想到是这种结果,更没想到菊地的父亲居然对久史如此敬畏。
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久史,只见他寒著一张脸。
“菊地先生,我不会原谅你儿子的。”他直视著菊地的父亲,“就算流香不计较,我也不会允许令郎继续在角馆高中就读。”
“这……”菊地的父亲一脸懊恼,“角馆高中是明星学校,小犬好不容易才考进去,而且还是校队队长,前途……”
“前途光明吗?”久史打断了他,冷哼一记,“如果他真想前途光明,就要自爱一点。”
“菊地先生,明星学校不是万灵丹,你以为令郎进了明星学校就能一帆风顺?”他言辞犀利且毫不留情面,“你对他疏于管教,以至于他长期以来胡作非为,今天是流香没事,要是她有事,令郎受的教训绝不只这样。”
面对久史的强势,菊地的父亲也有点动怒。
“天泽先生,小犬不对,而我也亲自前来致歉,你又何苦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他眼底锐光一现,“恐怕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咄咄逼人吧?如果我真要他难看,我会让他在秋田找不到学校念。”
“你……”菊地的父亲脸色一沉,“这件事传出去,你的外甥女难道就不会被……”
“她糊里糊涂地跟著令郎走,完全是相信自己的同学所致,她如果有错,也是错在她识人不清,不知人心险恶,要是她因为这样而惹人非议,那是她因为糊涂所必须承担的后果,我会当它是一种教训及磨练。”
他的坚定及不惧任何胁迫,让菊地父子俩哑口无言,也教流香傻眼。
一种景仰的、激动的感觉自她胸口涌出,她怔怔地凝望著他,竟毫不知觉。
“天泽先生,我……”菊地的父亲还想求情。
“不必多说,请回。”说著,他起身,神情冷肃地下了逐客令,“慢走,不送。”
流香没来得及反应,久史已经一把拉住她的手离开了正厅。
被他近乎拖行的走在安静的长廊上,流香鼓起了腮帮子。
“干嘛生气?我是出来助阵的耶!”
闻言,他停下脚步,微愠地看著她,“助什么阵?”
“我以为菊地他爸爸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噢?”他挑挑眉头,“他凭什么?”
“还说呢,你一拳就把人家打得那么惨……”她斜睨著他。
“他活该。”提起菊地,他还是一肚子火。
见他还在为那件事生气,流香不觉暗喜,因为那表示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他爸爸那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你为什么不网开一面呢?”
“不为什么。”他生气的模样像极了一个正在吃醋的男朋友,“我不准许那样的人接近你。”
她低声窃笑,脸上净是掩不住的娇羞。
“你笑什么?”
“你在吃醋吗?”她低声地问。
“不是,我是在保护你。”他神情认真地望著她还有点肿的脸颊,“他打你,我饶不了他。”说著,他轻抚她的脸颊。
“我知道……”她娇怯又带著一丝调皮地说:“因为你喜欢我。”
向来酷到不行的久史竟一阵面红耳赤,“你真是……”
今晚之前,他们还是冷到冰点的“甥舅关系”,没想到才几个小时的时问,他们的关系已经变得如此微妙而甜蜜。
虽然他对他们这样的新关系还不能适应,也有所犹豫,但他不得不说……他很喜欢。
她才十八岁,高中部还没毕业,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冷静理智分析一切事情的他,居然也会如此感情用事。
“我有点同情他……”流香趋前挽住了她的手,“不过我很高兴你这么生气、这么激动。”
他温柔地睇著她,笑叹一记。“你这个年纪的女孩都这么复杂难懂吗?”
她淘气地点点下巴,“是啊,你不喜欢?”
他眼底满是爱怜,却还是多所顾忌的与她保持了距离,毕竟这大宅子里除了他们两个,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改变这件事。
“你啊,别亲了我两次就得寸进尺起来。”说著,他剥开了她的手。
她皱皱鼻子,“哼,小器。”话罢,她轻蹦著回自己的房间去。
望著她的背影,他温柔地一笑,但同时也忧心著他们改变后的关系,将会受到多大的压力……
一早起来,流香就看见大熊爷爷忙进忙出的,不晓得在急什么。
“大熊爷爷,怎么了?”她趋前问道。
“喔,是久史少爷他发烧了。”
“发烧?”她一怔。难道是因为他在雨中寻找她,弄了一身湿的关系?
大熊爷爷点头,“我正在等医生过来呢。”
“久史呢?”情急下,她忘了加上舅舅两个字。
“在他房里休息。”大熊爷爷话刚讲完,流香已经拔腿朝他房间的方向跑去。
“久史?”大熊爷爷望著她急奔而去的身影,纳闷地想著。
来到他房门外,流香甚至没有敲门就冲了进去——
久史的房间是问和室,而他就躺在内室里,拉门没完全关上,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久史……”她满脸歉意地趋前。
“说过不准在走廊上跑,都是你的声音……”他虽然有点虚弱,却还是不忘教训她。
“这个时候还不忘教训人……”她犯著嘀咕,却还是走了过去。“我是担心你耶。你不要紧吧?”她坐在他内室外头,一脸关切地看著他。
“我没事,你上学去吧!”
“我不想去上学。”
“你说什么?”他立刻端出家长的架式来。
迎上他严厉的目光,她坚决地说:“我要留在家里照顾你。”
“你……”他一怔,“你胡说什么?我才不需要你照顾。”
“是我害你发烧的,我就是要留在家里。”她非常坚持。
“不想上学也别拿我当藉口……”他斜睨了她一眼,“只是小感冒,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那我也一样啊……”她缓缓地往内室移动。
“什么一样?”
“一天不上学,也没什么啊。”她说得理直气壮。
“你……”她的任性让他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今天就算他把她骂成猪头,她都不会去上学了。
“好啦,让我留下来嘛。”她软软地求他。
看著她,他无奈地一叹。“真拿你没办法。”
“谁叫我是你的宝贝。”她甜美一笑。
他警觉地提醒著她:“别宝贝宝贝的乱说,大家都还不知道,不要搞得鸡飞狗跳的。”
她嘟著嘴,嘀咕著:“让大家知道也没什么……”
“流香……”他还要说话,但大熊爷爷已经带著医生来了。
于是,流香暂时退出了房间。
打了针,吃了药,久史昏昏沉沉的睡去。似真似幻问,他作了梦,时间回到万里子姐姐离家的那一个下雪的夜——
一切都跟那晚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他是二十八岁的他,而不是九岁的他。
他温柔凝视著万里子已经怀孕却依旧平坦的肚子,然后牵起了她的手,万里子姐姐,我会好好爱她、照顾她的……“
万里子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对他微笑著。
“万里子姐姐……”
听见睡梦中的他发出呓语,一直在床榻旁照顾他的流香,担心地为他拭去额头的薄汗。
突然,他抓住她的手,“我会好好爱她、照顾她的……”
流香微怔,然后脸上漾出幸福的微笑。她想,他梦里说的“她”就是她吧?
正当她暗暗高兴时,他忽地醒了过来。
“流香?”发觉自己竟抓著她的手,久史露出腼腆之情。
她轻声地问:“你作梦?”
“嗯,梦见了万里子姐姐……”
“是吗